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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愣了一下,最終什么都沒問,而是拿出一個合同模版。
“好的,小姐,請問需要通知您的家人嗎?”
江雪怔了怔:“我沒有家人。”
男人沉默半瞬:“好,您簽字就可以了,我們給您安排。”
江雪接過筆,剛簽下名字,一個冰冷暴怒的聲音在她身后炸響。
“江雪!你要給誰辦葬禮?”
原來霍硯并未真的離開,而是一直站在角落。
喬念依偎在他懷里,委屈巴巴地捂著肚子:“我們都活得好好的,江雪居然給活人辦葬禮,難道是扎小人不成?就又想換個更陰毒的方式詛咒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嗎?”
身體上的針孔還在隱隱作痛,江雪愣在原地,一股悲涼瞬間將她淹沒。
臨終之際,她只是想給自己辦一場體面的葬禮。
為什么連這點卑微的愿望,也能被扣上謀害的原罪。
“這葬禮是我給自己定制的......”江雪聲音嘶?。骸拔铱焖?.....”
“閉嘴!”
霍硯粗暴地打斷她,眼底陰沉又濃三分。
他上前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你只能活著,活著贖罪!”
可是,她真的要死了啊。
江雪看著他盛怒的臉龐,帶著笑容緩緩搖頭,絕望中又帶著解脫。
可笑。
原來,她唯一的自由,竟然是沒有人能留得住她。
霍硯瞬間被她的眼神刺痛,他更加煩躁,一種失控的憤怒幾乎吞沒了他。
“執(zhí)迷不悟是吧?”
他拽著江雪的手腕,像拖拽一件沒有生命的物件,徑直走向醫(yī)院旁邊那片正在施工的工地。
幾米的深坑就在江雪眼前,霍硯的聲音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你不是想死嗎?好啊,那我成全你!”
話音未落,他猛地用力一推!
“啊!”
江雪整個人摔下幾米深的坑底,前身重重撞在堅硬的坑壁上,生生吐出一大口鮮血。
霍硯抄起一旁的鐵鍬,毫不猶豫鏟起泥土。
“先生,這......”有工人試圖阻止。
“滾開!”霍硯厲聲咆哮。“誰敢攔著,一起埋!”
混雜著石塊的泥土重重砸在江雪身上,她無力掙扎,幾次站起來又被砸倒在地。
天空不知什么時候下起大雨。
很快,被水浸濕的泥土埋到了她的胸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像是一條瀕死的魚,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泥水嗆入氣管的劇痛和窒息。
風在她耳邊呼嘯,雨點砸進泥漿,濺起渾濁的水花。
在她渙散的瞳孔里幻化成一片片飄落的櫻花。
那是多久以前了?
老宅的櫻花樹下,少年霍硯漲紅著臉,摘下一支櫻花夾在她耳畔。
“小雪,我喜歡你......”
她穿著他送的潔白連衣裙,臉頰比滿樹的櫻花還要緋紅。
“風有約,花不誤,年年歲歲不相負......”
是誰在她耳邊承諾?
是風?是花?還是那個早已負她的少年?
多美的謊言啊。
江雪緩緩閉上眼睛,任由意識徹底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