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警員制服的深藍色,成了這個混亂客廳里唯一的秩序。
他們是我報警叫來的。
在視頻播放到一半時,我就按下了發(fā)送鍵。
第一個銬住的是王醫(yī)生,他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像一灘爛泥,被兩個警員架著,他始終低垂著頭,不敢看任何人。
第二個是顧玄,他還在掙扎,嘴里語無倫次地喊著什么“都是她逼我的”,聲音尖銳,充滿了推卸責任的恐慌。
最后,手銬朝姜璃伸去。
“咔噠?!?/p>
一聲輕響。
那個曾經(jīng)用盡手段也要戴上我親手設計的婚戒的手腕,此刻被冰冷的金屬鎖住。
她沒有掙扎,也沒有求饒。
前一秒還梨花帶雨,扮演著受害者的姜璃,此刻臉上所有表情都剝落了,只剩下一片猙獰的空白。
她的臉頰肌肉在抽動,嘴唇翕動著,發(fā)出嘶嘶的、像是毒蛇吐信的聲音。
那不是詛咒,更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壓出的,最純粹的惡毒宣告。
“陸寒,你為什么不死!你本該就那么死了!”
“你毀了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尖叫聲回蕩在空曠的客廳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
客廳里一片狼藉。
我父母癱坐在沙發(fā)上,兩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
我爸先動了,一夜之間,他好像蒼老了十歲。
他站在我面前,張了張嘴,“小寒……”
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是爸媽……錯了……”
我看著他,看著他那張寫滿悔恨與痛苦的臉。
多可笑。
在他眼里,我終于不再是那個“不識好歹”“忘恩負義”的瘋子。
而是在他“最疼愛的兒媳”露出獠牙后,一個值得同情的受害者。
我打斷了他后面的話。
“你們沒錯?!?/p>
我的聲音很平靜,沒有起伏,像在陳述一個與我無關的事實。
“你們只是,更愿意相信一個外人拙劣的演技?!?/p>
說完,我沒有再看他一眼,也沒有看我那已經(jīng)開始無聲落淚的母親。
我轉身,走向門口。
身后,是我媽壓抑不住的,絕望的哭聲。
我沒有回頭。
這個家,從我重生那一刻起,就不再是我的家。
它只是一個舞臺,上演了一出荒唐又惡毒的戲。
如今,戲落幕了。
我也該退場了。
姜家倒了。
一夜之間,樹倒猢猻散。
岳父,不,現(xiàn)在應該叫姜先生,他當天就氣得中了風,躺在醫(yī)院里口眼歪斜,半身不遂。
那個沖動易怒的姜峰,守在病床前,一夜白頭。
整個上流圈子都炸了。
陸家這場驚天丑聞,成了所有人茶余飯后的頂級談資。
我的手機開始不停地震動。
一條又一條的信息涌進來。
是那些曾經(jīng)對我破口大罵的“朋友”。
“阿寒,我就知道姜璃不是好東西!你受苦了!”
“陸寒,兄弟對不住你,之前是我瞎了眼,出來聚聚,我給你賠罪?!?/p>
“寒哥,誤會,都是誤會??!”
我一條都沒有回復。
看著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我只是面無表情地,一個一個,全部拖進了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