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離婚協(xié)議簽完,陸沉的指紋印泥未干,他的情人寧薇就迫不及待地從休息室走了出來,
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阿沉,結(jié)束了?”她柔聲問,目光卻像淬了毒的針,直直刺向我。
我叫喬安,是陸沉結(jié)婚三年的妻子。哦,前妻。就在三分鐘前。我沒看他們,
只是平靜地對陸沉的律師說:“房子、車子、股權(quán),我什么都不要。但我養(yǎng)的那條杜賓,
必須跟我走?!标懗劣⒖〉哪樕祥W過一絲不耐,似乎覺得我在最后關(guān)頭還要?;?。“喬安,
一條狗而已,我賠你十條?!薄熬鸵且粭l?!蔽覉猿?,聲音不大,卻不容置喙。
寧薇嬌笑著依偎在陸沉懷里:“喬安姐,你跟阿沉的感情都沒了,何必還留著他的狗,
睹物思人呢?”我終于抬眼,目光越過陸沉,落在那條被保鏢牽著的杜賓身上。
它叫Aiden,高大,健壯,毛色黑亮,肌肉線條流暢得像一尊完美的雕塑。
它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注視,焦躁地低吼著,一雙棕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充滿了不安和……祈求?我心臟猛地一抽?!瓣懗粒蔽易詈笠淮谓兴拿?,
“這是我唯一的要求?!彼蛟S是煩了,或許是想盡快結(jié)束這場鬧劇,
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給她?!北gS松開狗繩。Aiden像一支離弦的箭,
瞬間沖到我身邊,用頭親昵地蹭著我的腿,喉嚨里發(fā)出委屈的嗚咽聲。我蹲下身,
安撫地摸著它光滑的頭。它的項圈冰冷,金屬銘牌硌著我的掌心。
我下意識地翻過來看了一眼。上面刻著一個單詞:Aiden。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Aiden,是陸沉的英文名。這個秘密,只有我知道。當初給他養(yǎng)的這條狗取這個名字,
是我藏在心底的一點隱秘的愛意。可現(xiàn)在,這個名字像一個巨大的諷刺,
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我牽著它,沒有再看那對狗男女一眼,
轉(zhuǎn)身走出了這棟囚禁了我三年青春的別墅。身后,傳來寧薇的低語:“阿沉,
她會不會是知道了什么?”陸沉的聲音冷漠而篤定:“不可能。她要是知道,
就不是這個反應(yīng)了。一個被我寵壞的廢物而已,掀不起什么風浪?!蔽疫o了狗繩,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陸沉,你錯了。 我不再是那個圍著你轉(zhuǎn)的喬安了。 從今天起,
我只為自己活。我?guī)е鳤iden住進了一間市中心的小公寓。房子是租的,但陽光很好。
我把陸沉留下的所有銀行卡、奢侈品,全部打包寄了回去,只留下了一身換洗衣物。第一晚,
我失眠了。三年的婚姻,像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我蜷縮在沙發(fā)上,眼淚無聲地滑落。
Aiden安靜地趴在我腳邊,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悲傷。它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把巨大的頭顱,小心翼翼地放在我的膝蓋上。然后,它伸出溫熱的舌頭,
輕輕舔舐著我臉上的淚痕。動作輕柔得,不像一條大型猛犬。
倒像……一個笨拙的、不知所措的安慰者。我愣住了,
看著它那雙濕漉漉的、充滿擔憂的眼睛。 那一刻,我荒謬地覺得,它好像能聽懂我的心事。
我抱著它巨大的脖子,把臉埋進它溫暖的毛發(fā)里,終于放聲大哭。
“Aiden……”我哽咽著,“我們以后,就相依為命了?!彼妙^,
更用力地蹭了蹭我,喉嚨里發(fā)出沉悶的回應(yīng)。 “嗚……”像是在說,好。2我以為,
離婚后的生活會是一片兵荒馬亂。沒想到,卻異常平靜。平靜到,
我甚至開始享受這種一個人的自由。我找了一份畫廊的工作,每天和藝術(shù)品打交道,
日子簡單而充實。唯一的插曲,來自寧薇。那天我剛下班,就看到她倚在我的公寓樓下,
開著那輛陸沉送她的粉色保時捷,妝容精致,盛氣凌人。“喬安姐,好久不見。
”她踩著高跟鞋走過來,上下打量著我,“嘖嘖,離開阿沉,你怎么過得這么寒酸?
需要我接濟你嗎?”我懶得理她,牽著Aiden準備上樓?!罢咀?!”她攔在我面前,
從包里拿出一張B超單,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懷孕了,阿沉的。下個月,
我們就要舉行婚禮了?!蔽业男?,還是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但臉上,卻波瀾不驚。
“恭喜?!蔽艺f,“麻煩讓讓,我的狗要回家了?!薄澳?!”寧薇的臉瞬間扭曲,“喬安,
你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還是陸太太嗎?你現(xiàn)在就是一條被趕出家門的喪家之犬!
”她話音剛落,一直安靜待在我身邊的Aiden,突然毫無征兆地爆發(fā)了?!昂稹?/p>
”那一聲咆哮,充滿了暴戾和殺意,完全不像平時的它。它猛地掙脫我的手,
像一頭黑色的猛獸,直直撲向?qū)庌?!寧薇嚇得尖叫一聲,花容失色地連連后退,高跟鞋一崴,
狼狽地摔倒在地。 Aiden齜著鋒利的牙,口水順著嘴角滴落,死死地盯著她,
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持續(xù)的低吼。那雙眼睛,不再是看著我時的溫順,而是……刻骨的仇恨。
它恨她。 這種恨意,如此清晰,如此強烈,強烈到讓我感到心驚?!癆iden!回來!
”我厲聲喝道。它似乎猶豫了一下,不甘地又對著寧薇咆哮了一聲,這才退回到我身邊,
用身體護住我,依舊保持著攻擊的姿態(tài)。寧薇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上了車,
飛速逃離了現(xiàn)場。我看著身邊還在低吼的Aiden,心里充滿了疑云。
它為什么會對寧薇有這么大的敵意? 就算護主,這也太……人性化了。
它好像能聽懂寧薇在罵我,并且,比我本人還要憤怒。從那天起,
Aiden的異常行為越來越多。它會在我下班回家時,提前叼著拖鞋等在門口。
它會在我熬夜畫稿時,安靜地趴在旁邊,用頭拱我的手,催我去睡覺。
它甚至學會了用遙控器,在我看電視睡著后,幫我關(guān)掉電視。它不像一條狗。
它像一個沉默的、笨拙的、無微不至的守護者。我開始感到一絲不安。
這種超乎尋常的智商和情感,讓我本能地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為了弄清楚真相,
我買了一個小型的家用監(jiān)控攝像頭,安裝在了客廳的角落里。 我想看看,我不在家,
或者我睡著的時候,Aiden,到底在做什么。3監(jiān)控安裝好的第一個晚上,
我故意睡得很早。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我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解開謎團,又害怕那個謎底,是我無法承受的。第二天一早,我頂著黑眼圈,
第一時間打開了手機APP,連接了監(jiān)控錄像。錄像從我進臥室開始。 一開始,一切正常。
Aiden趴在客廳的地毯上,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塑。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到了午夜十二點,它突然站了起來。它沒有在客廳里巡視,也沒有去喝水,
而是徑直走到了我的臥室門口。 它就那么靜靜地站著,仰著頭,看著緊閉的房門,一站,
就是一個小時。我的心,揪了起來。它在干什么?就在我以為它會一直站到天亮時,
更讓我頭皮發(fā)麻的一幕發(fā)生了。Aiden,它緩緩地,用兩條后腿,站了起來!
它像人一樣站立著,前爪扒在門上,身體因為不穩(wěn)而微微搖晃。月光從客廳的窗戶灑進來,
將它的影子,拉得又長又扭曲。那不是一個狗的影子。 那分明是一個,孤獨而絕望的,
人的剪影。我的呼吸,瞬間停止了。緊接著,它抬起一只前爪,小心翼翼地,
搭在了門把手上。 它在嘗試,用它的爪子,像人一樣,去擰動那個把手!“咔噠,咔噠。
”金屬轉(zhuǎn)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通過手機的麥克風,清晰地傳到我的耳朵里,
像死神的敲門聲。它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 它似乎很沮喪,把頭抵在門上,
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類似嗚咽的聲音。 然后,它緩緩地滑坐到地上,靠著我的房門,
蜷縮成一團。我看著監(jiān)控畫面里,它那巨大的、孤獨的背影。 那一刻,我感覺不到恐懼。
只感覺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巨大的悲傷。它想進來。 它用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方式,
想要進入我的房間。為什么?我強忍著心中的震動,繼續(xù)快進錄像。 凌晨三點,
它似乎是累了,重新趴回了地毯上。 但它沒有睡,只是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
看著我臥室的方向。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它才起身,走到窗邊。 它用前爪,
扒開了一點窗簾的縫隙。 然后,讓我永生難忘的一幕出現(xiàn)了。它熟練地,用爪子,
撥開了窗戶的插銷,推開了一條縫,然后靈巧地翻了出去。 幾分鐘后,
它又從窗戶翻了回來,并且,重新把插銷給插好了。
【鉤子二:監(jiān)控拍到他深夜翻窗】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它在深夜,偷偷溜出去,
又溜回來。 它去做什么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從我心底冒了出來。
這個念頭,如此荒謬,卻又如此契合所有的異常。我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沖進浴室,
用冷水一遍遍地潑著自己的臉。 不,喬安,你瘋了。 這不可能。 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正和寧薇,
你儂我儂,準備著他們的世紀婚禮。 他怎么可能……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感覺,
我正站在一個巨大謎團的邊緣。 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4接下來的幾天,
我像個精神分裂的病人。白天,我努力說服自己,Aiden只是一條過于聰明的狗。
晚上,我又會忍不住,一遍遍地回放那段詭異的監(jiān)控錄像,試圖從它每一個動作里,
找出破綻。而Aiden,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疏離和猜忌。 它變得愈發(fā)小心翼翼,
看我的眼神,總是充滿了討好和不安。 它不再做那些過于“人性化”的舉動,
只是像一條普通的狗一樣,黏著我,守護我。可我知道,有些東西,不一樣了。這天,
我下班回家,在小區(qū)的地下車庫,遇到了麻煩。 兩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見我一個人,
便起了歹心,攔住了我的去路。“小妹妹,一個人???要不要哥哥們送你回家?
”他們說著污言穢語,一步步向我逼近。我嚇得連連后退,卻被抵在了墻角。
就在其中一個男人伸出手,要來抓我的時候——“吼——!”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從車庫的陰影里炸響! Aiden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從我停著的車里猛地竄了出來!
我這才想起,因為今天要去一個寵物友好的畫廊,所以帶它一起上了班。它沒有絲毫猶豫,
狠狠地撞開那個男人,一口咬在了另一個男人企圖非禮我的手臂上!“啊——!
” 男人發(fā)出凄厲的慘叫,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服。另一個男人見狀,嚇破了膽,但很快,
兇性被激發(fā)出來。他從地上抄起一根廢棄的鋼管,朝著Aiden的頭,狠狠地砸了下去!
“Aiden!小心!”我失聲尖叫。Aiden似乎是想躲,但它為了護住我,
根本沒有閃避的空間。 “砰!” 鋼管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了它的背上。
它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晃了晃,但依舊沒有松口,反而咬得更緊了。
那兩個男人被它的兇悍嚇破了膽,連滾帶爬地逃走了。車庫里,只剩下我和Aiden。
“Aiden!”我沖過去,抱住它。 它的背上,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
正汩汩地往外冒,染紅了它黑色的毛發(fā),也染紅了我的手。它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松開嘴,
用頭虛弱地蹭了蹭我,喉嚨里發(fā)出安撫的嗚咽聲。 那雙眼睛,看著我,
充滿了后怕和……慶幸。 慶幸我沒有受傷。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傻瓜!
你這個傻瓜!”我不敢耽擱,立刻開車,把它送到了市里最好的寵物醫(yī)院。 經(jīng)過緊急搶救,
Aiden的命,總算是保住了。但因為傷勢過重,需要留院觀察。醫(yī)生看著我,
表情凝重:“喬小姐,您的狗……很奇怪。” “我們給它做了全面的檢查,
發(fā)現(xiàn)它的身體構(gòu)造,和普通的杜賓犬,有很大的差異。它的骨骼密度,肌肉強度,
甚至……神經(jīng)反應(yīng)速度,都遠超正常范疇?!蔽业男模岬搅松ぷ友??!盀榱诉M一步確認,
我們提取了它的血液樣本,做了一個深度的基因序列分析。”醫(yī)生推了推眼鏡,
遞給我一份報告,“這是剛剛出來的結(jié)果,您……最好有個心理準備。”我顫抖著手,
接過那份報告。 報告很厚,前面都是我看不懂的專業(yè)術(shù)語和數(shù)據(jù)圖。
我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頁的結(jié)論部分。只有一行字,卻像一道驚雷,在我腦海里炸開。
“樣本與犬科基因匹配度僅為0.1%,與人類基因序列相似度高達99.9%。
檢測樣本呈現(xiàn)出一種前所未見的、劇烈的、持續(xù)性的基因突變現(xiàn)象。
”【鉤子三:獸醫(yī)院報告:“基因突變99.9%”】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手里那張薄薄的紙,卻重若千斤。不是狗…… 是人…… 基因突變……所有的疑點,
所有的異常,所有的猜測,在這一刻,都被這份冰冷的、科學的報告,給串聯(lián)了起來。
Aiden。 陸沉。那個荒謬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頭,
像一株破土而出的、黑色的毒藤,瞬間纏繞住了我所有的理智。我沖出醫(yī)生的辦公室,
瘋了一樣地跑向Aiden的病房。 它躺在病床上,掛著點滴,因為麻藥的勁兒還沒過,
睡得很沉。 我看著它,看著它那張屬于杜賓犬的臉。 可我的腦海里,浮現(xiàn)的,
卻是另一張,我曾深愛過,如今卻深恨著的,英俊的臉。我伸出手,顫抖地,
撫摸著它的額頭。 “陸沉……”我喃喃自語,“是你嗎?” “真的是你嗎?”睡夢中,
它似乎聽到了我的呼喚。 它的眼角,緩緩地,滑下了一滴眼淚。
5我把Aiden接回了家。自從看了那份報告,我再也無法用平常心去面對它。
我看著它吃飯,看著它喝水,看著它走路,都覺得,那層黑色的皮毛之下,包裹著一個,
我熟悉的靈魂。我變得沉默,而它,變得更加不安。 它總是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
用那雙棕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我。那眼神里,有愧疚,有討好,還有我看不懂的,
深沉的痛苦。我們之間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終于,在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這種壓抑,
被徹底引爆。那晚,我做了一個噩夢。 我夢回了三年前,我父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我跪著求陸沉,求他不要撤資,求他救救我的父親。 而他,只是冷漠地,揮開了我的手。
“喬安,商場不是慈善堂。為了你父親一個人的命,讓我賠上整個項目,我做不到。
”我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將整個房間照得慘白。
Aiden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我的床邊。它看著我,眼神里,
充滿了和我夢中一模一樣的,痛苦和掙扎。“是你……”我看著它,聲音在顫抖,“夢里的,
是你,對不對?”它沒有出聲,只是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嗚咽?!瓣懗?!
”我終于失控地尖叫起來,“你別再裝了!我知道是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把我害得還不夠慘嗎?!你為什么還要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我的質(zhì)問,
像一把把尖刀,刺向它。 它被我的話,逼得連連后退,巨大的身體,撞在墻上,
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窗外,又是一道閃電。 就在那光亮閃過的一瞬間,
我看到了讓我永生難忘的一幕。Aiden的身體,在劇烈地扭曲,變形!
黑色的毛發(fā)在褪去,骨骼在發(fā)出“咔咔”的、令人牙酸的聲響。它的身形在拉長,
四肢在變化……那不是變形。 那是,蛻變。 從一只狗,變回……一個人。
當雷聲再次響起時,站在我面前的,已經(jīng)不再是那條高大的杜賓。 而是一個,
赤身裸體的男人。是陸沉。他還是那張英俊得無可挑剔的臉,只是,臉色蒼白如紙,眼神里,
充滿了無盡的絕望和痛苦。 他的脖子上,還戴著那個,刻著“Aiden”名字的,項圈。
他看著我,嘴唇翕動,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然后,他緩緩地,在我面前,跪了下來。
他雙手撐地,額頭抵著冰冷的地板,身體因為羞恥和痛苦而劇烈地顫抖。
他像一只真正的狗一樣,匍匐在我的腳下。“喬安……” 他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沙啞,破碎,像被砂紙打磨過。 “對不起?!蔽艺驹谠兀瑴喩肀?,
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 我看著他,這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視我如無物的天之驕子。 如今,
卻像最卑微的囚徒,跪在我的面前?,F(xiàn)實,比我最大膽的猜測,還要荒謬,還要……殘忍。
他緩緩地抬起頭,那雙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哀求。 他解下脖子上的項圈,
用顫抖的雙手,捧著,遞到我的面前。“主人……” 他看著我,一字一頓,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出了那句話。 “求你……別丟下我?!?“詛咒。
”這是陸沉跪在我面前,坦白的第一個詞。他的聲音破碎,像被踩過的玻璃碴子。
“我被詛咒了。每天只有午夜的三個小時,我能變回人。其余的時間,我就是Aiden。
”我冷冷地看著他,心里沒有絲毫波瀾,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蕪?!罢l干的?”“我不知道。
”他痛苦地搖頭,“就在我們離婚的第二天,我一覺醒來,就變成了這樣。沒有任何征兆。
”“報應(yīng)?!蔽彝鲁鰞蓚€字,冰冷刺骨。他身體劇烈一顫,把頭埋得更低了,
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罪人?!笆恰菆髴?yīng)?!薄笆且驗閷庌??”我問,
聲音里帶著我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諷刺,“因為你為了她拋棄我,所以遭了天譴?
”“不……不是因為她?!标懗恋穆曇衾锍錆M了絕望,“詛咒觸發(fā)的條件,不是出軌。
而是……最深的背叛。”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抬起頭,那雙曾經(jīng)讓我沉溺的眼睛,此刻,
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 “喬安,你還記得嗎?三年前,你父親的公司,資金鏈斷裂。
你求我,讓我出手幫忙。”我怎么可能不記得。 那是我這輩子,最屈辱,最無助的時刻。
我跪在他面前,求了他三天三夜。 而他,只是冷漠地告訴我,他愛莫能助。 半個月后,
我父親的公司破產(chǎn),他受不了打擊,心臟病突發(fā),死在了手術(shù)臺上。那是我心里,
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拔因_了你?!标懗恋穆曇?,像一把生銹的刀,在我的心上,
來回地割?!爱敃r,我不是不能救。而是……我親手,抽走了你父親公司最后的一筆救命錢。
”轟——!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以為,他只是見死不救。 我從沒想過,
他竟然是……元兇。“為什么?”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每一個字,
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耙驗槔?。”他閉上眼,臉上是毀天滅地的痛苦,“當時,
陸氏和另一家公司,在競爭一個海外項目。而那家公司的背后,就是寧薇的父親。
” “寧薇的父親答應(yīng)我,只要我搞垮你父親的公司,讓他手里的那個專利技術(shù)流標,然后,
他再低價收購……他就會幫我,拿到那個項目?!?“我……我答應(yīng)了?!薄八?,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你不僅,害死了我的父親。還用我父親的尸骨,
去鋪平你的事業(yè),討好你的新歡?”“不是的!”他激動地膝行幾步,想要來抓我的手,
卻又在半空中,生生停住。 “我和寧薇,真的什么都沒有!那都是做給你看的!
是為了讓你死心,和我離婚!” “我從頭到尾,愛的人,只有你一個!”“愛?
”我像是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陸沉,你的愛,真讓人惡心?!?“你的愛,
就是一邊說著愛我,一邊把我父親,逼上絕路?” “你的愛,就是一邊說著愛我,
一邊和別的女人,在我面前上演恩愛戲碼?”“我……”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所有的辯解,在血淋淋的事實面前,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詛咒,是在我父親破產(chǎn)那天,
就種下了吧?”我冷冷地看著他,像一個洞悉一切的先知,“所以,你才那么急著,
要和我離婚?!?“因為你怕,你怕我發(fā)現(xiàn),你最大的秘密。” “你怕我發(fā)現(xiàn),
你不僅是個背信棄義的混蛋,還是個,殺人兇手?!彼麤]有否認。 他只是跪在那里,
任由我的話,像一把把刀子,將他凌遲?!拔义e了,喬安?!彼槐楸榈刂貜椭?,
“我知道錯了?!?“變成狗之后,我才明白,我當初,到底有多混蛋。
” “我每天跟在你身邊,看著你因為我而傷心,看著你一個人,
堅強地生活……我比死都難受?!?“我只想,用這種方式,贖罪。用我這條狗命,
來守護你?!薄摆H罪?”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 “陸沉,你覺得,
你配嗎?” “我父親的命,你還得起嗎?”我緩緩蹲下身,撿起被他捧在手心,
那個冰冷的項圈。 我看著他,看著他那張英俊而絕望的臉。 然后,我笑了。 笑得,
殘忍,又快意?!澳阆脍H罪,是嗎?” “好啊?!蔽夷笞∷南掳?,強迫他抬起頭,
直視著我的眼睛。 “我成全你?!蔽矣H手,把那個刻著“Aiden”的項圈,重新,
戴回了他的脖子上。 “咔噠”一聲。 像鎖鏈,鎖住了他的命運。 也鎖住了,我心里,
最后一絲,對他殘存的愛意。“從今天起,陸沉,已經(jīng)死了?!?我看著他,一字一頓,
像在宣讀一份,來自地獄的判決書。 “你,只是我的狗?!?“一條,叫Aiden的,
杜賓犬?!?陸沉的身體,在聽到我宣判的那一刻,劇烈地顫抖起來。他看著我,
眼神里充滿了不可置信。他或許以為,我會打他,會罵他,甚至會殺了他。 但他沒想到,
我會用這種方式,來懲罰他。 殺人,還要誅心。“怎么?”我捏著他的下巴,
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里,“不愿意?” “還是說,陸大總裁,當了幾天狗,
就忘了自己的本分了?”他的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良久,他才從牙縫里,
擠出一個字。 “……是?!薄笆鞘裁??”我逼問他,不肯放過他任何一絲的尊嚴。
他閉上眼,屈辱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是……主人?!薄昂芎??!蔽宜砷_手,站起身,
重新變回那個冷漠的女王。 “既然是狗,就要有狗的規(guī)矩?!蔽易叩娇蛷d,從角落里,
拿出我為Aiden準備的,那個巨大的狗窩。 我把它,扔在陸沉的面前。 “從今天起,
你就睡在這里?!比缓螅矣帜贸隽斯芳Z盆。 “這是你的飯碗?!标懗凉蛟诘厣希?/p>
看著那些屬于“狗”的東西,臉色慘白如紙。 他曾經(jīng)是天之驕子,
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 而現(xiàn)在,他卻要,與狗同食,與狗同寢。這是對他,最大的,
也最殘忍的,羞辱?!拔业囊?guī)矩,很簡單?!蔽揖痈吲R下地看著他,聲音里不帶一絲感情。
“第一,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變回人形。即使是在那三個小時里。” “第二,
不準開口說話。狗,是不會說人話的?!?“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我頓了頓,
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學會,怎么取悅你的主人?!闭f完,我不再看他,
徑直走回了臥室,“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我知道,門外,是陸沉,徹底崩潰的,
壓抑的哭聲。我背靠著門,緩緩滑坐到地上。 我的心里,沒有報復的快感。 只有一片,
無邊無際的,空洞。從那天起,我的家里,就真的,只剩下一條叫Aiden的狗。 陸沉,
真的做到了。他不再說話,不再變回人形。 他每天,就用那雙屬于杜賓犬的,棕色的眼睛,
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眼神里,是化不開的,濃重的悲哀和悔恨。我讓他做什么,
他就做什么。 我讓他趴下,他絕不站著。 我讓他打滾,他絕不遲疑。 我甚至,惡劣地,
讓他學狗叫。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在我冰冷的注視下,發(fā)出了那一聲,破碎而屈辱的,
“汪”。那一刻,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淚。 是狗的眼睛,流出了,人的眼淚。
我以為,我會很痛快。 但實際上,我沒有。 每折磨他一次,我的心,就像被凌遲一次。
我們兩個人,就像被困在了一個無形的牢籠里。 互相折磨,互相傷害,誰也無法解脫。
我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做噩夢。 夢里,是我父親臨死前,那雙不甘的眼睛。 還有陸沉,
跪在我面前,那絕望的眼神。我瘦得很快,精神也越來越差。 終于,在一個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