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六年,我不過是他心頭白月光的替身,在夜夜的纏綿里,他叫著別人的名字。
當我心死如灰,他又求我別離開?!巴裢?,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睜開眼看看我,
求你了!”他對著我的墓碑下跪乞求。1窗外的雷鳴撕開夜幕時,我正蜷縮在被子里。
閃電劈亮房間的瞬間,手機屏幕刺得人眼疼——是江硯的消息,
只有冷冰冰的七個字:“徐婉婉,來酒吧送傘?!敝讣咨钌钇M掌心,
我盯著天花板上搖曳的樹影發(fā)抖。六年了,我還是沒能習慣他這樣的召喚,
像召喚一只隨叫隨到的寵物。暴雨砸在傘面上發(fā)出鼓點般的聲響,
我裹緊被風雨打濕的外套沖進酒吧。震耳的音樂里,醉醺醺的男人撞得我踉蹌,
手里的傘骨磕在桌角,發(fā)出細碎的斷裂聲。包間的門虛掩著,
里面的哄笑聲像針一樣扎進耳朵。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心臟驟然縮緊——江硯正摟著一個穿紅裙的女人吻得難舍難分,那女人的手勾著他的脖頸,
姿態(tài)親昵得像擁有他的全部?!敖?,你老婆來了!不來個法式熱吻助助興?
”有人吹著口哨起哄。江硯緩緩抬眼,睫毛上還沾著曖昧的水汽。他沒推開懷里的女人,
反而伸手摩挲著她的頭發(fā),語氣寵溺得能滴出蜜:“別亂說,嚇到我家阿菀?!卑⑤摇?/p>
我攥著傘柄,指節(jié)泛白。原來剛才他吻得那樣投入時,心里念著的還是趙靜菀。
那個名字像淬了毒的針,六年來反復扎進我的心臟?!皞惴拍模俊蔽衣犚娮约旱穆曇粼诎l(fā)抖,
卻倔強地揚著下巴。他沒看我,低頭又去吻懷里的女人,舌尖劃過她的唇角,
動作纏綿得像在表演。包間里的笑聲更響了。我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小丑,穿著濕透的戲服,
站在不屬于自己的舞臺上,連退場的資格都沒有。2江硯整整一個星期沒回家。
冰箱里的牛奶過期了,我看著瓶身上的日期發(fā)呆,忽然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二十六歲,
我嫁給江硯的第六年,連句生日快樂都盼不到。廚房飄來黃油的香氣,
我笨拙地給蛋糕抹奶油,奶油刀歪歪扭扭地在蛋糕上劃著,像我這六年過得一塌糊涂的人生。
燭光搖曳時,我閉眼許愿——哪怕讓我多活一天,也要護住奶奶留下的那只玉鐲。
門“咔噠”開了。江硯帶著一身酒氣站在玄關,領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
襯衫領口別著一枚陌生的口紅印。他瞥向餐桌,嗤笑一聲:“還有閑心過生日?
”我捏著奶油刀的手一緊,想躲進廚房,卻被他猛地攥住手腕。
他的力氣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頭,將我狠狠摜在餐桌上。餐盤碎了一地,蛋糕摔在地板上,
奶油濺到我的睡裙上,黏膩得讓人惡心。“江硯,你弄疼我了!
”我掙扎著想去撿地上的蛋糕,那是我給自己唯一的生日禮物。他卻掐住我的后頸,
強迫我抬頭吻他。酒氣混著陌生的女士香水味沖進鼻腔,我拼命偏頭躲開,
他的吻落在我的下頜線,帶著懲罰性的力道啃咬。“放開我!”我屈起膝蓋撞向他的小腹,
他悶哼一聲,反而更用力地將我按在冰冷的桌面上。摔在地上的蛋糕被我們踩得稀爛,
就像我那點可憐的尊嚴,被他碾成泥。那一夜,他在我耳邊喊著“婉婉”,
聲音喑啞得像情動。我流著淚迎合,明知這不過是他醉酒后的錯覺,
卻還是貪戀這片刻的溫存——哪怕清醒后會更痛。天亮時,他已經不在了。床單上的褶皺里,
卡著一根不屬于我的長發(fā)。3“下周六陪我去給奶奶上墳。”我對著鏡子系圍裙,
聲音輕得像怕驚擾空氣。江硯正在系領帶,聞言動作一頓,
鏡子里的他眉頭微蹙:“我那天有會?!薄翱墒恰蔽乙е剑澳愦饝^的。
”他轉過身,指尖劃過我的臉頰,動作難得溫柔:“乖,別鬧?;貋斫o你帶禮物。
”我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手里的圍裙帶子纏成了死結。這是他第一次答應陪我去見奶奶,
我甚至提前買好了她最愛的紅豆糕,裝在那只青花瓷碟里,
碟沿的缺口還是奶奶生前不小心磕的。周六清晨,江硯還是陪著我一起去墓園。
我想他還是不舍得讓我一個人。車子駛到城郊的墓園門口,江硯的手機突然炸響。“什么?!
你等著,我馬上到!”他的聲音陡然拔高,臉色瞬間慘白。司機剛停穩(wěn)車,
他就推開車門讓我下車?!敖?,發(fā)生什么事了?”“趙靜菀暈倒了!”他甩開我的手,
眼神里的焦急像針一樣刺我,“你自己上去,我晚上來接你?!避囎訐P塵而去,
我站在墓園門口,手里還攥著那盒紅豆糕。風卷起紙錢的灰燼,落在我的手背上,燙得像火。
我獨自一人跪在奶奶的墓碑前,將紅豆糕一塊一塊擺在石臺上?!澳棠?,他又騙我了。
”我摸著墓碑上冰冷的名字,眼淚砸在石臺上,“可是我不敢離婚啊,
繼母說要是我成了二婚女,就把您留下的玉鐲扔了……那是您最后的念想了。
”烏鴉在枝頭叫得凄厲,我絮絮叨叨地說,從清晨說到日落,直到暮色漫過腳踝。
4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時,我正蹲在公交站臺啃冷掉的包子。是江硯的號碼。
我手忙腳亂地接起,聽見的卻是趙靜菀嬌媚的喘息:“阿硯,你輕點……”背景音里,
江硯的低笑清晰可聞。我的手指猛地收緊,手機“啪”地掉在地上。屏幕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像我此刻的心。開店的大姐見我蹲在地上發(fā)抖,把剛做好的盒飯塞給我:“姑娘,趁熱吃。
這是店里最好的紅燒肉,給你加了雙份?!蔽野侵罪埻炖锶t燒肉的油汁濺在臉上,
混著眼淚咽進喉嚨。明明是咸的,卻吃出了苦味?!昂贸浴婧贸浴蔽疫煅手f,
一大口飯堵在喉嚨里,差點喘不過氣。大姐嘆了口氣,遞給我一瓶礦泉水:“別噎著。
不值得?!蔽以诠簧嫌龅礁咧型瑢W,她見我臉色發(fā)青,非要給我把脈。“徐婉婉,
你懷孕了?!彼穆曇魩е@喜。我愣了愣,下意識地撫上小腹。那里平平的,
卻像有顆種子在悄悄發(fā)芽。指尖下傳來微弱的悸動,像小魚在吐泡泡。
她很猶豫:“但是……你還是去醫(yī)院檢查一下身體吧。”我點頭,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滿心都是喜悅。陽光透過車窗照在臉上,暖融融的,我咧開嘴笑,眼淚卻順著眼角往下淌。
這個孩子,是老天爺給我的救贖嗎?5我攥著孕檢單站在玄關,指紋鎖“滴”的一聲解鎖。
客廳里的聲音讓我渾身血液瞬間凍結——趙靜菀的尖叫像指甲刮過玻璃,一聲聲撞進耳朵。
“阿硯……你好棒……”我扶著鞋柜才站穩(wěn),小腹突然傳來一陣墜痛。低頭時,
白色的睡裙裙擺正滲出刺目的紅,像雪地里綻開的玫瑰花。
“不……不要……”我慌亂地去捂,血卻順著大腿往下流,染紅了拖鞋。我跪在地上,
手指摳著地板,指甲縫里全是血??蛷d的門開了,江硯只披著件浴袍,看到我這副模樣,
眉頭皺得更緊:“又在玩什么把戲?”趙靜菀裹著他的襯衫走出來,
故意往他懷里蹭:“阿硯,姐姐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呀?”她的目光掃過我裙擺的血跡,
嘴角勾起一抹隱秘的笑。小腹的疼痛越來越劇烈,我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失去意識前,
我好像看到江硯沖了過來,又好像沒有。6“你的孩子沒保住。”醫(yī)生的聲音很輕,
卻像重錘砸在我的心上。我望著天花板,眼淚無聲地淌進頭發(fā)里。手腕上的紅繩浸在淚水里,
那是奶奶生前給我求的平安繩,如今卻連一個小生命都護不住?!靶焱裢?,出去走走吧。
”周晟醫(yī)生站在床邊,手里拿著把傘,“外面的梧桐葉黃了,很好看?!蔽肄D過頭,
看著他白大褂口袋上的銘牌——周晟?!爸茚t(yī)生,我之前好像沒見過你?”我啞著嗓子問。
他耳尖微紅,撓了撓頭:“我……幫同事代班?!薄霸瓉硎沁@樣,辛苦你了周醫(yī)生。
”出院那天,周晟攔住我:“徐婉婉,做個全面檢查吧?!蔽铱粗掷锏臋z查單,
突然笑了。他大概是看出我氣色不好,想讓我安心?!安挥昧?,周醫(yī)生。
”我拎著行李箱往外走,“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彼麉s抓住我的手腕,
眼神執(zhí)拗:“徐婉婉,別放棄?!彼闹讣鉁責幔穸绽锏呐?。我猛地抽回手,
心臟卻不受控制地狂跳——這個眼神,像極了高中時那個在天臺攔住我的少年。
那時我被人堵在天臺,他逆著光站在我面前,說:“徐婉婉,別自己扛著。
”7江硯來醫(yī)院時,我正和周晟討論檢查報告?!靶焱裢瘢阏媸莻€賤貨!
”他一腳踹開病房門,眼里的怒火幾乎要將我焚燒,“剛沒了孩子就勾搭上醫(yī)生?
”周晟下意識地將我護在身后,江硯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剜得我生疼。“江先生,
請你放尊重?!敝荜傻穆曇艉芊€(wěn),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江硯冷笑一聲,揚手就想打周晟,
卻被突然沖上來的趙靜菀攔住。湯盒“啪”地砸在趙靜菀的額頭上,鮮血瞬間流了下來。
“阿硯!”她捂著頭哭,眼淚混著血珠往下掉,“別為了我傷了和氣……”江硯果然慌了,
抱著她就往急診室跑,跑過我身邊時,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我看著他們的背影,
突然覺得很累。累到連恨都提不起力氣。周晟遞給我一張紙巾:“別難過?!蔽医舆^紙巾,
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淚:“我沒事。周醫(yī)生,我的檢查報告……”他沉默著遞給我。
“胃癌晚期”四個字,像冰錐一樣扎進眼睛里。8我搬出了江硯的房子,
租了間帶陽臺的小公寓。陽光好的時候,我會坐在陽臺上曬太陽,看著樓下的老太太遛狗,
一站就是一下午。江硯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在給窗臺上的多肉澆水。
他掐著我的手腕把我拖下樓,力道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頭?!罢l準你搬出來的?
”他將我扔進一輛陌生的車里,“是不是想方便和那個醫(yī)生鬼混?”我看著他暴怒的臉,
突然笑了:“江硯,我們離婚吧?!彼蹲×?,大概沒料到我會說出這句話。新住處很大,
卻空曠得像座墳墓。趙靜菀的出現,讓這座墳墓更加陰森。我想起那天她穿著我的睡袍,
在廚房里煮咖啡,姿態(tài)自然得像女主人。惡心極了。“阿硯,你先進車里吧,我來勸她。
”趙靜莞善解人意地說道。江硯聽了她的話。我才不想和她糾纏,轉身上樓。“徐婉婉,
你知道高中那封情書是誰放的嗎?”她轉過身,一臉無辜地笑。我猛地頓住。
那封莫名其妙出現在我抽屜里的情書,
讓我被整整霸凌了三年——他們把裹著粉筆灰的抹布塞進我嘴里,把我的課本扔進廁所,
說我是不知廉恥的小三?!笆俏已??!壁w靜菀笑得天真,“你知道嗎?
你奶奶就是因為這事沖到學校,才被車撞的?!毖核查g沖上頭頂,
我像瘋了一樣撲過去撕她的頭發(fā)。她尖叫著躲閃,江硯沖過來,
不問青紅皂白就給了我一巴掌?!靶焱裢?!你鬧夠了沒有!”他將趙靜菀護在懷里,
眼神里的厭惡像針一樣扎我。我被那巴掌打得偏過頭,嘴角嘗到血腥味。
他們兩個擒住我的胳膊,我像條離水的魚,徒勞地掙扎?!胺砰_我!她害死了我奶奶!
”我嘶吼著,聲音嘶啞得像破鑼。江硯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劇痛襲來時,
我像個破布娃娃滾下樓梯,發(fā)出“哐當”的巨響,像在為我送葬。9“徐婉婉,
化療或許能延長壽命?!敝荜傻穆曇粼诙呿懫稹N冶犻_眼,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
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延長多久?”我笑了,扯動了傷口,疼得倒抽冷氣。
他沉默了?!爸茚t(yī)生,你說人死后會去哪里?”我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