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的葬禮上醒來,卻是在我未婚夫的新歡身體里。他對著我的遺像流下滾燙的淚,
轉(zhuǎn)頭卻擁著「我」入眠。他不知道,每晚睡在他身邊的,是我淬著劇毒的靈魂。
這場由記憶編織的復(fù)仇,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
【1】消毒水的味道和百合花腐爛的氣息混在一起,鉆進(jìn)我的鼻腔。我猛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刺目的白。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晃得我頭暈?zāi)垦?。這不是我的房間。
我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身體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四肢百骸都透著一股不屬于我的陌生感。
床頭的電視開著,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鋼針,扎進(jìn)我的耳朵。
「天才記憶藝術(shù)家林溪的追悼會于今日舉行,其未婚夫,
同為業(yè)界新星的沈澈先生悲痛欲絕……」屏幕上,是我那張蒼白無血色的遺像。照片上的我,
笑得溫柔恬靜。而照片下,沈澈一身黑色西裝,面容憔悴,眼眶通紅,
對著鏡頭哽咽道:「溪溪她……只是睡著了,她會永遠(yuǎn)活在我的記憶里,活在我們的藝術(shù)里。
」他說得那么深情,那么悲痛,仿佛失去了一生摯愛。周圍的閃光燈像星辰一樣密集,
將他塑造成一個完美的、令人心碎的癡情男人。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幾乎要吐出來。虛偽!
惡心!如果不是我,誰會知道這張悲痛面孔下,藏著怎樣一顆蛇蝎般歹毒的心?我才是林溪。
三天前,也是在這個城市,在我的工作室里,他親手將我推下十六樓。在我身體墜落的瞬間,
我看到他臉上露出的不是驚恐,而是如釋重負(fù)的、帶著一絲殘忍的微笑。
他為了我獨創(chuàng)的「記憶編織」技術(shù),為了我們共同署名的那項即將震驚世界的發(fā)明,
毫不猶豫地選擇讓我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他以為我死了,就可以獨占一切??伤恢?,
我,林溪,回來了。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無數(shù)不屬于我的記憶碎片像潮水般涌入腦海。
跑車、名牌包、奢華派對……還有一個名字,蘇念。身體的原主人,叫蘇念。
我踉蹌地沖向洗手間,鏡子里映出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那是一張年輕、漂亮,
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驚艷的臉,皮膚白皙,眼眸像小鹿一樣清澈無辜。但此刻,那雙眼睛里,
燃燒著不屬于它的、來自地獄的復(fù)仇火焰。「念念,你醒了?」一個溫柔的男聲從身后傳來,
我渾身一僵。這個聲音,我太熟悉了。是沈澈。我緩緩轉(zhuǎn)身,看見他站在門口,
身上還穿著那套參加我葬禮的黑西裝,只是領(lǐng)帶松了些,
臉上那恰到好處的悲傷還未完全褪去。他走過來,自然地將我擁入懷中,下巴抵在我的頭頂,
輕聲嘆息:「嚇?biāo)牢伊?,醫(yī)生說你只是情緒激動,有點低血糖。都怪我,
不該讓你看這些新聞的?!顾膽驯?,曾經(jīng)是我最眷戀的港灣,此刻卻像一個冰冷的鐵籠,
讓我不寒而栗。我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混雜著的高級古龍水和我葬禮上百合花的味道。
他一邊抱著「新歡」,一邊回味著「舊愛」的死亡。多么諷刺?!肝覜]事?!?/p>
我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聲音嬌弱得讓我自己都感到陌生。這是蘇念的聲音。
「沒事就好?!股虺核砷_我,捧起我的臉,拇指溫柔地摩挲著我的臉頰,「念念,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林溪是我的過去,但你才是我的未來。等這件事過去,我們就訂婚,
好不好?」他的眼睛里滿是深情,仿佛我是他的全世界??晌覅s從那深情的眼底,
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算計和冷漠。他愛蘇念嗎?不,他愛的,
是蘇念身為蘇氏集團唯一繼承人的身份,是蘇家能為他竊取來的「藝術(shù)帝國」
鋪平道路的雄厚資本。就像當(dāng)初,他愛我那足以改變世界的「記憶編織」技術(shù)一樣。
我垂下眼,掩去眸中的恨意,用蘇念天真無邪的語氣,輕聲問:「沈澈哥哥,
林溪姐姐……真的是意外嗎?」他的身體有了一瞬間的僵硬,雖然極其細(xì)微,
但我還是捕捉到了。他抱著我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了些。「當(dāng)然是意外,」他嘆了口氣,
聲音里充滿了疲憊和悲傷,「她最近為了我們的項目,壓力太大了,
精神一直不太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她。」看,他多會演。
將一切都推給了我所謂的「精神壓力」。一個為了事業(yè)走火入魔,最終失足墜樓的天才,
多么完美的劇本。而他,則是那個痛失所愛、卻依舊要背負(fù)著兩人共同夢想前行的悲情英雄。
我靠在他懷里,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用疼痛來維持清醒。我不能沖動,不能暴露。
沈澈生性多疑,一旦他發(fā)現(xiàn)任何不對勁,我將萬劫不復(fù)。我必須扮演好蘇念,
這個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天真愚蠢的富家千金。然后,用這具他最沒有防備的身體,
將他曾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百倍、千倍地奉還!我要讓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我要讓他也嘗嘗從云端墜入地獄的滋味?!?】接下來的幾天,
我被迫開始了扮演蘇念的生活。這是一個與我截然不同的人生。林溪出身平凡,
靠著自己的天賦和努力一步步往上爬,生活樸素,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記憶編織」
的研究上。而蘇念則是在金湯匙里泡大的公主,
她的世界里只有派對、購物和如何討沈澈歡心。她的衣帽間比我整個家都大,
里面堆滿了我不認(rèn)識的奢侈品牌。她的日常就是和一群所謂的「閨蜜」喝下午茶,
聊著最新的八卦和包包。我必須小心翼翼地模仿她的言行舉止,
學(xué)她那種帶著點嬌憨和無知的語氣說話,學(xué)她仰慕地看著沈澈,將他視為神祇。每一次,
當(dāng)沈澈用那雙沾滿我鮮血的手撫摸「我」的頭發(fā)時,我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才能壓制住那股想要和他同歸于盡的沖動。我像一個最優(yōu)秀的演員,沉浸在我的角色里。
而沈澈,對我這個「蘇念」的表現(xiàn),顯然非常滿意。他喜歡她的天真,喜歡她的崇拜,
更喜歡她那毫不設(shè)防的、可以任他予取予求的家庭背景。這天,
沈澈帶我回到了他和我曾經(jīng)的「家」。那是我和他一起設(shè)計的公寓,
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我的心血。如今,女主人死了,他卻帶著新歡登堂入室?!赶臇|西,
我都收起來了?!顾贿呎f,一邊打開鞋柜,拿出一雙嶄新的女士拖鞋,蹲下身,
親自為我換上,「我不想讓你看到觸景生情。」我看著他溫順的側(cè)臉,心中冷笑。收起來?
恐怕是銷毀了吧。銷毀一切可能暴露他罪行的證據(jù)。公寓里,所有我的痕跡都被抹去了。
我的照片,我的書,我常用的那只馬克杯……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仿佛林溪這個人,
從來沒有在這里生活過。唯一留下的,是工作室。那間位于頂層,擁有最好采光的工作室,
是我進(jìn)行「記憶編織」的地方。「那里……我還沒來得及整理。」沈澈的眼神有些閃躲,
「我們別上去了,好嗎?」「為什么?」我故作不解地眨著眼睛,「沈澈哥哥,
我一直很好奇,你和林溪姐姐的『記憶編碼』到底是什么樣的?我能去看看嗎?
我想更了解你的世界。」我用的是蘇念最擅長的、讓人無法拒絕的撒嬌語氣。
沈澈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和掙扎。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那間工作室,是他犯罪的現(xiàn)場,
也是他竊取我成果的核心地帶。他既想在我面前炫耀他的「才華」,
又害怕我這個外行會發(fā)現(xiàn)什么蛛絲馬跡。最終,虛榮心戰(zhàn)勝了警惕?!负冒桑?/p>
他寵溺地笑了笑,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但你要答應(yīng)我,不要亂碰東西。
那里有很多精密的儀器?!埂膏牛 刮矣昧c頭,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
通往頂層工作室的樓梯,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尸骨上。推開門,
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動撲面而來。工作室的格局沒變,
中央那臺由我親手設(shè)計和組裝的「記憶諧振儀」還在靜靜地矗立著。墻邊的架子上,
陳列著一個個透明的晶體方塊,里面封存著各種各樣的記憶。那是我的心血,我的一切。
如今,卻成了沈澈炫耀的資本?!缚?,這就是我們的作品?!股虺鹤叩街C振儀旁,
臉上露出自豪又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傷感,「我們可以提取生物最深刻的記憶,
將其轉(zhuǎn)化為可以被讀取、被感知的能量形態(tài),封存在這種特制的『記憶晶體』里。
這是一種全新的藝術(shù),也是一種永恒的記錄?!顾闷鹨幻毒w,
遞到我面前:「想感受一下嗎?」我看著他,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涼?!肝覀儭沟淖髌罚?/p>
從理論構(gòu)架到核心算法,從儀器設(shè)計到晶體材料,全都是我一個人不眠不休研究出來的。
而他,只是在我遇到資金瓶頸時,利用他的人脈拉來了一些投資,
便堂而皇之地在所有成果上,署上了他自己的名字。我曾以為他是我的伯樂,我的知己,
我的愛人。直到死前那一刻我才明白,他只是一個貪婪的、無恥的竊賊。我伸出顫抖的手,
接過了那枚記憶晶體。晶體入手溫潤,我能感受到里面封存著的一段記憶。
那是一段關(guān)于海浪和沙灘的記憶,溫暖而美好。這是我送給他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是我從一只海豚的腦海中提取的,關(guān)于它第一次躍出海面的喜悅。他竟然還留著。
是為了緬懷我,還是為了向蘇念這樣的「新人」炫耀他的輝煌過去?我閉上眼,假裝在感受。
「好神奇……」我用蘇念的語氣驚嘆道,「沈澈哥哥,你好厲害。」我的贊美讓他非常受用,
他眼中的警惕又松懈了幾分。他開始滔滔不絕地向我介紹架子上的「作品」,
將我的每一個創(chuàng)意,都說成是他的「靈光一閃」。我安靜地聽著,像一個最忠實的聽眾。
我的目光,卻在工作室里飛快地掃視。我在找一樣?xùn)|西。
一樣我死前拼盡最后一絲力氣藏起來的東西。那是我為他準(zhǔn)備的,
一份永遠(yuǎn)無法公之于眾的「禮物」。終于,
我的目光落在了工作室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盆栽后面。那里有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保險箱。
我的心猛地一跳?!?】那個保險箱是沈澈的,
他用來存放一些重要的文件和……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我知道密碼。但現(xiàn)在,
我不能輕舉妄動。我收回目光,繼續(xù)扮演著那個對一切都充滿好奇的無知少女?!干虺焊绺?,
你馬上要開個人作品展了吧?到時候,這些記憶晶體都會展出嗎?」我仰著臉,
滿眼崇拜地問。提到作品展,沈澈的臉上更是意氣風(fēng)發(fā)?!府?dāng)然,」他揮了揮手,
仿佛在指點江山,「那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盛會。我會向全世界展示,
『記憶編織』藝術(shù)的真正魅力。這將是屬于我的時代?!箤儆谀愕臅r代?我心中冷笑,
那不過是用我的尸骨堆砌起來的海市蜃樓。我會親手將它推倒?!改俏夷転槟阕鳇c什么嗎?」
我拉著他的衣袖,輕輕搖晃,「我不想只當(dāng)一個旁觀者,我也想?yún)⑴c進(jìn)來?!?/p>
沈澈顯然沒想過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在他眼里,蘇念就是一個胸大無腦的草包,
她的作用僅限于提供資金和人脈,而不是插手他的「專業(yè)領(lǐng)域」?!改钅?,這個很復(fù)雜的,
你……」「我可以幫你打下手??!」我打斷他,語氣里滿是期待,「我可以幫你整理材料,
幫你調(diào)試儀器,什么都可以!我保證不給你添亂,好不好嘛,沈澈哥哥?」
我將蘇念那套撒嬌的本事發(fā)揮到了極致。沈澈看著我,眼神里有片刻的動搖。或許,
讓蘇念參與進(jìn)來,更能讓她和她背后的蘇家,與自己深度綁定。一個參與者,
總比一個旁觀者要更忠誠?!负冒?。」他終于松口,「不過,
你只能做一些最基礎(chǔ)的輔助工作。核心操作,你不能碰?!埂柑昧?!」我高興地跳了起來,
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但那笑意,卻未達(dá)眼底。我知道,他同意了,
但也對我埋下了更深的懷疑。從這天起,
我得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自由進(jìn)出這間埋藏著所有秘密的工作室。我白天扮演著蘇念,
晚上,等沈澈睡熟后,我便悄悄溜進(jìn)工作室。這具身體雖然屬于蘇念,但我的靈魂,
我的意識,依然是林溪?!赣洃浘幙棥沟拿恳粋€細(xì)節(jié),都深刻在我的靈魂里。
我開始偷偷地檢查那臺「記憶諧振儀」。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沈澈這個蠢貨!
他根本沒有完全掌握「記憶編織」的核心技術(shù)。他只會最基本的操作和提取,
對于儀器的維護和深層算法的調(diào)試,他一竅不通。這臺由我親手打造的精密儀器,在他手里,
就像一件被隨意使用的傻瓜相機。很多關(guān)鍵的參數(shù),都出現(xiàn)了細(xì)微的偏差。如果再這樣下去,
不出一個月,這臺儀器就會因為核心模塊過載而徹底報廢。而更讓我心驚的是,
我發(fā)現(xiàn)這臺儀器的底層數(shù)據(jù)有被篡改過的痕跡。跡。不是沈澈。以他的水平,根本做不到。
是另一個人。一個技術(shù)遠(yuǎn)在他之上的高手。是誰?難道除了我,還有人掌握了這項技術(shù)?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中閃過。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xù)深入地檢查。很快,
我在一個被加密的日志文件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署名。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署名——「夜梟」。
「夜梟」……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混亂的思緒。我猛然想起,
在我研究的最后階段,沈澈曾向我提起過,他通過一個投資人,
認(rèn)識了一位在神經(jīng)科學(xué)領(lǐng)域非常有建樹的「專家」,說可以為我的研究提供一些「幫助」。
當(dāng)時我正處于瓶頸期,便將一部分非核心的理論數(shù)據(jù)發(fā)給了那位所謂的「專家」。后來,
我的研究取得了突破,也就沒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難道……那個「專家」,就是「夜梟」?
沈澈背后,還站著另外一個人?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渾身冰冷。我的敵人,似乎比我想象的,
要更加強大和神秘。復(fù)仇之路,也因此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就在這時,
我聽到了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是沈澈!我心中一驚,立刻將所有界面恢復(fù)原狀,
關(guān)掉了電腦。我剛從椅子上站起來,工作室的門就被推開了。沈澈站在門口,
睡眼惺忪地看著我:「念念?這么晚了,怎么還在這里?」「我……我睡不著,
就想上來再看看你的作品?!刮业拖骂^,做出有些心虛的樣子,「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他走進(jìn)來,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整個工作室,最后落在我身后的「記憶諧振儀」上。「沒有,
」他笑了笑,走到我身邊,將我攬入懷中,「只是關(guān)心你。走吧,回去睡覺?!?/p>
他的語氣很正常,但我能感覺到,他放在我腰間的手,帶著一絲試探的力度。他在懷疑我。
我不敢再有任何異動,只能乖乖地跟著他離開了工作室?;氐脚P室,躺在床上,
我卻毫無睡意?!敢箺n」的存在,像一根毒刺,扎在我的心頭。我必須弄清楚,這個「夜梟」
到底是誰。還有那個保險箱。我有一種強烈的預(yù)感,那個保險箱里,
藏著揭開一切謎團的鑰匙。我必須想辦法,打開它?!?】機會很快就來了。
沈澈的個人作品展籌備進(jìn)入了白熱化階段。他變得異常忙碌,每天早出晚歸,
甚至好幾次徹夜不歸,都待在市中心為他新建立的、更豪華的個人工作室里。而蘇念的父親,
蘇氏集團的董事長蘇振邦,也因為一樁海外并購案,飛去了歐洲。這意味著,
我有了一段絕佳的、無人打擾的空窗期。這天晚上,我確定沈澈不會回來之后,
再次潛入了頂層的工作室。我徑直走向那個角落里的保險箱。
這是一個老式的機械密碼保險箱,安全級別并不高。密碼是沈澈的生日,加上我生日的倒序。
我曾經(jīng)嘲笑他,把這么重要的密碼設(shè)置得如此簡單而又自戀。他當(dāng)時笑著說,
因為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數(shù)字,永遠(yuǎn)不會忘記。現(xiàn)在想來,只覺得無比諷刺。
我深吸一口氣,伸出顫抖的手,開始轉(zhuǎn)動密碼盤。咔噠,咔噠……伴隨著細(xì)微的機械聲,
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當(dāng)最后一個數(shù)字對準(zhǔn),我輕輕一拉把手?!高恰沟囊宦曒p響,
保險箱的門開了。里面沒有我想象中的機密文件,也沒有成堆的現(xiàn)金。
只有一個黑色的天鵝絨盒子,和一疊厚厚的資料。我先拿起了那疊資料。翻開第一頁,
我的瞳孔猛地收縮。那是一份……關(guān)于蘇念的,極其詳細(xì)的醫(yī)療報告。
賴型人格障礙】【伴有階段性記憶缺失及精神崩潰史】報告上詳細(xì)記錄了蘇念從青春期開始,
就因為家庭的變故和母親的早逝,患上了嚴(yán)重的心理疾病。她極度缺乏安全感,
很容易對某個人產(chǎn)生病態(tài)的依賴,一旦這種依賴被打破,就會引發(fā)嚴(yán)重的精神問題,
甚至自殘。而她依賴的第一個對象,是她的父親蘇振邦。第二個就是沈澈。報告的最后,
附著一份治療方案,主治醫(yī)師的簽名欄上,赫然寫著一個名字——周靜。這個名字,
我再熟悉不過。周靜,是我大學(xué)時最好的閨蜜,也是一名非常優(yōu)秀的心理醫(yī)生。我死前,
因為察覺到沈澈的不對勁,精神壓力巨大,還曾找她做過心理疏導(dǎo)。
原來……她也是沈澈的人?不,不對。我猛地想起,蘇念之所以會低血糖暈倒,
正是在看了我的死訊之后,情緒激動所致。我的死亡,成了壓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個和我毫無交集的人,為什么會因為我的死而精神崩潰?
除非……我拿起旁邊的那個天鵝絨盒子,打開。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枚記憶晶體。但這枚晶體,
和架子上那些澄澈透明的晶體不同。它的內(nèi)部,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黑色裂紋,
散發(fā)著一股不祥的、混亂的氣息。這是一枚……被污染和損壞的記憶晶體。我將它握在手中,
閉上眼睛,用我靈魂深處的「記憶編織」能力去感知它。瞬間,
無數(shù)混亂、破碎、充滿了痛苦和尖叫的畫面,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沖進(jìn)我的腦海!
「……求求你,爸爸,別逼我……」「……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這太殘忍了!」
「……沈澈,你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林溪……對不起……對不起……」
這些聲音,屬于蘇念!而畫面的背景,
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比沈澈這間工作室更專業(yè)、更冰冷的實驗室!
在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里,我看到了蘇念穿著白色的實驗服,痛苦地跪在地上。她的面前,
是一臺更加龐大、更加精密的「記憶諧振儀」。而她的父親蘇振邦,正冷漠地站在一旁,
逼迫她進(jìn)行一項慘無人道的實驗。他們提取的,不是動物的記憶,而是……活人的!
那些被當(dāng)做實驗品的人,在記憶被強行剝離后,變成了一具具眼神空洞的行尸走肉!
而這項實驗的主導(dǎo)者,那個站在陰影里,
只露出一雙像鷹一樣銳利的眼睛的男人……就是「夜梟」!更讓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
在這些混亂的記憶最后,
我看到了一個清晰的畫面——沈澈將這枚損壞的記憶晶體交到蘇念手中,
溫柔地對她說:「念念,我知道你善良,不忍心。沒關(guān)系,以后這些『臟活』,
都交給我來做。你只要乖乖地,做我的公主就好了?!鼓且豢?,我終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蘇念,根本不是什么對「記憶編織」一無所知的門外漢!她,或者說她的家族,
才是這項技術(shù)的幕后黑手!他們一直在進(jìn)行著非法的、反人類的活體記憶提取實驗!而我,
林溪,我的研究,我的所有成果,不過是他們龐大計劃中的一個「優(yōu)化方案」!沈澈接近我,
討好我,竊取我的技術(shù),最后殺死我,都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而蘇念,她良心未泯,
無法承受這種罪惡感,最終在我的死訊刺激下,精神徹底崩潰,靈魂陷入了沉睡。
這才給了我,這個被他們害死的冤魂,一個鳩占鵲巢的機會!
我不是魂穿到了一個無辜的富家千金身上。
我是闖進(jìn)了一個比我想象中更加黑暗、更加罪惡的魔窟!我手中的這枚損壞的記憶晶體,
就是蘇念精神崩潰的源頭,是她所有痛苦和罪惡的證明!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我?guī)缀跽玖⒉环€(wěn)。
原來我最大的敵人,不是沈澈。而是蘇念的父親,蘇振邦。以及那個,藏在更深處的,
神秘的「夜梟」!我的復(fù)仇,從一開始,就找錯了目標(biāo)。或者說,我只看到了冰山的一角。
【5】巨大的真相像一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我癱坐在地上,渾身冷汗,心臟狂跳。憤怒,
恐懼,還有一絲詭異的興奮,在我體內(nèi)交織沖撞。我原以為我只是一個單純的復(fù)仇者,
沒想到卻一腳踏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蘇家,夜梟,
活體實驗……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謀殺和侵占,這是一場巨大的、駭人聽聞的陰謀。而我,
林溪的靈魂,附身在蘇念的身體里,成了這個陰謀中最不確定的一顆棋子。我該怎么辦?
報警?不。我沒有任何證據(jù)。那份醫(yī)療報告和損壞的記憶晶體,根本無法作為呈堂證供。
他們只會把我當(dāng)成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更何況,蘇家的勢力,
足以將任何對他們不利的證據(jù)抹得一干二凈。我必須靠自己。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既然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我的「記憶編織」技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