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西郊，一片被遺忘的工業(yè)廢墟深處。巨大的廢棄廠房像一頭鋼鐵巨獸的骸骨，沉默地匍匐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諝鈴浡F銹、機(jī)油和塵?；旌系母瘮馕叮浯瘫?。風(fēng)穿過破碎的窗洞和高聳的鋼梁，發(fā)出嗚咽般的尖嘯，如同亡魂的哭嚎。
廠房深處，一個相對封閉的角落。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一盞接在臨時蓄電池上的強(qiáng)光探燈，慘白的光束像手術(shù)刀一樣切開濃重的黑暗，照亮一小片區(qū)域。光束中心，陳默癱坐在地上，背靠著一根冰冷的、布滿銹跡的水泥承重柱。他的名牌外套被扯得皺巴巴，沾滿了污穢，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哆嗦著，牙齒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顫。那雙平時總帶著陰鷙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最原始的恐懼。他被粗暴地捆著，嘴被強(qiáng)力膠帶封死，只能發(fā)出絕望的“嗚嗚”聲。
強(qiáng)光刺得他眼淚直流，但他不敢閉眼，死死盯著光束邊緣的黑暗。
腳步聲。
沉穩(wěn)，規(guī)律，由遠(yuǎn)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陳默的心臟上。
戎征的身影從光束之外的黑暗中緩緩踱出，如同從地獄里走來的審判者。他依舊穿著那身挺括的黑色西裝，纖塵不染，與這骯臟污穢的環(huán)境形成刺眼的對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比這廢棄工廠的鋼鐵還要冰冷堅硬。他手里，隨意地把玩著一把細(xì)長的、閃著寒光的尖嘴鉗。
阿森如同鬼魅般靜立在戎征身后半步的陰影里，身形挺拔，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只有那雙眼睛在強(qiáng)光的反射下，偶爾掠過一絲無機(jī)質(zhì)的冷光。
戎征停在陳默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如同在看一只在泥濘里掙扎的蟲子。
“照片，拍得不錯。”戎征開口，聲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淡，但在空曠死寂的廠房里，每一個字都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回響，冰冷地鉆進(jìn)陳默的耳朵。
陳默渾身劇震，“嗚嗚”聲變得凄厲，身體瘋狂地扭動，像一條離水的魚，徒勞地想要掙脫束縛，看向戎征的眼神充滿了哀求和討?zhàn)垺?/p>
戎征仿佛沒看見他的掙扎，微微俯身。冰冷的鉗尖，輕輕點在了陳默被膠帶封住的嘴上，力道不大，卻讓陳默瞬間僵直，連嗚咽都停止了，只剩下劇烈起伏的胸膛和瞪大到極致的眼球。
“舌頭很靈活，打字很快?！比终鞯恼Z氣像是在評價一件物品，“發(fā)信息的時候，想過后果嗎？”
陳默拼命搖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身體篩糠般抖動著。
戎征直起身，隨手將鉗子遞給身后的阿森。他慢條斯理地從西裝內(nèi)袋里，掏出了陳默那部屏幕已經(jīng)碎裂的手機(jī)。正是他用這部手機(jī)，拍下了那張照片，發(fā)出了那條信息。
戎征垂眸，指尖在碎裂的屏幕上滑動了幾下，調(diào)出了那張照片。屏幕幽幽的光映著他毫無波瀾的臉。他看著照片上司綺被迫按在陌生喉結(jié)上的手，眼神深不見底。
“喜歡拍？”戎征的目光終于從屏幕上移開，重新落在陳默臉上，那眼神讓陳默如墜冰窟。
戎征拿著手機(jī)，緩步走到旁邊一堆廢棄的建筑垃圾旁。那里散落著一些破碎的玻璃，厚薄不一，邊緣鋒利如刀，在強(qiáng)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危險的光芒。他彎下腰，極其仔細(xì)地挑選著。動作優(yōu)雅得像在挑選一件藝術(shù)品。
最終，他揀起一塊。不大，約莫半個手掌大小，但邊緣極其尖銳，帶著鋸齒般的裂口，最厚的地方接近一厘米。
戎征拿著那塊沉甸甸的、邊緣閃著寒光的碎玻璃，走回陳默面前。
陳默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他意識到了什么，喉嚨里爆發(fā)出非人的、被膠帶悶住的慘嚎，身體用盡全身力氣向后蜷縮，試圖遠(yuǎn)離那塊死亡的碎片。
戎征蹲下身，視線與陳默驚恐欲絕的眼睛平齊。他伸出手，動作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溫柔，撕掉了陳默嘴上的膠帶。
“啊——！戎哥！戎哥我錯了！饒了我！饒了我！是周放！是李威他們起哄！我就是…我就是手賤！我混蛋！我不是人！饒命啊戎哥——！”膠帶一撕開，陳默立刻爆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和求饒，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形。
戎征靜靜地看著他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懺悔，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仿佛在聽一段與自己無關(guān)的噪音。
“噓……”戎征豎起一根食指，輕輕抵在陳默瘋狂哆嗦的嘴唇上。冰冷的觸感讓陳默的哭嚎瞬間噎住，只剩下粗重恐懼的喘息。
“吵?！比终鞯卣f了一個字。
他另一只拿著碎玻璃的手，動了。
動作快如閃電，精準(zhǔn)無比，卻又帶著一種令人膽寒的從容。
“唔——?。?！”
一聲被硬生生堵在喉嚨深處的、極度痛苦的悶哼！陳默的眼睛猛地瞪到極致，眼球幾乎要凸出眼眶，里面瞬間布滿了猩紅的血絲！
戎征的手，穩(wěn)穩(wěn)地、不容抗拒地捂在了陳默的嘴上！同時，他手中的那塊厚實、邊緣鋒利的碎玻璃，被他用拇指和食指捏著，冷酷地、一點點地、強(qiáng)行塞進(jìn)了陳默因驚恐而大張的口中！
玻璃冰冷的、帶著灰塵和鐵銹味的觸感，以及那尖銳邊緣刮擦口腔軟肉的劇痛，讓陳默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如鐵！他想咬，但戎征捂著他嘴的手像鐵鉗般紋絲不動，巨大的力量讓他根本無法合攏下頜！他想吐，但戎征的手指死死頂著他的下巴和臉頰，強(qiáng)迫他維持著張嘴的姿勢！
“呃…呃呃……”陳默的喉嚨里發(fā)出瀕死野獸般的、意義不明的嘶鳴。涎水和著血沫，從他無法閉合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涌出來，順著戎征捂著他嘴的手腕蜿蜒流下，粘稠而溫?zé)帷?/p>
戎征的眼神冷漠得沒有一絲漣漪，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項枯燥的工作。他看著陳默因劇痛和窒息而扭曲變形的臉，看著他眼中那迅速蔓延開的、瀕死的絕望。
“咽下去?！比终鞯穆曇羝届o得像在陳述一個事實，“或者，我?guī)湍恪！?/p>
他的手指猛地用力一頂！那塊帶著鋒利鋸齒的玻璃，更深地、更蠻橫地捅進(jìn)了陳默的喉嚨深處！
“咕……嗚——！”
陳默的身體像被高壓電擊中般劇烈地抽搐、彈動！喉嚨深處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被強(qiáng)行撕裂擠壓的悶響！鮮血如同開了閘的洪水，猛地從他口鼻中噴涌而出！
濃烈的、令人作嘔的鐵銹腥味瞬間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開來。
戎征終于松開了手。
陳默像一灘徹底爛掉的泥，癱軟下去，身體還在神經(jīng)質(zhì)地抽搐，喉嚨里發(fā)出破風(fēng)箱般“嗬…嗬…”的抽氣聲，每一次都帶出大股粘稠的、混著玻璃碎屑的血沫。他的眼神渙散，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痛苦和死亡的灰色。
戎征站起身，掏出一塊雪白的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沾滿鮮血和涎水的手指，動作優(yōu)雅得如同剛剛結(jié)束一場音樂會。他看都沒再看地上那灘抽搐的肉塊一眼，仿佛那只是不小心踩到的一灘污水。
慘白的探燈光束下，戎征的身影被拉得很長，投在布滿灰塵和油污的水泥地上，如同一個巨大而沉默的惡魔剪影。他微微側(cè)過頭，對著陰影中的阿森，聲音依舊平穩(wěn)無波：
“處理掉?！?/p>
“下一個，周放?！?/p>
三天。
短短三天，對司綺來說，漫長得如同三個世紀(jì)。戎征沒有回家，一個電話，一條信息都沒有。那晚之后，他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司綺打過無數(shù)個電話，全部石沉大海。她去過公司，被前臺客氣而冰冷地攔下，“戎總在忙，不見客?！?她去找葉蓁，葉蓁的手機(jī)也關(guān)機(jī)了，家里沒人，像是憑空消失。
一種巨大的、冰冷的不安像藤蔓一樣纏繞住她的心臟，越收越緊，幾乎讓她窒息。她不知道那張照片引發(fā)了什么，只知道陳默也聯(lián)系不上了?？謶秩缤涞某彼?，在每一個寂靜的深夜里將她淹沒。她蜷縮在客廳巨大的沙發(fā)上，開著所有的燈，卻依然感覺無邊無際的寒冷從四面八方滲透進(jìn)來。她一遍遍回想著那晚的細(xì)節(jié)，后悔得腸子都青了。為什么要猶豫？為什么要屈服？為什么……要玩那個該死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