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媛的指尖在冰涼的玻璃上劃出第三道裂痕時，手術室的紅燈終于熄滅。
金屬器械碰撞的脆響穿透厚重的門，像一把生銹的鈍刀，反復切割著她早已麻木的神經(jīng)。
「蘇小姐，」護士摘下沾著血污的手套，橡膠摩擦聲里裹著職業(yè)性的冷漠，「孩子沒保住。
顧先生讓我轉(zhuǎn)告你，簽了這份協(xié)議，醫(yī)療費他會全額承擔。」
文件夾砸在長椅上的聲音悶重得像聲嘆息。蘇清媛緩緩抬頭，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只有眼底那片死寂的灰燼，仿佛能將周遭的光線都吞噬殆盡。
她望著護士胸前別著的名牌 —— 李靜，這個名字讓她莫名想起三年前那個暴雨夜，
也是這樣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將一份 DNA 報告甩在她臉上，
塑膠封皮邊緣割得她手心發(fā)疼?！割櫩傉f了，別妄想母憑子貴。」
李護士的指甲涂著艷麗的正紅色，劃過「自愿放棄撫養(yǎng)權(quán)」那一行時，留下一道刺目的紅痕，
「蘇小姐，你該知道自己的身份?！股矸?？蘇清媛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她的身份，不就是顧晏辰豢養(yǎng)在金絲籠里的玩物嗎？是那個在他醉酒時會被死死按在地毯上，
聽他嘶吼著「薇薇」這個名字的替身；是那個在他商業(yè)對手面前，可以被隨意推出去應酬，
美其名曰「顧總的私人助理」的棋子。走廊的消毒水味混著窗外的雨氣飄進來，
讓她想起昨夜他掐著她的后頸說「你這點像她」，那時她后頸的皮膚被按出紅印，
像枚屈辱的烙印。走廊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定制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響由遠及近，
帶著主人慣有的壓迫感。蘇清媛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裸露在外的胳膊上，
那道被煙灰缸燙傷的疤痕還泛著粉紅，
像一條丑陋的蜈蚣 —— 那是上個月他為林薇薇慶生，她不小心打翻酒杯時，
他隨手將煙缸砸過來的「杰作」。顧晏辰停在三步開外的地方，昂貴的黑色西裝一絲不茍，
金絲眼鏡后的眼神卻淬著冰。他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只是對護士揚了揚下巴：「東西簽了？」
「顧先生，蘇小姐她……」「我問你東西簽了沒有。」他打斷護士的話，聲音不高，
尾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李護士立刻噤聲，將文件夾遞過去的手微微發(fā)顫，
指甲上的紅漆蹭在文件夾邊緣，像滴沒擦凈的血。蘇清媛突然笑出聲來，
笑聲嘶啞得像破舊的風箱。她撐著墻壁慢慢站起來，輸液管被帶得晃動，
透明的液體在管中形成小小的漩渦，像她這三年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命運?！割欔坛剑?/p>
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你就這么怕我生下你的孩子？」男人終于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眼神像在看一件沾了灰的垃圾?！柑K清媛，認清現(xiàn)實?！顾龡l斯理地翻開文件夾，
鋼筆在簽名處懸而未落，「你和你那個賭鬼父親一樣，眼里只有錢。三百萬，
買你肚子里這個孽種，很劃算。」「孽種？」蘇清媛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指甲幾乎嵌進他的皮肉里，「那也是你的種！顧晏辰，你告訴我，
三年前你把我拖進酒店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會有今天？」顧晏辰的眼神驟然變得狠戾，
反手甩開她的手。蘇清媛踉蹌著后退，撞在冰冷的墻壁上，
后腰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 那里還留著上次他將她推下樓梯的舊傷?！搁]嘴！」
他逼近一步，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酒氣混著雪松香水味，曾讓她迷戀，
此刻卻只覺得窒息，「若不是你設計爬上我的床，若不是你用那些照片威脅我，
你以為你有資格站在這里？」照片？蘇清媛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疼得她幾乎窒息。她想起三年前那個晚上，她只是去給醉酒的父親送文件，
卻被顧晏辰錯認成林薇薇。第二天醒來時，床單上的血跡和散落的衣物無聲地訴說著一切。
而那些所謂的「照片」，
不過是林薇薇找人合成的陷阱 —— 她后來在林薇薇的垃圾桶里見過未處理的底片，
邊角還沾著打印店的標簽?？伤忉屵^無數(shù)次，顧晏辰從來不信。就像他永遠不會相信，
她當初拒絕他母親給的支票，不是欲擒故縱，
而是真的…… 曾在某個他溫柔替她攏好圍巾的瞬間，對他動過心。「我不簽?！?/p>
蘇清媛擦掉嘴角的血跡，眼神里突然燃起一簇微弱的火苗，「顧晏辰，這個孩子我要定了。
如果你敢再動歪心思，我就把我們之間的一切都公之于眾，讓所有人都看看，
顧氏集團的總裁是個怎樣卑劣的人。」顧晏辰的瞳孔驟然收縮，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改阍谕{我？」他的聲音里帶著危險的低笑，
指腹摩挲著她下巴上的傷口 —— 那是昨夜他逼她喝酒時，她掙扎著撞在杯沿上的。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屏幕上跳動的「林薇薇」三個字刺得蘇清媛眼睛生疼。
顧晏辰立刻松開手，接電話的語氣瞬間柔和得像換了個人：「薇薇？別怕，我馬上過去?！?/p>
他轉(zhuǎn)身就走，黑色的風衣掃過地面，帶起一陣冷風。蘇清媛望著他毫不猶豫的背影，
突然覺得很累。她慢慢滑坐在地上，將臉埋在膝蓋里，壓抑了許久的哭聲終于沖破喉嚨，
卻在空曠的走廊里顯得那么微不足道，連回音都帶著怯意。三天后，蘇清媛消失了。
顧晏辰是在處理完林薇薇的事情后，才發(fā)現(xiàn)公寓里的一切都變了。
屬于蘇清媛的東西全部不見，包括她最喜歡的那盆綠蘿 —— 他曾嫌它擋路，
一腳踹翻了花盆，她蹲在地上撿了一下午的碎瓷片，手指被扎得全是血洞。
如今陽臺上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花盆，盆底還沾著些干枯的泥土。
書桌上放著那份簽好字的協(xié)議，
旁邊壓著一枚素圈戒指 —— 那是他某次醉酒后隨手丟給她的，據(jù)說值不了幾個錢。
他記得她當時眼睛亮了亮，用紅線把戒指串起來戴在脖子上，后來被他看見，
嗤笑著說「廉價玩意兒也當寶」，她默默摘下來，藏進了抽屜最深處?！割櫩?，」
助理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醫(yī)院那邊說，蘇小姐昨天就辦理了出院手續(xù)，
還把三百萬的支票退回來了?！诡欔坛桨櫫税櫭?，心里莫名地有些煩躁。他拿起那份協(xié)議，
簽名處的字跡清秀卻帶著一種決絕的力道，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杆ツ牧耍俊?/p>
「查不到。蘇小姐的身份證和銀行卡都沒有使用記錄，像是…… 人間蒸發(fā)了一樣?！?/p>
「廢物！」顧晏辰將協(xié)議扔在桌上，鋼筆被掃到地上，摔成了兩半。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帶，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蘇清媛最后看他的眼神，那里面沒有愛，沒有恨，
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蕪，像他小時候迷路時闖進的廢棄工廠，連風都帶著鐵銹味。
他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進臥室。床頭柜最底層的抽屜里，
放著一個落了灰的盒子 —— 那是他前陣子讓助理整理舊物時發(fā)現(xiàn)的，
當時隨手扔在了這里。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匯款單，收款方都是同一家醫(yī)院，
收款人是「蘇建國」。顧晏辰的手指撫過那些單據(jù)，日期從三年前開始，
每個月都有一筆固定的金額。最近一張的日期，是她進手術室的前一天。
他一直以為蘇清媛留著他的錢是為了貪圖富貴，卻沒想過…… 她那個嗜賭成性的父親，
早就得了尿毒癥。單據(jù)邊緣有幾處淺淺的淚痕，暈開了墨跡，像她總是藏起來的哭臉。
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拿出手機，
撥通了一個爛熟于心的號碼，聽筒里卻傳來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p>
蘇清媛離開的第一個月，顧晏辰過得渾渾噩噩。他把自己埋在工作里，
試圖用無休止的會議和文件來填補心里的空缺?？擅慨斠股钊遂o的時候，
空蕩蕩的別墅里總會響起蘇清媛的笑聲 —— 那是她某次給他做番茄雞蛋面，
被熱油濺到胳膊時，還強裝沒事的笑；廚房里仿佛還飄著那股廉價的番茄味，他曾嫌它嗆人，
現(xiàn)在卻總在深夜打開冰箱，對著空蕩蕩的冷藏層發(fā)呆。林薇薇來找過他幾次，
每次都帶著精心準備的便當，柔聲細語地關心他的起居。
可顧晏辰看著她那張和蘇清媛有幾分相似的臉，心里卻只有越來越濃的煩躁。他終于明白，
他當初之所以會注意到蘇清媛，不過是因為她和林薇薇有幾分相像?？刹恢挥X中，
那個總是沉默著承受他所有脾氣的女孩，
已經(jīng)在他心里占據(jù)了不可替代的位置 —— 就像她偷偷在他西裝口袋里塞的胃藥，
他總嫌麻煩，卻在某次胃痛難忍時，攥著那小瓶藥，第一次嘗到了后悔的滋味?！戈坛剑?/p>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林薇薇小心翼翼地問，伸手想去碰他的額頭。
顧晏辰下意識地偏頭躲開，語氣冷淡：「沒事。如果你沒別的事，就先回去吧。」
林薇薇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眶微微泛紅：「晏辰，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上次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沒想到蘇小姐她……」「夠了！」顧晏辰猛地站起來，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林薇薇，三年前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林薇薇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隨即泫然欲泣：「晏辰，你在說什么呀？我怎么聽不懂……」「別裝了?！?/p>
顧晏辰的聲音冷得像冰，「那些照片，還有你故意讓我撞見蘇清媛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場景，
都是你設計的，對不對？」他最近派人重新調(diào)查了三年前的事，真相像剝洋蔥一樣，
一層層展現(xiàn)在他面前。林薇薇因為嫉妒蘇清媛得到他的注意，故意設下圈套，
不僅偽造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還買通了蘇清媛的父親，讓他去顧氏集團鬧事，
徹底敗壞蘇清媛的名聲。那些所謂的「證據(jù)」，邊緣都沾著林薇薇慣用的那款香水味。
林薇薇見再也瞞不住，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又怎么樣？顧晏辰，我跟你青梅竹馬二十年，
憑什么那個女人一出現(xiàn)就能得到你的一切？她就是個貪圖富貴的賤人！」「閉嘴！」
顧晏辰一巴掌甩在她臉上，力道之大讓林薇薇踉蹌著后退了幾步。他看著自己的手，
那上面仿佛還殘留著打在她臉上的觸感 —— 這只手，曾掐過蘇清媛的脖子，
曾將她推倒在地，曾毀掉過他最該珍惜的東西?！改銢]有資格說她?！?/p>
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厭惡，「從今天起，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勾虬l(fā)走林薇薇，
顧晏辰獨自一人坐在空曠的客廳里，煙一根接一根地抽。煙霧繚繞中，
他仿佛又看到了蘇清媛那雙清澈的眼睛，只是那雙眼睛里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光彩。
他想起她總在他晚歸時留一盞玄關的燈，想起她會把他皺巴巴的襯衫熨得平平整整，
想起她每次吃芒果都會過敏，卻總在他帶芒果回來時，笑著說「聞聞就好」。他拿出手機，
翻出那個早已爛熟于心的號碼，第無數(shù)次撥了過去。這一次，聽筒里傳來的不再是關機提示，
而是一個冰冷的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已注銷。」顧晏辰的心徹底沉了下去。他知道，
蘇清媛是真的打算從他的世界里徹底消失了。半年后，在一場跨國商業(yè)峰會上，
顧晏辰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女人穿著一身得體的白色西裝，
正在和幾位外國客商交談，自信從容的樣子和他記憶中那個總是低著頭的女孩判若兩人。
她的頭發(fā)留長了，挽成一個利落的發(fā)髻，
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 —— 他曾在那里留下過無數(shù)個吻痕，又在她反抗時，
狠狠咬過她的皮膚。顧晏辰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幾乎是下意識地沖了過去?！柑K清媛！」
女人聞聲轉(zhuǎn)過頭，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笑容瞬間僵住。
她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復了平靜，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個陌生人?！高@位先生，
請問您找哪位？」她的聲音清冷，帶著疏離，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盖彐?，是我啊。」
顧晏辰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伸出手想去碰她，卻被她不著痕跡地躲開。
她的指尖劃過他的手腕，那里還留著上次她抓出的紅痕，早已結(jié)痂褪色，像道洗不掉的疤。
「抱歉，先生，我想你認錯人了?！固K清媛微微頷首，語氣客氣卻堅定，「我叫蘇晚?！?/p>
蘇晚？顧晏辰愣住了。他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眉眼間分明就是蘇清媛的樣子，
可她的眼神、她的氣質(zhì)，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的西裝袖口別著一枚銀質(zhì)袖扣，
上面刻著個小小的「W」，不是他送的任何一款?！覆豢赡埽也粫J錯的?！?/p>
顧晏辰固執(zhí)地說，「清媛，跟我回去，我們把話說清楚。」「先生，請你自重?！?/p>
蘇清媛皺了皺眉，對身邊的助理使了個眼色，「保安，這里有位先生需要協(xié)助。」很快，
兩名保安走了過來，禮貌卻不容置疑地將顧晏辰架開。他掙扎著回頭望去，
只見蘇清媛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和客商交談，陽光落在她的發(fā)頂，鍍上一層金邊，
她的側(cè)臉在光里顯得格外柔和 —— 可那份柔和，再也不屬于他了。顧晏辰被「請」
出了會場，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里，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慌。
他不知道這半年來蘇清媛經(jīng)歷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改名字，
更不知道她對自己的恨意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他開始瘋狂地調(diào)查蘇晚的身份。原來，
她離開后去了國外，憑借著過人的天賦和努力，在短短半年內(nèi)創(chuàng)立了自己的設計公司，
這次回國是為了拓展業(yè)務。她的公司主頁上放著一張她在工作室的照片，
桌上擺著一盆新的綠蘿，葉片翠綠得晃眼。顧晏辰欣喜若狂，他以為只要找到她，
就能彌補過去的過錯?？僧斔俅纬霈F(xiàn)在蘇清媛面前時，得到的卻是更加冷漠的拒絕。
「顧總，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說的?！固K清媛坐在辦公桌后，神情淡漠地看著他，
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凈整齊，再也沒有涂過他討厭的顏色，「如果你是為了談合作，
我的助理會和你對接。如果是為了別的，恕我不奉陪。」「清媛，我知道錯了?！?/p>
顧晏辰放低姿態(tài)，語氣里帶著從未有過的卑微，「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會補償你的，我會……」「補償？」蘇清媛笑了，笑得有些蒼涼，
眼角的細紋在光里若隱若現(xiàn)，「顧晏辰，你拿什么補償？補償我失去的孩子？
還是補償我這三年來所受的委屈？」她頓了頓，指尖輕輕敲著桌面，
「你知道我失去孩子那天，有多疼嗎？比你所有的巴掌和推搡，都要疼?！?/p>
她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剜在顧晏辰的心上。他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話可說。是啊，
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再也無法彌補 —— 就像他親手摔碎的那盆綠蘿，就算再買一千盆，
也不是原來那株了?！割櫩?，請回吧?！固K清媛站起身，做出了送客的姿態(tài)，
「以后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诡欔坛娇粗龥Q絕的背影，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樣。他知道，
這一次，他是真的要失去她了?？伤桓市?。三年的相處，就算沒有愛，也該有感情。
他不相信蘇清媛對他就沒有一絲留戀。于是，顧晏辰開始了漫長的「追妻之路」。
他每天都會出現(xiàn)在蘇清媛的公司樓下，風雨無阻；她喜歡的白玫瑰，
每天都會準時送到她的辦公室，直到某天，他看到那些花被扔進垃圾桶，
花瓣被踩得稀爛；她隨口提過的一本書，第二天就會出現(xiàn)在她的書桌上，
卻始終停留在第一頁，沒有翻動過的痕跡。蘇清媛對此視若無睹，該扔的扔，該退的退。
她甚至換了公司地址，搬了家，可無論她躲到哪里，顧晏辰總能找到她。「顧晏辰，
你到底想怎么樣？」在一個雨夜，蘇清媛終于忍無可忍，將他攔在公寓樓下，
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fā)，貼在臉頰上，像無數(shù)根冰冷的針，「你這樣糾纏不休，有意思嗎？」
顧晏辰渾身濕透，狼狽不堪，昂貴的襯衫緊貼在身上，
勾勒出單薄的肩線 —— 他最近瘦了很多?？伤虉?zhí)地看著她：「清媛，我只是想彌補你。
」「不需要！」蘇清媛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我告訴你，我蘇清媛就算一輩子不嫁人，
就算一無所有，也不會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你給我滾！」她轉(zhuǎn)身跑進公寓樓，沒有回頭。
顧晏辰站在雨里，看著她消失在電梯口的身影，雨水混合著什么溫熱的液體從臉上滑落。
他想起很多年前，也是這樣一個雨夜，他把發(fā)燒的她從酒吧接回來，她靠在副駕駛座上，
小聲說「顧總，我冷」，他卻只嫌她麻煩，把空調(diào)開得更低。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助理打來的?！割櫩?，不好了，公司出事了！」顧晏辰趕回公司時，
會議室里已經(jīng)亂成一團。幾位董事面色凝重，財務報表散落一地?！冈趺椿厥拢俊埂割櫩?，
我們的核心技術被泄露了，幾個重要的合作項目都被競爭對手搶走了?！怪砑钡脻M頭大汗，
「而且，媒體那邊也爆出了我們公司偷稅漏稅的消息，現(xiàn)在外面全是記者。」
顧晏辰的腦子「嗡」的一聲，他立刻意識到，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開始部署應對措施?？山酉聛淼膸滋欤闆r越來越糟，銀行催債，股價暴跌，
合作伙伴紛紛撤資，顧氏集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就在顧晏辰焦頭爛額之際，
林薇薇突然出現(xiàn)了?！戈坛剑抑朗钦l在害你?！诡欔坛骄璧乜粗骸改阆敫墒裁?？」
「我可以幫你，」林薇薇笑得有些詭異，「但我有個條件。」「什么條件？」「離開蘇清媛，
回到我身邊。」林薇薇的眼神里帶著一絲瘋狂，「只要你答應我，我就讓我父親出手幫你。
你也知道，我父親在商界的影響力，只要他肯幫忙，顧氏集團很快就能起死回生?！?/p>
顧晏辰看著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女人，突然覺得很可笑。
他想起蘇清媛曾說過「貪婪會讓人變得丑陋」，原來真的是這樣。「滾。」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林薇薇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顧晏辰，你會后悔的！」林薇薇走后，
顧晏辰獨自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煙一根接一根地抽。他知道，林薇薇說的沒錯，
顧氏集團已經(jīng)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可他放不下蘇清媛，那個他傷害了那么深，
卻又愛得那么深的女人。就在他陷入絕望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蘇清媛走了進來，
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她抬手將文件輕輕放在紅木辦公桌上，金屬搭扣與桌面碰撞，發(fā)出「叮」
的一聲輕響，在寂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
「這是我們公司聯(lián)合德國萊茵集團、日本三菱重工共同研發(fā)的新能源電池技術方案?！?/p>
她的聲音平穩(wěn)得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目光落在文件封面上那行燙金的「絕密」字樣上，
沒有絲毫波瀾，「核心專利在我手里，技術參數(shù)已經(jīng)過三次迭代測試，
穩(wěn)定性比顧氏現(xiàn)有的產(chǎn)品高出 37%?！诡欔坛椒旁谙ド系氖置偷厥站o，
定制西褲的面料被攥出幾道褶皺。他抬起頭，金絲眼鏡后的瞳孔驟然收縮，
視線掠過蘇清媛白皙手腕上那道淺淺的疤痕 —— 那是去年他醉酒時，
將滾燙的咖啡潑在她手臂上留下的印記，當時她沒哭，只是默默用冷水沖了半小時，
手臂紅得像要滲血。「技術上，我可以幫你?！固K清媛像是沒察覺到他的目光，
從隨身的皮質(zhì)手包里抽出一張燙金名片，推到他面前，「至于媒體公關，
鼎盛傳媒的張總、星宇娛樂的劉董都是我的朋友，他們手里有足夠的資源，
可以在 48 小時內(nèi)澄清那些偷稅漏稅的不實消息。」名片上「蘇晚」
兩個字用的是花體英文，燙金的字跡在頂燈的照射下泛著冷光。顧晏辰的手指撫過紙面，
仿佛還能感受到她指尖殘留的溫度 —— 和他記憶中一樣，總是帶著點涼。
「你…… 為什么要幫我？」他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兩下，
才勉強將這句話說完整。蘇清媛終于抬眼看他，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深水，不起絲毫漣漪。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真絲襯衫，領口系著一個精致的蝴蝶結(jié)，襯得她脖頸修長，
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高@不是為了你?！顾⑽⑵^頭，看向窗外林立的高樓，
「我在顧氏待過三個月，知道研發(fā)部的小王要靠工資給母親治病，
知道后勤部的李姐獨自撫養(yǎng)著兩個孩子。我不想看到因為私人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