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言！洛溪言！”老師見他不僅不認(rèn)錯，還敢“東張西望”，更是怒火中燒，“我現(xiàn)在說話你也不聽了是不是？！站起來！”
全班的目光更加聚焦，帶著各種意味：看好戲的、鄙夷的、同情的（極少）、漠然的。
楚臨淵也抬起了頭，冰冷的視線掃過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洛溪言深吸一口氣，慢慢站起身。
一股憋屈又憤怒的火苗在胸腔里亂竄。
既然原主的名聲已經(jīng)爛成這樣了，既然都認(rèn)為他是個“作精”……
【反正我都這么讓人討厭了，那就繼續(xù)討厭吧！】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沖動涌了上來。他看向講臺上咄咄逼人的老師，嘴角勾起一抹帶著刺的冷笑。
“老師，”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安靜的教室，帶著一種刻意的平靜和反問，“你的眼睛是針孔嗎？只能看見我一個人？”
老師一愣，顯然沒料到他敢頂嘴：“你…你說什么？！”
“我說，”洛溪言抬手指了指周圍，“聊天的聊天，打游戲的打游戲，追劇的追劇，聲音那么大，動作那么明顯，您都看不見？我從坐下來到現(xiàn)在，除了手指頭在桌子上點(diǎn)了幾下，一聲沒吭，您倒是一眼就鎖定了我，還給我扣個‘打擾別人’的帽子？您這選擇性失明挺嚴(yán)重啊?！?/p>
“你……！”老師被他這番夾槍帶棒的話氣得臉色鐵青，手指顫抖地指著他，“誰準(zhǔn)你這么跟老師頂嘴的！一點(diǎn)家教都沒有！你父母就是這么教你的嗎？！”
“家教”兩個字像一根針，狠狠扎在了洛溪言心上。
他想起了洛母通紅的眼眶和洛父深沉的擔(dān)憂，那是他作為孤兒從未感受過的溫暖，一股更強(qiáng)烈的怒火瞬間淹沒了那點(diǎn)憋屈。
他還沒開口，系統(tǒng)就在他腦子里尖叫：【宿主！懟她！反正你爸媽會兜底！這老妖婆欺人太甚！】洛溪言眼神一厲，正要開口，老師卻搶先一步，試圖用她慣用的手段壓服他：“好！你厲害！來，你不是覺得自己很能耐嗎？你上來，把這道題做出來！”
她指著投影幕布上那道復(fù)雜的金融模型題，“只要你做出來，我立刻向你道歉，以后我的課你愛干嘛干嘛，我絕不為難你！做不出來，就給我立刻滾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洛溪言身上，等著看這個“草包”七少如何收場。
洛溪言掃了一眼那道密密麻麻布滿了公式和圖表的題目，連題目要求都沒完全看懂。
他挑了挑眉，臉上沒有絲毫窘迫，反而揚(yáng)起一個更加燦爛、甚至帶著點(diǎn)痞氣的笑容，坦坦蕩蕩地吐出兩個字：
“不會?！?/p>
干脆利落，理直氣壯。
“你……！”老師被他這副滾刀肉的樣子噎得差點(diǎn)背過氣去，臉漲成了豬肝色，指著門口的手指都在哆嗦，“好！好！洛溪言！你給我滾出去！立刻！馬上！”
“行啊。”洛溪言答應(yīng)的那叫一個爽快，仿佛等這句話很久了。
他利落地彎腰，一把抓起自己放在桌肚里的昂貴書包，甩到肩上，動作流暢得如同排練過。
在全班驚愕的目光中，他邁開長腿就朝門口走去，背影挺得筆直，帶著一股“爺不伺候了”的灑脫。
“站?。 崩蠋煔饧睌牡睾鹱∷?，“我讓你出去罰站！你背書包干什么？！”
洛溪言在門口停下腳步，慢悠悠地轉(zhuǎn)過身，臉上那副無辜又欠揍的表情簡直能氣死人。
他指了指墻上的掛鐘，語氣輕松得仿佛在討論天氣：
“老師，您看看時間，上午就剩這一節(jié)課了，難道您還能讓我中途再進(jìn)來？”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惡劣的弧度，“拜拜了您吶！我要去吃飯了！這破地方，待著憋屈！”
說完，他不再理會身后老師氣得快要升天的表情和教室里瞬間炸開的嗡嗡議論聲，一把拉開教室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還順手“砰”地一聲帶上了門，將那一片混亂徹底隔絕。
門板隔絕了喧囂，走廊瞬間陷入一種冰冷的安靜。
【宿主！你你你…你太勇了！】系統(tǒng)的小光球在他意識里瘋狂蹦迪，光暈亂閃，【正面剛老師！還懟得她啞口無言！爽！太爽了！就是要這樣！失憶了就是好，不用忍氣吞聲！】洛溪言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聲音帶著點(diǎn)疲憊和煩躁：【爽個屁！我現(xiàn)在只想找個地方安靜待著！那個楚臨淵……】
想起對方那厭惡的眼神和原主干的那些社死事，他就一陣窒息，【還有那個老師……這破地方真是一分鐘都不想多待！】
【那……咱們接下來去哪？真去吃飯？】系統(tǒng)試探著問，【艾斯頓的餐廳是不分區(qū)的哦，他們位于公共的休閑區(qū)，一共三棟，每棟五層，從下往上越來越貴……】
“就去最便宜的一樓。”洛溪言毫不猶豫地做了決定，他現(xiàn)在只想離那些所謂的“云端區(qū)”同學(xué)遠(yuǎn)點(diǎn)。
順著指示牌，他很快找到了食堂大樓，一股混雜的食物香氣撲面而來。
一樓人還不多，他徑直走向一個窗口。
剛排到隊尾，前方就傳來一個有些窘迫的聲音：“同學(xué)，你這個卡……沒錢了啊，是不是忘充了？”
洛溪言循聲看去，只見一個頭發(fā)微卷，長相精致可愛的男生，手里拿著校園卡，正對著窗口阿姨尷尬地站著，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眼神里帶著無措。
“刷我的吧，”洛溪言兩步上前，把自己的卡遞過去，“給我也來一份一樣的?！彼穆曇舨桓撸瑓s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干脆。
卷發(fā)男生——林蘇，驚訝地轉(zhuǎn)過頭，看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氣質(zhì)有些張揚(yáng)又帶著點(diǎn)倦怠的男生，一時間忘了反應(yīng)。
直到洛溪言端著兩份一模一樣的套餐餐盤，用眼神示意他跟上，林蘇才如夢初醒，連忙道謝：“?。≈x謝……謝謝你！”聲音軟軟的，帶著感激。
兩人找了個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洛溪言是真的餓了，也懶得講究什么形象，坐下就埋頭吃起來，速度不慢，動作卻并不粗魯，只是透著一種“只想填飽肚子”的專注。
林蘇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謝謝你，這個錢，我會還你的，但是……能不能等我一段時間？”他聲音越來越小，帶著明顯的窘迫和不安。
穿之前就是孤兒的洛溪言，對這種囊中羞澀的窘境有種天然的共情。
他點(diǎn)點(diǎn)頭，咽下嘴里的食物，抬眼看向林蘇，語氣平靜：“嗯，不急?！彼抗鈷哌^林蘇左胸口那個代表“微光區(qū)”的特殊徽記，隨口問道：“你是微光區(qū)的？”
林蘇點(diǎn)點(diǎn)頭，似乎因為對方?jīng)]有因為他的分區(qū)而露出鄙夷而稍微放松了一點(diǎn)。
洛溪言看著他清澈又帶著點(diǎn)倔強(qiáng)的眼睛，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雖然有點(diǎn)冒昧，但是……你是孤兒嗎？”他問得直接，眼神卻很坦率，沒有憐憫，只有一絲探尋。
林蘇愣了一下，隨即唇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帶著點(diǎn)自嘲意味的笑容，搖搖頭：“不是，但是……也和孤兒差不多了?！?/p>
洛溪言沒再追問，只是安靜地繼續(xù)吃飯。
林蘇反而有些意外，看著他：“你怎么不問了？”
洛溪言又扒拉了一口飯，含糊但清晰地回答：“你想說嗎？”
這句反問讓林蘇的心輕輕動了一下。
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這個叫洛溪言的男生身上卻有種奇異的磁場，讓他莫名生出一種“或許可以傾訴”的沖動。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很輕，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我媽媽在我十歲那年就去世了，不到一年，爸爸就另娶了一個女人，據(jù)說是哪家的大小姐，那家……容不得我的存在，爸爸就把我丟在外面自己生活了，這些年，就每個月給我五百塊的生活費(fèi)?！?/p>
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得近乎麻木，卻更讓人揪心：“好在，我成年后可以做點(diǎn)兼職了，但……這個月的錢，都被爸爸要走給弟弟了?！彼乱庾R地縮了縮肩膀。
洛溪言眉頭皺起，放下筷子：“他要你就給??？”語氣里帶著點(diǎn)恨鐵不成鋼。
林蘇像是被這句話觸動了什么，他忽然卷起自己左臂的衣袖，露出了小臂上幾塊刺眼的青紫色淤痕，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猙獰。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著與年齡不符的苦澀和麻木：“那種情況下，我沒辦法不給，也好，從那次開始，就徹底對他死心了，不過……”他放下袖子，聲音低了下去，“沒想到現(xiàn)在，他連那五百塊都不想給我了?！?/p>
洛溪言看著那淤痕，又看看林蘇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臉，一股無名火在心頭竄起，又被他強(qiáng)行壓下。
他想了一下，開口道：“你要不來給我補(bǔ)課吧？”
“??？”林蘇完全沒料到會是這個走向，愣住了。
“我學(xué)習(xí)不好，”洛溪言說得理直氣壯，“你來給我補(bǔ)課，我有了成績，你有了錢，怎么樣？公平交易?！彼眢w微微前傾，眼神里帶著認(rèn)真。
林蘇遲疑了：“你們云端區(qū)……應(yīng)該不用學(xué)這些基礎(chǔ)文化課吧？不是都有私人教師或者直接學(xué)更高級的課程嗎？”
洛溪言擺擺手，一臉“我跟他們不一樣”的表情：“管他們呢！我失憶了，現(xiàn)在想考設(shè)計學(xué)院，文化課不行可不好。”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帶著點(diǎn)少年氣的笑容，“怎么樣？我學(xué)東西可是很認(rèn)真的，當(dāng)然，交錢也很痛快?！?/p>
林蘇看著洛溪言認(rèn)真的眼神，那里面沒有施舍，只有平等的提議。
一種久違的、被當(dāng)作正常人的感覺涌了上來。他點(diǎn)點(diǎn)頭，也露出一個真正的、帶著點(diǎn)釋然的笑容：“好啊。不過我提前告訴你，教起人來，我可是很兇的哦！”
“巧了，”洛溪言挑挑眉，帶著點(diǎn)挑釁的意味，“我這人學(xué)東西，也是真的很認(rèn)真！”
兩人相視一笑，剛才的沉重氣氛被打破，開始邊吃邊聊起來。
林蘇被洛溪言奇特的思維和直率逗笑，洛溪言也覺得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年骨子里有股韌勁，相處起來意外地舒服。
然而，這份角落里的寧靜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下課鈴響過一陣后，食堂的人流開始明顯增多，喧鬧聲漸漸蓋過了他們的談話。
就在洛溪言吃得正香，準(zhǔn)備解決最后幾口飯菜時——
“嘩啦！”
一盤混雜著湯汁、骨頭和剩菜的油膩垃圾，毫無征兆地、精準(zhǔn)無比地扣在了洛溪言還沒吃完的餐盤里！湯汁四濺，弄臟了他的袖口和桌面。
一個陰陽怪氣、充滿惡意的聲音隨之響起：
“喲，這不是我們洛家那位只會丟人現(xiàn)眼的小廢物嗎？怎么著，云端區(qū)待不下去了，跑來和微光區(qū)的窮酸小子當(dāng)朋友了？真是物以類聚，臭味相投??！”
洛溪言的動作瞬間定格。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看向站在桌邊，一臉囂張得意的男生。
油膩的湯汁正順著他餐盤的邊緣往下滴落。
“哎，你怎么不……”那男生——陳哲，還想繼續(xù)嘲諷。
話音未落！
“砰！”
一聲悶響！
洛溪言的拳頭帶著積壓了一上午的憋屈怒火，如同出膛的炮彈，狠狠砸在了陳哲那張欠扁的臉上！力道之大，讓陳哲整個人踉蹌著向后倒去，撞翻了旁邊一張空椅子，狼狽地摔倒在地。
沒等陳哲發(fā)出痛呼或者掙扎起身，洛溪言已經(jīng)像獵豹般猛地站起，一步跨到他身前，抬起腳，毫不留情地重重踩在了陳哲的胸口上！冰冷的鞋底碾著昂貴的校服面料。
“呃??！”陳哲被踩得一口氣差點(diǎn)沒上來，胸骨劇痛，只能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洛溪言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冰冷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刃，嘴角卻勾起一抹極致嘲諷的冷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瞬間死寂的食堂：
“給你臉了？”
【系統(tǒng)，這人誰？】洛溪言在腦中冷聲問。
【陳家的小兒子陳哲！之前對你動過歪心思，被你當(dāng)眾狠狠羞辱過后就懷恨在心，一直找茬，宿主放心，這就是個小炮灰，反正是個欺軟怕硬的壞人！揍他！】系統(tǒng)興奮地報著資料，唯恐天下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