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比面對任何盲盒任務(wù)時都要強烈百倍!他看到了嗎?他猜到了嗎?
他手里有我的樣本?!時間仿佛凝固了?;璋档淖呃壤铮?/p>
只有我們兩人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在死寂中交織、碰撞。周子皓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
先是落在我明顯驚慌失措的臉上,然后緩緩下移,
死死地釘在了我因為緊張而緊緊攥成拳頭的右手上——那個裝著我和他頭發(fā)樣本的塑膠袋,
正被我死死地捏在手心,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袋子的一角從指縫里露了出來!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黑暗中的貓科動物鎖定了獵物!空氣瞬間繃緊到了極致,
仿佛一根拉到極限的弓弦,下一秒就要斷裂!他沒有說話。一個字也沒有。
但那眼神里的變化,卻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膽寒。最初的驚愕和狐疑,
在看清我手中之物的瞬間,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被一種徹骨的、難以置信的冰冷所取代。
那冰冷里,翻涌著被最親近之人背叛的劇痛,醞釀著足以摧毀一切的滔天怒火!
他握著那個帶血的紙杯,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手背上青筋暴凸,
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開始微微顫抖。我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
退無可退。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完了。被他發(fā)現(xiàn)了!
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噬咬著我的神經(jīng)。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周子皓動了。
他不再是剛才那個失魂落魄的失敗者。他猛地向前踏了一步,
動作帶著一種被徹底激怒后的兇狠和決絕。走廊昏暗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陰影,
讓他看起來如同從地獄歸來的復(fù)仇惡鬼。他抬起手,沒有指向我,
而是指向我身后——靈堂后門的方向。他的動作僵硬而充滿力量,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冰碴和血腥味:“滾出去?!甭曇舨桓撸?/p>
卻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jìn)我的耳膜?!艾F(xiàn)在。立刻。滾出我的視線。
”那眼神里的憎惡和冰冷,幾乎要將我凍結(jié)在原地。沒有質(zhì)問,沒有怒罵,
只有這最簡潔、最徹底的驅(qū)逐令。我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殺意,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巨大的恐懼壓倒了一切。我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
幾乎是憑著求生的本能,猛地轉(zhuǎn)身,踉踉蹌蹌地拉開后門,一頭扎進(jìn)了外面沉沉的夜色之中。
冰冷的夜風(fēng)瞬間包裹了我,卻吹不散心頭的驚悸和徹骨的寒意。
身后那扇門關(guān)上的聲音并不響,卻像沉重的閘門落下,
徹底隔斷了我與那個叫“家”的地方最后一絲微弱的聯(lián)系。我知道,有些東西,
在剛才那一瞬間,已經(jīng)徹底碎裂,再也無法挽回。城市后半夜的冷風(fēng)像無數(shù)細(xì)小的冰針,
穿透單薄的衣衫,刺進(jìn)骨頭縫里。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別墅區(qū),
高跟鞋在空曠的街道上敲出慌亂又孤寂的回響。周子皓那雙淬了冰、燃著恨的眼睛,
還有那聲“滾出去”,如同跗骨之蛆,緊緊纏繞著我,帶來一陣陣生理性的反胃和眩暈。
路邊慘白的路燈將我的影子拉得細(xì)長扭曲,像個倉皇逃竄的幽靈。
我鉆進(jìn)一輛停在路邊的出租車,司機從后視鏡里投來詫異又警惕的一瞥。
我報出李博士那個隱秘實驗室的地址,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車子啟動,匯入稀疏的車流。
車窗外的霓虹光影快速掠過,模糊成一片冰冷而迷離的色彩。
我死死攥著手里那兩個小小的塑膠袋,指尖冰涼,掌心卻全是冷汗。
周子皓發(fā)現(xiàn)了我調(diào)換樣本的意圖……他會怎么做?他會拿著我的樣本去做什么?
他懷疑的……難道也是我?還是……他自己?混亂的思緒如同糾纏的毒藤,勒得我?guī)缀踔舷ⅰ?/p>
父親遺照上那審視又嘲弄的眼神,九個盲盒帶來的無盡屈辱,
周子皓最后那瀕臨瘋狂又死寂空洞的模樣……所有畫面在腦海中瘋狂攪動、碰撞?!靶〗?,
到了?!彼緳C的聲音打斷了我的魔怔。眼前是一棟毫不起眼的舊寫字樓,
入口藏在狹窄小巷的陰影里,連個像樣的招牌都沒有,
只有門牌號旁一個極小的、幾乎被灰塵覆蓋的“李氏生物”標(biāo)識。
這就是李博士的“加急特快”實驗室?隱秘得如同地下黑市交易點。我付了錢,推開車門。
凌晨的冷空氣讓我打了個寒顫,也稍微拉回了一點神智。我深吸一口氣,
努力挺直早已疲憊不堪的脊背,裹緊外套,快步走進(jìn)那扇不起眼的玻璃門。里面比外面更冷。
慘白的熒光燈管照亮狹小的前廳,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某種化學(xué)試劑的混合氣味。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眼神警惕的年輕男人坐在柜臺后,看到我,沒說話,
只是抬了抬下巴。我快步上前,
將手中那兩個小小的、承載著巨大秘密的塑膠袋放在冰冷的金屬柜臺上?!袄畈┦吭趩??
加急,林薇?!蔽业穆曇粢琅f沙啞,但盡量維持著平穩(wěn)。年輕男人拿起袋子,
對著燈光仔細(xì)看了看里面的頭發(fā)樣本,又瞥了我一眼,
眼神里帶著職業(yè)性的冷漠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他沒多問,
只是拿起內(nèi)線電話低聲說了幾句。很快,
一個同樣穿著白大褂、身材微胖、禿頂、戴著厚厚眼鏡的中年男人從里面的實驗室走了出來。
正是李博士。他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地掃過我狼狽的樣子和紅腫的半邊臉,沒有任何寒暄,
直接拿起那兩個樣本袋?!傲中〗悖彼穆曇羝桨鍩o波,“加急通道,四小時。
初步結(jié)果會發(fā)到你指定的加密郵箱。尾款……”“我知道規(guī)矩!”我打斷他,
飛快地從包里抽出一張早已準(zhǔn)備好的、數(shù)額驚人的支票拍在柜臺上,“錢在這里!
我只要結(jié)果!越快越好!準(zhǔn)確!”我的聲音因為急切而有些尖銳。李博士拿起支票看了看,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點了點頭:“好。樣本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有結(jié)果會通知你。
”他轉(zhuǎn)身就拿著樣本袋走向里面的實驗室,毫不拖泥帶水。走出那棟陰冷的大樓,
重新站在凌晨的寒風(fēng)中,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虛弱。像一只被狂風(fēng)驟雨打落在地的鳥,
羽毛凌亂,瑟瑟發(fā)抖,不知該飛向何方?;啬莻€冰冷的“家”?周子皓的眼神讓我不寒而栗。
去酒店?哪里似乎都不安全。最終,我在市區(qū)邊緣找了一家不需要登記身份的小旅館。
房間狹窄逼仄,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和廉價消毒水的味道。我反鎖上門,
背靠著門板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疲憊像潮水般瞬間淹沒了頭頂。身體已經(jīng)累到了極致,
但大腦卻異??簥^,像一臺過載的機器,瘋狂運轉(zhuǎn),無法停止。周子皓沾血的紙杯,
他最后那憎惡的眼神,九個盲盒的折磨,
印著血紅“10”的最后一個盲盒……無數(shù)碎片化的畫面和信息在腦海中激烈地沖撞、旋轉(zhuǎn)。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墨黑的天際開始透出一點死灰般的魚肚白。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我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死死盯著手機屏幕,
等待著那封決定命運的郵件。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我?guī)缀跻黄v和絕望吞噬時——“叮!
”一聲清脆的郵件提示音,如同驚雷般在死寂的房間里炸響!我渾身一激靈,
幾乎是撲過去抓起手機!屏幕亮起,一個沒有任何發(fā)件人名稱的加密郵件地址,
靜靜地躺在收件箱最頂端!
主題只有一個冷冰冰的單詞:【Report_Urgent_LW】心臟瞬間停止了跳動!
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頭部!手指因為過度緊張而僵硬發(fā)麻,
試了好幾次才顫抖著點開了那封郵件!沒有冗長的報告格式,沒有復(fù)雜的基因圖譜。
郵件正文里,
結(jié)論:【樣本比對結(jié)果(口腔黏膜細(xì)胞 vs. 毛發(fā)樣本 A):排除生物學(xué)全同胞關(guān)系。
置信度 >99.99%?!靠谇火つぜ?xì)胞……毛發(fā)樣本A……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口腔黏膜細(xì)胞……那是我送去的我自己的樣本!
毛發(fā)樣本A……那是我在混亂中從周子皓頭上揪下來的頭發(fā)!排除生物學(xué)全同胞關(guān)系!
我和周子皓……不是親兄妹?!這個認(rèn)知像一顆炸彈在腦海里轟然引爆!
巨大的沖擊力讓我眼前陣陣發(fā)黑,耳中嗡鳴不止!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不是親兄妹……不是親兄妹……那我是誰?他是誰?父親……他知道嗎?
他為什么……無數(shù)個問題如同沸騰的開水,在腦海中瘋狂翻滾、尖叫!然而,
就在這極致的混亂和震驚中,一個更冰冷、更可怕的念頭,
如同毒蛇般悄然滑入:周子皓手里,有我的血跡樣本!他送去做比對的,是誰和誰?!
他懷疑的對象……難道……這個念頭讓我如墜冰窟!他最后看我的眼神,
那毫不掩飾的憎惡和殺意……他以為是我?他以為是我這個“外來者”玷污了周家的血脈?
所以他才要……驗證我?!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他拿到結(jié)果了嗎?他會怎么對我?
最后一個盲盒……父親留下的最后一個盲盒里,到底是什么?!手機屏幕的光幽幽地亮著,
映著我慘白如紙、寫滿驚恐的臉。天,快亮了。拖著灌了鉛的雙腿,
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和依舊紅腫的半邊臉頰,我?guī)缀跏桥不亓酥芗覄e墅。
晨曦給這座冰冷的豪宅鍍上了一層虛假的金邊,卻驅(qū)不散籠罩其上的沉沉死氣。
靈堂已經(jīng)被重新布置過,昨夜的一片狼藉被清理干凈,但那股百合香混合著焦糊的怪異氣味,
依舊頑固地彌漫在空氣里。賓客們再次聚集,比昨夜更加沉默,氣氛也更加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靈臺中央那個紫檀木盒上,
聚焦在盒子里最后一個漆黑的盲盒上——那個印著血紅色“10”的終極謎題。
周子皓已經(jīng)到了。他獨自一人站在靈臺側(cè)面,背對著門口的方向。
依舊是昨天那身皺巴巴的西裝,背影挺得筆直,甚至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僵硬。
但僅僅是這個背影,就散發(fā)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極度壓抑的冰冷氣息。
像一座覆蓋著厚厚冰層的火山,內(nèi)里是即將噴發(fā)的、毀滅一切的熔巖。他沒有回頭看我,
甚至在我走進(jìn)靈堂時,身體都沒有絲毫的晃動。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
在我踏入靈堂范圍的那一剎那,他周身那股冰冷的氣場驟然變得更加凜冽、更加尖銳!
仿佛有無形的冰刃在空氣中凝結(jié),直指我的心臟。我找了一個離他最遠(yuǎn)的角落站定,低下頭,
避開所有人探究的目光,也避開他那令人窒息的背影。手在口袋里死死攥著手機,
那封宣告我們并非兄妹的加密郵件,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手心發(fā)疼。
張律師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靈臺旁,依舊是那副一絲不茍、如同精密儀器的模樣。他環(huán)視一周,
目光在我和周子皓身上短暫停留,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案魑唬瑫r間已到。
”他聲音平穩(wěn)地宣布,打破了靈堂里令人窒息的死寂,“現(xiàn)在,開啟最后一個盲盒。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諝饩o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張律師的手伸向紫檀木盒,
取出了那個承載著最終答案的黑色盲盒。血紅的“10”字,在清晨的光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