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斧刃與血痕輻射塵像過期胭脂糊在燼城穹頂,風卷著沙粒打在防化面罩上,
發(fā)出細碎的噼啪聲。歐陽雪晴的戰(zhàn)術靴碾過枯黃蕨類,
靴底傳感器突然尖叫——刺啦聲里裹著電流雜音,像極了父親實驗室最后一夜,
培養(yǎng)皿炸裂時的絕望嗡鳴。她摘下護目鏡的瞬間,一道冷光擦著耳尖飛過?!爱斷ィ?/p>
”消防斧劈進銹蝕的汽車殘骸,金屬碎片濺在顴骨上,帶著冰碴兒的疼。
歐陽雪晴滾向斷墻時,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工裝褲沾著的泥土腥氣,混著艾草熏香,
是桃源鎮(zhèn)獨有的味道——舊報紙上印過的,三棵抽芽禾苗刺青的味道。“把東西交出來。
”女人的聲音裹著沙礫,斧柄在掌心轉(zhuǎn)了半圈,木柄被汗浸得發(fā)黏。
歐陽雪晴摸向腰間的電磁脈沖槍,指腹蹭過槍身的防滑紋。
這動作讓對方瞳孔猛地一縮——像看到什么熟悉的東西。“東方云楓,桃源鎮(zhèn)第十七任鎮(zhèn)長。
”女人甩了甩手腕,斧刃在殘陽下泛冷光,“歐陽博士的女兒?你手里那東西,
不該屬于啟明集團的余孽?!薄澳愀赣H的失蹤報告,我看過?!睔W陽雪晴的槍沒抬,
目光落在對方腳踝。褪色的禾苗刺青上,第三片葉子缺了個角,像被什么啃過。
斧風突然壓下來。歐陽雪晴側身翻滾時,碎玻璃碴扎進掌心,血珠滴在輻射檢測儀上,
暈開一小片紅。東方云楓撲空的瞬間,指甲縫里的新鮮泥土簌簌落下——在寸草不生的廢土,
這泥土干凈得詭異?!?01次了?!睔W陽雪晴咬住對方手腕,血腥味混著艾草香涌進喉嚨,
“每次到第7天,核心都會炸。你父親就是想攔這個。”東方云楓的動作僵住了。
她反手扣住歐陽雪晴咽喉,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喉結滾動兩次才擠出聲音:“你見過他?
”“輻射區(qū)深處的實驗室?!睔W陽雪晴偏頭看向西北,那里的黑影正蠕動著逼近,
“但現(xiàn)在——”變異鬣狗的嘶吼撕破空氣。這些東西的皮毛脫得精光,
半透明皮膚下能看見綠黏液在血管里晃,涎水墜在獠牙上,像沒化的膿。
東方云楓從背包掏燃燒瓶的動作極快,瓶身標簽“桃源鎮(zhèn)生態(tài)酒廠”的字跡被汗泡得發(fā)皺。
“合作?”她挑眉時,耳后碎發(fā)被風掀起,
露出一道淺疤——形狀和歐陽雪晴護目鏡邊緣的裂痕重合。
電磁脈沖槍的保險栓“咔嗒”彈開?!敖鉀Q完這些,帶你去實驗室。”第一只鬣狗撲上來時,
燃燒瓶在半空劃出橙紅弧線?;鸸庾苍趦蓮埬贻p臉上,
歐陽雪晴看見對方瞳孔里的自己:警惕像沒上油的齒輪,而東方云楓眼底的疲憊,
像蒙著灰的舊懷表——走得沉,卻準。爆炸聲震落廢墟頂端的混凝土塊。
歐陽雪晴滾進廢棄銀行時,戰(zhàn)術面板的三維地圖突然跳紅:代表核心的藍點正在移動,
像被什么東西牽著走?!八谧飞镫娦盘??!彼鋈幻靼祝讣膺盗诉礎TM機外殼,
鉛板的涼意透過手套滲進來,“你父親改了程序,讓它會躲危險。
”東方云楓扔來把生銹的消防栓扳手,鐵柄上的防滑紋磨平了大半:“我更關心怎么摳出來。
”她指的是ATM機里露角的金屬盒,藍光正順著裂縫往外滲,像凍住的星子。
納米切割絲從背包滑出時,歐陽雪晴摸到絲軸上的刻痕——父親實驗室的編號,
被指甲磨得發(fā)亮。切割聲細得像蛇吐信,東方云楓用燃燒瓶在周圍筑火墻的動作很熟,
火舌舔過鬣狗尸體的焦糊味里,她突然開口:“你怎么知道循環(huán)次數(shù)?”切割動作頓了半秒。
“每次重啟,只有我記事兒。”歐陽雪晴盯著線路板上泛黃的便簽,“直到這次,
你似乎也……”“床頭日歷每天跳回7月15日?!睎|方云楓打斷她,
聲音發(fā)澀得像砂紙擦鐵,“起初以為受潮,直到第3次看見老陳被鬣狗撕在同一個垃圾桶旁。
”切割絲突然繃斷。歐陽雪晴盯著線路板邊緣的紅導線,
東方云楓正用根細針挑它——針尾系著根藍線,和她腳踝刺青的斷線處顏色一樣。
“我家祖?zhèn)鞯南葳逍g,”她指尖靈活得像在剝稻殼,“引線連硝化甘油。
”銀行大門突然被風撞開。西北方的天空泛出詭異的紫,像被打翻的碘酒。
戰(zhàn)術面板的警報聲刺得耳膜疼,紅色的“72小時倒計時”把整個屏幕染成血色。
“是顧遠棹的車隊?!睎|方云楓把核心塞進防水袋,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他的‘凈化部隊’,
每次都這時候來?!边h處煙塵里,改裝裝甲車的輪廓越來越近。車殼焊著扭曲的金屬片,
活像群沒長齊牙的鐵獸。歐陽雪晴認出為首那輛的標志——啟明集團的logo被刮去一半,
剩下的“明”字像只瞎了的眼?!八胍诵摹!彼е鴸|方云楓躲進地鐵入口,
隧道里的霉味嗆得人咳嗽,“傳聞他老婆死在核爆,就瘋了似的收能源相關的東西。
”東方云楓點燃艾草熏香的手頓了頓,火星子落在地上,
映出她瞳孔里的光:“我父親失蹤前,是啟明的安全主管?!睔W陽雪晴的護目鏡突然蒙上霧。
隧道頂?shù)牡嗡以阽R片上,暈開的光斑里,
她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像被什么東西掐住了喉嚨。
第2章 燃燒的默契鬣狗的嘶吼像生銹的鋸子鋸著耳膜。東方云楓甩出第二只燃燒瓶時,
手腕的舊傷突然抽痛——三年前在桃源鎮(zhèn)糧倉滅火時被燙傷的地方,此刻像貼了塊燒紅的鐵。
“左邊三只!”她吼出聲的瞬間,歐陽雪晴的電磁脈沖槍已經(jīng)嗡鳴起來。藍光掃過的瞬間,
鬣狗們像被按了暫停鍵,綠黏液在半空中凝成珠子。東方云楓的消防斧劈下去時,
斧刃沾到的黏液“滋滋”冒煙,濺在她工裝褲上,燒出一個個小洞——洞的形狀,
和她腳踝刺青里缺角的禾苗葉,莫名重合?!斑@邊!”歐陽雪晴拽著她滾向銀行柜臺,
掌心的碎玻璃碴嵌進肉里,血珠滴在ATM機上,
暈開的痕跡像極了父親實驗室里的輻射預警圖。切割絲重新穿好時,
歐陽雪晴的指尖突然頓住。她盯著絲軸上的刻痕,
恍惚看見父親舉著燃燒瓶的樣子——那年她七歲,實驗室酒精泄漏,父親用同款瓶子撲火,
火苗在他白大褂上舔出洞,像現(xiàn)在鬣狗身上的火焰?!鞍l(fā)什么呆?
”東方云楓的燃燒瓶擦著她耳邊飛過,砸在沖過來的鬣狗臉上?;鸸饫?,
她看見歐陽雪晴的睫毛在顫抖,像被風吹動的稻穗。“沒什么?!睔W陽雪晴猛地回神,
切割絲“噌”地繃緊,“核心在ATM機下層,鉛板擋著輻射,得切三分鐘。
”東方云楓往火墻里添了把枯草,煙味混著鬣狗的焦糊味涌進鼻腔。
她突然發(fā)現(xiàn)歐陽雪晴握切割器的姿勢,和父親修農(nóng)具時握銼刀的樣子很象,手腕微沉,
指尖發(fā)力時指節(jié)泛白。“你父親……”她剛開口,就被一聲炸響打斷。
最胖的那只鬣狗沖破火墻,綠黏液濺在柜臺玻璃上,糊住了她們的影子。
歐陽雪晴的脈沖槍來不及瞄準,東方云楓的消防斧已經(jīng)劈進它喉嚨——動作快得像條件反射,
斧柄上的汗?jié)n被她握出更深的印子。“搞定。”她喘著氣笑,眼角的疤在火光里亮了亮,
“你剛才想說什么?”切割聲突然變了調(diào)。歐陽雪晴盯著ATM機里露出的金屬盒,
藍光在盒面流動,像父親臨終前最后一眼的淚光。“沒什么。”她低頭繼續(xù)切割,
“只是覺得……這把槍的后坐力,和你斧頭的震感,有點像。”東方云楓沒接話。
她往火墻里扔了最后一只燃燒瓶,看著火焰舔舐銀行的招牌,
“燼城商業(yè)銀行”的“業(yè)”字燒得蜷起來,像片干枯的禾葉。遠處傳來裝甲車的轟鳴,
越來越近,金屬摩擦聲像有無數(shù)把鈍刀在刮耳膜。“他們來了。
”歐陽雪晴的切割絲終于穿透最后一層鉛板,金屬盒被拽出來的瞬間,藍光在兩人之間炸開,
映得她們瞳孔里的火焰,像兩簇跳動的星子。第3章 移動的核心裝甲車的轟鳴越來越近,
輪胎碾過碎石的“咔嚓”聲,像在數(shù)著倒計時。歐陽雪晴把金屬盒塞進防水袋時,
指尖觸到盒面的紋路——和父親實驗室保險柜的密碼鎖,刻痕完全一致?!邦欉h棹的人?
”東方云楓扒著銀行破窗往外看,工裝褲的褲腳還在滴鬣狗的黏液,“至少五輛,
車頭上焊著的鋼筋,像極了去年啃光我們莊稼的蝗蟲腿?!睉?zhàn)術面板突然尖叫起來。
紅色的“72:00:00”覆蓋了整個屏幕,數(shù)字跳動的頻率,和歐陽雪晴的心跳重合。
她想起第89次循環(huán),就是這個時間點,
核心在她懷里炸成了碎片——那時她的防化服融化在皮膚上,
痛感像現(xiàn)在屏幕的紅光一樣刺目?!八诵母墒裁矗俊睎|方云楓突然拽了她一把,
將她按在柜臺后。一輛裝甲車擦著銀行外墻開過,
車身上的啟明集團logo被彈孔打得千瘡百孔,剩下的半個“明”字,像只滲血的眼睛。
“傳聞說他想造‘凈化爐’?!睔W陽雪晴的聲音壓得很低,防水袋的棱角硌著肋骨,
“用核心的能量燒輻射塵,代價是……獻祭活人?!睎|方云楓的斧柄突然撞到柜臺,
發(fā)出“咚”的悶響。她盯著自己的指甲縫——里面還沾著桃源鎮(zhèn)的泥土,那片土地下埋著的,
有去年冬天凍死的孩子,有核爆時沒來得及逃的老人。“不能讓他拿到?!彼穆曇舭l(fā)緊,
像被什么東西勒住了喉嚨,“我父親當年辭職回家,
就是因為發(fā)現(xiàn)他在實驗體里摻了桃源鎮(zhèn)的人血?!边h處傳來機槍掃射的聲音,
子彈打在銀行的鐵皮屋頂上,“噼啪”作響,像下了場冰雹。
歐陽雪晴的戰(zhàn)術面板突然彈出三維地圖,代表核心的藍點正在緩慢移動,軌跡彎彎繞繞,
像條受驚的蛇?!八诙恪!彼蝗幻靼?,“你父親給它裝了生物電感應,會跟著活物走。
”東方云楓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腹按在她脈搏上——跳動的節(jié)奏,
金屬盒里透出的藍光頻率,“那它現(xiàn)在……”“跟著我們?!睔W陽雪晴的喉結滾了滾,
“或者說,跟著我們倆的心跳?!毖b甲車的轟鳴聲在銀行門口停住了。
沉重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有人用槍托砸著殘破的玻璃門,“哐哐”的響聲里,
混著個冰冷的聲音:“歐陽博士的女兒,出來吧——我知道核心在你身上。
”東方云楓往防水袋上蓋了層碎布,布上的咖啡漬是昨天在桃源鎮(zhèn)茶館蹭到的,
形狀像朵沒開的桃花?!八麃砹?,”她低聲說,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抖,“真的來了。
”戰(zhàn)術面板的倒計時跳到了“71:59:30”。歐陽雪晴看著東方云楓按在斧柄上的手,
指節(jié)泛白的樣子,像極了她父親臨終前攥著實驗記錄的模樣——原來有些姿勢,
真的會刻進骨頭里。第4章 手術臺的視頻地鐵隧道的霉味里,混著股淡淡的福爾馬林味。
歐陽雪晴蜷縮在座位底下,戰(zhàn)術面板的微光映著她咬得發(fā)白的下唇——屏幕里,
東方云楓的手腕被鐵鏈鎖在手術臺上,白教授的手術刀懸在她頸動脈前,刀刃的寒光,
恰似三年前桃源鎮(zhèn)冰窖里的冰棱?!案嬖V歐陽雪晴,把核心送到中央實驗室。
”顧遠棹的聲音從喇叭里擠出來,帶著電流的雜音,像用鈍刀刮著生銹的鐵皮,“否則,
你的鎮(zhèn)長就會成為第74號實驗體?!币曨l突然卡住,
東方云楓的臉凍在最后那個表情——眉峰挑著,像在說“別信”。
歐陽雪晴一拳砸在地鐵座椅上,金屬框架發(fā)出空洞的回響,震得指尖發(fā)麻。
她摸出父親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正在給核心貼便簽,便簽上的字跡被陽光曬得發(fā)淺,
像極了手術臺旁邊的病歷單。“瘋了……”她喃喃自語時,隧道深處傳來“篤篤”聲。
三長兩短。是父親教她的求救信號。歐陽雪晴摸出電磁脈沖槍,槍身的冷意順著掌心爬,
讓她想起十歲那年,父親把這把槍塞進她手里時說的話:“雪晴,記住,真正的危險,
從來不是看得見的子彈。”陰影里走出個佝僂的身影。白教授的白大褂沾著塊深褐色的漬,
聞起來像干涸的血,眼鏡片碎了一角,卻死死攥著個金屬盒——盒面的刮痕,
和歐陽雪晴背包里的核心盒,像出自同一只手的磕碰。“歐陽小姐。
”他的聲音嘶啞得像砂紙磨木頭,“我知道你父親的實驗室在哪。
”歐陽雪晴的槍口沒放:“你袖扣上的桃花紋,是啟明集團高管的標志?!彼⒅笮淇?,
“三年前在父親的葬禮上,我見過?!卑捉淌诘氖种竿蝗皇站o,金屬盒發(fā)出“咔嗒”輕響。
“因為顧遠棹在褻瀆生命?!彼蜷_盒子,里面的U盤黃得發(fā)脆,
“這是你父親留的‘后門程序’,能關核心的自爆系統(tǒng)?!彼淼郎钐幍哪_步聲突然變密。
白教授把U盤塞進她掌心時,歐陽雪晴摸到他指腹的繭——形狀和父親的手感有些相同。
“沿著三號軌道走,盡頭有維修通道……”他的話突然被槍聲打斷。血濺在對面的墻上,
像朵突然綻開的暗紅色花。歐陽雪晴看著白教授倒下去,他最后看她的眼神,
和父親在監(jiān)控畫面里最后一眼,重疊在了一起——都是想說什么,卻沒說出口?!芭?!
”這兩個字裹在血沫里,砸在她腳邊。歐陽雪晴轉(zhuǎn)身就跑,
戰(zhàn)術靴踩在鐵軌上發(fā)出“哐當”聲。身后的槍聲追著她的影子,子彈擦過金屬支架,
迸出的火花落在她后頸,燙得像父親實驗室里的酒精燈芯。她拐進岔路時,
突然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下——是片深綠色的苔蘚。指尖按上去的瞬間,
濕潤的涼意順著指縫鉆,還帶著股泥土的腥氣。在輻射值超標的燼城地鐵,
這苔蘚綠得像假的——像東方云楓去年在桃源鎮(zhèn)種活的第一盆秧苗,嫩得能掐出水。
戰(zhàn)術面板突然自己亮了。屏幕上跳出段新視頻,東方云楓在田埂上追著個稻草人跑,
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腳踝的刺青在光里發(fā)淺——視頻右下角的日期,像根針,
猛地扎進歐陽雪晴眼里。第5章 苔蘚與謊言苔蘚的濕冷順著指尖爬,歐陽雪晴蹲在鐵軌上,
盯著那些不該存在的綠意發(fā)怔。隧道頂?shù)乃温湓趹?zhàn)術面板上,暈開的光斑里,
東方云楓在桃源鎮(zhèn)田埂上奔跑的身影,突然和眼前的苔蘚重疊——都是不合時宜的生機。
“不對勁?!彼鲚椛錂z測儀,探頭剛碰到苔蘚,屏幕就紅得刺眼。
但數(shù)值卻在跳——不是危險的飆升,而是穩(wěn)定在“0.01”,像被什么東西壓住了。
身后傳來鐵軌的震顫。歐陽雪晴猛地回頭,手電光掃過的地方,
顧遠棹的金屬義眼在黑暗里閃著紅光,像兩簇鬼火。他身后的黑衣人舉著槍,槍管上的藍光,
和核心的光芒是同一個色號?!鞍裊盤交出來?!鳖欉h棹的聲音比鐵軌還冷,
“白瑾的筆記里寫了,只有它能啟動凈化爐。”白瑾?
這個名字讓歐陽雪晴的太陽穴突然跳了跳。她想起父親書架上那本《燼城異聞錄》,
里面提到過這個千年前的隱士,說他畫的桃花,能預言未來。她突然轉(zhuǎn)身往隧道深處跑,
苔蘚被踩碎的瞬間,竟發(fā)出“沙沙”聲,像極了東方云楓在桃源鎮(zhèn)翻曬稻谷的動靜。
顧遠棹的槍聲追著她的背影,子彈打在苔蘚上,竟冒起白煙——那不是普通的煙,
是輻射被中和的味道?!斑@到底是什么?”歐陽雪晴躲進廢棄的信號亭,
看著外面瘋長的苔蘚爬上鐵軌,所過之處,鐵銹都在慢慢褪成紅褐色。
戰(zhàn)術面板突然彈出段新視頻。這次不是東方云楓,是父親站在實驗室里,頭發(fā)白了大半,
對著鏡頭苦笑:“雪晴,如果看到這段,說明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苔蘚了。別信它的樣子,
這是……”畫面突然卡住,只剩下父親的半句話懸在空氣里:“……白瑾設的局,
千年前就布好的……”信號亭的門突然被撞開。顧遠棹的金屬義手掐住她喉嚨時,
歐陽雪晴看見他手腕內(nèi)側的疤,形狀像朵桃花,和白教授剛才倒下的位置,
地上的血痕形狀有些相象?!罢f!U盤在哪?”他的義眼發(fā)出紅光,照得她瞳孔發(fā)疼。
歐陽雪晴突然笑了,舌尖嘗到血腥味——是剛才咬破的下唇?!澳阕箢~的疤,
”她盯著他受傷的地方,“是被消防斧劈的吧?和東方云楓那把,刃口吻合得剛剛好。
”顧遠棹的動作猛地僵住。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鬣狗的嘶吼,不是一只,
是一群——它們的嘶吼里,混著燃燒瓶爆炸的悶響?!八齺砹恕!睔W陽雪晴的喉結滾了滾,
“你抓不住她的,從來都抓不住?!鳖欉h棹的義手突然松開。他轉(zhuǎn)身看向隧道口,
那里的火光映亮了苔蘚,綠得像淬了毒。歐陽雪晴趁機摸出電磁脈沖槍,
卻在扣動扳機的前一秒停住——她看見顧遠棹胸口的長命鎖,鎖身上刻著的“安禾”二字,
和東方云楓戒指內(nèi)側的刻痕,是同一個筆跡。而戰(zhàn)術面板的屏幕上,
父親那段沒說完的視頻底下,不知何時跳出了行小字——拍攝日期:7月15日。
和東方云楓床頭跳不出去的日歷是同一天。
第6章 101個復制品鐵軌上的苔蘚泛著詭異的綠。歐陽雪晴蹲下去時,
指尖沾到的涼意順著血管爬,混著隧道深處飄來的消毒水味,像突然跌進某個被遺忘的夏天。
戰(zhàn)術面板自己亮了。屏幕里的東方云楓在田埂上跑,手里的稻草人歪歪扭扭,
身后孩子的笑聲脆得像玻璃珠。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腳踝的禾苗刺青在光里發(fā)淺——那片桃源鎮(zhèn),干凈得沒有一絲輻射塵。右下角的日期像根針,
扎得歐陽雪晴眼疼:7月15日。“循環(huán)提前了?”她喃喃自語,
指腹蹭過屏幕上父親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穿著白大褂,站在核心前比耶,
背景里年輕的白教授正調(diào)設備,鋼筆帽在桌上轉(zhuǎn)得飛快。“不一定是提前。
”聲音從黑暗里鉆出來,帶著鐵銹般的沙啞。歐陽雪晴摸向電磁脈沖槍時,
看見個身影坐在鐵軌上,手里轉(zhuǎn)著枚生銹的子彈殼,轉(zhuǎn)得“咔啦咔啦”響。“顧遠棹?
”她的槍口抖了一下。男人轉(zhuǎn)過頭,左額的疤在手電光里很新,
形狀像被什么東西劈過——和東方云楓那把消防斧刃口弧度類似?!拔也皇穷欉h棹。
”他笑的時候,白牙在暗處閃了閃,“或者說,不只是?!睉?zhàn)術面板突然尖叫。
基因序列對比圖彈出來,兩條螺旋線纏成麻花,
連額角疤痕的毛細血管分布都重合——像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時間循環(huán)會復制意識。
”男人站起身,拍了拍牛仔褲上的灰,布料摩擦聲在隧道里蕩開,“第1次循環(huán),
我是啟明的保安;第50次,成了總裁;現(xiàn)在……”他指了指自己,“第101個復制品。
”歐陽雪晴的槍口抵得更緊:“東方云楓在哪?”“在‘原點’。
”男人從口袋掏照片的動作很慢,泛黃的紙頁邊緣卷成波浪,“你父親和我母親,
曾經(jīng)是同學?!闭掌锏呐⒃R尾,眉眼彎得像月牙,
手里捧著盆禾苗——和東方云楓腳踝的刺青,連葉片的卷度都一樣。男孩戴著厚眼鏡,
校服袖口磨出毛邊,正是年輕時的歐陽博士?!安豢赡??!睔W陽雪晴后退時,
撞到鐵軌的接縫處,震得指尖發(fā)麻,“我父親的檔案里,
從來沒提過……”“他刪了所有記錄?!闭掌粧佭^來,帶著股舊書的霉味,
“核爆前三個月,他發(fā)現(xiàn)核心輻射會致基因變異,提議銷毀項目。
但最初的那個我——顧遠棹,為了給絕癥老婆治病,非要做完實驗。
”手指撫過照片上女孩的臉時,歐陽雪晴突然想起東方云楓總轉(zhuǎn)的那枚戒指,
內(nèi)側刻著的“禾”字,和照片里花盆上的刻痕,是同一個筆跡。
“東方云楓是……”“顧遠棹妻子的克隆體?!蹦腥说穆曇舫料聛?,像隧道頂?shù)芜M積水的聲,
“你父親核爆前偷偷存了基因樣本,想靠循環(huán)修正錯誤。但每次到第7天,
核心檢測到克隆體存在,就會自爆?!钡孛嫱蝗换瘟嘶?。頭頂?shù)幕炷翂K簌簌往下掉,
砸在鐵軌上發(fā)出悶響。男人拽著她躲進維修通道時,
歐陽雪晴看見他后頸——有個淡紅色的印記,形狀像朵沒開的桃花,
和顧遠棹金屬義體下的疤痕位置一樣?!八袘侥懔??!彼钢谋嘲?,
藍光正透過布料滲出來,“你父親在核心里嵌了你的基因密鑰,只有你能關它。
”通道盡頭的鐵門銹得厲害,“輻射凈化實驗區(qū)”的告示牌被蟲蛀了一半。
歐陽雪晴認出這是父親實驗室的后門,小時候偷溜進來時,總被門框上的鐵釘勾住衣角。
“里面有你父親的日記。”男人掏出鑰匙的手頓了頓,鑰匙鏈上掛著枚小刀片,
刀刃的弧度和東方云楓用來挑引線的那根很象,“第101次循環(huán),該結束了。
”鐵門“吱呀”開了條縫。消毒水味混著噬輻草的腥氣涌出來,
歐陽雪晴的目光突然被男人的手指抓住——他轉(zhuǎn)子彈殼的動作和頻率,
總讓她感覺在哪里見過。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
她摸到背包里的金屬盒——發(fā)燙的溫度順著布料爬,像有顆心臟在跳。
而男人左額的疤痕在陰影里,突然和戰(zhàn)術面板上東方云楓的照片重疊——她眼角的疤,
也是這個形狀?!澳愕降资钦l?”男人笑了,子彈殼從指尖滑落,在地上轉(zhuǎn)了三圈,
停在她的靴尖前。“等你打開日記,就知道了。”他往通道深處退了兩步,
影子被黑暗吞掉一半,“對了,別相信……”后面的話被震耳的嗡鳴蓋了。
背包里的核心突然發(fā)燙,燙得像要燒穿布料。歐陽雪晴推開門的瞬間,
看見實驗室的培養(yǎng)皿里,漂浮著個胚胎——臍帶連著的能源線,正往她的方向,
輕輕晃了一下。第7章 桃林的老人露水把褲腳浸得發(fā)沉,冰涼順著腳踝往上爬。
歐陽雪晴跟著老人穿過防護林時,牛鞭抽在空氣里的脆響,
驚飛了枝頭的麻雀——那些鳥的羽毛帶著淡淡的金,不像燼城的輻射鳥,倒像父親舊相冊里,
桃源鎮(zhèn)春天的模樣?!把绢^,踩穩(wěn)了?!崩先说拇植脊幼訏哌^草葉,帶起的腥氣里混著桃香。
他手里的牛繩磨得發(fā)亮,繩結的打法和東方云楓系燃燒瓶的結,竟是同一個樣式。
田埂上的泥塊沾在防化靴上,越積越厚。歐陽雪晴蹲下去摘鞋跟的泥時,
指尖觸到片完整的稻葉——綠得發(fā)脆,葉脈清晰得能數(shù)出紋路,這在輻射區(qū)是見不到的。
老人看著她的動作笑,沒牙的牙床漏著風:“你爹小時候偷我家桃子,
也總在這片田埂上崴腳?!迸L悴冗^水洼的聲音,“咕嘰咕嘰”像在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