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咬緊牙關(guān)，拼命掙扎，繩子終于松動了一些。
她忍著劇痛，一點(diǎn)點(diǎn)把手腕從繩套里抽出來，皮膚被磨得血肉模糊，可她顧不上疼。
0:03。
她終于掙脫了束縛，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可剛跑出幾步……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身后炸開，巨大的沖擊波將她掀飛出去！
尤挽重重摔在地上，后背火辣辣地疼，耳邊嗡嗡作響，視線一片模糊。
恍惚間，她看到霍寒嶼和霍斯言去而復(fù)返，瘋了一樣朝她沖來。
霍寒嶼的眼睛通紅，聲音嘶?。骸巴焱欤?！”
霍斯言也哭喊著：“媽媽！”
尤挽想笑，卻連扯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緩緩閉上眼睛，陷入黑暗。
……
再次醒來時，尤挽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渾身疼得像被碾碎過一樣。
護(hù)士見她醒了，連忙按住她：“別動！您剛做完換腎手術(shù)，不能亂動！”
“換腎……？”尤挽嗓音嘶啞。
“是啊，您被炸彈炸傷，腎臟破裂，幸好您丈夫毫不猶豫地捐了腎給您，您兒子還給您輸了800cc的血呢?！?/p>
尤挽指尖微顫。
護(hù)士繼續(xù)道：“您可真是有個好老公和好兒子啊，他們不僅包下整層樓讓您靜養(yǎng)，還輪流守了您三天三夜?！?/p>
尤挽閉上眼，心臟一陣刺痛。
他們寧可捐腎、獻(xiàn)血、守著她，也不愿意說一句“我愛你”。
不過好在，這樣的愛，她也不需要了。
……
住院這幾天，霍寒嶼和霍斯言一次都沒來看她。
可奇怪的是，尤挽總覺得半夜有人偷偷進(jìn)她的病房。
有時是微涼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臉，有時是溫?zé)岬拇劫N在她唇上，還有一次，她甚至聽到有人在她耳邊低聲呢喃……
“寶寶……快點(diǎn)好起來。”
那一晚，尤挽再次感覺到有人靠近。
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谒i間，柔軟的唇輕輕貼在她的耳垂上。
她猛地睜開眼睛！
霍寒嶼的臉近在咫尺，四目相對，他眼底的慌亂一閃而過。
“你在干什么？”尤挽冷冷地問。
霍寒嶼神色一僵，下一秒，他抬手。
“啪！”
一記手刀劈在她頸側(cè)，尤挽眼前一黑，再次暈了過去。
……
幾天后，霍寒嶼終于帶著霍斯言“正式”來看她。
“傷怎么樣了？”霍寒嶼站在床尾，聲音冷淡得像在詢問一個陌生人。
尤挽的目光落在他微微發(fā)顫的指尖上，突然笑了：“這些天，你來過沒有？”
霍寒嶼的瞳孔猛地收縮，喉結(jié)上下滾動，他迅速別過臉，聲音冷硬：“沒有。我們一直在照顧苒意，今天只是順路來取藥，順便看看你?！?/p>
他說完轉(zhuǎn)身就要走，背影僵硬得像是被釘在了木板上。
霍斯言卻站在原地沒動，小手死死攥著父親的衣角，眼睛紅得像只兔子。
“霍寒嶼，霍斯言?！庇韧焱蝗唤凶∷麄?。
父子倆同時回頭，動作整齊得像是排練過千百遍。
尤挽望著他們相似的面容，霍寒嶼緊繃的下頜線，霍斯言泛紅的眼眶。
她突然覺得疲憊至極，像是跋涉了千山萬水，卻發(fā)現(xiàn)終點(diǎn)早已消失。
她張了張嘴，想說她知道他們每晚都會偷偷來病房守到天亮；想說她聞得到霍寒嶼身上獨(dú)有的沉水香；想說她聽得到霍斯言躲在走廊盡頭壓抑的哭聲。
但最終，她只是疲憊地閉上眼。
算了。
她累了。
累得連拆穿這場荒唐戲碼的力氣都沒有了。
既然他們這么喜歡用傷害來證明愛意，那就讓他們演個夠吧。
反正，她馬上就要徹底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