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的火把燃到第三根時(shí),蘇一終于從混沌中睜開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阿瑤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她趴在他的胸口睡著了,
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指尖的藤蔓纏著他的手腕,像條永不松開的紐帶?!靶蚜??
”李慕然遞過來一囊清水,聲音帶著熬夜后的沙啞,“感覺怎么樣?還燒得厲害嗎?
”蘇一掙扎著想坐起來,卻被胸口的鈍痛逼得倒抽冷氣。
體內(nèi)的血焚靈脈像是被烈火炙烤過的鐵絲,又硬又脆,稍一用力就牽扯著五臟六腑都疼。
他低頭看向掌心——那塊冰心玉碎塊已變得黯淡無光,表面布滿細(xì)密的裂紋,
顯然耗盡了最后一絲靈力?!昂枚嗔?。”他接過水囊,聲音還有些發(fā)虛,
“刻紋師和那些孩子呢?”“刻紋師還在昏睡,巫族的弟子在照看她。
”李慕然指了指溶洞角落,“那些丫頭擠在一塊兒睡著了,倒是比昨天放松多了。
”蘇一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十幾個(gè)少女蜷縮在藤蔓編織的軟榻上,
最大的小蠻抱著把撿來的銹刀當(dāng)枕頭,眉頭皺得緊緊的,
像是在做什么不愉快的夢(mèng);最小的丫頭抱著塊石頭,小嘴嘟嘟囔囔的,
不知在念叨些什么;還有幾個(gè)湊在一起,睡姿歪歪扭扭,倒顯出幾分同齡人的鮮活。
“她們……”蘇一剛開口,就被阿瑤的動(dòng)靜打斷。小姑娘揉著眼睛坐起來,看到蘇一醒了,
瞬間清醒過來,小手立刻貼上他的額頭:“不燒了!蘇哥哥你終于醒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蘇一笨拙地幫她擦眼淚,
指尖觸到她冰涼的臉頰,才發(fā)現(xiàn)這丫頭為了給他降溫,竟用凝靈術(shù)凍了塊冰貼在自己手上,
掌心都凍得發(fā)紅了。他心里一暖,剛想說些什么,體內(nèi)的靈脈突然又是一陣抽痛,
眼前陣陣發(fā)黑。“又疼了?”阿瑤立刻用藤蔓纏住他的手腕,翠綠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涌過去,
“我這就催生些靜心草給你泡水喝?!薄皼]用的?!碧K一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
“刻紋師說,需要完整的冰心玉才能根治。”他看向李慕然,“你知道冰心玉的下落嗎?
”李慕然沉吟片刻:“聽藏經(jīng)閣的古籍記載,極北冰原的‘寒月窟’里有天然的冰心玉礦,
但那里常年被冰蛟盤踞,三百年沒人敢靠近。而且……”他頓了頓,有些猶豫,“古籍里說,
冰心玉有‘?dāng)嗲榻^念’的功效,雖然能壓制血焚靈脈的躁動(dòng),卻可能讓人失去七情六欲。
”蘇一的心沉了沉。斷情絕念?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區(qū)別?他想起阿瑤的眼淚,
想起李慕然的調(diào)侃,想起那些需要守護(hù)的笑臉,突然覺得,或許焚脈之痛,
并非完全無法忍受?!跋炔还苓@些?!彼钗豢跉?,壓下翻涌的氣血,
“斷魂谷的通道裂縫還沒處理,魔教的人也沒走遠(yuǎn),我們得先解決眼前的麻煩?!边@時(shí),
角落里的小蠻突然醒了,聽到他們的對(duì)話,立刻梗著脖子喊道:“我知道寒月窟!
我爹以前是獵冰蛟的,他說那里的冰心玉藏在冰蛟的巢穴里!”她說著,
從懷里掏出塊殘缺的獸皮,上面畫著彎彎曲曲的路線,“這是我爹留下的地圖!
”蘇一接過獸皮,上面的路線標(biāo)注得很詳細(xì),甚至還有躲避冰蛟的陷阱指南。
他抬頭看向小蠻,這丫頭雖然脾氣沖,眼睛卻亮得很,
帶著股不服輸?shù)捻g勁——像極了剛?cè)肭嘣谱跁r(shí)的自己?!澳憬行⌒U?”蘇一問道。
小蠻梗著脖子,別過頭不看他:“干嘛?想搶我爹的地圖?門兒都沒有!
”阿瑤忍不住笑了:“蘇哥哥是想問你,愿不愿意跟我們一起走。你一個(gè)人在北境,
太危險(xiǎn)了?!毙⌒U的肩膀明顯僵了一下,卻還是嘴硬:“我才不跟你們走!
我自己能去寒月窟,能殺冰蛟,能……”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眼圈卻紅了。
蘇一看著她強(qiáng)裝堅(jiān)強(qiáng)的樣子,突然想起了那些被骨老囚禁的少年。他沉默片刻,
做出個(gè)決定:“如果你愿意,就拜我為師吧。我教你劍法,教你怎么控制體內(nèi)的靈脈,
等你有能力了,再自己做決定。”小蠻猛地抬頭,眼睛瞪得溜圓:“拜你為師?
你能打得過冰蛟嗎?能打得過那些黑袍人嗎?”“打不過?!碧K一坦誠道,
“但我可以教你怎么在打不過的時(shí)候活下去,怎么在想放棄的時(shí)候堅(jiān)持下去。
”他指了指自己胸口,“我也有治不好的傷,也有害怕的時(shí)候,但只要身邊的人還在,
就不能倒下?!毙⌒U愣住了,她沒想到這個(gè)看起來無所不能的“蘇副宗主”,
竟然會(huì)說自己“打不過”。她看著蘇一蒼白卻堅(jiān)定的臉,
又看了看周圍那些同樣無家可歸的女孩,突然低下頭,
用腳尖踢著地上的石子:“那……那我要是拜你為師,是不是就能天天喝到熱湯?
是不是就不用再被人欺負(fù)了?”“是?!碧K一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只要有我在,就沒人能欺負(fù)你們。”其他幾個(gè)少女聽到這話,都圍了過來,
最小的丫頭怯生生地拉著蘇一的衣角:“大哥哥,我也能拜師嗎?我會(huì)洗衣服,會(huì)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