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已經(jīng)到了年末了,蘇梵時?;貞浽趯W(xué)校的日子。也時常設(shè)想,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往北京,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做什么。
晚上,習(xí)慣性打開QQ,竟然看到留言板新增汪斌的留言“夜闌臥聽風(fēng)吹雨,鐵馬是你,冰河也是你”心頭一顫。卻也不知道是否應(yīng)該回復(fù),如何回復(fù)。索性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
宿舍群里閑聊近況,然后約著上線游戲,準備邊打邊聊天。宿舍四人,高瀟留在西安工作,看動態(tài)應(yīng)該又戀愛了。張玲玲在北京沒干和專業(yè)相關(guān)的工作,在做電競酒店前臺。只有白瑜從畢業(yè)后就沒跟任何人聯(lián)系。
“我真煩死了這破公司,”高瀟對著麥克風(fēng)抱怨,“天天讓加班,今天好不容易擠出時間,必須三排上分!”
“來找我呀,”張玲玲笑,“我這兒工作清閑,從不加班?!?/p>
蘇梵也跟著打趣:“來我這兒也行,我包吃包住。”
“蘇梵你過分了啊,還搶起人來了?”張玲玲佯裝不滿。
“那可不行,”高瀟笑著拒絕,“我家那位離不開我,我也舍不得跟他分開?!?/p>
蘇梵:“哎喲喂,真的夠了?!?/p>
張玲玲也表達著不滿:“就是,高瀟你收著點吧。”
閑聊間,張玲玲忽然問蘇梵:“汪斌沒再跟你聯(lián)系?”
蘇梵操作著游戲角色往前走,語氣聽不出波瀾:“沒有。我也沒再給他發(fā)消息,說不定早就把我拉黑了呢?!?/p>
“北京其實也沒啥好玩的,”張玲玲換了個話題,“我們酒店要在西安開分店了,我打算跟領(lǐng)導(dǎo)好好說說,爭取隨調(diào)回去?!?/p>
“那可太棒了!”高瀟立刻接話,“回來咱們就能常聚了?!?/p>
蘇梵頓了頓,“那元旦你還在北京嗎?我想元旦放假去一趟北京?!?/p>
“哇靠,姐妹你太勇了!”高瀟的聲音陡然拔高。
張玲玲追問道:“那到時候是先來找我,還是先去順義區(qū)找汪斌?。俊?/p>
蘇梵操控著角色躲掉敵人的技能,輕笑一聲:“你猜呢?”
12月31日下午,蘇梵提前請了半天假,懷揣著一腔熱血往高鐵站趕。路上還滿腦子都是見面的場景,可一上高鐵,那滿腔的熱血像是被車廂里的冷氣吹散了大半,只剩下說不清的忐忑。
她攥著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反復(fù)敲打又刪掉,最終還是鼓起勇氣,給汪斌發(fā)了條微信:“八點到站,一起跨年”
消息發(fā)出去,像石沉大海。窗外的風(fēng)景不斷的變化著,蘇梵的心也跟著一點點往下沉。直到快到站了,手機才“叮咚”響了一聲,點開一看,只有一個定位地址。
她盯著地址看了幾秒,沒再多問,跟著導(dǎo)航轉(zhuǎn)車。從北京南站出來,坐公交、轉(zhuǎn)地鐵,再換乘另一班公交,折騰到快十點才到站。寒風(fēng)吹得人耳朵發(fā)紅,蘇梵裹緊外套抬頭,一眼就看到了路燈下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汪斌站在路邊,指間夾著根煙,煙霧在冷空氣中很快散開。
蘇梵愣住了,她從來不知道汪斌會抽煙。
兩人對視一眼,汪斌掐掉了煙。都有些局促。明明畢業(yè)前那兩年,他們能在圖書館聊到閉館,能在操場邊坐著說好幾個小時的話,可此刻面對面,卻連一句自然的問候都擠不出來。
沉默著走了三四分鐘,就到了汪斌住的地方,是一棟老樓的閣樓。推開門,暖氣撲面而來。房間不大,門口橫七豎八堆著幾雙鞋,床上扔著兩三件皺巴巴的衣服,書桌上東倒西歪的書。
蘇梵脫掉外套搭在沙發(fā)上,彎腰先從門口收拾起來。把鞋子一雙雙擺好,又撿起地上的紙巾團扔進垃圾桶,動作自然得像是在自己家。
汪斌看著蘇梵蹲在地上收拾的背影,語氣里帶著點無奈:“別弄了。你肯定還沒吃飯,想吃什么?咱們出去吃?!?/p>
“不用了,點個外賣就行?!碧K梵直起身回復(fù)道。“坐車太久,頭有點暈,不想動?!?/p>
“行,那我來點。”汪斌拿起手機,指了指角落,“飲水機有熱水,你先歇會兒?!?/p>
“好。”蘇梵應(yīng)著,眼睛卻在屋里掃了一圈,“掃把和拖把在哪兒?”
“說了別收拾了。”汪斌皺眉。
“看著難受?!碧K梵堅持道,語氣里帶著點不容拒絕的執(zhí)拗。
汪斌終究沒拗過她,嘆口氣指了指衛(wèi)生間。
“衛(wèi)生間沒藏人吧?”蘇梵開玩笑的打趣道。
“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汪斌也配合的回應(yīng)道。
外賣送到后,蘇梵剛好結(jié)束清潔工作,洗好手走向桌子。
“你來北京,家里知道嗎?”
“不知道,”蘇梵扒了口飯,聲音含糊,“騙他們說公司加班?!?/p>
“膽挺大啊,”汪斌挑眉,故意逗她,“孤身一人闖北京,就不怕我把你賣了?”
蘇梵抬眼看他,嘴角彎起個淺淺的弧度:“你不會的?!?/p>
汪斌的心輕輕顫了下,低頭喝了口湯,狀似隨意地問:“晚上住這兒?”
這話一出,蘇梵的臉“噌”的一下紅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不、不用,我吃好飯,就就看看周圍的酒店。”
空氣忽然靜了下來,屋里只剩下筷子碰到外賣盒的輕響,還有窗外隱約傳來的跨年喧鬧。
蘇梵攥著筷子,忽然抬頭:“我大老遠過來找你跨年,就沒有禮物收嗎?”
汪斌愣了下,隨即撓撓頭,有點窘迫:“哎呀,這還真沒想到?!?/p>
蘇梵心里那點剛冒頭的期待瞬間落了空,悶悶地“哦”了一聲,扒完最后一口飯:“我吃好了?!蹦闷鹗謾C就開始刷酒店頁面。
“晚上想去哪里看看?”汪斌一邊收拾外賣盒子,一邊試圖打破沉默。
“沒想法,”蘇梵頭也沒抬,“你想去哪兒?”
“本來跟同事朋友約了跨年,”汪斌的聲音低了些,“你說你要來,我就推了?!?/p>
蘇梵的手指頓在屏幕上,過了幾秒才說道:“那你去找他們吧?!?/p>
汪斌沒有接話。
“我認真的,沒關(guān)系。”蘇梵抬起頭,努力讓語氣聽起來自然,“我剛訂好酒店了,而且我一個朋友也在這邊,正好約著逛逛?!?/p>
汪斌沉默片刻:“那我送你去酒店?!?/p>
漢庭酒店。
“導(dǎo)航顯示在三樓,送你上去吧?!蓖舯笱凵耠x開手機屏幕后對蘇梵說道。
“好啊”
倆人并排剛進電梯,汪斌吻了上去。蘇梵緊張到不知所措,眼睛都沒閉。反應(yīng)過來后剛閉眼,汪斌又退回到了原處。
叮。電梯也到了。蘇梵腦袋發(fā)暈的下了電梯,招呼都忘記打,徑直走向了前臺辦理入住。
到了酒店房間,蘇梵靠著門板緩了好一會兒,心跳才慢慢平穩(wěn)下來。她摸出手機給張玲玲發(fā)了消息,沒到一小時,對方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敲開了門。
“什么情況?他親了你?然后就啥也沒說?”張玲玲一進門就嚷嚷起來,眼睛瞪得溜圓。
蘇梵聲音悶悶的:“我當(dāng)時整個人都懵了,根本忘了給他反應(yīng),甚至,甚至都沒敢看他的臉。”
“哎喲,我真服了你!”張玲玲恨鐵不成鋼地語氣?!斑€以為你多有志氣,跑這么遠來至少先把人睡了再說。喜歡了那么多年,結(jié)果還是個慫蛋!”
“我叫你過來是聽你數(shù)落我的?”蘇梵白了她一眼。
“行行行,不說了?!睆埩崃釘[擺手,“你這爛泥扶不上墻的樣兒。走,出門,帶你去我上班的地方,通宵打游戲去,啥煩惱都沒了?!?/p>
“不想動,就想喝點。”蘇梵癱在床上。
“行?!睆埩崃徂D(zhuǎn)身就往外走,“等著。”
片刻后,她拎著大包小包回來,啤酒,薯片,鴨脖堆了一桌子。
“要不咱給高瀟打個視頻?”張玲玲開了罐啤酒,坐在了床尾的地上?!白屗瞾頊悅€熱鬧,一起喝兩杯。”
“算了吧?!碧K梵一邊拆著啤酒包裝一邊往張玲玲的旁邊坐下,“人家正跟男朋友跨年呢,別打擾人家。”
“唉!就咱倆母胎單身漢,相依為命吧?!睆埩崃峁嗔丝诰?,嘆著氣。
“別拉上我,我爭取明年脫單?!碧K梵舉起啤酒罐跟她碰了一下。
“學(xué)校的時候不抓緊,現(xiàn)在還有啥談的必要?”張玲玲撇撇嘴。
“誰說一定是汪斌了?!碧K梵喝完罐里的酒,把空罐扔進垃圾桶,語氣里帶著點不服氣。
墻上的時鐘指向十二點,張玲玲突然雙手合十,閉著眼賤兮兮地念叨:“十二點了啊,你剛說的話可算新年愿望了哈!我的新年愿望是暴富,暴暴富!”
“真無語,你可真煩人?!碧K梵嘴上吐槽著,心里卻輕輕嘆了口氣——其實這幾年,她的新年愿望,從來都只有一個。
第二天兩人昏昏沉沉醒來時,天已經(jīng)大亮。蘇梵第一時間摸過手機,屏幕干干凈凈的,沒有任何她期待的消息。
“玲玲,我得走了?!彼畔率謾C,語氣平靜,“明天還得上班呢?!?/p>
“行,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送你去車站?!睆埩崃崛嘀栄◤拇采吓雷饋?。
“好?!碧K梵應(yīng)著,開始默默收拾自己的東西,好像昨晚那場短暫的相見,只是一場模糊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