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馬高二那年認了個轉(zhuǎn)學生當妹妹。他寵她，護她。甚至為了她荒廢學業(yè)，
臨近高考還在請假陪她到處藝考。我記著他總說要上國防科技大的夢想。
下課幫他做重點筆記，放學幫他補習薄弱科目。犧牲自己所有的業(yè)余時間，
好不容易拉回了他的成績。卻在志愿截止填報后被他告知改了志愿。“悠然，
你知道國防科技大一直是我的夢想，但是清清我也放心不下，所以就麻煩你幫我照顧她幾年。
”“而且，這些年一直是你照顧我，你最習慣照顧人了?！薄胺判?，
我只要一有空就會去看你倆的。”我看著季澤熟悉的臉龐，卻從未感到如此陌生。
明明填志愿時，是他極力勸我跟他報同一所大學。他說：“季澤和許悠然永遠不要分開。
”迎上他毫無歉意的眼神。我突然釋懷了。這么多年。他享受著我的付出，卻全然忘記了。
只有被照顧才會習慣，哪有照顧人還會習慣的。1季澤話落時，
原本還嬉笑怒罵的嘈雜包廂里立馬安靜下來。畢竟隨便改人志愿這種事并不適合開玩笑。
良久，不知誰罵了一句?！案C草?！苯又腥碎_口?！凹緷?，你開玩笑的吧。
當初你勸大學霸跟著你填國防科技大，老班都恨不得追著你打了。畢竟這可是妥妥的清北生。
”“結(jié)果你現(xiàn)在一聲不吭把人志愿改成了藝校，就為了去照顧你的清妹妹？
”“你是被你的好妹妹下了蠱，還是睡覺被枕頭磕壞了頭？”季澤冷冷的掃他一眼，
不耐煩開口：“陳宇，你嚷嚷什么？這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然后他轉(zhuǎn)向我，看似解釋。
“清清是我認的妹妹，她孤身一人去那么遠的地方害怕。
”“你不是在我媽媽去世時答應(yīng)她會照顧我的嗎？這四年就當是你在照顧我了。
”我知道季澤很在乎白清清?？晌乙膊焕斫?。我和他青梅竹馬，十幾年的相處，
沒有親情也有友情。他怎么能為了一個認識兩年的人隨意的更改我的人生。
所以我問他：“季澤，你有沒有想過，我辛辛苦苦讀了十幾年書。
最后考進了理想的學校卻因為你沒去成我會怎么樣？”“我會不會傷心難過，
亦或者悲憤抑郁?！奔緷摄读艘幌拢⒖谭瘩g我?！坝迫唬銊e這么說。不然我會愧疚。
”“你放心，我知道你語文好，我給你選了編劇專業(yè)。正好以后清清做演員，
可以出演你的作品。”“你那么聰明，以后肯定也會成為厲害的編劇。
”“就算成不了也沒關(guān)系，我以后工作肯定不差，我會養(yǎng)著你的?！蔽疫€未開口，
陳宇卻噗呲笑出了聲?！凹緷?，你這算盤打的我站這么遠都能聽見，
感情這是把許悠然當成你的血包了?！薄捌鋵?，我一直都好奇，
你家是救過許悠然命啊還是咋滴。讓人家照顧你不算，還要放棄學業(yè)照顧你的干妹妹。
”“陳宇，你能不能閉嘴?！奔緷山K于火了?！拔液驮S悠然的事，為什么你一直插嘴。
”“不為什么，小爺看不慣你們欺負老實人?！标愑钜桓被觳涣叩哪?，擋在我的身前。
“還有，季澤?！薄八阶愿娜酥驹甘欠阜ǖ哪阒绬?？”說完，他回頭看了看我。“大學霸，
你要不要報警？我可以去給你當證人。”在場的人原本都沒開口。這話一出，
大家卻都像被按了開關(guān)的播音器。七嘴八舌的勸了起來。“悠然，報警沒必要吧？
大家都是同學，你倆更是發(fā)小?！薄皩Π?，反正你看你也沒心儀學校，
不然當初也不會輕易就跟著季澤報了一個學校?！薄霸僬f，國防科技大不適合你一個女生。
編劇多好啊，只要打打字，就能掙很多錢。”還有人狀似親密的附在我耳邊，
卻一點沒小聲的說?！澳悴皇窍矚g季澤嗎？他都說以后會養(yǎng)你了。
這不就是以后會娶你的承諾嗎？你看，一個志愿換一個季澤，多好?！蔽覀?cè)身避開她的親密，
抬眼掃視了一圈。很好，在場的都是和季澤玩的好的。
除了我身前的陳宇是在外面碰到后死皮賴臉跟著我進來的。所以，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聚會。
這是季澤為我設(shè)計的鴻門宴。人心都是有偏向的。即使在場的都知道季澤這樣做不對，
可他們依然會勸我放下。畢竟刀子都沒劃在自己身上，誰會知道疼呢。不過沒關(guān)系，
現(xiàn)在他們怎么勸我的。希望他們等會也這么勸別人。2我拉住陳宇的袖子，阻止他開口。
然后直視著季澤雙眼，問他：“所以，季澤，你也是這樣覺得。你覺得我喜歡你，
所以我就不應(yīng)該追究?！薄坝迫唬乱阎链?，追究已沒有意義。
”“如果你真的想和我讀一所大學，我答應(yīng)你，本科畢業(yè)后我倆考一個學校的研究生。
”他心虛的避開眼神，冷靜的勸說：“清清身體不好，性格也單純。
她只是希望上大學有個熟悉的人陪著，我無法拒絕她?！薄岸?，
你不覺得清清很像我的母親嗎？難道你就忍心她難過落淚。
”這話從白清清轉(zhuǎn)學來的第一天他就對我說過。后來只要每次他因為白清清放我鴿子，
或者惹我不滿時，都是這句。我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起初總想揪開他的眼皮看看，
年紀輕輕是不是得了眼疾。一個真溫柔，一個假嬌弱，到底哪里像。不過，無所謂了。
我揚高聲調(diào)，對著門口方向喊了一聲?！鞍浊迩澹€不進來嗎？
”穿著一身粉色公主裙的白清清期期艾艾的挪了進來。她怯怯的走到季澤身邊。
挽著他的胳膊，抬頭露出個無辜的笑容?！凹緷筛绺?，其實我有件事也要跟你坦白。
”季澤摸了摸她的頭，溫柔的笑了下?！扒迩骞?，等會再說行嗎？”白清清搖了搖頭。
季澤無奈的嘆了口氣?！昂茫悄阆日f吧?！蔽异o靜站在一旁，如同過去兩年一樣。
當著合格的背景墻。心底悶悶的。每次見到季澤對待白清清的模樣，
我心中的感情就消退一分。一分又一分。直到干干凈凈?？墒敲髅髟缇筒幌矚g了，
心里還是會難過?！鞍?！”額頭突然被彈了一下。我雙手捂住額頭，雙目圓睜，
怒瞪罪魁禍首。“陳宇，你干嘛？我得罪你了。”他盯著我看了半晌，然后突然偏過頭。
嘀咕一句“真可愛?！蔽乙詾樗f的是“對不起?！鄙斐鍪持复亮舜了蟊场！按舐朁c，
道歉都沒誠意。”他右手往后背一抓，逮住我作亂的手，輕咳一聲?！皠e鬧，看戲。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對面已經(jīng)鬧哄哄一片。怪不得我剛叫了那么大一聲，都沒人注意我。
3白清清臉色蒼白，眼眶通紅，眼淚跟珍珠似的一滴滴砸在了地上。美人垂淚，
有錯也讓人不忍心責備。再加上季澤的這些朋友這兩年和白晶晶也玩的不錯。
所以剛剛勸我的那一番話又大差不差的被搬到了勸季澤身上。我看見季澤臉上的溫柔散去。
額角的青筋一突一突的跳著。他深呼一口氣后開口?！扒迩澹也皇歉阏f過，
我會勸悠然去陪你嗎？”“而且我對導演一點不感興趣，你怎么能擅自改我志愿？
”白清清垂下眼睫，微微咬了下唇瓣：“可是我不喜歡白悠然，我跟她不熟，
我只想你陪我嘛。”“興趣可以培養(yǎng)的，再說，如果你真的不感興趣，
回頭可以跨專業(yè)考研啊?！蔽亦圻谝幌滦Τ隽寺?。季澤剛剛對我說的話就像只回旋鏢。
此刻正中他眉心。不過。這可不夠。我壓低嗓音，學著他剛剛勸我的音調(diào)。
原話奉還：“季澤，事已至此，追究已沒有意義?！薄扒迩迳眢w不好，性格也單純。
她只是希望上大學有個熟悉的人陪著，你忍心拒絕她。”“而且，
你不覺得清清很像你的母親嗎？難道你就忍心她難過落淚?！闭f完，想了想，又加一句。
“你看，你私自改了我的志愿，我不是也沒有追究你的責任嗎？
”在場眾人仿佛突然想起還有我這回事。紛紛開啟了新一輪勸說。“是啊，季澤，
你跟清清計較什么呢？”“就憑你倆的感情，難道你還真的準備報警。
”“清清只是舍不得你，這樣也好，你們?nèi)齻€都在一個學校了。相互還有個照應(yīng)。
”......我正看的起勁，口袋里的手機斷斷續(xù)續(xù)震動起來。準備掏出手機，
卻發(fā)現(xiàn)右手還被陳宇握著。我尷尬的左右瞄了瞄，準備抽回手。感受到我的動作，
陳宇微微側(cè)臉，瞇了瞇眼。這個表情，那種久違的熟悉感又來了。從高中第一次見面后，
很多時候我都莫名的覺得陳宇熟悉?？墒欠樗杏洃?，叫陳宇的確實有好幾個，
但是相貌相似的卻沒有。畢竟這種痞帥風格很獨特，如果有，我絕對不會沒印象。
他對著我挑挑眉。我左手指著右邊口袋的手機，又指了指門。他應(yīng)該是誤會了。
松開我后直接轉(zhuǎn)身出去了。我看了看面前混亂的場面。今天也不適合跟季澤說起那件事。
便沒打招呼轉(zhuǎn)身離開。背后隱隱傳來季澤叫我的聲音。夾雜著白清清的哭泣聲。
我假裝沒聽到，徑直跟著陳宇走出了門。4我邊走邊看消息。是我爸媽在三人群艾特我。
媽媽：“悠然，手續(xù)都辦好了嗎？什么時候過來？”媽媽：“怎么不說話？
你不會是改主意了吧？”爸爸：“又是舍不得季澤那小子？”我怕他倆又要多想，忙回復。
“怎么會，我回頭把東西收拾收拾就能過去了?！标愑顠吡搜畚业氖謾C，
問道：“航班定了發(fā)我，我倆一起出發(fā)。”我抬頭看他：“你知道我要出國？”“知道?。?/p>
”“可我明明沒對任何人說過，連季澤都不知道?！薄斑@需要說？
高二家長會時你跟老師說你的父母外派去了美國，去年你就過了雅思。這都高三了，
如果留在國內(nèi)誰還費神去考雅思啊?！薄白铌P(guān)鍵是，
今天你知道季澤改了你的志愿時太過于平靜。所以我估計你是通知書早就拿到了。
”“正好我申請的學校也在美國，雖跟你不是同一所，但離的不遠。以后身處異鄉(xiāng)，
還請老同學多多關(guān)照了?！彼謷炱鹆似ζΦ男θ??！瓣愑睿氵€知道什么？
”“我還知道你早就知道志愿被改了，你也知道季澤志愿被改了?！薄案鼫蚀_的說是，
白清清敢改季澤志愿，你應(yīng)該加過火?！蔽页聊聛怼Ｒ雇淼娘L吹在臉上，并不涼爽，
反而更加燥熱。我強壓住內(nèi)心的煩躁，反問他?！八阅?？”“我辛辛苦苦讀了十幾年書，
就因為白清清可笑的要人陪。就被季澤獻祭出去？”“季澤說我語文好，這話對也不對。
我不是語文好，我是各學科都好?！薄八运谝淮卧囂轿視r，我就重新檢查了志愿。
”“我不想輕拿輕放，我知道他的性格，他只會覺得這是件小事。
”“他會覺得我在爭風吃醋，在跟他無理取鬧?！蔽疑斐鍪?，試圖接住隨風飄來的樹葉。
那樹葉在我手上盤旋一會最終還是落在了泥里。我握緊手心。并不覺得可惜。青春懵懂時，
我確實喜歡過季澤。畢竟他長的帥，性格好。成績優(yōu)異，會打籃球。我們一起長大，
相互陪伴，共同成長。我以為即使我們最后不會成為愛人，也可以是親人。可笑的是，
這一切都是我以為。陳宇收起笑容，嘆了口氣。他一八八的個頭，彎下腰湊近我，
摸了摸我的頭頂?！霸S悠然，我說這些，并不是指責你。你是受害者，并沒有錯。
”“這世上，總有些人，仗著別人的善良做著挑戰(zhàn)法律的事?！薄八麄儼褵o知當做利劍，
刺傷別人，卻還想別人輕易原諒。”“我只是覺得你挺厲害，兵不血刃的為自己報了仇。
”這是報仇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當我看到志愿被改時，我的傷心是真的，
憤怒也是真的。我只想讓季澤跟我一樣體會一下這種感受。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