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洗漱好的云朵掛著個小包,摸摸索索慢騰騰的下了樓。
她本來想著應(yīng)該怎么跟房主趙瑾年說一下她今天要出去這事情,但趙瑾年先開了口。
他問:“出去嗎?”
云朵嗯了聲。
趙瑾年偶爾情緒不錯的時候,話會多一點。
但大部分時候,只要云朵不主動找話,他們總是兩相無言。
可能這就是沒有感情基礎(chǔ)的相處,云朵垂垂眸。
強扭的瓜,不會甜。
趙瑾年或許在她的主動下,曾經(jīng)有過一點點的心動。
可是不夠的,心動不是愛。
他拒絕的次數(shù)那么多,甚至連一個被動的吻都不愿意配合。
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就只能想想那句“天涯何處無芳草”吧。
但云朵這趟出門并不是為了找芳草,她想要看看在這座遠(yuǎn)離主角團(tuán)勢力的海市里,她是不是可以做點什么。
至少想看看,她有沒有可能養(yǎng)活自己。
這樣就不用一直沒有出息的想著依附依靠依賴一個心里沒有她的,怎么勾也勾不上的男人一起生活。
她就可以不用一直裝做柔軟乖巧,不用為難自己出于禮貌吃下自己一口都不想吃下的東西。
云朵并不是多有骨氣,只是因為在趙瑾年那兒碰了太多壁。
但凡這個人好引誘一些,云朵也不至于這么有骨氣。
云朵出門的時候,他還送了送,就送到小洋樓的花園外頭。
云朵戴上墨鏡,拿出導(dǎo)盲杖跟他擺擺手:“謝謝你,回去吧?!?/p>
他就回家了。
看看,雖然會擔(dān)心,但他真的不愛她。
他只是一個好人,并不愛她。
云朵拿著導(dǎo)盲杖,緩緩的往小區(qū)外頭走。
她戴著大大的墨鏡,拿著導(dǎo)盲杖,肯定一點也不好看。
所以,今天之前,她都沒有想過出門,也沒有想過在趙瑾年面前展露過盲女原本的樣子。
但現(xiàn)在沒所謂了,他反正也不喜歡她。
名分遙遙無期,他承諾了會讓她住下,不會掃她出門,就已經(jīng)很好了。
這承諾,已經(jīng)甩原主的極品親戚一百八十條街。
豪宅被他們侵占,他們頤指氣使地指揮著下人將她扔出門的時候,那嘴臉云朵雖然看不見,但從語氣里能分辨。
血脈相連的親人尚且如此,陌生人能這么收留她實屬不易。
云朵打了輛的士,上車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去了這座城市的博物館。
來海市的路上,她聽人說這座新興的城市很包容,市博物館里每一樣展品都有盲文介紹,也能帶上耳機(jī)聆聽錄制好的講解。
云朵不會盲文,還沒來得及學(xué),她就一樣一樣的聽。
她的運氣很好,人很多的博物館里,她每次想聽什么,剛好都能碰上人家聽完了,把耳機(jī)給她。
在這座遠(yuǎn)離主角們的城市,即使是被懲罰的小卡拉米,也能得到一點點的小運氣。
在博物館里轉(zhuǎn)了大半天,云朵很累,找到個角落坐下。
歇了好一會兒,聽到博物館的閉館廣播,云朵就出去了。
六點半,云朵來到了離博物館不遠(yuǎn)的酒吧街。
來海市的路上,云朵詳細(xì)打聽了這個城市的情況,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她不被未婚夫承認(rèn),并被掃地出門。
她就得試試,是不是有酒吧愿意請一個沒有任何比賽背書、沒有任何學(xué)歷經(jīng)歷,但能彈一手不錯鋼琴的盲女。
其實,本質(zhì)上還是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好心上。
但至少算是自食其力。
不過,這事情進(jìn)展得非常不順利。
云朵問了好多家,話都還沒說完,就被趕出來了。
他們嫌她是小瞎子。
在這個世界里,她沒有盛名,也沒有任何人愿意為她背書。
即使她懇求說:我能不能試一試?你先聽一聽?
但沒人愿意給她這個小瞎子機(jī)會。
云朵在廣場的噴泉那兒獨自坐了好久,聽噴泉嘩啦啦的流水聲,聽廣場上孩童嬉笑和人來人往。
心情好點兒了,才打了輛車回家。
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十點多了。
等站到趙瑾年家門口,云朵才想起來,她沒有鑰匙。
云朵沒有按門鈴,轉(zhuǎn)身,坐到臺階上。
心里堵得慌,她先不按門鈴吵他吧,她先自己修復(fù)一下自己的情緒。
云朵收起導(dǎo)盲杖,將墨鏡摘了下來。
把東西收到包里,她用兩只手撐著小腦袋,安靜的坐在臺階上發(fā)呆。
海市的夏日,熱到冒煙,晚上沒了太陽,海風(fēng)一吹倒挺涼快。
就是挺多蚊子。
云朵就坐了一會兒,被咬出了好多包,癢得要死,拍死了好幾只蚊子。
即使看不見,她打蚊子的技術(shù)依然出神入化。
彈琴肯定也沒問題。
打著打著,云朵突然聽見一個聲音問她:“你為什么不回家?”
趙瑾年的聲音。
他不在屋里,就在她對面。
站著的,不知道站了多久。
整個人沒聲音。
“???”云朵裂開了,“你沒睡覺?。俊?/p>
早說??!
但是你都站那兒了,怎么不給開門?。?/p>
是不是看她喂蚊子看了很久了?
趙瑾年塞了個鑰匙圈給她。
吊著個什么小東西,沒摸出來,掛著的那把鑰匙她是摸住了。
趙瑾年說:“你開門試試。”
云朵摸索著鑰匙孔試鑰匙,邊試邊問趙瑾年:“這是給我的鑰匙嗎?”
趙瑾年嗯了一聲。
他一進(jìn)屋,就開始翻東西。
云朵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準(zhǔn)備上樓,趙瑾年喊住她說:“云朵,你過來一下?!?/p>
趙瑾年幫她涂藥,被蚊子咬出的包每一個都涂了。
連腳背上的那個,他都幫忙涂了。
輕輕柔柔的。
云朵的小心思又起來了。
她湊過去,又試了一下,親不到。
算了。
云朵趿著鞋子,說了聲晚安,自己上樓睡覺去了。
一覺睡到天亮,云朵聽了一下手機(jī)報時,今天起得有點晚,都快九點了。
她今天想去個畫展。
當(dāng)然是公益畫展,她又沒錢。
并且,她還看不見,只能聽聽群眾的贊嘆。
下樓的時候,碰到趙瑾年。
他語氣上揚的跟她打招呼:“早上好啊?!?/p>
云朵張開雙臂,逗他:“早上好?!?/p>
反正也吃不到嘴,她現(xiàn)在有事沒事都會試一試,萬一卡了個bug呢?
結(jié)果沒想到,這么一大早的,居然真的被她卡了個bug。
云朵吧唧一下親到人,自己都懵了。
啊?
不躲了?
她怎么感覺剛剛像是他湊了個臉過來讓她親似的。
云朵人都恍惚了,她懵了半天,就說出了一個字:“啊?”
趙瑾年哈哈笑了兩聲,捏捏她臉上的軟肉說:“親到了就不許冷戰(zhàn)了哦?!?/p>
云朵:啊?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