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屬鐐銬扣上腳踝時,蘇晚正在數(shù)天花板上的裂紋。第三十七道,像條干涸的蛇,
蜿蜒著爬向墻角。鐐銬摩擦地板的輕響在空曠的臥室里回蕩,
像在為她這場注定失敗的逃亡倒計時。江敘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帶著他慣用的雪松味,
此刻卻像催命符。他停在床邊,陰影將她完全籠罩?!敖裉煊袀€酒會。”他說,聲音平淡,
“穿我給你準備的裙子?!碧K晚沒動。被子下的手攥緊了床單,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她不知道這一次她又會遭受什么非人的對待。曾經(jīng)一個月赤身裸體,
江敘收走了她所有的衣服,就算有也沒有力氣穿。整整一個月任其予以予求,
后來只能吃流食。三天前,她策劃了一場逃亡,藏在后備箱里,離機場只剩三公里時,
被他的人截了下來?;貋砗螅_踝就多了這個東西。金屬貼著皮膚,涼得刺骨,
像他看向她時總帶著的那層寒意。“聾了?”江敘彎腰,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
他眼底的紅血絲很重,顯然沒睡好,可那股偏執(zhí)的占有欲,卻比任何時候都濃。
指腹摩挲著她的下頜線,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敖瓟?,
你這樣和坐牢有什么區(qū)別?”蘇晚的聲音很啞,帶著絕望的平靜。她想起三年前簽下協(xié)議時,
他也是這樣捏著她的下巴,說“簽了它,你父親的公司就能活”。那時她以為是救贖,
如今才知是深淵?!皡^(qū)別是,這里只有我能看見你。”他摩挲著她的唇,動作近乎溫柔,
“那些想看你笑話的人,一個都碰不到你?!彼f的是林薇薇。林氏集團的千金,
從大學(xué)起就跟蘇晚不對付,后來江敘崛起,她更是三天兩頭找機會羞辱蘇晚,
說她是靠男人上位的菟絲花。蘇晚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腦海里卻閃過七年前的圖書館——那時的江敘還穿著洗得發(fā)白的校服,坐在靠窗的位置刷題,
陽光落在他挺直的側(cè)臉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她總在那時候抱著畫板躲在書架后,
偷偷畫他握筆的手指,畫他皺眉思考的樣子,畫完又趕緊揉掉,
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這份藏在心底的秘密。那時的他,眼里只有試卷和未來,
從不會多看她這個安靜的美術(shù)生一眼。她卻連他筆尖劃過草稿紙的沙沙聲都記得清楚,
像在心里刻下了無數(shù)個微小的印記。酒會設(shè)在江敘名下的酒店頂層。水晶燈璀璨如星河,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蘇晚穿著一身酒紅色長裙,被江敘半摟在懷里,像個精致的提線木偶。
裙擺下的腳踝被長裙遮住,鐐銬的存在感卻無處不在,提醒著她此刻的身份。“看,
林薇薇來了。”江敘低頭,在她耳邊輕笑,帶著幾分惡意的縱容,“她手里的項目,
昨天剛被我截胡?!彼闹讣庠谒g輕輕掐了一下,像是在炫耀戰(zhàn)利品,又像是在警告。
蘇晚抬眼望去,林薇薇穿著白色禮服,正端著酒杯站在不遠處,眼神像淬了毒的針,
直直扎過來。察覺到蘇晚的目光,林薇薇立刻揚起笑容,端著酒杯走過來,裙擺掃過地毯,
帶著刻意的優(yōu)雅?!敖?,蘇小姐,好久不見?!绷洲鞭钡囊暰€在蘇晚身上打轉(zhuǎn),故作驚訝,
“蘇小姐這裙子真漂亮,就是……好像有點眼熟,上次我在定制店看到過同款,
可惜被人用三倍價格搶走了,原來是江總買給蘇小姐了?!边@話明著是夸,
實則是說蘇晚虛榮,靠男人搶別人的東西。周圍幾道目光投過來,帶著看熱鬧的意味。
蘇晚甚至能聽到身后有人低笑,說“果然是被包養(yǎng)的,沒見過世面”。江敘還沒開口,
蘇晚突然笑了。她掙開江敘的手,走到林薇薇面前,
指尖輕輕拂過她的禮服領(lǐng)口:“林小姐這禮服也不錯,就是料子次了點,
上周我在慈善拍賣會上看到過同款布料,沒想到全球最大的拍賣行還說假話,
說是僅有這一匹。沒想到被林老太太拍走定制旗袍的布料變成禮服穿在你身上。
”林薇薇的臉瞬間僵住。那禮服是她找人仿的高定,針腳粗糙,被蘇晚一語戳破,
周圍響起幾聲壓抑的低笑。她攥緊酒杯,指節(jié)泛白,卻強撐著面子:“蘇晚,
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還有,”蘇晚沒理她的怒氣,繼續(xù)道,“林小姐說的那個定制店,
老板是我舅舅。昨天他還跟我說,有個姓林的小姐想插隊訂做,被他趕出去了,
說不想讓劣質(zhì)客戶壞了名聲。”她頓了頓,看著林薇薇驟變的臉色,補充道,“哦對了,
我舅舅說,那人還放下狠話,說要讓江總給她撐腰呢?!敝車哪抗鈴目礋狒[變成了嘲諷,
有人低聲議論“林家養(yǎng)女就是上不了臺面”。林薇薇再也待不下去,轉(zhuǎn)身時高跟鞋崴了一下,
差點摔倒,狼狽地快步走了。蘇晚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淡下去。她想起大學(xué)時,
林薇薇總愛在江敘面前炫耀新款球鞋,而江敘的目光,
卻總不自覺地飄向她畫板上未干的顏料。那時她以為,這或許就是喜歡的痕跡。后來才知道,
那不是喜歡,是獵手對獵物的初次打量。就像他現(xiàn)在,看著她“打臉”林薇薇,
眼里只有“我的東西只能我欺負”的滿意。江敘走過來,重新攬住她的腰,
語氣里帶著滿意:“做得好。”他的手指滑到她的裙擺下,輕輕碰了碰那枚鐐銬,
“看來你很清楚,誰才是能護著你的人?!碧K晚沒說話,只是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酒液辛辣,順著喉嚨滑下去,卻壓不住心底的寒意。她知道,這場勝利不過是他賞的糖,
糖衣里裹著的,還是化不開的苦澀。沒過幾天,林薇薇又找上門來。這次是在江敘公司樓下,
她攔住蘇晚,臉上帶著扭曲的笑容:“蘇晚,你別得意。你以為江敘是真心對你嗎?
他不過是把你當成一個玩物。我告訴你,他心里真正喜歡的人是我!”蘇晚剛從車上下來,
手里還提著給江敘送的文件。清晨的陽光有點晃眼,她看著林薇薇,
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是嗎?那我真要恭喜你了?!薄澳?!”林薇薇被她的態(tài)度噎住,
隨即從包里掏出一疊照片,摔在蘇晚面前,“你自己看!這是江敘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照片!
他根本就是個花花公子,你不過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照片散落一地,
上面的江敘摟著不同的女人,在酒吧、在酒店門口,笑得張揚。蘇晚低頭看了看,
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她彎腰,一張張撿起照片,遞還給林薇薇:“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不過,
這跟我沒關(guān)系。”林薇薇愣住了:“你怎么能這么淡定?難道你一點都不在乎他嗎?
”蘇晚笑了,笑意卻沒到眼底:“在乎?我為什么要在乎一個把我當成囚犯的人?林小姐,
如果你真的喜歡他,那就去追吧。我祝你成功?!彼D了頓,看著林薇薇錯愕的臉,補充道,
“哦對了,提醒你一句,他占有欲很強,你最好做好被關(guān)起來的準備。”說完,
蘇晚繞過林薇薇,徑直走進了公司大樓。留下林薇薇一個人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fā)抖,
卻又無可奈何。電梯上升時,蘇晚看著鏡面里的自己,忽然想起畢業(yè)那天。
她鼓起勇氣想把畫了三年的速寫本送給江敘,卻在教學(xué)樓門口看到他把林薇薇堵在墻角,
語氣冰冷地說:“離我遠點,別臟了我的眼睛?!蹦菚r她躲在樹后,心跳得像要炸開,
以為自己終于有了機會??伤龥]看到,江敘轉(zhuǎn)身時,目光掃過她藏在樹后的影子,
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后來她才知道,那天他本是想等她出來,
手里還攥著一枚準備了很久的、刻著她名字縮寫的鋼筆。這些被錯過的細節(jié),如今想來,
只剩諷刺。江敘知道了這件事,他沒有生氣,反而覺得很有趣?!澳憔鸵稽c都不生氣?
”他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正在看書的蘇晚,指尖敲擊著膝蓋,發(fā)出規(guī)律的輕響。
蘇晚翻過一頁書,頭也沒抬:“生氣有用嗎?”江敘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