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屏幕兩端的煙火氣2025年3月的嘉興，春雨裹著潮氣鉆進出租屋的窗縫。
芳芳把最后一只盤子擦干凈時，手機在圍裙口袋里震動起來。屏幕亮起的瞬間，
她看清了鎖屏壁紙——那是張拼接圖，左邊是她在西餐廳后廚舉著剛做好的惠靈頓牛排，
右邊是阿樂站在中餐廳灶臺前，顛著一口冒著火的鐵鍋，兩張照片的邊緣被修成了愛心形狀。
“下班了？”阿樂的消息帶著剛出鍋的熱氣。芳芳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飛快：“剛拖完地，
老板今天做了新的草莓慕斯，給我留了一小塊，甜得齁人?！彼D了頓，
加了個吐舌頭的表情，“你呢？今天廚房是不是又像戰(zhàn)場？”“何止是戰(zhàn)場，”阿樂秒回，
附帶一張照片，“中午來了個客人，非要吃‘失傳的蘭州釀皮子’，說他爺爺當年吃過，
我跟師傅對著菜譜試了三次才勉強過關(guān)。剛坐下喝口水，腰快斷了。”照片里，
阿樂穿著沾了油星的白色廚師服，額頭上還掛著汗珠，背景是上海某老字號中餐廳的后廚，
不銹鋼操作臺擦得锃亮，調(diào)料瓶擺得像列隊的士兵。
芳芳盯著他微微發(fā)紅的眼角——肯定是切洋蔥時沒忍住。
她想象著他在灶臺前忙碌的樣子：左手顛鍋，右手握勺，火苗舔著鍋底，
油星濺到手臂上也顧不上去擦，就像她烤牛排時被烤箱燙到手腕，
只會下意識地先把火候調(diào)小。他們認識的地方，說起來有些老派。不是短視頻里的算法推送，
也不是朋友介紹，而是一個快被遺忘的美食論壇。2024年冬天，
芳芳在“學(xué)徒手記”板塊寫了篇帖子，吐槽自己練刀工練到虎口起泡，
配圖是切得歪歪扭扭的薯條。第二天打開論壇，看到一條長回復(fù)，
來自一個叫“灶臺煙火”的ID：“試試把刀柄往掌心收半寸，手腕發(fā)力時想象在揉面團，
我剛開始練顛鍋，胳膊酸得舉不起來，師傅讓我每天端著裝滿沙子的鍋繞著廚房走圈。
”下面附了張照片，是只纏著創(chuàng)可貼的手，握著一把中式菜刀，
刀背上放著一枚硬幣——據(jù)說這是練穩(wěn)勁的法子。芳芳盯著那枚硬幣看了三分鐘，突然覺得，
這個素未謀面的人好像站在自己身邊。她回了句“謝謝”，對方很快回復(fù)：“我叫阿樂，
在上海學(xué)中餐，你呢？”“芳芳，嘉興，學(xué)西餐。”一來二去，
他們成了論壇里最默契的“筆友”。阿樂會拍中餐廳的備菜流程給她看，
教她分辨不同醬油的咸度；芳芳則把西餐廳的擺盤教程發(fā)給阿樂，
告訴他如何用迷迭香和小番茄搭出層次感。他們聊得最多的，是各自的家鄉(xiāng)。
阿樂說甘肅的冬天，面條要在滾燙的牛肉湯里“三起三落”，撈出來澆上辣油，
吸溜一口能暖到胃里；芳芳則描述貴州的酸湯魚，酸湯要發(fā)酵三個月，木姜子油一淋，
香得能讓隔壁小孩翻墻?！暗任覕€夠錢，就去嘉興找你，”阿樂在去年跨年夜的消息里說，
“咱們?nèi)コ阅虾猓犝f生吃像脆梨。”“好啊，”芳芳裹著被子打字，手指凍得發(fā)僵，
“我?guī)闳ピ潞咏郑抢镉屑野倌牯兆拥?，蛋黃肉粽的油能浸到糯米里。
”那時他們還不知道，這場隔著屏幕的約定，會在半年后變成站臺上的初見。
第二章：第一次見面，像未熟的牛排5月的嘉興站，陽光把站臺曬得發(fā)燙。
芳芳攥著手機站在出口，屏幕上是阿樂半小時前發(fā)的消息：“穿灰藍色T恤，
背著黑色雙肩包，快到了?！彼皖^看了看自己的白襯衫和牛仔褲，
突然覺得袖口的褶皺太明顯，抬手捋了三次。人群里傳來一陣騷動，
有人拖著行李箱撞到她的胳膊。芳芳踉蹌了一下，剛站穩(wěn)，
就聽見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芳芳？”她猛地抬頭，撞進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里。
阿樂比照片里高，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額前的碎發(fā)被風吹得有些亂，
肩上果然背著那個黑色雙肩包，包帶磨得發(fā)亮。他手里捏著一張高鐵票，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原來他也在緊張。“你……”芳芳剛開口，
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在發(fā)顫?！澳惚纫曨l里好看，”阿樂撓了撓頭，耳尖紅了，
“視頻里總戴帽子，沒看到你頭發(fā)這么短，像……像春天剛抽芽的草?！狈挤监坂托Τ雎?，
緊張感瞬間散了大半：“你才像草，你們?nèi)叶枷癫?。”話剛說完就后悔了，
怎么見面就罵人？阿樂卻笑得更厲害：“對，我們甘肅的草，冬天枯了春天還能長，韌著呢。
”他們沿著站前廣場的樹蔭走，誰都沒提“牽手”這回事，卻總是不經(jīng)意間碰到對方的胳膊。
阿樂把雙肩包摘下來遞給芳芳：“你幫我拿一下，我給你帶了東西。”包里沉甸甸的，
拉鏈拉開，露出用油紙包著的東西，“我媽做的牛肉干，風干了一個月，路上餓了能吃。
”芳芳捏了一塊放進嘴里，咸香里帶著點辣，嚼著嚼著，眼眶突然有點熱。出來兩年，
她還是第一次收到家鄉(xiāng)之外的人帶來的“家里的味道”?！拔乙步o你帶了東西，
”她從帆布包里掏出一個玻璃罐，“我房東阿姨教我做的楊梅醬，嘉興的楊梅特別甜，
配面包吃?！卑窋Q開罐子聞了聞，眼睛亮了：“比西餐廳的果醬香多了。
”他們沒去月河街，也沒找百年粽子店。阿樂說想看看她工作的地方，
芳芳就帶他去了西餐廳后門的小巷。傍晚的后廚剛收工，垃圾桶旁堆著削下來的土豆皮，
空氣里飄著黃油和洗潔精混合的味道?！懊刻炀驮谶@兒切菜？”阿樂蹲下來，
看著墻角那把磨得發(fā)亮的菜刀，刀刃上還沾著點胡蘿卜屑?！班?，剛開始切到手，
師傅罵我笨，”芳芳踢了踢腳邊的水管，“后來我每天提前半小時來，對著墻練切洋蔥，
練到眼淚都流干了，就不會被嗆到了。”阿樂沒說話，只是把那把菜刀撿起來，
用自己的衣角擦了擦刀刃。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芳芳突然覺得，這個來自甘肅的男孩，
好像比她更懂這片油膩的墻角藏著多少委屈。晚上，他們擠在芳芳那間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床是上下鋪，下鋪堆滿了廚具教材，上鋪勉強能坐兩個人。阿樂從包里掏出個小電鍋，
插上電，倒了半瓶礦泉水：“我?guī)Я嗣鏃l，咱們煮面吃?！彼_的時候，
他從另一個塑料袋里拿出兩棵青菜、兩個雞蛋，還有一小罐紅色的醬料。
“這是我媽做的油潑辣子，”他邊攪面條邊說，“在上海買不到這么香的?！泵鏃l煮好，
盛在兩個搪瓷碗里，阿樂往芳芳碗里多舀了兩勺辣子。芳芳吹了吹熱氣，吸溜著吃了一大口，
辣得直吐舌頭，心里卻暖烘烘的。窗外的雨又下了起來，打在玻璃上沙沙響，
電鍋里的水還在咕嘟冒泡，兩個人的影子映在墻上，像幅擠擠挨挨的畫。“明天想去哪兒？
”阿樂咬著面條問?！叭ツ虾?，”芳芳說，“聽說那里的船很漂亮。”第二天的南湖，
風很大。芳芳穿著阿樂借她的外套，還是覺得冷。阿樂把她的手揣進自己兜里，
他的手心全是繭子，粗糙卻暖和。湖邊有賣風箏的，一個小女孩舉著蝴蝶風箏跑過，
線繞到了芳芳的腳邊?！拔?guī)湍憬忾_?！卑范紫聛?，手指靈活地繞開線結(jié)。
陽光落在他的發(fā)頂，芳芳突然想起自己剛學(xué)系牛排綁繩時，總是系成死結(jié)，
師傅氣得用鍋鏟敲她的手背。“阿樂，”她輕聲說，“我們以后，能一起開家小店嗎？
就賣你做的面條和我烤的面包?！卑诽ь^，眼睛亮得像湖里的光：“能啊，
店名我都想好了，叫‘芳芳和阿樂的廚房’，怎么樣？”芳芳沒說話，只是用力點了點頭。
湖面上的游船劃過，留下一道長長的水痕，像他們剛剛開始的未來。第三章：兩張高鐵票，
連接的兩座城阿樂回上海那天，芳芳去送他。站臺上，
他把雙肩包塞給她：“牛肉干吃完了告訴我，我再讓我媽寄。”“嗯。
”芳芳低頭踢著站臺的瓷磚。“我發(fā)工資了就來看你，”他頓了頓，從口袋里掏出兩張票，
“這是我查的車次，每個月第二周和第四周的周六，我能請一天假。”票是打印出來的，
上面用紅筆圈好了發(fā)車時間，旁邊寫著“嘉興站→上海虹橋站，47分鐘”。
芳芳捏著那兩張薄薄的紙，突然覺得比她的菜刀還沉?！暗搅私o我發(fā)消息。”她抬頭時，
眼眶有點紅。“好?！卑诽窒朊念^，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轉(zhuǎn)身跑上了火車。
火車開的時候，芳芳看到阿樂扒在車窗上沖她揮手，手里還舉著那罐沒吃完的楊梅醬。
她站在原地，直到火車變成一個小點，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心全是汗。異地戀的日子，
是從兩張高鐵票開始的。每個月的那兩天，成了他們生活里的坐標。
阿樂總是周六早上五點起床，坐最早一班地鐵去虹橋站，
手里拎著給芳芳帶的東西：有時是上海老字號的蝴蝶酥，有時是他熬夜鹵好的雞爪，
用保溫盒裝著，打開還冒著熱氣。芳芳則會提前算好時間，在出站口的便利店買好熱豆?jié){。
看到阿樂從閘機口出來，她就把豆?jié){遞過去，看著他吸溜著喝，睫毛上還掛著早起的困意。
他們的約會，永遠和“吃”有關(guān)。在嘉興，他們?nèi)ケ榱讼镒永锏男〕詳偅航▏飞系亩垢X，
老板會多加一勺辣椒醬；勤儉路上的生煎包，底脆得能咬出響聲。阿樂總是讓芳芳先吃，
自己則在旁邊看著，時不時遞張紙巾：“慢點吃，沒人搶。”在上海，阿樂帶她去逛菜市場。
凌晨的曹楊路市場，魚腥氣混著蔬菜的清香，
阿樂熟門熟路地走到賣牛肉的攤位前：“王師傅，來兩斤牛腩，要肋條那塊。
”他教芳芳怎么挑新鮮的生姜，怎么聞帶魚的氣味判斷新鮮度，就像在西餐廳里，
她教他怎么看牛排的紋理，怎么用刀劃出十字花。“你看這牛腩，”阿樂拎著肉在她眼前晃，
“肥瘦相間才好，燉出來才香，就像你們做牛排，三分熟的嫩，五分熟的香，
得看客人喜歡啥?！狈挤夹λ咽裁炊急瘸沙缘?，心里卻覺得，
這大概就是他們的相處方式——用彼此最熟悉的語言，說著最貼心的話。
日子過得像慢火燉的湯，看似平淡，卻在不知不覺中熬出了滋味。阿樂的刀工越來越穩(wěn)，
師傅開始讓他獨立掌勺做幾道招牌菜；芳芳的烘焙手藝也進步了，
老板把下午茶的甜點都交給她負責。他們的工資漲了些，不再需要為了省幾塊錢而走路回家，
但每次見面，阿樂還是會提前買好打折的高鐵票，芳芳也依舊在出站口等著，
手里握著熱豆?jié){。7月的一個周六，阿樂來嘉興時，臉色不太好。吃飯的時候，
他總是盯著碗里的米飯發(fā)呆?！霸趺戳?？”芳芳戳了戳他的胳膊。阿樂猶豫了半天，
才低聲說：“我們餐廳要裁員，師傅說……可能輪到我?！狈挤嫉男拿偷匾怀?。
她知道阿樂有多珍惜這份工作，為了學(xué)一道松鼠鱖魚，他下班后留在廚房練到半夜，
被油燙了好幾個泡。“沒事，”她夾了塊排骨放進他碗里，“你手藝這么好，就算走了，
也能找到更好的。實在不行，我們就提前開店，我這兒攢了點錢?！卑诽ь^看她，
眼眶紅了：“我媽昨天打電話，說家里的麥子熟了，讓我回去幫忙，
我……”“回去看看也好，”芳芳打斷他，“正好嘗嘗新麥做的面條?！蹦穷D飯吃得很安靜。
晚上，阿樂躺在上鋪，芳芳在下鋪翻著菜譜，突然聽見上鋪傳來壓抑的哭聲。她爬上去，
看到阿樂用被子蒙著頭，肩膀一抽一抽的?！翱奘裁?，”她拍著他的背，“多大點事，
你忘了你說的，你們甘肅的草，冬天枯了春天還能長。”阿樂掀開被子，
眼睛紅得像兔子：“我就是覺得，我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還跟你說要開店……”“誰說養(yǎng)不活？
”芳芳從枕頭底下掏出個存折，“你看，我攢了八千塊了，夠我們租個小門面的首付了。
”阿樂看著存折上的數(shù)字，突然把她抱住。他的肩膀很寬，帶著廚房油煙的味道，
芳芳把臉埋在他的襯衫里，聽著他的心跳，突然覺得，就算天塌下來，他們也能一起扛。
第四章：燙傷的手腕，和連夜的高鐵8月的嘉興，熱得像個蒸籠。西餐廳的后廚沒有空調(diào)，
抽油煙機嗡嗡地轉(zhuǎn)著，芳芳額頭上的汗滴進煎鍋，滋啦一聲化成白煙?！胺挤?，
這份菲力要七分熟，客人等著呢！”廚師長的聲音從傳菜口傳來?！爸懒耍 狈挤紤?yīng)著，
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牛排煎到兩面金黃，她用夾子夾起來，準備放進盤里，
手腕突然撞到滾燙的鍋沿?！八弧彼鄣玫刮豢诶錃?，手腕上瞬間起了個水泡，
紅得發(fā)亮。“怎么了？”旁邊的學(xué)徒湊過來?！皼]事，”芳芳擺擺手，用涼水沖了沖，
裹上創(chuàng)可貼，繼續(xù)擺盤，“快給客人送過去。”下班的時候，手腕已經(jīng)腫了起來。
芳芳回到出租屋，剛想給阿樂發(fā)消息，又把手機放下了。他最近在新找的餐廳試工，
肯定很忙，不能讓他擔心。她找出燙傷膏，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涂，疼得齜牙咧嘴。
這時手機響了，是阿樂打來的?！敖裉煸趺礃樱俊卑返穆曇魩еv。“挺好的，
”芳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做了個新的芒果慕斯，賣得可好了?！薄澳蔷秃?，
”阿樂頓了頓，“你怎么了？聲音有點啞?！薄翱赡苡悬c中暑，”芳芳隨口編了個理由，
“我準備睡覺了?！薄澳悄阍琰c休息，記得多喝水。”掛了電話，芳芳看著手腕上的水泡，
突然覺得有點委屈。她想不通，自己為什么要在這么熱的廚房里熬著，
為什么不能像同齡女孩一樣，在空調(diào)房里追劇逛街。第二天早上，她被敲門聲吵醒。打開門，
看到阿樂站在門口，眼睛里全是紅血絲，手里還攥著一張高鐵票?！澳阍趺磥砹?？
”芳芳愣住了?！拔医o你發(fā)消息，你半小時才回一句，”阿樂喘著氣，手撫上她的手腕，
“我猜你肯定出事了?！彼闹讣馀龅絼?chuàng)可貼，芳芳疼得縮了一下。“傻不傻，
”她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你不是在試工嗎？曠工要扣錢的。”“扣就扣，
”阿樂把她拉進屋里，翻出燙傷膏，小心翼翼地揭開創(chuàng)可貼，“這么大的水泡，你還瞞著我。
”他的動作很輕，像在處理一塊易碎的牛排。芳芳看著他專注的側(cè)臉，突然覺得，
所有的委屈都煙消云散了。那天，阿樂沒回上海。他請了假，在出租屋里照顧她。
他用那個小電鍋煮了小米粥，放了點冰糖，說：“我媽說，燙傷了要吃點清淡的。
”他還給她削蘋果，切成小塊，插上牙簽遞到她嘴邊?！澳阍嚬ぴ趺崔k？”芳芳邊吃邊問。
“沒事，”阿樂笑了笑，“師傅說我手藝還行，讓我下周一再去。”其實芳芳后來才知道，
他為了趕最早一班高鐵，凌晨三點就起床了，試工的事也黃了。但她沒說破，
只是把那塊沒吃完的蘋果遞到他嘴邊：“甜嗎？”“甜?！卑芬Я艘淮罂?，
眼里的光比蘋果還亮。下午，他們坐在窗邊看雨。阿樂突然說：“我想好了，
不去餐廳打工了。我去學(xué)做外賣，聽說現(xiàn)在做中式快餐外賣很賺錢，時間也自由，
能經(jīng)常來看你?！钡谖逭拢和赓u箱里的煙火，
和試菜盤里的心意阿樂真的辭掉了中餐廳的工作。九月的上海，秋老虎還賴著不走，
他騎著輛二手電動車，后座綁著印著“阿樂小廚”的外賣箱，穿梭在寫字樓之間。
第一天出工，他就闖了禍。給一家律所送紅燒肉蓋飯時，電動車在路口打滑，餐盒撒了一半。
他蹲在地上撿碎瓷片，紅燒肉混著泥水，糊了滿手油。客戶在電話里罵罵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