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戰(zhàn)場》新賽季更新的提示音在清晨六點準時響起時，陳默正站在廚房煎雞蛋。黃油在平底鍋上融化的滋滋聲里，林溪的手機突然從餐桌滑落到地板，屏幕亮著的更新協(xié)議上，“同意”按鈕被她的拖鞋尖精準點中——像她玩星詠者時總能預判到的技能落點。
“新英雄是畫家！”林溪光著腳沖進廚房，屏幕懟到他眼前，“你看這技能特效，畫筆一揮能召喚莫奈的睡蓮池，回城動畫是在畫架前調(diào)色！”
陳默的雞蛋鏟在半空頓了頓。新英雄的原畫里，畫家正對著畫布落筆，圍裙上別著的鋼筆和林溪琴房那支一模一樣——那是他去年送的生日禮物，筆帽上刻著“晚風眠”的拼音縮寫。
“官方這是抄我們的創(chuàng)意？”他把煎蛋盛進盤子，蛋黃的流心像極了游戲里未命中的技能光效。
“明明是英雄所見略同?！绷窒е滤緞濋_好友列表，老K的頭像正在瘋狂閃爍，附帶99+條未讀消息，“他說公會要搞新英雄挑戰(zhàn)賽，讓我們?nèi)ギ敳门?。?/p>
陳默想起老K的公會基地——其實就是他家樓下的奇牌室，三張麻將桌拼在一起當操作臺，墻上貼滿《星穹戰(zhàn)場》的地圖海報。上次跨服活動慶功宴，老K非要在麻將桌上擺游戲手辦，結(jié)果打麻將時碰倒了“穹頂月光”的模型，水晶琴弓斷成兩截，他蹲在地上心疼得直抹眼淚。
“去不去？”林溪晃著他的胳膊，發(fā)梢掃過他的手背，像游戲里觸發(fā)隱藏情節(jié)的觸碰判定。
“下午要去工地盯進度?！标惸亮舜了哪橆a，“不過可以去露個臉，順便看看你的粉絲?！?/p>
林溪的臉瞬間漲紅。自從“穹頂月光”皮膚上線，她的直播間在線人數(shù)翻了十倍，總有粉絲刷“想看設(shè)計師夫婦同框”。上次她直播彈《月光》，陳默在鏡頭外遞水的手被拍到，彈幕立刻刷滿“影刃哥哥好帥”，嚇得他再也不敢靠近直播間。
公會挑戰(zhàn)賽的現(xiàn)場比想象中熱鬧。奇牌室的吊扇吱呀作響，穿校服的中學生和戴老花鏡的大爺擠在一起看屏幕，老K舉著擴音喇叭吼：“都安靜點！輪到‘晚風眠’示范新英雄了！”
林溪坐在主位時，陳默發(fā)現(xiàn)她的電競椅被墊高了三公分——是老K連夜找木匠改的，說“得讓女神有排面”。新英雄“畫圣”的技能釋放界面彈出時，她的指尖在鍵盤上懸了半秒，突然轉(zhuǎn)頭看他：“記得幫我擋技能?！?/p>
這句話讓陳默想起三年前的青銅局。林溪第一次玩輔助，也是這樣緊張地攥著鼠標，說“你去哪我去哪”。當時他覺得這姑娘真麻煩，現(xiàn)在卻想把這句話焊在記憶里。
演示賽打到中期，老K突然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塞給陳默個信封：“贊助商給的裁判費，你倆的?！毙欧馍嫌≈缎邱窇?zhàn)場》的logo，厚度足以讓指尖發(fā)麻。
“我們不要。”陳默把信封推回去，余光瞥見林溪正在教旁邊的老爺爺用新英雄，“你留著給公會換設(shè)備吧，上次不是說鼠標墊都磨破了？”
老K的眼睛突然紅了。他去年在跨服戰(zhàn)輸了比賽，公會成員走了大半，是林溪直播時幫他招人，說“烈火燎原是最有溫度的公會”?，F(xiàn)在的新成員里，有一半是沖著這句話來的。
“那……晚上我請你們吃火鍋?！崩螷撓著頭笑，“就巷尾那家，老板也是玩家，說要給我們免單?！?/p>
工地的鋼筋氣味混著火鍋的牛油香，在傍晚的風里奇怪地交融。陳默扒拉著碗里的毛肚，聽林溪跟施工隊長聊新英雄的技能設(shè)計，說“畫筆的軌跡可以參考鋼結(jié)構(gòu)的承重曲線”。隊長聽得連連點頭，掏出手機說“我兒子也玩這個，回頭讓他跟你請教”。
手機在這時震動，是《星穹戰(zhàn)場》官方發(fā)來的郵件：“恭喜您的體育館設(shè)計被選為新賽季地圖原型，獎勵限定皮膚‘城市剪影’一套?！?/p>
皮膚預覽圖里，影刃的披風印著體育館的穹頂輪廓，星詠者的法杖頂端鑲嵌著微型燈泡，像工地夜晚亮起的探照燈。林溪搶過手機截圖，發(fā)朋友圈時配文：“生活是最好的美工?！?/p>
火鍋吃到一半，老K突然舉著手機沖進來，屏幕上是游戲論壇的熱帖——“揭秘‘穹頂月光’皮膚背后的故事”，樓主扒出了他們從青銅局到現(xiàn)實相戀的全過程，配圖是陳默在畫展偷拍的林溪，還有林溪畫在美術(shù)館后巷的涂鴉。
“火了火了！”老K的聲音抖得像打寒顫，“官方說要把這個做成紀錄片！”
林溪的臉埋在陳默懷里發(fā)燙，指尖在他的衛(wèi)衣上劃著圈：“早知道不跟你組隊了，現(xiàn)在全世界都知道我菜。”
“你那叫溫柔輔助?！标惸罅四笏亩梗霸僬f，菜的是我，上次打排位被小學生罵‘下飯’?！?/p>
笑聲混著火鍋的咕嘟聲漫出店門，巷口的路燈突然亮起，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陳默看著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個躲在安全出口抽煙的夜晚。當時他以為人生就是場不斷掉分的排位賽，現(xiàn)在才明白，真正的版本更新，是有人陪你把每個日常都玩成限定活動。
深夜的公會基地還亮著燈。老K在收拾比賽獎品，中學生們圍著林溪要簽名，戴老花鏡的大爺在研究新英雄的技能說明，嘴里念叨著“這畫筆得瞄準了放，跟打麻將聽牌似的”。
陳默靠在門框上看林溪，她正耐心地教小姑娘用“畫圣”的大招，指尖在屏幕上劃出的弧線，和她彈《月光》時的手腕動作一模一樣。月光透過窗戶落在她發(fā)頂，像游戲里最溫柔的增益buff。
“該回家了?！彼哌^去牽起她的手，指尖的溫度剛好能驅(qū)散夜的涼。
電動車穿過空蕩的街道時，林溪突然指著夜空喊：“你看！像不像新英雄的回城特效？”
云層裂開道縫隙，月光傾瀉而下，在地面鋪出片銀白，真的像“畫圣”召喚出的光影畫布。陳默停車時，林溪從包里掏出支粉筆，在路面上畫了兩個牽手的小人，一個舉著畫筆，一個背著琴譜。
“這是我們的新皮膚?！彼谋羌庹粗酃P灰，“叫‘人間煙火’?！?/p>
陳默低頭吻掉她鼻尖的灰，嘗到淡淡的粉筆味，像學生時代偷偷傳的小紙條。遠處的體育館工地亮著長明燈，塔吊的探照燈在夜空掃過，像游戲里永不熄滅的信號塔。
手機在這時彈出系統(tǒng)提示：“新賽季‘生活模式’已開啟，記錄與好友的現(xiàn)實互動可解鎖永久稱號?！?/p>
陳默點開稱號預覽，金色的字體在屏幕上跳動——“與你共赴的每個版本”，背景是他們從相識到相戀的照片拼圖，最后定格在火鍋店的玻璃窗上，兩個相擁的影子被燈光鍍成暖金色。
“要解鎖嗎？”林溪的呼吸拂過他的耳畔。
“不用。”陳默把手機揣回口袋，發(fā)動電動車，“我們的稱號，早刻在日子里了?！?/p>
夜風掀起林溪的長發(fā)，纏住陳默的手腕。他低頭看那縷發(fā)絲，突然覺得人生這局游戲，根本不需要攻略和外掛。因為最好的隊友，會陪你把每個補丁都玩成糖，把每次更新都過成家。
畢竟，最頂級的服務器，從來都架在兩個人的心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