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xué)第一天,我抱著新課本站在教室門口。-教室突然安靜,
五道灼熱目光同時聚焦在我身上。
-高冷學(xué)神、陽光校草、痞帥籃球隊長、溫柔學(xué)霸、陰郁藝術(shù)生。
-全校女生為之瘋狂的五個男生,竟集體看向我這個轉(zhuǎn)校生。
-直到聽見他們壓低聲音爭論:“這次賭注是什么?
”-我恍然大悟——原來他們在玩某種競爭游戲,我只是碰巧成為計分工具。
-于是當(dāng)校草送我奶茶時,我認(rèn)真點評:“甜度適中,加一分?!?學(xué)神為我講題,
我公正記錄:“效率高,加兩分?!?籃球隊長替我擋開騷擾,我點頭贊許:“見義勇為,
加三分。”-他們爭得越兇,我裁判做得越起勁。-直到那個雨天,
陰郁的藝術(shù)生將我堵在天臺。-他濕透的額發(fā)下眼睛通紅:“你什么時候才明白?
”-“這不是游戲,我們都很痛苦。”---1.陽光斜斜地刺進走廊,
在光滑的地磚上割開一道刺眼的光帶。我站在高一(3)班嶄新的教室門口,
懷里那摞硬邦邦的新課本抵著胸口,沉甸甸地壓著心跳。
指尖無意識地?fù)钢饣涞臅惯吔牵吧挠湍珰馕吨蓖亲永镢@。
門框上貼著的嶄新班級標(biāo)簽,每一個筆畫都透著拒人千里的陌生感。
教室里原本嗡嗡的交談聲,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掐斷了喉嚨。死寂。
不是那種預(yù)備鈴響前的安靜,是更深沉、更緊繃的,仿佛空氣本身都凝固成了膠質(zhì)的靜默。
幾十雙眼睛,毫無預(yù)兆地,像舞臺追光燈一樣,“唰”地聚焦過來,粘在我身上。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目光里混雜的驚愕、探究,還有一絲……難以置信?
一股熱流“騰”地從脖子根燒到耳尖,臉頰燙得厲害。我下意識地想低頭,
視線卻像被磁石吸住,不受控制地越過前排一顆顆黑壓壓的腦袋,
撞向教室后方靠窗那片區(qū)域。陽光在那里慷慨地潑灑,勾勒出五個異常清晰的身影輪廓。
正中間那個,額發(fā)微垂,遮住了些許眉眼,只露出線條冷峻的下頜和緊抿的薄唇。
他原本支著下巴看向窗外,此刻卻緩緩轉(zhuǎn)過了頭。
鏡片后的目光隔著半個教室的距離精準(zhǔn)地落在我臉上,像冬日里凝滯的湖水,深不見底,
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審視——高冷學(xué)神,許哲。開學(xué)典禮上作為新生代表發(fā)言時,
臺下女生的尖叫聲差點掀翻了禮堂屋頂。緊挨著許哲右邊,陽光仿佛格外偏愛他,
將他整個人都鑲上了一層金邊。他微微歪著頭,嘴角天然地上揚,
勾勒出一個毫無陰霾的弧度,眼睛里盛滿了純粹的好奇和某種……極其明亮的興趣。
陽光校草,周揚。他手指間靈活地轉(zhuǎn)著一支筆,此刻也停了下來,那笑容坦蕩得讓人心慌。
再往右,一個身形明顯高大健碩的男生,校服外套隨意地敞開著,露出里面黑色的運動背心。
他靠在椅背上,雙腿大剌剌地伸到過道里,手臂肌肉的線條在布料下隱約賁張。
他一手搭在鄰座椅背上,另一只手正捻著一顆籃球,此刻籃球停在他指尖,
那雙帶著點玩世不恭的銳利眼睛,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著我,帶著一種近乎野性的評估。
痞帥籃球隊長,陳野。據(jù)說他一個眼神就能讓球場對面的對手腿軟。許哲的左邊,
一個氣質(zhì)截然不同的男生。他坐姿端正,面前的桌面整潔得不可思議。
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細邊眼鏡,鏡片后的眼神溫和澄澈,像春日午后曬暖的溪水。他看著我,
微微頷首,唇邊漾開一個極淺、極安靜的弧度,仿佛在無聲地說“歡迎”。溫柔學(xué)霸,蘇默。
他的名字常年占據(jù)年級紅榜頂端。而最靠窗邊的那個位置,光線有些暗。
他幾乎整個人陷在陰影里,膚色有種久不見陽光的蒼白。柔軟的黑色頭發(fā)微微遮住前額,
幾縷不羈的發(fā)絲垂落,襯得他的側(cè)臉線條有些模糊。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直直地看著我,
只是微微側(cè)過頭,目光似乎落在……我懷里那本嶄新的素描本封面?眼神空洞又疏離,
像蒙著一層清晨河面的薄霧。陰郁藝術(shù)生,江嶼。關(guān)于他的傳聞總是帶著點神秘色彩。
就是他們五個。全校女生目光的焦點,無數(shù)話題的中心。此刻,
五道性質(zhì)迥異卻同樣灼人的目光,如同五把無形的探照燈,
牢牢地將我這個剛剛踏入教室的轉(zhuǎn)校生釘在原地。每一道目光都帶著各自的重量和溫度,
沉甸甸地壓在我的肩上,空氣稀薄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能感覺到自己抱著書本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八弧彼兰胖?,
不知是誰倒抽了一口冷氣,細微得像針尖劃過玻璃?!八褪悄莻€轉(zhuǎn)校生?
”“天啊……他們五個……居然都在看她?”“怎么回事?
”細碎的議論聲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在凝固的空氣里噼啪作響,炸開一片壓抑的騷動。
無數(shù)道目光在我和后排那五個發(fā)光體之間瘋狂地來回掃射,充滿了震驚、疑惑,
甚至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心臟在胸腔里擂鼓,咚咚咚,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臉頰燙得能煎雞蛋。我僵硬地挪動腳步,頂著這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的壓力場,硬著頭皮往里走。
目光所及,似乎只有靠窗那排、離江嶼隔著一個空位的地方還有一個空座。就是它了。
我低著頭,像一艘破冰船在凍結(jié)的海洋里艱難前行,
努力忽視那些幾乎要在我身上燒出洞來的目光。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生怕驚擾了這詭異的氣氛。就在我快要接近那個空位時,一陣刻意壓低的、急促的爭執(zhí)聲,
如同投入油鍋的水滴,猛地從后排那片風(fēng)暴中心炸開,清晰地鉆進我的耳朵。
“……說好了公平競爭!”是那個陽光得有些過分的周揚的聲音,雖然壓著,
但那股子較勁的意味清晰可辨?!昂?,公平?你指什么公平?”陳野低沉的聲音緊隨其后,
帶著慣有的痞氣和一絲不屑的嘲弄,“別搞你那套虛的。”“規(guī)則就是規(guī)則。
”許哲的聲音冷得像冰,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裁決感。
“總要有個標(biāo)準(zhǔn)吧?”蘇默溫和的嗓音響起,試圖調(diào)和,但其中也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堅持。
“哼。”陰影里的江嶼只發(fā)出一聲模糊的鼻音,短促,輕蔑,像一片羽毛飄落冰面。
他們語速極快,聲音壓得極低,如同在密謀什么。
但“競爭”、“賭注”、“規(guī)則”、“標(biāo)準(zhǔn)”這些詞,卻像一把把鋒利的鑰匙,
“咔噠”一聲,瞬間捅開了我腦子里那團亂麻!原來如此!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混沌的迷霧,
豁然開朗!什么萬人迷不自知?什么命運的奇妙邂逅?統(tǒng)統(tǒng)都是錯覺!
真相只有一個——這五個站在校園金字塔尖的家伙,
他們之間正在進行一場曠日持久的、屬于他們那個耀眼世界的競爭游戲!而我,
這個平平無奇、甚至因為轉(zhuǎn)學(xué)第一天就抱著素描本顯得有點格格不入的新面孔,
不過是恰巧在這個時間點,闖入了他們的視野,
被他們臨時選定為這場“雄競”的最新計分工具人罷了!難怪他們眼神那么復(fù)雜!
那不是什么驚艷或好奇,那分明是在評估一件道具的價值,
在計算這個“工具”能帶來多少分?jǐn)?shù)加成!一股奇異的輕松感,
混合著一絲“原來如此”的荒謬感,瞬間沖散了所有的緊張和窘迫。
緊繃的肩膀悄然放松下來,嘴角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要往上翹。哈,原來是這么回事!
真是一場令人啼笑皆非的誤會。心頭的重?fù)?dān)瞬間卸下,我甚至感到一種置身事外的輕松。
我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背脊,目不斜視地走向那個空位。很好,
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定位”——一個公正無私的“計分板”,
那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拉開椅子坐下,把嶄新的課本和素描本在桌面上碼放整齊。
動作自然流暢,仿佛剛才那場聚焦風(fēng)暴從未發(fā)生。余光里,
能感覺到那五道目光依舊若有若無地黏著在我身上,帶著探究和一絲……期待?
大概是在期待我這個“道具”能帶來怎樣有趣的變數(shù)吧。
面印著“裁判筆記”四個卡通字的硬殼筆記本——本來是打算用來記錄社團活動會議紀(jì)要的,
現(xiàn)在看來要提前派上大用場了。擰開一支墨綠色的簽字筆,
在第一頁工工整整地寫下五個名字:許哲、周揚、陳野、蘇默、江嶼。名字后面,
各畫了一個大大的、空蕩蕩的圓圈,等待著分?jǐn)?shù)的填充。筆尖劃過紙面,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我嘴角微微上揚。游戲?好啊,那就讓我這個最公正的裁判,好好看看你們能玩出什么花樣。
2.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的下課鈴像被掐著脖子喊出來似的,尖銳又拖沓,終于響徹了整條走廊。
幾乎是同時,教室里“轟”的一聲炸開了鍋,
桌椅板凳挪動的噪音、迫不及待的喧嘩聲浪瞬間把空氣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饑餓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來,胃袋適時地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咕??棺h。我慢吞吞地收拾著文具,
眼角余光卻像裝了雷達,精準(zhǔn)地捕捉著后排那五個風(fēng)暴中心的動靜。周揚動作最快,
像一顆被陽光鍍了金的炮彈,“噌”地一下從座位上彈起來,目標(biāo)明確,
腳步帶風(fēng)地穿過還在整理書包的人流,直沖門口。那笑容燦爛得晃眼,
幾乎要驅(qū)散走廊里所有陰影。陳野則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獵豹,懶洋洋地伸了個夸張的懶腰,
骨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銳利的目光卻始終鎖定在周揚的背影上。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隨意甩在肩頭,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高大的身影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壓迫感。許哲依舊維持著他那副精密儀器般的姿態(tài),
有條不紊地將每一本書的邊角都對齊,然后才穩(wěn)穩(wěn)起身。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鏡片反射著冷光,面無表情地走向門口,步伐精確得如同丈量過。蘇默收拾得最細致,
連掉在桌縫里的一小截粉筆頭都撿起來放進了筆袋。他站起身,
溫和的目光習(xí)慣性地掃視了一下周圍,似乎在確認(rèn)沒有人落下東西,
這才帶著他那種特有的、令人安心的寧靜感,隨著人流走向門口。只有江嶼,
還像被膠水黏在了座位上。他側(cè)著頭,
目光虛無地投向窗外那片被陽光炙烤得有些發(fā)蔫的梧桐葉,
蒼白的指尖無意識地捻著速寫本的一角,仿佛周遭的喧囂與他隔著一層厚厚的真空玻璃。
我合上筆袋,把“裁判筆記”鄭重地收進書包夾層,也起身隨著人流往外走。
剛走出教室門沒幾步,就被洶涌的人潮裹挾著,推推搡搡地向前移動。
走廊瞬間變成了沙丁魚罐頭,彌漫著汗味、新書油墨味和食堂隱約飄來的飯菜香?!鞍?,
讓一讓!讓一讓??!”身后傳來一個粗聲粗氣的男生叫嚷,伴隨著一股蠻橫的推力。
我猝不及防,身體猛地向前踉蹌,重心瞬間失衡。
眼看著就要一頭撞上前方一個女生高高扎起的馬尾辮——“小心!
”一個帶著陽光暖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同時,一只修長有力的手臂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我的肩膀。
那股力量恰到好處,既阻止了我的跌倒,又不顯得冒昧。驚魂未定地站穩(wěn),一抬頭,
撞進周揚那雙盛滿了笑意和關(guān)切的明亮眼睛里。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折返回來,
像一堵墻似的擋在我和后面推搡的人流之間。他另一只手上,赫然托著一杯包裝精致的奶茶,
杯壁上還凝結(jié)著細密的水珠,顯然是剛從冰柜里拿出來不久?!皼]事吧?”他微微低頭,
聲音清朗,帶著運動后微喘的熱氣拂過耳際,“人太多了。喏,給你的。
”他不由分說地把那杯冰涼的奶茶塞進我手里。沁涼的觸感透過薄薄的杯壁滲入指尖,
杯壁上可愛的卡通兔子圖案正沖我咧嘴笑。杯口插著吸管,
杯身標(biāo)簽上清晰地印著:茉莉奶綠,全糖,去冰?!爸軗P你小子!懂不懂先來后到!
”一聲不滿的低吼從旁邊傳來。陳野不知何時也擠了過來,高大的身軀像鐵塔一樣杵在旁邊,
手里居然也拎著一杯飲料,看包裝是某品牌新出的、以“補充電解質(zhì)”為賣點的運動飲料。
他濃眉緊鎖,盯著周揚塞給我的奶茶,眼神像在看什么違禁品,又帶著點被搶了先機的不爽。
“你懂什么?人家女孩子能喝你那玩意兒?”周揚毫不示弱地挑眉,
手臂依舊保持著一種保護性的姿態(tài)橫在我身側(cè),隔開擁擠的人潮,
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笑容,“解渴又提神,懂不懂?”陳野嗤笑一聲,
晃了晃手里的運動飲料瓶子:“花里胡哨!能當(dāng)飯吃?補充能量才是王道!
虛頭巴腦頂個屁用!”他語氣強硬,目光卻牢牢鎖在我臉上,像是在等待我的評判。
周圍擁擠的人流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我握著那杯冰涼沁人的茉莉奶綠,
指尖感受著杯壁滑落的水珠帶來的微癢觸感。
目光在周揚那張寫滿“快夸我”的燦爛笑臉和陳野那副“我的才最實在”的不服輸表情之間,
冷靜地逡巡了一個來回。嗯,時機精準(zhǔn),解了燃眉之急(+1)。
飲品選擇符合大眾女生口味,明顯做了功課(+1)。態(tài)度主動熱情,服務(wù)到位(+1)。
至于陳野那杯運動飲料……動機是好的,但針對性不足,略顯直男思維(+0.5)。
心念電轉(zhuǎn)間,我一臉嚴(yán)肅地從書包側(cè)袋里掏出我的“裁判筆記”和墨綠簽字筆,
動作麻利地翻到周揚那一頁。在周圍同學(xué)好奇又八卦的目光注視下,我擰開筆帽,
筆尖在周揚名字后面的計分圓圈上方懸停一秒,然后,工工整整地寫下一個“+1”。
寫完后,我抬起頭,迎上周揚微微發(fā)亮的眼睛和陳野瞬間黑下去的臉色,
用一種極其專業(yè)、如同美食評論家品鑒菜肴般的口吻,清晰而公正地點評道:“甜度適中,
符合預(yù)期需求,解渴效果顯著,服務(wù)態(tài)度加分。綜合評定,加一分。
”周揚臉上的笑容瞬間放大,像得到了最高褒獎,得意地朝陳野揚了揚下巴?!翱?!
”陳野低罵一聲,捏著運動飲料瓶子的手猛地收緊,塑料瓶身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嘎吱”聲。
他狠狠瞪了周揚一眼,又帶著點不甘和憋屈地掃了我一眼,那眼神復(fù)雜得像一團亂麻,
最終猛地一轉(zhuǎn)身,擠出人群,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一個怒氣沖沖的背影。
周揚則像一只開屏的孔雀,在我身邊又“保護”了一會兒,直到人潮稍微散開些,
才心滿意足地帶著他那杯未送出的奶茶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朝我眨了眨眼:“裁判同學(xué),
下午見哦!”我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低頭在陳野的名字后面,
認(rèn)真地補上了一個小小的“+0.5”。理由:動機可嘉,但選品失誤,酌情加分。嗯,
第一輪“道具使用反饋”完成。裁判工作,開局順利。3.下午的數(shù)學(xué)課,
空氣里漂浮著粉筆灰細小的顆粒,在斜射進來的陽光里上下沉浮。講臺上,
老師的聲音抑揚頓挫,講解著復(fù)雜的三角函數(shù)變換,
那些正弦余弦的符號在巨大的黑板上蜿蜒爬行,如同某種令人費解的古老咒文。
我的視線在那些扭曲的符號和攤開的空白習(xí)題冊之間來回游移,眉頭越擰越緊。
轉(zhuǎn)學(xué)銜接的漏洞在此刻暴露無遺,那些本該熟悉的公式像蒙了一層霧,怎么也對不上號。
“下面這道例題,誰來試試看?”老師銳利的目光掃過鴉雀無聲的教室。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下意識地把頭埋得更低,恨不得縮進課桌洞里。千萬別點我……千萬別……“林曉同學(xué)。
”老師的聲音如同精準(zhǔn)的定位導(dǎo)彈,不偏不倚地?fù)糁辛宋摇N说囊宦暎?/p>
血液似乎瞬間涌上了頭頂。我僵硬地站起來,盯著黑板上那道仿佛由天書構(gòu)成的例題,
大腦一片空白。粉筆灰的味道嗆得我喉嚨發(fā)緊。教室里安靜得可怕,幾十道目光聚焦過來,
帶著或同情或看熱鬧的意味?!斑馈@個……”我張了張嘴,喉嚨干澀,
只能發(fā)出幾個無意義的音節(jié)。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指尖冰涼?!袄幂o助角公式,
將 sin x 和 cos x 的部分合并?!币粋€清冷、平穩(wěn)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不高,卻像冰錐破開凝滯的空氣,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是許哲。他沒有看我,
依舊保持著那個微微垂眸、仿佛在審視自己完美筆記的姿勢。陽光落在他冷白的側(cè)臉上,
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他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支銀灰色的金屬筆,
筆尖在攤開的筆記本邊緣極其輕微地一點,動作優(yōu)雅得如同在完成一件藝術(shù)品。
“設(shè) φ 滿足 tan φ = b/a,
則原式可化為 √(a2+b2) sin(x + φ)?!彼Z速平緩,
邏輯鏈條清晰得如同手術(shù)刀劃過,每一個字都精準(zhǔn)地切在解題的關(guān)鍵節(jié)點上。
沒有多余的解釋,沒有停頓,只有冰冷的、高效的、直達核心的指引。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慌亂地抓起粉筆,幾乎是依葫蘆畫瓢地,把他提示的步驟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復(fù)現(xiàn)出來。
粉筆劃過黑板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心卻隨著那漸漸清晰的解題路徑一點點落回實處。“嗯,
思路正確。”老師推了推眼鏡,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
“輔助角公式的應(yīng)用是關(guān)鍵。坐下吧?!蔽胰缑纱笊?,幾乎是跌坐回椅子上,
后背滲出一層薄汗。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身后。許哲依舊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仿佛剛才那場小小的“救援”從未發(fā)生。只是,在他翻動筆記的瞬間,我敏銳地捕捉到,
他左手手腕上那塊設(shè)計簡約的金屬腕表表盤,在陽光下極其短暫地閃過一道冷冽的光。
就在我暗自松了口氣,準(zhǔn)備把這道驚險的“道具使用經(jīng)歷”記錄在案時,
一個輕飄飄的、帶著點戲謔的低語,像羽毛一樣從斜后方拂過耳際?!皣K,
高冷學(xué)神親自下場輔導(dǎo),這‘效率’……可真夠‘高’的?!笔顷愐暗穆曇簦瑧醒笱蟮?,
帶著點球場上的痞氣,音量控制得恰到好處,剛好能讓我聽清,又不會傳到老師耳朵里。
他話里的“效率”和“高”字咬得格外重,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酸溜溜的挑釁。緊接著,
是周揚那標(biāo)志性的、陽光中帶著點少年氣的輕哼:“哼,快有什么用?講得跟說明書似的,
冷冰冰的,聽得懂嗎?要我說,解題還得講‘用戶體驗’,深入淺出才叫本事。
”他微微側(cè)過頭,沖我這邊飛快地做了個“別怕,有我呢”的口型,笑容燦爛依舊,
眼神卻同樣帶著針鋒相對的意味。蘇默沒有加入這場低語交鋒,他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微不可聞,像一陣微風(fēng)拂過書頁。他抬起頭,溫和的目光越過幾排座位落在我身上,
帶著一種安靜的、令人心安的理解和包容。那眼神仿佛在說:沒關(guān)系,慢慢來。
而最遠處的江嶼……他依舊維持著那個面朝窗外、與世隔絕的姿態(tài)。只是,
在那低語聲和細微騷動響起時,他捻著速寫本頁角的蒼白指尖,似乎微微蜷縮了一下,
幾不可察。講臺上的老師還在繼續(xù)他的咒語。我深吸一口氣,
努力屏蔽掉那些無形的刀光劍影,再次翻開我的“裁判筆記”。
墨綠色的筆尖懸停在許哲的名字上方。關(guān)鍵提示,準(zhǔn)確無誤,直接解決困境(+2)。
效率極高,言簡意賅(+1)。雖然態(tài)度……嗯,確實過于“說明書”化(-0.5?不行,
裁判要客觀,態(tài)度非硬性扣分項,忽略不計)。綜合評定……我筆尖落下,
在許哲名字后面的計分圈里,端端正正地寫下一個“+2”。剛寫完,
眼角的余光就瞥見陳野猛地挺直了背脊,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周揚嘴角那燦爛的笑容也僵了一瞬,隨即撇了撇嘴,手指無意識地用力捏緊了桌上的筆。
蘇默的鏡片似乎反光了一下,看不清眼神。江嶼……他捻著紙頁的指尖停頓了更長時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