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繃得緊緊的,眼神飄忽,就是不看我,“我……好像懷孕了。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捏緊了鼠標(biāo)。那半塊三明治徹底忘了嚼,
卡在喉嚨口不上不下?!芭丁??!蔽野l(fā)出兩個毫無意義的音節(jié),
努力想把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和“病人”這個身份標(biāo)簽重疊起來。大腦像被格式化的硬盤,
一片空白。我強迫自己低頭去看掛號單上的信息,又抬頭看看她按著小腹的手,
職業(yè)本能艱難地在一片混亂中殺出一條血路?!白詈笠淮卧陆?jīng)……是什么時候?
”我的聲音聽起來干巴巴的,像個剛學(xué)會說話的機器人。蘇晚報了個日期。
我在心里飛快地心算了一下?!巴=?jīng)差不多八周了?”我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專業(yè)、平靜,
忽略掉心底那個瘋狂尖叫的小人。“嗯?!彼偷蛻?yīng)了一聲,
目光終于落在我白大褂的扣子上,仿佛那里有絕世珍寶。“先躺上去吧,”我站起身,
指了指旁邊的檢查床,聲音還算穩(wěn),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走向那臺B超機的幾步路,
腿腳僵硬得像灌了鉛,“做個B超確認(rèn)一下宮內(nèi)情況和孕周?!碧K晚沒說話,
動作略顯笨拙地站起來,走到檢查床邊。我背對著她,從消毒柜里拿出耦合劑和探頭套,
冰涼的塑料包裝硌著掌心,帶來一絲虛假的鎮(zhèn)定。身后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是她在脫鞋,
躺下。我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她躺在那里,毛衣下擺被掀起一角,露出平坦的小腹,
雙手有些緊張地交疊在身側(cè)。她緊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翼,微微顫抖著。
我戴上一次性手套,冰涼的觸感讓我打了個激靈。
空氣中彌漫著耦合劑特有的、帶著點消毒水味的微涼氣息?!胺潘?。”我低聲說,
聲音有些啞。拿起探頭,涂上耦合劑,那冰涼的觸感讓我自己都下意識縮了一下。
當(dāng)冰涼的探頭終于輕輕落在她溫?zé)岬男「蛊つw上時,我感覺到她整個身體瞬間繃緊,
像一張拉滿的弓。她猛地吸了一口氣,依舊死死閉著眼,
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從這尷尬到極致的情境中抽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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