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燈是校園里最后熄滅的星辰。而我，在星辰下數(shù)到三就準備尖叫。
醉鬼1號抓著我手腕，他的同伴歪斜地擋在我面前，
嘴里嘟囔著"混血妞不都挺開放的嗎"之類的屁話。"一。
"這就是我加班的代價啊...我把書包帶子往肩上提了提，
盤算著是應該先踹左邊這個的襠，還是先抽右邊那個的臉。老師可沒教過這個。"二。
"尖叫分貝數(shù)與獲救概率的關系是——1"干什么呢！"保安的手電筒光柱劈開黑暗，
那人終于松開了手。我抽回自己的手腕。"沒事吧同學？
"保安大叔皺著眉頭打量那兩個醉醺醺的男生，"又是你們兩個！上周才警告過！
""我們就是打個招呼..."矮個子的聲音越來越小。"喝多了就滾回宿舍！
"保安沒收了他們的學生證，轉頭問我："要不要報警？"我搖搖頭。
這點事了不起教育一頓，不值得浪費時間。保安訓了他們足足十分鐘，
最后勒令他們明天去保衛(wèi)處寫檢查。指著那兩個踉蹌的身影罵完，保安去而復返，
手里多了個東西。"給，你男朋友讓我轉交的。"他遞來一根棒球棍，
"說下次遇到這種情況，直接往膝蓋上招呼，醫(yī)藥費他出。"我接過棒球棍，一臉茫然。
"哪來的男朋友？""就剛才那個高個子男生啊。"保安指了個方向，
"他跑去找我們的時候急得跟什么似的，我還以為你們..."我搖頭打斷他："不認識。
""那小伙子天天在實驗樓對面站崗，穿黑衣服，個兒挺高，眼神兇得很。"我握緊球棍，
金屬傳導著陌生的溫度。保安露出"現(xiàn)在的小年輕真會玩"的表情，搖搖頭走了。
我掂了掂手里的棒球棍，很有分量，握把上纏著黑色防滑膠帶，已經被磨得有些起毛。
第二天中午，我在保衛(wèi)處看監(jiān)控錄像。"就那個高個子！"保安指著屏幕，
"要不是他喊我們，差點出大事。"凌晨零點十九分的畫面里，我正被糾纏。鏡頭邊緣，
一個黑影突然暴起，又在邁出步子時硬生生剎住。他轉身沖向保安亭，兩分鐘后，保安出現(xiàn)。
"能放大嗎？"我指著那個模糊的剪影。畫面放大像素。"耿余懷。"保安看著他的擊劍包，
"警體學院的，拿過全國大學生擊劍錦標賽冠軍。
"耿余懷...校園論壇里常年被討論的"最想被他按在墻上接吻的男生"第一名。
我調出前兩周的監(jiān)控，相同的身影，總是在我離開實驗樓后保持距離，直到宿舍樓下。
傍晚下了課，我提著棒球棍直接殺到了擊劍館。訓練正酣，金屬碰撞聲在場館里清脆地回蕩，
我站在門口跟誤入異世界沒區(qū)別。一眼望去全是戴著面罩的人，
看起來像一群沒有面孔的幽靈。除了他。他比周圍人都高出大半個頭，
每次進攻都帶著驚人的爆發(fā)力，劍尖劃破空氣時發(fā)出"嗖"的勁響。"耿余懷！
"我喊了一聲。耿余懷就在這時轉身。他的對手想趁機偷襲，
卻被心不在焉的耿余懷條件反射刺中胸口。"嗷！"對手慘叫，"耿余懷你謀殺??！
"耿余懷沒理他。他摘下面罩，露出那張滿頭大汗的臉，劉海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
那張臉比監(jiān)控里更立體，眉骨很高，眼睛黑得發(fā)亮，嘴唇緊抿成一條線。
我們的視線在空中相撞。然后——他扔掉佩劍，掉頭就跑。"站?。?/p>
"我拎著棒球棍追了上去。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起哄聲："耿哥被追殺啦！
""那女生拿的什么？""棒球棍吧，
看著挺疼的...""耿余懷被追殺"的謠言大概就是從這一刻誕生的。
耿余懷被美女追殺# 、#物理系女神持械追擊擊劍王牌#、 #論棒球棍的十八種用法#。
2我追著他穿過更衣室，沖進消防通道。他的運動鞋在樓梯上打滑，
我趁機一個箭步拽住他的衣角。我撐著膝蓋喘氣，棒球棍杵在地上打晃。"為什么...跑？
"我質問道。耿余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怕。""怕我？""怕你會討厭。
"我愣住了，"討厭什么？""這個..."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讓我輕吸一口氣，又立刻松開，指腹在我皮膚上留下轉瞬即逝的灼熱。哦，
是害怕失控的力道會傷害我。"這是你的。"我舉起棒球棍。他點頭。"為什么幫我？
""路過。""重說。"我向前一步，"我在監(jiān)控里看到了。
"耿余懷的耳朵瞬間紅得能滴血，眼神飄向緊急出口。他轉身又要翻窗逃走，
動作大得差點把我?guī)У埂?小心！"他下意識伸手扶我，又在碰到我肩膀前緊急剎車，
結果自己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樓梯上。我忍俊不禁。而他此刻坐在地上仰頭看我，
眼神里混合著驚恐和認命。"為什么是棒球棍？"耿余懷愣了一下："...好用，
不容易骨折，法律上也算不上兇器。""昨天為什么不出手？
"耿余懷的拳頭攥緊了："...怕控制不住力道。"他頓了頓，"我練過七年自由搏擊。
"我腦補了一下那兩個醉鬼被抽成人體陀螺的畫面，有點想笑。
"所以你就送了我一根棒球棍？""嗯。"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希望你自己能解決。"我拎起戳地的棒球棍，然后，
用冰涼的金屬端輕輕抬起他的下巴。耿余懷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我請你喝咖啡吧。
"我說，"就當謝禮。"他搖頭，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不用。""那晚飯？""訓練。
""明天？""比賽。""那就教我。"我說。"什么？""教我防身術。
"我把棒球棍塞回他手里，"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哪些星座最適合明晚觀測。
"耿余懷不敢置信地接過棒球棍，刻意避開與我的接觸。"先從握姿開始。
"他的聲音恢復了那種冷硬的質感，耳尖卻還是紅的，"拇指要這樣放，不然容易扭傷。
"陽光透過高窗照進來，在我們中間的地板上畫出一道明亮的分界線。
我往前一步跨進他那邊的光里，耿余懷立刻后退半步。"訓練館要關了。"我眨了眨眼，
等著他下逐客令。但，他只是大膽地把棒球棍輕輕抵在我肩膀上，
擊劍行禮那樣微微頷首："明天下午四點，西區(qū)操場，第一課，防身術基礎。"說完，
他才側身從我旁邊擠過。在擦肩而過的瞬間，我感覺到他的顫抖。
而那根棒球棍還留在我這里。他忘了拿，或者說，故意沒拿。我把它立在宿舍書架旁，
和諾貝爾獎得主的著作擺在一起。隔壁寢室學妹圍著它轉了三圈。"所以這是定情信物？
""是物證。"我翻開《天體物理學導論》，"證明存在一個暗中觀察我的x。
"她翻了個白眼："親愛的愛因斯坦小姐，人類管這叫暗戀。"這就是故事的開始。
一個研究黑洞的物理系書呆子，和一個像白洞般拒絕一切靠近的擊劍手。
在奇怪的概率云里發(fā)生了量子糾纏。3第二天在食堂，我遇到了耿余懷。
當我端著餐盤尋找座位時，整個擊劍隊集體低頭，只有他一個人僵在原地?？曜油Ｔ诎肟眨?/p>
米飯正從上面一粒粒掉落。我徑直走向他。周圍的抽氣聲此起彼伏。"拼個桌？
"我把餐盤放在他對面。他機械地點頭。面前擺著兩碗米飯，四塊大排，一份紅燒肉，
一份青菜，還有一碗比我臉還大的紫菜蛋湯。這能量攝入...堪比小型核反應堆。
"運動員都吃這么多？""訓練...消耗大...代謝快。"他聲音悶悶的。我點點頭，
把一塊排骨夾到他碗里："嘗嘗這個，比紅燒肉好吃。"耿余懷盯著那塊排骨，
嚴肅得像是面對一顆即將爆炸的炸彈。"干凈的，我的筷子還沒用過。"他立刻搖頭，
迅速把排骨塞進嘴里，連骨頭都沒吐。這人怎么跟倉鼠似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我忍著笑遞給他一張紙巾。他的耳朵又紅了，這次連脖子都沒能幸免。耿余懷害羞的時候，
整個人會呈現(xiàn)出一種奇妙的粉色調，日落時分的云層也這樣。
我夾起一塊西藍花："你知道我是誰嗎？"他的筷子尖在餐盤上劃出一道油漬。"越羅緹，
物理系研一。"停頓片刻，又補充，"上周發(fā)了論文。""你...讀過我的論文？哪篇？
"他的耳尖又紅了，這次蔓延到了脖子。
"《致密天體吸積盤的不穩(wěn)定性研究》..."他流暢地報出標題，頓了頓，
"...沒看懂。"我推過去一杯奶茶："作為棒球棍的謝禮。"他盯著吸管看了十秒，
然后把奶茶小心地裝進了運動包。"不喝？""...舍不得。"對此，我始料未及。
原來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普通男生，而是一個會用真空密封袋保存電影票根的史前生物！
這一點，在下午四點的西區(qū)操場再次得到驗證。我蹲在樹蔭下研究耿余懷給的訓練計劃表，
每個動作分解都配有兒童涂鴉示意圖。"遲到了七分鐘。"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耿余懷穿著純黑運動服，懷里抱著三根不同長度的棒球棍，脖子上掛著條白毛巾。
"我在觀察太陽高度角。"我指了指天空，"這個點的陽光最適合補充維生素D。
"耿余懷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可能是在忍住不笑。
他把棒球棍一字排開："短款適合隨身攜帶，中款平衡性最好，長款攻擊范圍大但需要臂力。
"我選中了中款，握把上纏著和他那根同款的黑色防滑膠帶。耿余懷突然單膝跪地，
嚇得我往后一仰。"鞋帶。"他指了指我的運動鞋，"會絆倒。
"他的手指靈活地穿梭在鞋帶間，打了個我從沒見過的復雜結。"防脫結。
"他解釋完立刻退到安全距離外。第一課是基本姿勢。我學著他的樣子舉棍，
他卻皺眉繞到我身后。"肩太緊。"他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我耳后，呼吸掃過我的頸側，
"放松。"他的手虛扶在我肘部，明明沒有實際接觸，我卻覺得那片皮膚在發(fā)燙。
我剛要轉頭，他就先一步跳開了。"繼續(xù)。"他清了清嗓子，耳尖通紅，"三十次斜劈。
"練到第二十八次時，我的手臂開始發(fā)抖。耿余懷終于喊停，
從背包里掏出保溫杯："電解質水。"我喝了一口，酸甜中帶著微咸。"謝謝。""嗯。
"下課時鐘敲響五下，耿余懷立刻開始收拾器材，灰姑娘趕在魔法失效前也是這么逃跑的。
我問他："明天繼續(xù)？""周四、周六下午四點。"他遞給我一張新的訓練表，
"每次九十分鐘，持續(xù)六周。""哇，還有教學大綱！"我抖開那張紙，"期末考核是什么？
打倒歹徒嗎？""打倒我。"耿余懷說完自己先嚇愣住了，然后迅速改口，
"...及格就行。"我笑著把訓練表折好塞進口袋："好的老師。"他轉身要走，
我喊住他："等等！"他從頭到腳都寫著"還有什么事"，但確實停住了腳步。"觀測作業(yè)。
"我掏出手機，"今晚十點，天文臺西側草坪，仙女座流星雨峰值。
"耿余懷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下去："...人多嗎？""就我倆。"我晃了晃手機。
他的表情很震驚，但最終他點了頭，幅度小得幾乎看不出來。4當晚，耿余懷出現(xiàn)在天臺時，
手里除了牛奶還有一束野花。嚴格來說，是被連根拔起的蒲公英，根上還沾著泥土。"路過。
"他把花塞給我，眼神飄向遠處的望遠鏡，"草地。
"我憋著笑把蒲公英插進可樂瓶："謝謝。"耿余懷的耳朵紅了。
他默默調整焦距的動作嫻熟得驚人。"你也觀星？""偶爾。"他的呼吸拂過我耳畔，
"北斗七星是勺子，獵戶座是腰帶，其他不認識。"我笑出聲："真是精辟的天文學見解。
"當我指出仙女座M31時，他說："像你的眼睛。""嗯？""旋臂的分布。
"他指著望遠鏡，"中心明亮，向外漸弱...有層次。"這是我聽過最古怪的贊美。
"咳...仙女座是肉眼可見最遠的星系，也是注定要與銀河系相撞的星系，
它正以每秒300公里的速度向我們飛來，37.5億年后會相撞。
"耿余懷直起身："那時候我們都不在了。""但我們的原子還在。"我指著星空，
"也許某天，我的一個碳原子會遇見你的一個氫原子，在某個新生恒星的塵埃云里。
"他調整著目鏡焦距，"...37.5億年，太久了。""在宇宙尺度上只是一瞬。
"他轉身時帶起的風擾動了我鬢角的碎發(fā)："...我可以等。"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書本上也沒有教過，但他主動岔開了話題。"為什么喜歡宇宙？"他輕聲問。
我思考了一會兒："因為它不講人情，但絕對誠實，
超新星爆發(fā)不會因為行星上有生命就停止，黑洞不會因為你的哀求而吐出被吞噬的物質。
"頓了頓，"正是這種殘酷的真實，讓每一點溫暖都彌足珍貴，
就像地球恰好有個保護性的磁場。"耿余懷靜靜地看著我，目光中有我讀不懂的情緒。
他伸手輕輕拂去我臉頰上不知何時沾到的灰塵。"你也是。"他說。"我也是...什么？
""殘酷宇宙中的...溫暖例外。"那瞬間，我的世界坍縮到只剩下耿余懷指尖的溫度，
和他眼中閃爍的星光。第一顆流星劃過時，耿余懷驚訝地輕呼出聲。
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整個天空仿佛在下金色的雨。"許愿了嗎？
"流星雨結束后我問。耿余懷搖頭："不需要。""為什么？
""已經..."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搜尋合適的詞匯，"已經擁有想要的。
""是新的擊劍裝備？"他無奈地看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你明明知道"。
回程的公交已經停運，我們決定走回去。夜空晴朗，銀河清晰可見。耿余懷走在外側，
刻意把我與馬路隔開。每經過一盞路燈，我們的影子就會短暫地重疊又分開。"小時候，
"他打破沉默，"以為流星是星星掉下來。""后來呢？""知道真相后，
還是覺得掉下來的星星更浪漫。"耿余懷的腳步慢了下來。夜風吹亂我的頭發(fā)。
我想說些什么，但所有詞匯都在喉嚨里打結，不知道怎么說。奇了怪了。
我研究過暗物質分布、黑洞合并引力波，卻從未遇到過如此難以歸類的現(xiàn)象。最終，
我只是默默希望真有那么一顆是墜落的星星，就像耿余懷固執(zhí)相信的那樣。有些浪漫，
確實需要違背科學才能存在。5蒲公英在我的可樂瓶里蔫了兩天后，我給耿余懷發(fā)了條消息。
「你的植物謀殺案有新進展，受害者拒絕復活。蒲公英垂頭喪氣.jpg」一分鐘后，
手機震動?！?5:30下課，帶新的?！瓜挛缛c二十五分，我靠在教學樓前等他。
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后停在我面前。一雙沾著泥土的運動鞋闖入視線。"給。
"這次是種開著小黃花的野草，根部還帶著新鮮的泥土。"這是...蒲公英的親戚？
"我接過植物，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他跟被靜電打到般縮回手。"苦苣菜。
"他盯著自己的鞋尖，"藥用，清熱解毒，比蒲公英活得久。""謝謝。
"我把花小心地放進包里，"不過下次可以直接帶藥。
"耿余懷的眉頭皺成一座小山："藥有副作用。""那泥土就沒有？""增強免疫力。
"他一本正經。我們并肩走向圖書館，中間保持一臂距離。每當我不小心越界，
他就會自動彈開。我們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我翻開一本《戀愛心理學》，
而耿余懷則把《黑洞與時間彎曲》攤在面前。"越羅緹！"他看到我的書，
罕見地直呼我全名，"...這不科學。""當然科學。"我認真做筆記，
"人類親密行為研究是正經學術課題。""可是...""在宇宙中，
有些恒星會默默繞著另一顆恒星運轉幾十年，卻從不靠近。"我一目十行，
果然專業(yè)領域還是得專項學習，"就像你和我。"耿余懷的身體震了一下。
"但這不是健康的關系，"我繼續(xù)說，"雙星系統(tǒng)需要平衡，需要交流能量，否則終有一天，
其中一顆會因耗盡而消亡。"他慢慢抬起頭，眼睛里有什么東西在閃爍。
"我...不知道怎么做。"他聲音嘶啞。"那就一起學習。"我迅速劃重點，
"我也不太明白。"我把筆記反轉給他看，耿余懷的表情瞬間變得精彩，
像目睹了三體人統(tǒng)治地球。"第一課，"我嚴肅地說，"適當?shù)难凵窠佑|。"他立刻別開臉。
"看著我，耿余懷。"我命令道。他掙扎了幾秒，終于慢慢轉回來。我們的視線在空中相遇，
他的眼睛在暮色中呈現(xiàn)出一種深邃的棕色，藏著整個宇宙的奧秘。"很好，"我點點頭，
"第二課，合理的肢體接觸。"我伸出手，他依舊拼命往后縮。"手。"我堅持，
"作用力等于反作用力。"他顫抖著把手放在我的掌心，沾著薄薄的汗，溫度從接觸點蔓延。
我輕輕握住，感覺到他的脈搏快得不像話。"第三課，"我靠近一點，"直接表達關心。
""...天冷了，多穿衣服。"他憋出一句。"及格。"我笑了，"但可以更好，
比如...我很擔心你晚上一個人回宿舍，能不能一起？
"耿余懷的呼吸變得急促："...可以嗎？""可以。"我松開他的手，"今天就到這里，
作業(yè)是每天至少主動和我說一句話。"他點點頭，如釋重負的樣子讓我覺得收獲甚大。
沒白學，一人學習，兩人進步。離開圖書館時天已經黑了。耿余懷這次沒有保持距離，
而是走在我旁邊，時不時緊張地瞄我一眼。我也在偷偷觀察他。耿余懷的眉毛很濃，
鼻梁高挺，垂下的睫毛其實很適合接住星光。但不說話的時候，
整個人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場，難怪都說他兇。"今天，我看了黑洞的霍金輻射。
"耿余懷的腳步慢了下來。"你看了多少物理書？"我好奇。
"...很多...但是不太懂。""那就說說懂的部分。""...我是白洞。""什么？
""...你是黑洞。"他指著我的心口，手指微微發(fā)抖，
"...吸引一切...又給予能量，我靠近你...就充滿力量，我...排斥一切。
"停頓片刻，又補充，"但如果是你...我愿意被吞噬。"我們停在一盞故障的路燈下，
黑暗成了最好的掩護。"知道白洞和黑洞相遇會發(fā)生什么吧？"他搖頭，
掌心滲出細密的汗珠。"會形成蟲洞。"我走近他，"連接兩個時空的捷徑。
""...可以嗎？"我沒說話，只是伸出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指尖。
耿余懷像被燙到一樣抖，但沒有抽走。我們就這樣，以最微小的接觸面積，
完成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牽手。6從那天起，耿余懷開始允許自己出現(xiàn)在我的半徑兩米內。
他依然不說話，但會用行動填滿所有沉默的間隙。圖書館里推過來的筆記，
訓練后遞來的電解質水，下雨時出現(xiàn)在頭頂?shù)膫?..我們最近的距離，
是健身房玻璃窗內外。他在里面舉鐵，我在外面的長椅上看書。偶爾目光相遇，
他會立刻別過臉，重量多加十公斤。直到某天深夜，我在實驗室發(fā)現(xiàn)窗外下起了暴雨。
十一點半，整棟樓幾乎沒人了。我望著瓢潑大雨發(fā)愁，忽然看見樓下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耿余懷撐著一把巨大的黑傘，雕塑一樣杵在雨里。他抬頭看見我，舉起手機。
我的微信隨即亮起：「傘放在門口?！刮覜_到樓下時，他已經不見了。那把傘掛在門把手上，
旁邊是個防水袋，里面裝著一條干毛巾和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連帽衫。
衣服上有淡淡的洗衣液味道，還有淡淡的陽光曬過的氣息。我撐著傘走進雨里，
轉頭看向實驗樓側面，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快步離開，雨披帽子濕漉漉地貼在頭上。"耿余懷！
"我喊他。他僵住了，慢慢轉過身。雨水順著他的下巴往下淌，睫毛上掛著水珠，眼神閃爍。
我走過去，把傘舉高。他太高了，我得踮著腳。"一起走吧。"我說。他盯著我踮起的腳尖，
喉結動了動，直接彎腰把我抱了起來。不是公主抱，而是舉小孩一樣讓我坐在他手臂上。
我驚呼一聲，下意識抓住他肩膀。"這樣...不用踮腳。"他聲音沙啞，另一只手接過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