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嫁給竹馬前夕,一場車禍讓他失了憶。絕食到奄奄一息也要堅持退婚,
去娶那個救他的姑娘。我懇求他,“哪怕是將她養(yǎng)在外邊也行。”他看我的眼神厭惡至極,
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澳阋窃敢庾鲂?,倒也無傷大雅。”1“大哥娶到你,
每天睡覺都會笑醒的!”我被唐柔打趣的紅了臉。鏡子里,婚紗星星點點的鉆石閃耀著光芒,
張揚中帶著些許內(nèi)斂。挑衣如人。我是明氏集團大小姐,生來注定就是天之驕女。
在我十八歲的時候,大刀闊斧將明氏集團整治一新。在外界,我的名聲不好,
說我殺伐氣太重,做事情太狠戾,沒什么人情味兒。我不太在意這種話,
畢竟這輩子有他懂我,足夠了。唐珩,是我的青梅竹馬。他像是我的對跖點。
雖然早早坐上了唐家未來掌權(quán)人的位置,骨子里的溫良,讓整個唐家都甘愿匍匐在他的腳下。
我是濃墨重彩的黑,他是清風(fēng)朗月的白。我和他的婚約除了彼此的感情,
還是兩個家族的強強聯(lián)合。沒有人會料到,這么完美的婚事,也會有稀碎的一天。
唐柔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瞬間臉色大變。“大哥出車禍,
被泥石流卷....”她后面說的話,我根本聽不清了。無意識的抓住旁邊的東西。
神經(jīng)性的往外干嘔。明明剛才他還給我發(fā)了視頻。2等我趕到現(xiàn)場時,水流已經(jīng)趨于平緩。
車的遺骸中,花束的包裝紙格外刺眼。唐珩知道我喜歡花,總會以各種理由買回來。
比如今天好好吃飯了,要買,明天準(zhǔn)時下班了也要買。他不擅長撒謊,
這次在視頻里還遮遮掩掩。其實在屏幕邊角處,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那束別致七彩玫瑰。
現(xiàn)在那束玫瑰的包裝紙就在眼前,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此刻靜止。心里的難過、委屈,
痛的我?guī)缀跽静环€(wěn)?!熬虻厝咭驳冒阉o我找出來?!币粨凭褪窃掠?,我執(zhí)拗地在河道里,
一遍遍找尋他的蹤跡。他那樣好的人,不該是這樣。直到唐家傳來消息,說唐珩已經(jīng)尋回來,
受了些傷...巨大的喜悅瞬間沖進大腦,身體再也承受不住,暈倒在現(xiàn)場。睜開眼睛,
著急見他。顧不得什么規(guī)矩禮儀,到了唐家長驅(qū)直入。唐珩臥房門口,暗衛(wèi)唐十八攔住我,
一臉為難。“明小姐,你在樓下稍等?!彼е嵛岵豢献屛疫M去,“明小姐,
您要不改天再來吧?!边@時里邊傳出有女人嬌嗔的聲音。唐家女性稀少,
唐珩一向不讓外人進他的臥房。我面色未改,一推門進去,
看到手還打著石膏的唐珩坐在沙發(fā)上。床上正躺著一姑娘,香肩半露。我怔在原地。
而唐珩看向我的眼神格外陌生,“喂!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語氣戒備又冰冷。
他不記得我了嗎?這不可能。渾身血液像是被凍住,我站在原地身體都僵了,
但還是保持著理智和教養(yǎng)?!拔沂悄愕奈椿槠?,明念?!彼沉宋乙谎郏?/p>
“你說是就是嗎?”他語氣輕蔑傲慢,姿態(tài)張揚。我下意識攥緊手指,
感受到訂婚戒指硌得生疼才恢復(fù)一些清明。那姑娘俏生生抬起頭,看向我時帶著些懵懂,
清純干凈。她眼中噙淚,將落未落:“原來真的有未婚妻這回事兒?!薄笆俏也欢铝恕?/p>
”作勢就要離開,唐珩拉住她?!霸撟叩牟皇悄悖l在這屋子里多余,誰心里清楚。
”“明小姐,我已經(jīng)不記得過去的事情,現(xiàn)在我只想和自己愛的人度過一生?!彼Z氣一頓。
“明小姐,你出身頗高,難不成要做一條低賤的狗,打不走罵不走還要過來硬往上貼?
”他怎么會這樣?他怎么會說出這種話?我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不敢看他的表情。
步伐略微踉蹌,推開門被唐十八扶住了。一步一步,離他越來越遠(yuǎn)?!笆?,
唐珩他...到底怎么了?!蔽蚁胫罏槭裁次艺伊诉@么久都沒找到他,我想知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才會讓他性情大變。唐十八是他的貼身保鏢,除了唐珩、唐伯伯之外,
應(yīng)該是最清楚這件事的人。唐十八見我臉色不好,嘆了口氣,交代了當(dāng)時的情形。
泥石流將唐珩卷到了距離我找的位置的二十里外的下游。這姑娘家里地勢高,
到附近的河里洗衣服時救了他。家中世代跟藥材打交道,取名沈半夏。唐珩失憶了,
沈半夏對他有救命之恩,在相處中自然而然愛上了這個姑娘。唐家找到他時,
他死活也得把沈半夏帶回來,身上大小傷都得讓她照料。聽完之后,心猶如跌進冰窖里。
3沒過幾天,唐家少爺從外邊帶回一姑娘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之后,唐珩絕食退婚。
同一時間,唐家和明氏將要解除婚約的消息傳的飛快,我不敢想象外邊世界的聲音,
于是選擇逃避。掐掉所有的網(wǎng)絡(luò),將自己困在只有回憶的圍城里。
母親端著酒釀圓子放在我身邊:“阿念,吃點吧?!本漆剤A子。那年因為一件小事,
我佯裝生氣。第二天是伴隨香氣醒來,床邊一捧茉莉開的正好,
桌上放著熱騰騰的桂花酒釀圓子。后來唐柔說,他連夜打飛的買的清晨第一碗。
我笑他是怎么連我是不是生氣都分不清,真是個戀愛白癡。他摸摸我的頭,
眼里都是化不開的寵溺?!跋胫愠缘较矚g的東西或許能開心一點,這個事情剛好我能做到。
”思及此,我終究忍不住問:“他還沒吃飯嗎?”看到母親的表情,我知道,他還在絕食。
已經(jīng)四天了,人不吃飯會餓死的。酒釀圓子進口還有著桂花的馥郁,
可我為什么會覺得這么苦澀,還有些咸咸的。“我出去一趟。
”4我從沒見過唐珩這么憔悴的樣子,沒了往日的光風(fēng)霽月,胡子拉碴,
除了沈半夏不讓人靠近一分。他嗤笑一聲:“明小姐,是來看熱鬧?”如今,
他將自己磋磨成這副樣子,只是為了擺脫我,去愛另一個姑娘。我沒有理會他,打開食盒,
盛了一碗酒釀圓子?!俺渣c東西吧?!蔽冶尺^身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你我各退一步,
以后你和沈小姐在外邊過日子,婚約照常。你看可以嗎?”說完我捏緊了手指。
我也成了最討厭的那種優(yōu)柔寡斷的人。為了感情可以一退再退。放下自尊,舍棄自我。
他冷笑一聲:“你要是愿意做小,倒也無傷大雅。”這句話,扯開我身上最后一塊遮羞布。
將我的心拿到太陽下暴曬,避之不及,格外難堪。過去他看向我時,嘴邊總是含著一抹笑意,
喊‘崽崽’。而現(xiàn)在,雖然也是掛著一抹笑,眼里是不解,是奇怪。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莫名的怒氣。唐珩冷笑一聲:“做小,也得看有沒有給你留位置。
我喜歡哪個人,哪怕這輩子萬人唾棄,也只會和她一個人在一起?!比f人唾棄,
也只會和她在一起?我靜靜看著窗外雨下的正大。天不留雨,任由雨化成水肆意流走。
奔流到海不復(fù)回。我又何必強留一顆不屬于自己的心。5唐家和明家聯(lián)合聲明,
我和唐珩婚約取消。但唐家也并沒有因此官宣唐珩和沈半夏。畢竟在唐家,
身份地位、數(shù)年培養(yǎng)、耳濡目染才能熏陶出的東西,是沈半夏不管怎么做,她都難以企及的。
這不僅僅是唐珩的妻子,她擔(dān)不起這個位置,或者說難聽些,她連給人做玩物都沒有資格。
唐柔來找我叨叨:“唐家那些人快急死了,說是大哥摔壞了腦子,
無論如何也得找個好醫(yī)生給他看好,
最近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從前給大哥治腦袋那個陳康老大夫,你是沒見那場面,
一副治不好不罷休的架勢?!薄澳罱?,從前我就覺得,世上只有你能做我大嫂。
唐家哪是外邊隨便來個人就能擔(dān)起來的,我大哥治好了保準(zhǔn)后悔!”“哎哎哎!望舒姐!
這婚紗可是你設(shè)計半年的心血!”唐我將打火機直愣愣扔在婚紗裙擺上,唐柔急呲呲地滅火。
“小柔,這婚紗臟了,本身就用不了了?!薄芭K了可以洗!可以改?。?/p>
”“不穿留著當(dāng)個念想也行啊?!彼弥鵁艘话氲幕榧喰奶?。念想?
是我拼盡全力想擺脫的東西。越是想擺脫,越心痛如絞。于是我放下自我,努力爭取。
結(jié)果就是一敗再敗。既然得不到,就應(yīng)該棄如敝履。哪怕我付出了很多。譬如那件婚紗。
譬如,唐珩。6沒幾天唐十八帶著人,將許多箱子抬進家里。見到我,他表情極不自然。
說出話來都極尷尬。“明小姐,這是少爺讓我送來的,
說是....”他在我的目光中硬著頭皮往下說:“沈小姐不喜歡他旁邊有其他女人的東西,
少主就讓我給您送過來?!边^去我常常給唐珩置辦衣物,
我喜歡什么樣子就給他打扮成什么樣子,有時候他還打趣我在他身上玩換裝小游戲。
這么多年,他的衣柜原本的黑灰白被五彩繽紛的色彩所替代??粗母揭粯拥南渥樱?/p>
我嘆笑:“唐珩倒是...對沈小姐很看重。”唐十八不知道怎么回答,
把頭低下去不好意思看我。這些物件都是我和他的回憶,很多舊事都映入腦海。
聽家里的大人說,小的時候唐伯伯喜歡我,讓我在他的收藏里邊挑一件,送我做禮物。
我轉(zhuǎn)頭一把抱住了唐珩,賴在他身上拔都拔不下來。這才有了兩家數(shù)年來的婚約。從那時起,
我和唐珩占據(jù)了彼此的一小半人生,產(chǎn)生了深深的羈絆。許是我長時間沒說話,
唐十八試著抬頭喊我?!澳慊厝ジ嬖V他,既然分開,唐珩親自來才算是鄭重。
”“你來算什么?”旁邊的人將唐十八請了出去。果然沒幾天,明家的門再次被敲開,
唐珩眉眼清冷?!拔矣H自來了,你現(xiàn)在滿意了?”7與其說是讓他來,
不如說是我想帶他去個地方。唐珩目光微動,看著我的眼神若有所思。卻也,沒有拒絕。
穿過車水馬龍,穿過曠野。車上的廣播還在播著我被唐家退婚的事情。
記者們對我大多是用詞極端,入木三分。唐珩聽到了,眉頭微皺?!安皇俏易龅?,
我會讓他們閉嘴的?!蔽覔u搖頭,“沒什么,我習(xí)慣了?!币宦吩贌o話。到了地方,
提前聯(lián)系好的貧困高中的校長,早早等在村口。到處都是洪水受災(zāi)的痕跡,
人們慢慢撫平了自然帶來的創(chuàng)傷。唐珩疑惑的看著我?!斑@些衣服我用不到,
不如捐給受災(zāi)的人民群眾。也算是盡了些微薄之力?!贝謇锏暮⒆硬欢裁词巧菖疲?/p>
只知道今年一定是溫暖的冬天?!拔蚁耄覀兊母星樽叩奖M頭,未嘗不能開出善果。
”“既然分開,何必說這么多沒用的廢話?”語氣戲謔冷漠,這是他常做給外人看的姿態(tài),
漫不經(jīng)心,笑不達底。我裝作沒有聽到,自顧自的說。
“這個地方是唐家和明家往外延伸的相交點?!蔽疫t緩地從包里掏出一個古樸的巴西硬幣。
他看著這枚硬幣,眼神閃過一絲陌生?!斑@是過去明氏集團內(nèi)憂外患時,我沒用的在偷著哭,
你送我的?!薄吧线呌≈宓铝_一世的頭像,你說他曾經(jīng)是葡萄牙國王的兒子,
原本他可以安穩(wěn)的過此一生,但他卻說‘不獨立,毋寧死?!薄澳銓⑦@枚硬幣放到我手上,
告訴我:‘按照你想的往前走,但只要你往后看一眼,我一定在?!蔽艺驹诮虒W(xué)樓上,
奮力將那硬幣扔到后山。唐珩眼里閃過一絲錯愕。原先美好的感情就像是身體創(chuàng)口腐爛的肉,
一直以來,我回避著,任由它沁入骨髓?,F(xiàn)在直面這份感情,原來是真的痛啊。
一點點把過去剜下,流出血來?!疤歧?,相交線只會相遇一次。以后再也不見,只當(dāng)陌路。
”他說了一句話,風(fēng)太大我沒有聽清。我也沒有追問他。樓下的孩子正高興的試著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