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團指揮部，煙霧繚繞。
李云龍一腳踹翻了身前的彈藥箱，銅制的彈殼嘩啦啦滾了一地。
“他娘的！”
他的咆哮聲幾乎要掀翻窯洞的頂。
“突圍！突圍！老子拿什么去突圍？”
“山口那個鐵王八，重機槍吐著火舌頭，誰上去誰死！”
一營長張大彪滿臉黑灰，一拳砸在土墻上。
“團長，咱們的邊區(qū)造手榴彈不管用??！”
“扔出去十個，響七個！還有三個聽個悶屁就沒影了！”
“就算炸了，威力也跟撓癢癢似的，根本掀不翻小鬼子的烏龜殼！”
另一個干部也哭喪著臉。
“彈藥也快光了，再沖下去，就是拿弟兄們的命去填！”
指揮部里，死一般的沉寂。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焦灼和無力。
就在這時，窯洞口的光被擋住了。
趙剛扶著一個身影走了進來，正是臉色依舊蒼白的凌天。
“老李，你聽我說……”
趙剛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云龍粗暴地打斷。
“說什么？有什么好說的！”
“是讓老子帶著弟兄們?nèi)ニ退?，還是當縮頭烏龜，等著被鬼子包餃子？”
李云龍的眼睛紅得像要吃人。
凌天深吸一口氣，腹部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他扶著墻壁，用盡力氣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wěn)。
“團長，外面的情況，我都聽到了。”
李云龍這才注意到他，眉頭一擰。
“你個病號不好好躺著，跑出來干什么？嫌自己命大？”
凌天沒有理會他的火氣，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手榴彈的問題，我能解決。”
一句話，仿佛在滾油里潑進了一瓢冷水。
整個窯洞瞬間炸了鍋！
“啥玩意兒？”
“你？一個學生娃，解決手榴彈的問題？”
張大彪上下打量著凌天，眼神里全是懷疑。
“小子，打仗不是你讀書寫字，嘴皮子一碰就行！”
“你知道炸藥是啥做的嗎？你知道引信咋回事嗎？在這說大話！”
“我看是燒糊涂了，凈說胡話！”
老兵們的嘲諷和質疑聲，像刀子一樣扎過來。
趙剛臉色一變，剛想替凌天說話。
凌天卻抬起了手，制止了他。
他無視了所有人，向前走了兩步，直視著李云龍那雙噴火的眼睛。
“團長，邊區(qū)造手榴彈，用的是黑火藥，配比粗糙，威力自然不足?！?/p>
“引信結構簡陋，受潮或者撞擊力度不夠，就容易成啞彈?！?/p>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像鐵錘一樣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剛才還在嘲諷的老兵們，瞬間啞火了。
這些話，他們聽不懂，但感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李云龍眼里的兇光收斂了一些，狐疑地盯著他。
“你懂這個？”
“略懂?！?/p>
凌天平靜地回答。
“我不僅能解決啞火的問題，還能讓它的威力，提升至少三倍！”
三倍！
李云龍的瞳孔猛地一縮！
張大彪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現(xiàn)在的威力提升三倍，那還叫手榴彈嗎？那他娘的是小炮彈！
“你憑什么保證？”李云龍的聲音變得沙啞，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就憑我的腦子。”凌天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給我材料，給我一個晚上，我給你造出全新的手榴彈！”
“放屁！”一個資格很老的連長跳了出來。
“團長！不能信他的！這是拿全團弟兄的命開玩笑！”
“對！一個毛頭小子，他要能造出手榴彈，我把腦袋擰下來給他當夜壺！”
反對聲此起彼伏。
趙剛急了，猛地站出來。
“團長！我信他！”
“從他給自己治傷就能看出來，凌天同志有真本事！他不是在說大話！”
“我建議，讓他試一試！我用我趙剛的黨性和名譽為他擔保！”
李云龍的眼神在凌天和趙剛之間來回掃視。
他的內(nèi)心像一鍋沸水，在劇烈翻滾。
賭，還是不賭？
賭贏了，殺出重圍，海闊天空！
賭輸了，全團覆沒，萬劫不復！
凌天看出了他的猶豫，也看出了最后的希望。
他猛地挺直了腰桿，盡管傷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但他眼神亮的嚇人。
“團長！”
他一字一頓，聲音響徹窯洞。
“我，凌天，在此立下軍令狀！”
“給我一個晚上！如果我造不出威力更強的手榴彈，或者造出來的東西沒用！”
“不用您動手，不用政委為難！”
“我，自裁當場！”
“轟！”
最后四個字，如同炸雷，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響。
滿窯洞的干部，全都死死地盯著這個臉色蒼白、身形單薄，卻爆發(fā)出沖天氣勢的年輕人。
瘋子！
這是個瘋子！
李云龍死死盯著凌天的眼睛，他想從里面看出一絲一毫的動搖和心虛。
但他只看到了火焰。
那是比他見過的任何火焰都要明亮、都要瘋狂的求生之火，自信之火！
良久。
李云龍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油燈的火苗都竄起老高。
“好！”
“老子就陪你這個瘋子賭一把！”
他一把抓過紙筆，摔在凌天面前。
“寫！你需要什么，老子就算把天給你捅個窟窿，也給你找來！”
凌天拿起筆，沒有片刻猶豫，在粗糙的馬糞紙上迅速寫下一行字。
遞了過去。
李云龍一把抓過，旁邊的張大彪等人也好奇地湊過來看。
只見上面寫著：
食鹽、木炭、硫磺、棉花、濃硝水……
看著這張寫滿了廚房調料和古怪東西的單子，李云龍和一群老兵們，全都愣住了。
這是……要做飯嗎？
李云龍?zhí)痤^，眼神變得無比銳利，像一頭即將噬人的野狼。
他盯著凌天，一字一頓地從牙縫里擠出聲音。
“全團一千多號弟兄的希望，還有我李云龍的命，全都壓在你身上了?！?/p>
“小子，你要是敢耍我……”
“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