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剛停穩(wěn)在顏家別墅門前,后排的嬉鬧聲便像被按了暫停鍵。
顏予安率先推開車門,腳剛落地就下意識挺直脊背,雙手規(guī)矩地貼在身側(cè),
童小棠在她身后下車,看見顏予安的樣子,悄悄的理了理微亂的衣角,眼底的笑意淡了幾分。
【老天爺啊,穿書這么久,情節(jié)走向現(xiàn)在完全就是脫韁的野馬,】
童小棠跟在顏予安身后,指尖緊張地絞著衣角,
【平時跟顏顏打打鬧鬧也就算了,一天改一點性格,總能糊弄過去??蛇@是她家??!她爸媽都在,萬一露了餡怎么辦?】
她偷偷瞥了眼身旁的顏予安,對方正垂眸整理著珍珠發(fā)卡,側(cè)臉在夕陽下柔和得像幅暈染開的水墨畫,
可那雙眼睛里藏著的笑意,怎么看都像揣著什么秘密。
【顏顏和她媽媽到底聊了些什么?還特意提到我?】
童小棠的腳趾在鞋里蜷了蜷,想起剛才顏予安掛電話時朝她眨的那下眼,
【這家伙肯定有事瞞著我!問她就只會笑,我的好姐姐啊,真是急死個人!】
玄關的風鈴突然響了,
她慌忙挺直背,學著顏予安的樣子把手貼在身側(cè),可腦子里卻亂糟糟的,
【算了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顏母推開雕花木門時,耳環(huán)在夕陽下閃著溫潤的光。
她穿著香檳色真絲旗袍,裙擺上的纏枝蓮紋隨著動作流淌,
顏母看見童小棠的瞬間,眼睛笑成了月牙:“小童來啦?快進來,”
童小棠剛要開口打招呼,就被顏母拉住手腕往屋里帶。
對方指尖帶著護手霜的茉莉香,掌心溫熱得像春日暖陽:“阿姨好久沒見你,瞧這小臉瘦的,是不是練舞太苦了?”
她嗔怪地看了眼跟在后面的顏予安,
“肯定是你這丫頭沒照顧好人家?!?/p>
顏予安無奈的聳了聳肩,剛要反駁,目光卻猛地撞進客廳,真皮沙發(fā)正中央坐著個穿黑色常服的男人,脊背挺得像標槍,雙手交疊放在膝頭,正是她那位剛退伍回家的哥哥顏屹川。
男人抬眼時,眉骨在燈光下投出冷硬的陰影,比視頻里看起來更有壓迫感。
顏予安連忙收斂了表情,她從小就有點怕這個說一不二的哥哥,尤其是他穿著軍裝時,連皺眉的樣子都像在審犯人。
“媽,哥?!?/p>
顏予安的聲音比平時軟了些,拽著江辭遠的袖口往前走,
“我們回來了?!?/p>
顏母這才注意到沙發(fā)上的兒子,笑著拍了下他的肩膀:“你看你,坐得跟個木樁似的,嚇著客人了?!?/p>
她轉(zhuǎn)向童小棠,特意往顏屹川身邊指了指,
“小童,這是屹川,你們見過的,記不記得?”
童小棠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好對上顏屹川看過來的視線。
男人的瞳孔很深,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在看見她的時候,淡淡地蹙了下眉。
童小棠的瞳孔猛地收縮了半秒,腦子里像被塞進一團亂麻。
自己并沒有很多原主的記憶,不過好像確實有這么個人,可大多是模糊的背影,
“記、記得的,顏,顏大哥,你好?!?/p>
童小棠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尾音微微發(fā)顫,
她能感覺到顏屹川的目光在她臉上停頓了兩秒,那眼神像是在掃描什么,讓她忍不住想往后躲。
顏屹川眼底劃過一絲詫異,回應了一個“嗯?!?/p>
只有一個字,
目光卻轉(zhuǎn)向剛走過來的江辭遠,冷硬的線條柔和了些許,“許久不見,公司怎么樣,”
江辭遠自然地坐到顏屹川旁邊的單人沙發(fā),西裝袖口的銀表晃了晃:“挺好的,你呢?”
“還行,”顏屹川簡短的回答著,
這時,顏母沏了壺碧螺春,茶葉在白瓷蓋碗里舒展,熱氣氤氳了她眼角的細紋。
“屹川啊,你別總悶在屋里了,”
她用茶夾分著茶杯,目光在兩個年輕人臉上轉(zhuǎn)了圈,
“讓辭遠帶你多出去走走,正好也跟小童也熟悉熟悉,她跟予安玩的最好,到時候來家里玩你總是板著個臉,人家都不愿意來了?!?/p>
顏屹川端起茶杯的手指頓了頓,杯沿的熱氣模糊了他冷硬的輪廓。
“部隊還有些手續(xù)沒辦完。” 他語氣平淡,
江辭遠轉(zhuǎn)動著腕間的銀表,接過話頭:“手續(xù)的事我會讓人幫忙的,放心。”
他看向顏予安,眼底漾開柔和的光,“哦對,明天予安說想去看新展,正好你也一起?!?/p>
顏予安聽到新展才想起來,“哥,我的畫也在里面!”轉(zhuǎn)頭看向童小棠說:“童童你也一起來,我的新畫可是和你有關哦,”
童小棠正盯著茶幾上的青瓷擺件出神,聞言連忙點頭,手指卻無意識地絞著裙擺。
她聽著顏母對顏屹川的關心,聽江辭遠和顏屹川簡短卻關心的話,聽顏予安嘰嘰喳喳說著學校的趣事,
自己像顆被包裹在糖紙里的硬糖,雖然本身很甜,但總有什么將他們隔閡,
看著顏予安一家人,那么溫馨,
童小棠突然有些想爸爸媽媽了,
顏母見童小棠不說話,話題突然轉(zhuǎn)到它的身上,
“小童啊,練舞辛苦的很,” 顏母突然轉(zhuǎn)向她,語氣帶著疼惜,
“下次讓阿姨給你燉當歸烏雞湯,補氣血的,喊安安給你帶過去。還有屹川,他在部隊學過推拿,要是哪里不舒服,讓他給你看看?”
童小棠的臉 “騰” 地紅了,剛要擺手拒絕,就聽見顏屹川淡淡開口:“媽,部隊里的手法粗,還是讓她找專業(yè)的康復師更穩(wěn)妥?!?/p>
童小棠連忙點頭說:“是的,是的,阿姨,我這都是小傷,就不麻煩顏大哥了,”
眾人移步到餐廳,紅木餐桌上鋪著暗紋桌布,青瓷餐具在水晶燈下泛著溫潤的光。
童小棠握著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緊,目光落在碗里的白米飯上,
她夾菜時總挑離自己最近的那盤菜吃,生怕發(fā)出半點聲響。
魚是顏母特意給她夾的,去了刺的魚肉嫩得很,
她卻小口小口地抿著,連咀嚼都放輕了力道,
眼角的余光瞥見顏母正往她碗里添湯,童小棠慌忙挺直背,小聲道:“謝謝阿姨。”
聲音剛出口就懊惱,原主雖然以前跟顏母親近得很,但哪里會這么客氣?
顏母果然笑了,放下湯勺時銀鏈在腕間晃出細響:“小童啊,怎么這么久沒見,感覺你都生疏了?”
她夾了塊糖醋排骨放進童小棠碗里,
“以前你總搶予安的排骨吃,現(xiàn)在倒跟阿姨見外了?”
童小棠的心猛地一跳,筷子差點沒拿穩(wěn)。
她連忙揚起笑臉,眼睛彎成原主慣有的弧度:“沒有的事,阿姨,”
她夾起排骨咬了一小口,甜味在舌尖漫開,語氣卻帶著點刻意的輕快,
“就是太久沒吃您做的菜,一時間看呆了,覺得比外面飯館的好吃百倍呢?!?/p>
這話半真半假,顏母的手藝確實好,可她更怕的是多說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