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瞥了眼籠子里的小嗡，嘴角勾了勾：“獎(jiǎng)狀寄到公司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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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小嗡湊過(guò)去：“獎(jiǎng)狀？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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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擦了擦手，“不過(guò)寫的是‘熱心市民’，沒寫蚊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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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小嗡滿不在乎，“反正全城蚊子都知道是我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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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沈硯去公司，小嗡非要跟著。他只好把籠子揣進(jìn)西裝內(nèi)袋，走路時(shí)隔著布料能感覺到她在里面撲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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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會(huì)時(shí)，助理匯報(bào)工作，說(shuō)到一半突然盯著沈硯的口袋：“沈總，您衣服里……有動(dòng)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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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面不改色：“揣了只知了，提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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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在里面氣壞了，使勁啄了他一下。沈硯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卻依舊淡定：“繼續(xù)說(shu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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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huì)后，助理走出門還在嘀咕：“現(xiàn)在的知了都長(zhǎng)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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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把籠子掏出來(lái)，小嗡立馬炸毛：“我是蚊子！不是知了！你才是知了！你全家都是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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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逗笑了，指尖敲了敲籠門：“晚上請(qǐng)你吃紅糖糍粑，賠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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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糖糍粑端上來(lái)時(shí)，小嗡盯著那層黏糊糊的糖霜，吸管都快伸直了。沈硯用牙簽挑了點(diǎn)糖給她，甜得她直晃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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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蜂蜜水還黏！”她舔著吸管上的糖，突然發(fā)現(xiàn)沈硯在看她，眼神軟得像糍粑，“你看我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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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吃相，”他說(shuō)，“像只偷糖的小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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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蚊子！高級(jí)蚊子！”小嗡氣呼呼地飛起來(lái)，卻在他手背上停了停，“不過(guò)……你這么看我，也還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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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了家，沈硯把那張三好學(xué)生似的獎(jiǎng)狀貼在了冰箱上，旁邊還貼了張便利貼，畫著只歪歪扭扭的蚊子，翅膀上寫著“小嗡”兩個(g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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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趴在籠子上看了半天，突然覺得，這冰箱比下水道的墻壁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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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家族群聊】
【表姐：聽說(shuō)小嗡得獎(jiǎng)狀了？人類的獎(jiǎng)狀有啥用？能吃嗎？】
【蚊媽媽：她爸說(shuō)沈硯給她畫了畫像，這是要定親？】
【小嗡：別胡說(shuō)！那叫榮譽(yù)勛章！還有，他畫的我翅膀太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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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子里的棉花換了新的，帶著點(diǎn)陽(yáng)光的味道。小嗡蜷在里面，聽著沈硯在客廳收拾東西，突然想起剛認(rèn)識(shí)他時(shí)，他還舉著滅蚊燈追得她滿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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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想想，好像也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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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咂咂嘴，突然期待明天的早餐——沈硯說(shuō)要做紅糖鍋盔，不知道會(huì)不會(huì)給她留塊焦脆的邊兒。
第九天，小嗡是被“咔嚓”聲脆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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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在廚房烙鍋盔，面團(tuán)在鏊子上鼓起金黃的肚皮，咬開時(shí)糖心流出來(lái)，甜香混著面香飄得滿屋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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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焦脆邊兒呢？”小嗡扒著籠門喊，看見碟子里果然放著一小塊烤得焦黃的鍋盔邊，上面還沾著點(diǎn)糖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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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撲過(guò)去啃得正香，突然聽見沈硯接電話，語(yǔ)氣難得帶點(diǎn)急：“知道了，我馬上過(guò)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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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他抓起外套往門口走，路過(guò)籠子時(shí)停了停：“公司有點(diǎn)急事，晚點(diǎn)回來(lái)。你自己在家乖乖的，別亂啃電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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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小嗡揮揮翅膀，突然有點(diǎn)慌，“你早點(diǎn)回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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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走后，屋里靜得能聽見自己翅膀扇動(dòng)的聲音。小嗡在籠子里轉(zhuǎn)了三圈，突然覺得沒意思，干脆從籠門鉆出來(lái)，在屋里溜達(d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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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飛到冰箱上，盯著那張獎(jiǎng)狀看了看，又啄了啄自己的畫像，突然發(fā)現(xiàn)沈硯把她的吸管畫得特別長(zhǎng)，像根小天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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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得一點(diǎn)都不像。”她嘟囔著，又飛到書房。沈硯的書桌上攤著本沒看完的書，書頁(yè)里夾著片干枯的薄荷——是上次她丟在花盆里的那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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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用吸管碰了碰薄荷，突然有點(diǎn)想他。平時(shí)這個(gè)點(diǎn)，他該在廚房給她弄吃的，或者聽她叨叨家族群里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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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發(fā)呆，窗外“咚”地撞過(guò)來(lái)個(gè)黑影，是老黑，翅膀上還沾著泥?！靶∥?！不好了！你媽被張阿姨家的殺蟲劑噴著了，現(xiàn)在飛不動(dò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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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嚇得魂都沒了，“嗖”地飛出窗戶：“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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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黑帶著她往下水道鉆，蚊媽媽果然趴在塊爛菜葉上，翅膀蔫得像塊破布?！皨專 毙∥藳_過(guò)去，用吸管給她喂了點(diǎn)早上沒吃完的鍋盔糖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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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崽……”蚊媽媽喘著氣，“我沒事……就是想告訴你，人類再好，也別……別太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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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毙∥搜蹨I都快出來(lái)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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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想飛去找沈硯，突然聽見頭頂有腳步聲，是沈硯！他居然回來(lá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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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沈硯的聲音從井口傳來(lái)，帶著點(diǎn)急，“你在下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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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趕緊喊：“我在這兒！我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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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二話不說(shuō)，蹲下來(lái)把手機(jī)手電筒打開，光柱照亮了漆黑的下水道?！澳哪兀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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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帶著他找到蚊媽媽，沈硯皺了皺眉，突然從口袋里掏出個(gè)小盒子，里面是棉簽和碘伏——他居然隨身帶著這個(g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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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用棉簽蘸了點(diǎn)碘伏，輕輕碰了碰蚊媽媽的翅膀?！斑@藥有點(diǎn)刺激，忍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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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媽媽嚇得直哆嗦，卻沒敢動(dòng)。小嗡在旁邊急得轉(zhuǎn)圈：“輕點(diǎn)！再輕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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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傷口，沈硯用紙巾折了個(gè)小盒子，把蚊媽媽放進(jìn)去?！跋葞Щ匚壹野?，那里干凈點(diǎ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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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他把小盒子放在籠子旁邊，又給蚊媽媽滴了點(diǎn)蜂蜜水。蚊媽媽看著滿桌的好吃的，又看看沈硯，突然嘆了口氣：“算……算你有點(diǎn)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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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嗡的翅膀：“擔(dān)心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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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的鼻子突然有點(diǎn)酸，往他手心里鉆了鉆：“你怎么回來(lái)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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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某只小蚊子在家哭鼻子?！彼皖^看著她，眼里的光比手電筒還亮，“再說(shuō)，再急的事，也沒你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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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的吸管突然有點(diǎn)燙，趕緊轉(zhuǎn)頭給蚊媽媽喂水，假裝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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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嗡家族群聊】
【堂哥：聽說(shuō)沈硯去下水道救蚊媽媽了？真的假的？】
【表姐：天吶！他居然敢進(jìn)那種地方！】
【小嗡：他還帶了藥呢！比你們都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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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在廚房給蚊媽媽弄了點(diǎn)稀釋的糖水，小嗡趴在旁邊看著。窗外的晚霞紅得像鍋盔里的糖心，她突然覺得，依賴一個(gè)人，好像也沒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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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這個(gè)人，會(huì)為了她，闖進(jìn)又黑又臭的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