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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產房門口的睡眠 是劉可愛啊 8597 字 2025-08-14 07: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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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女兒那天,我在產房掙扎了三十六個小時。>被推出產房時,

老公和婆婆在長椅上睡得正香。>后來女兒整夜啼哭,他翻身嘟囔:“吵死了,

讓不讓人睡覺?”>那一刻我抱著孩子坐在冰涼的椅子上,縫合的傷口疼得鉆心。>他忘了,

戀愛時我失眠,他整夜抱著我講故事哄睡。>如今八年過去,我收集好他所有出軌證據。

>再次躺在產房時,我獨自簽了手術同意書。>當他氣喘吁吁趕到,

只聽到新生兒啼哭和我的離婚宣告。>護士驚訝地問:“家屬沒來嗎?”>我笑了:“這次,

不需要了?!?--凌晨三點十七分。疼痛像一片無休止的、洶涌的海,

我死死摳住冰冷的產床邊緣,指甲縫里嵌著消毒水的氣息和絕望的碎屑。

每一次宮縮都像無形的巨錘,從腰椎兇狠地砸下來,碾過每一寸骨頭,

再一路炸開在緊繃的腹部。汗水早就沒了形狀,只是混著生理性的淚水,

黏膩地糊在臉上、脖子上。嗓子早就喊啞了,只能發(fā)出破風箱似的嗬嗬聲,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鐵銹味?!搬t(yī)生……求你了……”我掙扎著從牙縫里擠出不成調的哀求,

視線模糊地盯著那個戴著藍色無菌帽的身影,

“剖吧……我撐不住了……”主治醫(yī)生的臉在無影燈的光暈下顯得有些遙遠,

聲音卻清晰地穿透我的痛楚,帶著職業(yè)性的、不容置疑的冷靜:“林晚,再堅持堅持。

你年輕,條件很好,宮口開指慢是正常的。剖腹產指標不夠,硬做對你和孩子都不好。

”她伸手按了按我高聳得可怕的腹部,那動作引發(fā)一陣新的、撕心裂肺的痙攣,

“胎心還穩(wěn)著,加油!用力!”加油?我連呼吸的力氣都快被抽干了。

時間在這里徹底失去了意義,變成一團粘稠的、只有痛苦的漿糊。墻壁上那面圓鐘的秒針,

每一次微小的挪動都像鈍刀子割肉,慢得令人發(fā)瘋。三十六個小時了!

我像個被釘在砧板上徒勞掙扎的魚,每一次自以為用盡了生命極限的力氣,

換來的只是助產士冷靜的報數:“還是兩指?!蔽蚁肫鹑鄠€小時前,

那個被突如其來的陣痛驚醒的深夜。陳嶼猛地坐起來,困倦瞬間被驚飛,

他手忙腳亂地幫我套上早就準備好的厚外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別怕,晚晚,別怕!

我們去醫(yī)院!馬上就去!”他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滑稽的慌亂,卻又無比真實地燙著我的心。

那一刻的依賴感,是我沉淪在劇痛深淵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一陣更猛烈的宮縮毫無預兆地襲來,像巨浪狠狠拍下,瞬間將我拖入窒息的黑暗。

意識被撕扯著,沉浮在滾燙的痛楚里。不知過了多久,

一股尖銳到極致的、仿佛要將身體徹底劈開的劇痛猛地把我從混沌中拽了出來!“頭出來了!

用力!再用力!”助產士的聲音像一道驚雷,劈開了無邊的黑暗。

我用盡靈魂深處最后一點力氣,發(fā)出一聲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嘶吼,

身體里有什么東西被猛地推了出去。緊接著,是嬰兒清亮得不可思議的啼哭,

驟然刺破了產房里令人窒息的壓抑?!芭ⅲ」材懔滞?,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助產士的聲音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輕松。眼淚毫無預兆地洶涌而出,

滾燙地沖刷著臉上干涸的汗?jié)n。成功了?終于……結束了?

身體里緊繃到極限的弦“啪”地一聲徹底斷了,

只剩下無邊無際的虛脫和一種劫后余生的茫然?!胺€(wěn)住情緒!千萬別激動!容易大出血!

”助產士立刻提醒,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我猛地咬住下唇,鐵銹味在嘴里彌漫開來,

硬生生把那陣洶涌的悲喜交加憋了回去,只剩下身體細微的、不受控制的顫抖。

留觀的兩小時,像一個冗長而寂靜的夢。冰冷的消毒水氣味頑固地鉆進鼻腔,

身體像是被重型卡車反復碾過,每一塊骨頭都在無聲地尖叫,尤其是下身縫合的地方,

傳來一陣陣清晰、尖銳的刺痛。我小心翼翼地動了動手指,指尖冰涼,

血液似乎都流向了那個新生的、疼痛的源頭。窗外,天色已經透出一種死氣沉沉的灰白。

終于,助產士推著移動床進來:“好了,回病房吧??梢杂檬謾C給家里人報個信兒了。

”我費力地從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機,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指尖僵硬地在屏幕上劃動,

點開置頂的那個名字——陳嶼。打了幾個字,又刪掉,最終只發(fā)出最簡短的一句:“生了,

女兒。留觀結束,出來了?!敝讣鈩澾^發(fā)送鍵時,竟微微有些抖。

產房沉重的雙開門無聲地向兩邊滑開。走廊頂燈慘白的光線迫不及待地涌進來,

刺得我瞇起了眼。助產士推著我剛出去,呼啦一下,幾張陌生的臉孔立刻圍了上來,

帶著探究的、興奮的目光,七嘴八舌地問著“男孩女孩?”“幾斤啊?”“大人還好吧?

”我茫然地看著這些陌生的面孔,像一尾被拋上岸的魚,干涸地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助產士拔高了音量,帶著點不耐:“家屬!產婦林晚的家屬在哪兒?

”聲音在空曠的凌晨走廊里回蕩。我的視線下意識地投向等候區(qū)那一排冰冷的藍色塑料椅。

目光落定。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緊,瞬間停止了跳動,緊接著是沉甸甸的下墜感,

帶著令人作嘔的冰涼。就在幾步之外的長椅上,陳嶼歪著脖子,

靠在同樣睡得人事不省的婆婆肩上。他微微張著嘴,發(fā)出輕微而均勻的鼾聲,

頭隨著呼吸一點一點。他身上還穿著昨天半夜匆忙出門時套上的那件深灰色抓絨外套,

領口歪斜著,看起來皺巴巴的,像個極度疲憊的旅人,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暫時安歇的角落。

他旁邊那個印著卡通小熊的保溫袋,是昨天出門時他特意拎上的,

里面裝著婆婆熬了幾個小時的雞湯,此刻也歪倒在他腿邊,

像一個被遺忘的、不合時宜的道具。助產士又喊了一聲,帶著明顯的不悅:“家屬!

”陳嶼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無形的針扎了一下,眼皮費力地掀開一條縫,

茫然地聚焦了幾秒,才終于看清推車上的我。他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

臉上還帶著濃重的、未曾散去的睡意,嘴角甚至殘留著一點可疑的水痕。“晚晚!

你…你出來了?”他幾步跨過來,手忙腳亂地想要幫忙推車,動作笨拙又帶著剛睡醒的遲鈍,

“怎么樣?疼壞了吧?女兒呢?”他的聲音干澀嘶啞,透著一股子沒睡醒的混沌。

我閉上了眼睛。那股冰涼的感覺從心臟蔓延到四肢百骸,蓋過了縫合處的銳痛,

只剩下一種沉重的麻木。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算了。有什么可說的呢?

說了又能改變什么?不過是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憐可悲罷了。他見我不答話,有點訕訕的,

轉頭看向助產士懷里那個小小的襁褓,臉上瞬間堆起一種新奇又夸張的笑容:“喲!

這就是我閨女?真?。韥?,爸爸抱!”他伸出手,姿勢僵硬地試圖去接那個包裹。

助產士避開他的手,語氣平淡:“剛出生,先回病房安頓好。”他撓了撓頭,

嘿嘿干笑了兩聲,縮回手,轉而笨拙地推著移動床的扶手,跟在助產士旁邊,

一路絮絮叨叨地問著女兒幾斤、哭聲響不響之類的問題。

他身上的氣息混雜著醫(yī)院消毒水和一種隔夜的、沉悶的體味,隨著他的靠近,

若有若無地飄過來?;氐絾稳瞬》?,護士熟練地指導著陳嶼把我挪到病床上。

身體接觸到病床的瞬間,縫合的傷口被牽扯到,一陣尖銳的刺痛讓我倒抽一口冷氣,

額上瞬間又沁出一層冷汗?!靶⌒狞c!”我忍不住低呼,聲音嘶啞得厲害?!芭杜?,

對不起對不起!”陳嶼連忙道歉,動作卻依舊透著一種粗枝大葉的慌張。

小小的嬰兒被安置在床邊的透明塑料搖籃里。助產士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

又看了看我蒼白得嚇人的臉色,語氣嚴肅地叮囑陳嶼:“產婦消耗太大,失血不少,

需要絕對靜養(yǎng)。孩子哭了及時處理,多讓產婦休息,有什么事按鈴叫護士?!标悗Z連連點頭,

像個聽話的小學生。助產士和護士離開了。病房里驟然安靜下來,

只剩下窗外城市黎明前死寂的底色,

還有搖籃里那個小小生命發(fā)出的、細微的、小動物般的呼吸聲。

陳嶼長長地、夸張地打了個哈欠,用力揉了揉布滿紅血絲的眼睛,

聲音里帶著濃重的困倦和一種如釋重負的松懈:“我的老天爺,總算是生完了……晚晚,

你不知道,這兩天在外面等,心一直懸著,根本不敢合眼,

累得我骨頭都要散架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踢掉鞋子,

動作有些搖晃地走向病房角落那張陪護用的折疊小床,“我實在是扛不住了,

得趕緊瞇一會兒,感覺站著都能睡著?!痹捯粑绰洌?/p>

他已經重重地把自己摔在了那張狹窄的小床上,發(fā)出一聲悶響,隨即調整了一下姿勢,

背對著我和搖籃的方向。幾乎是同時,仿佛某種殘酷的倒計時被按下了啟動鍵,

搖籃里那細微的呼吸聲變了調。一聲試探性的、帶著委屈腔調的嗚咽響了起來,

像小貓爪子撓在心上。嗚咽迅速升級,變成了響亮而執(zhí)拗的啼哭。

小小的身體在襁褓里不安地扭動,小臉漲得通紅,眼睛緊緊閉著,

仿佛在用盡全身力氣控訴這個陌生世界帶來的不適。尖銳的哭聲瞬間刺破了病房的寂靜,

像一把生銹的鋸子來回拉扯著我緊繃的神經。

剛縫合的傷口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噪音猛地抽搐了一下,針扎似的銳痛讓我眼前一陣發(fā)黑。

我下意識地看向角落的小床。陳嶼高大的身體蜷縮在那張對他來說明顯太小的折疊床上,

像一座沉默的山丘。那響亮的啼哭似乎只是遙遠背景里無關緊要的雜音。

他甚至連姿勢都沒變一下,只有肩膀隨著沉沉的呼吸微微起伏,

鼾聲甚至比剛才更加均勻悠長了?!瓣悗Z……”我試著叫了一聲,聲音干澀微弱,

立刻被嬰兒的哭聲吞沒?!瓣悗Z!”我提高了音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折疊床上的“山丘”終于有了動靜。他不耐煩地扭動了一下身體,

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模糊的咕噥,像被驚擾了好夢的困獸。他猛地翻了個身,動作粗魯,

小床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臉轉了過來,眼睛卻只睜開了一條細縫,

里面盛滿了被強行打斷睡眠的暴躁和濃得化不開的困倦。他的眉頭緊緊擰成一個川字,

眼神渾濁地掃過哭得聲嘶力竭的搖籃,又厭煩地落在我身上,

仿佛我們母女是這世上最令人憎惡的噪音源。“吵死了……”他嘟囔著,聲音沙啞黏膩,

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不加掩飾的煩躁,“能不能讓她別哭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說完,

不等我有任何反應,他像躲避瘟疫一樣,飛快地再次翻過身去,用后背筑起一道冰冷的墻,

重新沉入他的睡眠王國。那堵背影,充滿了拒絕和驅逐的意味。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只剩下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在我耳邊無限放大,轟鳴作響,震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傷口處尖銳的刺痛感一波波涌上來,混合著下身未干的粘膩冰涼,

還有胸口因為漲奶而傳來的、石頭墜脹般的悶痛。身體里最后一絲熱氣都被抽干了,

只剩下徹骨的寒。我掀開沉重的被子,雙腳摸索著找到冰涼的地板。

每一次微小的挪動都牽扯著下身的傷口,痛得我牙關緊咬,冷汗瞬間浸透了薄薄的病號服。

我?guī)缀跏峭现眢w挪到搖籃邊,手指顫抖著解開襁褓。女兒小小的身體哭得通紅,手腳冰涼。

是尿了?還是餓了?巨大的無助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我笨拙地抱著她,

這個柔軟卻沉重的小生命在我懷里依舊哭得驚天動地。站立的姿勢加劇了傷口的撕裂感,

眼前陣陣發(fā)黑,雙腿抖得像風中的蘆葦。我踉蹌著退后一步,

跌坐在床邊那把堅硬的木頭椅子上。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料直刺上來。我抱著女兒,

身體僵硬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低頭看著懷里那張哭得皺巴巴、涕淚橫流的小臉。她閉著眼,

小小的拳頭攥得緊緊的,仿佛在對抗整個世界的不公。她的哭聲是那么純粹、那么無助,

像一把尖刀,精準地剖開了眼前這令人窒息的現實。我的意識有些模糊了,

沉重的眼皮像灌了鉛,每一次試圖睜開都無比艱難。身體深處傳來一種危險的失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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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4 07: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