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棠瞅著那微微蜷曲的手指,忽然想起前世母親風濕病犯時,也是這般。
方才呱呱提示的50積分還熱乎著。
她忙用意念扒開系統(tǒng)商城,眼尖地瞅見個綠瓷小瓶。
追風活絡膏,標價20積分。
【宿主眼光絕了!】
呱呱在她腦海里蹦噠,【這膏子可是古法秘制,專攻風濕老痹癥,一抹就靈,二抹能跳能踢,三抹保準您忘了啥叫疼!】
要不是生錯了時代,就小圓蛙這帶貨水平,保管在直播間賺得盆滿缽滿。
蘇若棠忍著笑悄悄將膏藥取出,藏在了袖子里。
“娘娘可是膝蓋酸脹,手指發(fā)麻?”蘇若棠輕聲問。
沈皇后抬眼望她,“你怎么知道?”
【呱呱,古人稱風濕病為痹癥?!?/p>
“賤妾母親也患有痹癥,見娘娘動作便猜著了。”蘇若棠道。
沈皇后愣了愣,隨即微笑著點點頭,“如此說來,你可是有什么法子能緩解本宮身上的疼痛?”
“正是?!碧K若棠點點頭,從袖中取出綠瓷小瓶,“母親時常發(fā)病,因此賤妾自小便養(yǎng)成了隨身攜帶的習慣,此藥對痹癥之痛頗有奇效,不知娘娘是否愿意一試?”
沈皇后嘆了口氣,道:“此痹癥已纏本宮十余年,連太醫(yī)院都無法根治,你當真有此神藥便可拿過來瞧瞧?!?/p>
蘇若棠把瓷瓶遞過去,掌事嬤嬤接過后便呈到了沈皇后面前。
沈皇后揭開瓶塞聞了聞,眉峰倏地挑起:“這藥味……倒是和太醫(yī)院的方子不同?!?/p>
“娘娘慎服!”林暮云突然道,“市井野藥怎配得上鳳體?萬一里頭摻了……”
“摻了什么?”蘇若棠扭頭看她,鬢邊碎發(fā)隨著動作滑落,“娘娘若不放心,不如讓賤妾先試?”
說著便要過去拿瓷瓶,卻被沈皇后按住了手。
“不必?!鄙蚧屎蟮闹讣兹局窦t,輕輕叩了叩瓶身,“本宮信你?!?/p>
沈皇后說著當即讓宮女取來溫水,凈手后立即在膝蓋上涂了少許。
不過片刻,她的膝蓋處傳來一陣暖意,多年的酸痛感竟緩解了不少。
“神藥!真是神藥!”沈皇后臉上露出真切的笑意,看向蘇若棠的眼神越發(fā)溫和,“你這孩子,倒是有心了?!?/p>
林暮云看著這一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不敢再言語半句。
-----
養(yǎng)心殿內,宋知衡垂眸立在殿中,面前的龍椅上,北昱皇帝正慢條斯理地翻著奏折,林相就站在不遠處。
如今北昱皇帝也年過五十,眼角的皺紋像刀刻般深,鬢角處已簇簇白發(fā),襯得那雙鷹隼般的眼越發(fā)銳利。
方才翻閱奏折時,宋知衡瞥見老皇帝手背上一道猙獰的疤痕,那是當年在亂軍之中,為護幼年時的宋知衡而被流矢擦傷留下的舊疾。
“想當年你父親替朕擋那一刀時,”北昱皇帝忽然擱下筆,指尖摩挲著手背上的舊傷疤,“你才剛會爬,穿著紅肚兜在帳外咯咯笑,哪料如今都成了能獨當一面的將軍?!?/p>
他望著宋知衡的眼神里摻著復雜的情緒,有看著晚輩長成的欣慰,也有帝王對權臣的審慎。
“說起來,你也算朕看著長大的半個兒子,只是這龍椅旁的位置,從來容不得半分情分作祟啊。”
立在一旁的林相冷不丁勾唇一笑,摸了摸廣袖內藏著的證據。
宋知衡對原主的記憶不全,只模糊知道些許過往。
“愛卿手中的兵權,如今也有十年了吧?”北昱皇帝忽然道。
原主遺傳了其父驍勇善戰(zhàn)的血脈,束發(fā)之年便承襲爵位,出宮立府。
宋知衡心頭一凜,想起蘇若棠的話,躬身道:“回陛下,整、整十年。”
“想當年你束發(fā)從軍,”北昱皇帝放下奏折,指尖敲著龍椅扶手,“一桿銀槍挑落蠻族三員大將,京城里都傳宋家小侯爺是白虎轉世?!彼鋈辉掍h一轉,目光像鷹隼般掃過來,“如今邊境安穩(wěn),百姓安康,這桿銀槍是不是也該歇歇了?”
林相在旁拱手,袍角掃過香爐時帶起一縷煙:“陛下此言差矣,宋侯爺是國之利刃,豈能閑置?”
這話聽著是夸,卻像往北昱皇帝心窩里塞了根刺。
利刃握在臣子手里太久,終究是隱患。
這話看似維護,實則句句都在提醒皇帝,宋知衡兵權在握已久。
好個一唱一和!
要不是蘇若棠事先提醒過,今日差點就被林相繞過去了。
宋知衡喉結動了動:“臣手握兵權,只為保家衛(wèi)國。若陛下覺得臣能力不足,臣愿隨時交出兵符,聽候陛下差遣?!?/p>
北昱皇帝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似乎沒料到他如此痛快,隨即撫掌大笑,“好!有你父親的風骨!”
頓了頓,北昱皇帝忽然指著西邊,“皇宮西側那片荒苑,朕瞧著可惜了,想種些瓜果蔬菜,再養(yǎng)些雞鴨,愛卿覺得如何?”
林相聞言,連忙捂嘴偷笑,心想這分明是要折辱宋知衡,看他如何應對。
正等著看宋知衡如何發(fā)作,卻見他忽然抬頭,眼里竟閃著光。
“陛下圣明!那地兒肥沃,若種上瓜果蔬菜,用雞鴨糞當肥,保管比御膳房的菜還嫩?!?/p>
朝堂上誰人不知皇宮西邊是冷宮,人人避而遠之。
北昱皇帝一愣,顯然也沒料到他會這樣回答,“哦?愛卿還懂這些?”
宋知衡垂眸:“臣幼時隨母親在鄉(xiāng)下住過一段日子,略知一二?!?他說得認真,“母雞要分圈養(yǎng)才下蛋多,鴨子得天天放去水里游,不然肉會柴?!?/p>
皇帝撫掌大笑:“好!好!想不到愛卿如此精通此道,那這奉宸苑苑丞的位置,就交給宋愛卿了!”
苑丞?
林相笑得更歡了,這官名聽著體面,實則就是個管菜園子和雞鴨的小官,與宋知衡的侯爺身份天差地別。
宋知衡的手指微微收緊,正想開口,眼角余光卻瞥見屏風后隱約閃過幾道黑影。
那是皇帝的暗衛(wèi)!
他心中一沉,若是拒絕,怕是走不出這養(yǎng)心殿。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養(yǎng)雞養(yǎng)鴨總比去拼老命打仗輕松多了!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跪下:“臣愿去奉宸苑,養(yǎng)雞養(yǎng)鴨?!?/p>
北昱皇帝沒有絲毫挽留,揮了揮手:“那宋愛卿明日就去奉宸苑上任?!?/p>
宋知衡叩首起身,轉身時,后背已沁出一層冷汗。
但至少,已暫時保住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