四小時后終于到家了。恰逢妹妹上大周。每天也都是在學校吃午飯的。所以也不著急做飯。冰箱里找了兩塊面包下肚,開始打掃衛(wèi)生。拆窗簾,換床單,整理臥室。唯獨沒進妹妹的房間。畢竟對于叛逆期的少女來說別人進入自己的領(lǐng)域是最大的禁忌。
轉(zhuǎn)眼間到了快放學的時間?;琶ο聵侨ベI菜燒飯。菜剛上桌,妹妹就到家了。看了看桌子的菜,也沒打招呼,徑直去衛(wèi)生間洗手了,蘇梵心想“真酷啊,冷漠的我就像個陌生人,難怪每次老媽外出讓外婆在這里待著,外婆都待不住。”
飯桌上,蘇梵一邊吃飯一邊抬頭問:“你們具體啥時候放假?暑假票不好買,我得提前搶?!?/p>
“十號。”妹妹頭也沒抬,語氣淡淡的。
“七月十號嗎?那我預約十二號的票咯?!碧K梵又問。
“不然呢?”妹妹丟下三個字,已經(jīng)推開碗起身抽紙擦嘴了。
空氣安靜了十幾秒,蘇梵沒再追問,只是催促道:“吃好趕緊去學校吧,下了晚自習要吃啥不?”
“不吃?!痹捯魟偮洌芭椤钡囊宦?,房門被帶上了。人已經(jīng)出門往學校去了。
蘇梵一邊收拾著桌上的碗筷,一邊在心里悄悄吐槽:這脾氣可真怪。她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從小到大就沒經(jīng)歷過這么擰巴的叛逆期,倒有點稀奇。
一番洗洗涮涮忙完,蘇梵給外公打了個電話。先是絮絮叨叨問了身體,又說了些家常,末了外公在那頭說:“啥時候上來耍?”蘇梵知道這句話飽含了外公的思念。
“妹妹下周六周日不上課,到時候我們過去?!碧K梵笑著應(yīng)道。
在家里躺吃躺睡的日子,過得慢得像拉磨的驢??偹惆镜街芰?,蘇梵吃過午飯后就帶著妹妹往外婆家走。離著老遠,就見外婆家的小白搖著尾巴沖過來,圍著她倆轉(zhuǎn)圈圈。進了院子,見外公蹲在墻角,手里拎著刀正處理著剛殺好的雞。蘇梵想起以前媽媽總說:“你倆就是外公外婆家雞鴨的天敵,”
晚上吃飯時,外公端著酒杯,沖蘇梵揚了揚下巴:“來,陪外公蘊兩杯?!?/p>
蘇梵擼了擼不存在的袖子:“好嘞!白的還是啤的?”
外公神秘地笑了笑,從懷里掏出一瓶五糧液:“畢業(yè)了,也回來了,趕上你生日,必須整瓶好的?!?/p>
蘇梵看著那瓶酒,有點為難:“少來點?!?/p>
“那可不行。我知道你能喝”外公說著,已經(jīng)拿起一次性杯子,“咕嘟咕嘟”倒了滿滿一杯,推到她面前。
外公咂了口酒,慢悠悠地問:“畢業(yè)了,有啥打算?聽你媽說,想讓你去上海慢慢找工作?”
“嗯,”蘇梵抿了口酒?!耙矝]啥具體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誰知道能不能找到好工作呢?!?/p>
“年輕人就得有闖勁?!蓖夤畔卤樱凵裾J真起來,“不過啊,別太早談朋友,不然像你媽,早早被家絆住,一點自由都沒有。”
外婆在旁邊夾了塊雞肉放進蘇梵碗里,跟著附和:“就是,要談也別找窮的,日子過得緊巴巴,遭罪?!?/p>
蘇梵聽著長輩的話,沒應(yīng)聲,只是低頭扒著飯,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聽到這里蘇梵覺得一陣失落。從小蘇梵最羨慕的就是爸媽的感情。當年爸爸是個窮小子,媽媽跟著爸爸在外地到處務(wù)工,甚至偷偷回來拿走了外婆藏的戶口本,義無反顧的跟爸爸結(jié)了婚。可即使都過了二十多年了,該有的也都有了??墒峭馄乓惨琅f經(jīng)常話里話外都藏著不認可。
又想到了汪斌,就更失落了,一邊吃一邊聊家常,很快,和外公倆人就將一瓶酒下肚了。
半醉半醒的蘇梵,趁著酒精的作用,撥通了汪斌的電話。電話很快被接起。
“喂?”
“我喜歡你,我想跟你一起去北京”
說完這句話,世界突然靜了。聽筒那頭什么回應(yīng)都沒有。蘇梵等了又等,眼皮越來越沉,握著手機的手慢慢松開,不知不覺就蜷在被子里睡著了,眉頭卻還微微皺著。
早上醒來看著手機二十多分鐘的通話記錄,懊悔不已。為什么非要打這個電話呢!尷尬死了。從那天起,她和汪斌誰也沒有主動聯(lián)系對方。
日子又回到了渾渾噩噩的軌道:白天窩在沙發(fā)上追劇,跟著短視頻瞎琢磨幾道家常菜,晚上和朋友組隊打游戲,一天天的躺平,倒也過得飛快。
轉(zhuǎn)眼到了七月,蘇梵拎著行李箱,帶著妹妹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車。一個是奔著迪士尼和外灘的“放肆玩”,一個是揣著簡歷的“苦逼找工作”,姐妹倆的上海之行,從一開始就定好了不同的基調(diào)。
半個月過去,工作的事沒著落,蘇梵的爸爸先急了。
這一天蘇梵媽媽陪妹妹出去玩了,家里就蘇梵和爸爸吃著午飯,飯桌上。他吃好后放下筷子,語氣帶著點嚴肅:
“到底是工作找你,還是你找工作?你搞搞清楚好吧。不是有兩家公司給消息了嗎?”
“一個在嘉定區(qū),太遠了,公司環(huán)境也不好,那天面試出門我連朵花兒都沒看到。另一個是國企,實習工資低的可憐?!碧K梵扒著飯,小聲嘟囔。
“那你到底想去哪里?”爸爸追問。
蘇梵答不上來。她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上周給你的兩千塊錢,是最后一次給你零花錢了?!卑职謬@了口氣,起身收拾碗筷,“你自己好好考慮。平時也不說幫你媽搭把手,掃個地洗個碗總該行吧?”
蘇梵沒應(yīng)聲,溜回臥室往床上一躺,舉著手機刷起短視頻。刷到一半,她揚聲喊:“爸爸,給我拿根雪糕!”
兩分鐘過去,門外沒動靜。蘇梵卻一點不急,嘴角還微微上揚著,她知道爸爸聽到了,并且一定會給她拿的。
果然,又過了幾秒,爸爸推門進來,把一根蘇梵最喜歡的玉米雪糕丟給她:“給。我要去店里了,沒啥事別出門,外頭太陽能把人烤化。晚上想吃啥發(fā)消息,我給你帶回來?!?/p>
“好嘞!謝謝爸爸,辛苦啦!”蘇梵剝開雪糕紙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應(yīng)著,看著爸爸轉(zhuǎn)身出門的背影,心里忽然暖烘烘的。
打開手機翻看著QQ空間,看到同學都工作的工作,旅游的旅游。一股說不清的情緒。 又翻開汪斌的朋友圈。更新的狀態(tài)還停留在畢業(yè)照。其實大家都還是用QQ比較多,很想看看他的空間,但是又覺得有瀏覽記錄,會很尷尬。算了,懶得想了。蘇梵將手機丟到一邊。社會教育我們女孩兒要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