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強度連軸工作了整整一周，林恣意終于摸清了直播間里的門道。
面對鏡頭時不再慌亂，也能流暢地接住余洋拋來的話題，甚至偶爾還能即興發(fā)揮兩句俏皮話。
只是余洋自從那天起，總是有些奇怪，不，非常奇怪！
有時候，他很正常，溫柔細致地教她怎么面向鏡頭，怎么調(diào)整儀態(tài)，
“記得肩膀打開，眼神要落在鏡頭正中間。"
有時候，或者說大多數(shù)的時候，濃烈的煙酒味先于他出現(xiàn)。
他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在她身上游移的目光帶著某種灼熱的侵略感。
林恣意快被他搞得精神分裂了，時刻緊繃著精神應對他。
余洋對她好的時候，她感謝的話堵在嘴邊，想起他不安分的眼神。
他醉醺醺地把她堵在化妝間，滾燙的掌心貼著她后腰時，林恣意想朝他白凈的臉上錘一拳，又想起他為她擋酒、溫柔地安慰她······
林恣意拿著稿子躺在沙發(fā)上，嘆氣，
“嘆什么氣，我餓了，快去做飯”
“什么，你是個鬼，怎么會餓”
“就算我不餓，這都十一點了，你還什么都沒吃，不餓嗎？今天正好休息，再做頓番茄牛腩唄”
肖硯白興奮地圍著冰箱轉悠，打開冰箱門在里面翻來翻去的找牛肉。
林恣意將本子蓋在臉上，悶悶地說，
“別翻了，肉都吃沒了。我不餓，我們老板說我的臉上鏡有點圓，不讓我吃飯”
“掙幾個錢啊還不讓吃飯”
肖硯白拿手在她臉上比劃著，這小臉兒，還沒他巴掌大。
“哎，不吃了，最近業(yè)績標準又提高了，我上哪賣那么多呀！”
林恣意煩悶的扔出去從直播間拿回來的樣品，嗡嗡的震動聲響徹客廳。
肖硯白扶額，
“這也不怪你，聲音這么大，產(chǎn)品質量太差，要是我，絕對不會買”
“哼，風流鬼，果然沒錯?！?/p>
林恣意起身去衛(wèi)生間洗澡，
“哎，我洗澡了，你別突然冒出來！”
“看不起誰呢？老子又不是變態(tài)”
肖硯白躺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真是莫名其妙，活著的時候孤孤單單的，死了還體驗了一把同居的生活。
洗手間的水嘩啦啦的響起來，過了好一會，林恣意從霧氣騰騰的門后探出頭來，
“哎，我忘拿衣服了，你能不能扔過來?！?/p>
“不能”
肖硯白翹著二郎腿看得津津有味，
“騙人！你砸我手機那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拿得動手機拿不動我的衣服??！”
肖硯白隨手將衣服扔過去，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上的女人。
林恣意換好衣服出來，竟然看見肖硯白破天荒的不看什么歷史紀錄片，在這看新出的偶像劇。
“呦，原來你喜歡這款呀？人家現(xiàn)在可是最火的流量小花，她跟這個男主好有cp感哦，不過演技有待提高。”
肖硯白看著屏幕里那張笑臉，眼神里是無盡的落寞，
“她是我·····朋友”
“?。俊?/p>
林恣意剛開始覺得他騙人，轉念一想，這種國內(nèi)都叫的上號的富二代認識個明星朋友也算合理。
“周楚然是你朋友？男女朋友嘛？你跟她很熟嘛？能不能介紹我給她當助理，我聽說明星可掙錢了！她一個月掙多少呀，明星助理一個月工資多少呀，是不是好幾萬？”
林恣意徹底掉進錢眼兒里，眼里全是真誠地懇求，
“行了你，直播都播不明白，還想當助理？我怎么給你聯(lián)系，托夢啊”
“我問問嘛，看你那破防的樣，沒追到女神吧？”
“呵，你還懂得挺多?！?/p>
林恣意搖了搖頭，人家這日子過的多爽，這么漂亮的大明星竟然是他朋友，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林恣意頭發(fā)長長了許多，垂在腰間，她舍不得去理發(fā)店花錢，平時隨手一盤也就算了，吹頭發(fā)的時候是真痛苦。
她一邊吹一邊撥弄頭發(fā)，吹了十分鐘還沒干，胳膊酸的抬不起來，不舍得開空調(diào)，頭上又出了薄薄一層汗，汗珠順著后頸滑進睡衣領口。
她垂著頭機械地撥弄發(fā)絲，在悶熱的浴室里發(fā)出綿長嘆息。
忽然間，掌心的重量消失了。
林恣意猛地抬頭，看到鏡子里的自己，頭發(fā)像是擺脫重力一般，發(fā)絲如海藻般詭異地舒展，在無風的空間里緩緩翻涌。
她先是愣住，然后噗嗤笑出聲。
指尖試探著戳了戳漂浮的發(fā)尾，這不是恐怖片經(jīng)典場景嘛，肖硯白這人還怪好的呢，這么樂于助人。
“沒想到你這么頂用啊，算你表現(xiàn)好，媽媽這就給小鬼做飯啊，牛肉沒了，番茄雞蛋，愛吃不吃”
林恣意的頭發(fā)就那么飄著，她騰出手來跑到廚房切番茄，肖硯白倚在門邊看著忙碌的她，腦海中卻是另一個場景，
“小白哥哥，牛排你要幾分熟？五分？”
周楚然一邊笑一邊將他推出去，
“哎呀，你出去，我第一次做飯，你們不許笑話我”
肖硯白笑著后退，
“不會就別做了，油濺到很痛的”
過了一會兒，周楚然端著牛排從煙霧繚繞的廚房走出來，
“小白哥哥，牛排，十二分熟吃沒吃過？沒吃過吧？我特意為你做的”
黑乎乎的一團，顯然是焦了。
肖硯白還是寵溺的拿起了刀叉準備吃，一轉頭卻看見周楚然笑成一團滾在肖硯承的懷里。
“喂，番茄炒蛋你吃甜的還是咸的？”
林恣意揮了揮手，叫了好幾聲，這個臭鬼傻愣著想什么呢。
“隨便”
肖硯白甩了一句就飄沒影兒了，林恣意飄起的頭發(fā)瞬間落了下來，
“肖！硯！白！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就不能堅持到我頭發(fā)干了嗎！又跑哪去了”
林恣意隨手扎起頭發(fā)，不知道他又發(fā)什么瘋，自己開吃。
可惡的破工作，只有一天單休。
林恣意坐在直播間里等著設備調(diào)試，發(fā)呆。
“小意，這么早就來了，這周的業(yè)績目標又上漲了，你要加油啊”
余洋剛做完造型，頭上還夾了一個架子，配上他這種純帥的臉，真有點人畜無害的可愛。
林恣意偷偷掐了自己一下，
你有病啊，沒見過男人??！
這種陰晴不定的變態(tài)你也要犯花癡！
林恣意點點頭，心里有些緊張，豁出去了，大不成大不了把她辭了，反正今天就發(fā)工資嘍！
直播開始，林恣意熟練的介紹著產(chǎn)品，努力用最專業(yè)的詞來形容產(chǎn)品，專業(yè)的好像她不是在播情趣用品，而是什么高科技產(chǎn)品。
這樣的講解自然是不吸引客戶，平時一旁的余洋肯定會講幾句葷段子活躍氣氛留住客戶。
今天，他好像是專門看她笑話的，只是在旁邊不痛不癢的跟上幾句話。
林恣意不停的瞅著后臺電腦上的數(shù)據(jù)，怎么辦，銷量一直上不去。
不管了，豁出去了！
林恣意開始學著余洋之前的樣子，動作大膽起來，語言輕佻，耳朵尖像熟透一般的紅，幸好粉撲的厚，臉熟透了鏡頭上也看不出來。
直播間的人越來越多，林恣意看著后臺上漲的飛快的數(shù)據(jù)，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一旁略顯沉默的余洋也興奮起來，故意引導她談產(chǎn)品使用感受，后臺工作人員紛紛豎起大拇指，林恣意一上頭，開始瞎編。
這些玩意她哪用過，全都是肖硯白一邊說她一邊做筆記，生背下來的。
肖硯白說的是話比較糙，有些黑話，她根本聽不懂，她之前問過幾個詞，肖硯白像看傻子一樣看她，讓她非常難堪，索性聽不懂也不問了，就生搬硬套。
林恣意自信的把肖硯白的話一字一句地復述出來，一臉自豪的等著工作人員的夸夸。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說的黑話有多勁爆，勁爆到什么地步呢？
說出口的一瞬間，直播間就被封了······
林恣意看著突然黑掉的屏幕，心想，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