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嫁給素未謀面的鎮(zhèn)北將軍那天,他連蓋頭都沒掀就去了戰(zhàn)場。后來他中毒垂危,
我拆開他枕下木盒,那里面全是關(guān)于我的一切,甚至連無聊時的廢稿都在其中。
直到敵軍兵臨城下,我挺著孕肚揮動令旗死守城墻,
忽見煙塵中殘破的'謝'字旗獵獵作響那個'戰(zhàn)死'的男人渾身浴血,
卻在城樓下仰頭嘶喊:'柳明姝!我回來娶你了!'"1我,戶部侍郎嫡女,
今日要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姑娘,該梳妝了。"丫鬟青禾捧著鳳冠進來,
聲音比平日輕了幾分。銅鏡里的女子眉目如畫,卻不見半分喜色。這場婚事來得突然,
父親下朝回府,只丟下一句"三日后出嫁",便再不肯多言。"聽說那鎮(zhèn)北將軍謝臨,
上月剛屠了北狄三座城池。"青禾一邊為我挽發(fā),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神色,
"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姑娘這般嬌弱..."我捏緊了手中的玉梳:"無妨,橫豎都是嫁人。
"花轎抬進將軍府時,我透過蓋頭縫隙,只看到一雙玄色軍靴。沒有踢轎門,沒有拜天地,
我的新婚夫君接了道圣旨,便匆匆離去。"邊關(guān)告急,將軍奉命即刻啟程。
"管家老周的聲音帶著尷尬,"夫人請先入內(nèi)院。"蓋頭是自己掀的。新房內(nèi)紅燭高燒,
卻冷清得像靈堂。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倚在門邊,杏眼含春:"表嫂,表哥軍務在身,
今后便由芷兒陪您解悶了。"白芷,謝臨青梅竹馬的表妹。我早打聽過,
這將軍府里還住著位"白姑娘"。"有勞妹妹。"我笑得溫婉,袖中手指卻掐進掌心。
父親說得對,這樁婚事本就是場交易,戶部的錢袋子,換邊關(guān)的刀把子。次日清晨,
白芷便帶著丫鬟闖進我的院子。"表嫂怎么還睡著?新婦該給老夫人請安的。
"她掀開我的床幔,聲音甜得發(fā)膩,"還是說...侍郎家的規(guī)矩與我們不同?
"我看了眼窗外魚肚白的天色:"妹妹來得真早。"起身時故意碰翻床頭的茶盞,
熱水濺在她繡鞋上。白芷尖叫著后退,我趁機給青禾使了個眼色。不過半刻鐘,
我便梳洗妥當,著一襲湖藍衣裙出現(xiàn)在謝老夫人面前。"倒是個齊整的。
"謝老夫人瞇著眼打量我,"聽說你讀過書?""略識得幾個字。"我恭敬奉茶,
余光瞥見白芷扭曲的臉色?;卦郝飞希粋€肥胖婦人攔住去路:"老奴趙氏,
管著將軍府廚房。夫人既入了門,老奴特來請示明日菜單。"我掃了眼她遞來的單子,嘖,
八道葷腥,沒有一道是我能入口的。我自幼體寒,吃不得油膩,
這事打聽過將軍府的人都知道。"嬤嬤有心了。"我笑意不減,
"只是老夫人方才說近來胃口不佳,我想著不如做些清淡的。青禾,去把我?guī)淼纳絽⑷恚?/p>
給嬤嬤燉湯補補。"趙嬤嬤臉色一變。她沒想到八道葷腥變成了四葷四素。
我小口啜飲著蓮子羹,聽青禾匯報剛打探來的消息。"趙嬤嬤是將軍乳母,
白姑娘每月都要從公中支二百兩銀子..."我放下瓷勺。二百兩,夠?qū)こ0傩占疫^兩年了。
"去賬房要這三個月的支出簿子。"我輕聲道,"就說...將軍臨走交代,
要我熟悉府中開支。"傍晚,我在書房發(fā)現(xiàn)了更有趣的東西。謝臨的書架后有個暗格,
里面整齊碼放著邊關(guān)地圖和軍報。最上面那份墨跡尚新,記載著北狄兵力調(diào)動。"夫人,
該用膳了。"青禾在門外輕喚。我迅速將一切復原,卻在轉(zhuǎn)身時碰倒了案上的香爐。灰燼中,
某種特殊的香料氣息讓我打了個噴嚏。這個細節(jié),我記下了。2賬本攤在案頭,我蘸了朱砂,
在幾處異常支出上做了標記。白芷每月支取的二百兩,用途都寫著"購置藥材",
可府中藥庫的記錄卻對不上數(shù)。"夫人,白姑娘往賬房去了。"青禾匆匆進門,
"聽說要支五百兩。"我合上賬本:"備轎,去明月齋。"明月齋是京城最大的胭脂鋪,
也是白芷常去的地方。我戴著帷帽坐在二樓雅間,透過珠簾,
恰好看見白芷的丫鬟將一包銀子遞給掌柜。"那是我們府上的白姑娘?
"我故作驚訝地問引路的小二。小二滿臉堆笑:"夫人好眼力,白姑娘是我們這的???,
每月都要定制好幾盒口脂。您瞧那盒鎏金的,便是剛為她特制的。
"那盒口脂被捧到白芷面前,陽光下泛著奢靡的金光。我瞇起眼,這一盒,少說值二百兩。
回府路上,青禾憤憤不平:"她竟用公中的銀子買這些!""不急。"我撫平衣袖上的褶皺,
"讓她再貪些。"剛踏入院子,一個婆子攔住了我:"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賞花。
"謝府后園的菊花開得正盛,謝老夫人坐在亭中,周圍簇擁著幾位謝家女眷。
白芷依偎在老夫人身側(cè),眼中閃過一絲得色。"聽說柳家女兒精通琴棋書畫,
今日不如露一手?"一位穿著絳紫衣裙的婦人開口,她是謝臨的姑母謝蘊。
我掃了眼那支禿筆和劣質(zhì)顏料,心下了然這是要我當眾出丑。"獻丑了。"我挽起袖子,
筆鋒一轉(zhuǎn),在紙上勾勒起來。半炷香后,亭中鴉雀無聲。紙上不是菊花,
而是一幅《木蘭從軍圖》,女子執(zhí)劍立馬,英姿颯爽。"好!"謝老夫人突然拍案,
"這畫風,倒讓我想起臨兒小時候。"我趁機奉上繡囊:"孫媳拙作,愿祖母福壽安康。
"繡囊里裝著我在侍郎府時就繡好的松鶴圖,針腳細密,用了罕見的雙面繡法。
謝老夫人撫摸著繡面,眼中閃過贊賞。白芷臉色鐵青。她沒想到,
自己設的局反讓我得了賞識?;卦簳r,天色已暗。我打發(fā)青禾去取晚膳,
獨自走向今早發(fā)現(xiàn)的暗格,我還想再探一探。燭光下,我小心翻閱那些軍報。
北狄兵力部署、糧草運輸路線...謝臨竟將這等機密隨意放在府中?"好看嗎?
"低沉男聲在背后響起,我渾身一僵。轉(zhuǎn)身時,謝臨就站在三步之外,風塵仆仆。"將軍,
回來了?"我強自鎮(zhèn)定。他逼近一步,
身上帶著邊關(guān)的風雪氣息:"夫人對我的軍務很感興趣?"我后背抵上書架,無路可退。
他的眼睛在燭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冰冷的琥珀色,像盯住獵物的猛獸。
"妾身只是..."我急中生智,"想找些書看。"謝臨挑眉,顯然不信。
他抬手撐在我耳側(cè)的書架上,這個姿勢幾乎將我圈在懷中。一股極淡的香氣從他衣領間飄出,
我鼻尖一癢"阿嚏!"這個噴嚏打得突然,謝臨猛地后退,眉頭緊皺。
我敏銳地注意到他右手下意識地撫上左臂,那里有一道舊傷?"將軍受傷了?"我試探道。
"與你無關(guān)。"他語氣冷硬,卻轉(zhuǎn)身打開窗戶,讓夜風吹散室內(nèi)的熏香氣息。
謝臨似乎對某種香料過敏,那香氣似乎會引發(fā)他的舊傷不適。"明日我要去校場,
晚膳不必等我。"他丟下這句話便大步離去。我長舒一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掌心全是冷汗。
方才的近距離接觸,讓我看清了他頸側(cè)一道猙獰疤痕,是箭傷,再偏半寸就能要命。
什么樣的將軍,會親自沖鋒陷陣到這種程度?青禾端著食盒回來時,
我正在整理衣袖:"去查查,將軍平日熏什么香。"夜深人靜,我輾轉(zhuǎn)難眠。白芷的貪婪,
謝臨的警惕,還有那些軍報...這個將軍府,遠比表面看起來復雜。
窗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我屏息凝神,從帳縫中看見一個黑影溜進院子。是白芷的丫鬟,
正往我院中的水缸里倒什么東西。次日清晨,我"病"了。渾身起紅疹,
太醫(yī)診斷為"碰了不干凈的東西"。"查。"我靠在床頭,對青禾道,"從水缸查起。
"謝老夫人聞訊趕來,見我病容,勃然大怒。府中徹查的結(jié)果,
是在我水缸里發(fā)現(xiàn)了漆樹葉汁——碰觸會引發(fā)紅疹。"表嫂冤枉??!"白芷哭得梨花帶雨,
"芷兒怎會做這種事?"我虛弱地咳嗽兩聲:"妹妹別急,
定是下人不懂事..."謝老夫人冷笑一聲:"不懂事的下人,發(fā)賣了便是。
"白芷的貼身丫鬟當晚就被趕出府去。而我在眾人離去后,從枕下摸出一張字條,
是謝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塞給我的,上面寫著白芷與賬房管事的私會時間。這場病,值得。
三日后,謝臨回府。他徑直來到我房中,丟給我一個小瓷瓶:"軍中用的藥,比太醫(yī)的管用。
"我道謝,他卻站著不動:"聽說你病了?""漆樹葉汁所致,已無大礙。"謝臨突然俯身,
手指拂過我額前碎發(fā):"夫人好手段,剛來半月就除去了芷兒的左膀右臂。"我心頭一跳,
難道,他看穿了?"將軍過獎。"我抬眼直視他,"妾身只是...自保而已。"他直起身,
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明日隨我去校場。"這不是商量,是命令。我握緊瓷瓶,
藥香沁入心脾。謝臨身上謎團太多,而我最擅長的,就是抽絲剝繭。
3校場的沙塵嗆得我喉嚨發(fā)緊。謝臨一身玄甲,在烈日下操練士兵,
每一個指令都像刀劈斧砍般凌厲。"列陣!"士兵們迅速變換隊形,揚起一片黃沙。
我坐在涼棚下,絹帕掩住口鼻,卻掩不住眼中的驚訝。謝臨練兵,簡直像在拼命。
"夫人見諒,將軍一向如此。"副將程毅遞來一杯涼茶,"邊關(guān)吃緊,
將軍恨不得把新兵一夜練成精兵。"我接過茶盞:"程將軍跟隨將軍多久了?""十年了。
"程毅眼中閃過追憶,"當年北狄偷襲,將軍為救一隊百姓斥候,單槍匹馬殺入敵陣。
那道箭傷,就是那時留下的。"我指尖一顫,茶水濺在手背。謝臨頸側(cè)那道猙獰疤痕,
竟是為救人所留?回府路上,謝臨騎馬在前,我乘轎在后。行至城門,
一匹快馬疾馳而來:"報——北狄大軍壓境,兵部急召將軍!"謝臨連府都沒回,
直接調(diào)轉(zhuǎn)馬頭。我掀開轎簾,只看到他遠去的背影,在夕陽下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當夜,
我輾轉(zhuǎn)難眠。窗外風雨大作,像極了邊關(guān)的戰(zhàn)鼓雷鳴。天蒙蒙亮時,我猛地坐起:"青禾,
備轎,去兵部。"兵部門前,我遞上將軍府的對牌:"鎮(zhèn)北將軍夫人,求見兵部尚書李大人。
"李尚書是我父親同年進士,見我來了,滿臉驚訝:"賢侄女何事?""軍糧籌備可還充足?
"我開門見山,"妾身愿為將士們分憂。"三日后,將軍府正廳擺滿了賬冊。
我召集府中管事,重新調(diào)配物資。謝老夫人坐鎮(zhèn)主位,白芷在一旁臉色陰晴不定。"趙嬤嬤,
庫中存了多少冬衣?""回夫人,三百套。""全數(shù)裝箱,再加五百斤棉花。
"我提筆在單子上勾畫,"程將軍信中說,今年邊關(guān)寒潮來得早。"白芷突然插話:"表嫂,
公中銀兩不多了..."我微笑:"妹妹放心,我已將嫁妝里的兩處莊子賣了,湊了八千兩。
"說著看向謝老夫人,"孫媳自作主張,請祖母責罰。"謝老夫人拍拍我的手:"好孩子,
臨兒娶了你,是他的福氣。"白芷指甲掐進掌心,我卻無暇理會。邊關(guān)一日三報,
形勢越來越緊。我改良了軍糧配方,將易腐的鮮肉制成肉脯,又加入藥材防止霉變。
謝臨的回信來得很快,只有一行字:"婦人妄議軍務,荒謬。"我將信紙揉成一團,
又慢慢展開。當晚,我拜訪了父親的門生,現(xiàn)任戶部主事的趙明遠。"師兄,幫個忙。
"十天后,程毅的密信到了:"夫人所贈肉脯極好,解決了糧隊行速慢的難題。
將軍雖未明言,但讓末將代為致謝。"我抿嘴笑了,將信投入香爐?;鸸庵校舟E化為灰燼,
卻在我心里烙下印記。白芷的動作比我想的快。這日查賬,發(fā)現(xiàn)又少了五百兩。
"說是給將軍購置藥材,"青禾低聲道,"可藥庫那邊說沒收到。
"我放下毛筆:"去查查趙嬤嬤的兒子最近在做什么。"這一查,就查出了大問題。
趙嬤嬤的兒子趙祿在城南開了間綢緞莊,本錢來路不明。更巧的是,
白芷的貼身丫鬟常去那里"買料子"。"夫人,要稟報老夫人嗎?""不急。"我蘸了朱砂,
在賬本上做了個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標記,"等魚咬鉤。"秋雨連綿的夜里,
謝老夫人"偶然"經(jīng)過庫房,撞見趙嬤嬤正偷偷往外搬棉衣。"老虔婆!
"謝老夫人龍頭拐杖砸得砰砰響,"前線將士凍得手腳潰爛,你倒在這兒偷雞摸狗!
"趙嬤嬤被打了三十板子趕出府去,白芷也因"監(jiān)管不力"被禁足一月。我"恰好"在場,
為白芷求情:"妹妹年輕不懂事,祖母息怒。"謝老夫人冷哼一聲:"你呀,就是太心軟。
"我低頭作恭順狀,掩去眼中冷光。心軟?那要看對誰。臘月初八,謝臨的第一封家書到了。
不是給謝老夫人,也不是給白芷,而是給我。"軍糧妥帖,將士感念。府中諸事,有勞夫人。
"短短十六個字,我讀了又讀。隨信還有個小包裹,里面是一把精致的匕首,
刀柄刻著木蘭花紋。"將軍說,邊關(guān)女子都佩這個防身。"送信的小兵撓撓頭,
"將軍還說...夫人聰慧,必知如何使用。"我抽出匕首,寒光映亮眉眼。是啊,
我當然知道——不僅是防身,更是提醒我,將軍府的內(nèi)憂外患,一樣致命。
我將匕首貼身收好,提筆回信:"家中一切安好,盼君早歸。"停筆想了想,
又添上一句:"肉脯新方附后,可令軍廚試制。"信使離去后,我站在廊下看雪。三個月前,
我還是個滿腹委屈的新嫁娘;如今,卻開始牽掛那個冷面將軍的安危。這種變化,
讓我既驚訝又忐忑。白芷解禁那日,特意來我院中"道謝"。她瘦了一圈,
眼神卻更銳利了:"表嫂好手段,芷兒受教了。"我沏了杯茶推給她:"妹妹言重了。
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茶是安神的菊花,我卻知道她喝不出滋味。有些較量,不在茶中,
而在心間。夜深人靜時,我常取出那把匕首把玩。刀柄上的木蘭花紋,
與我在謝老夫人面前所畫的《木蘭從軍圖》如出一轍。謝臨,你是在告訴我,
你看懂了我的畫嗎?年關(guān)將至,邊關(guān)傳來捷報。謝臨率軍大破北狄,不日將班師回朝。
府中上下喜氣洋洋,只有白芷,越發(fā)坐立不安。"去查查,"我吩咐青禾,
"白芷最近和誰來往密切。"直覺告訴我,這場風波,遠未結(jié)束。4立春那日,謝臨凱旋。
我站在府門前,寒風刺骨。遠處馬蹄聲如雷,謝臨翻身下馬,鎧甲上還帶著邊關(guān)的風霜。
他目光掃過我,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將軍。"我福身行禮,遞上熱茶。他接過茶盞,
指尖相觸的瞬間,我感受到他掌心的厚繭。這樣的手,握筆時笨拙,握劍時卻所向披靡。
"這位是程將軍,受了箭傷。"謝臨側(cè)身,親兵抬著擔架上前,"安排個清凈院子。
"程毅臉色蒼白,右肩纏著繃帶。我注意到他腰間玉佩不見了,出征前那枚翠綠的鴛鴦佩,
他向來不離身。"東廂房已收拾妥當。"我示意家丁小心抬人,余光瞥見白芷站在廊柱后,
絞著帕子。安置好程毅,我去廚房查看藥膳。回來時,隱約聽到屋內(nèi)有人說話。"不行,
太冒險了。"是程毅的聲音。"他起疑了?"這個柔媚聲線,分明是白芷。
我故意踩響腳步聲,屋內(nèi)頓時寂靜。推門進去,只見程毅獨自躺在床上,藥碗放在床頭,
熱氣騰騰。"夫人。"程毅虛弱地拱手,"勞您費心。""將軍客氣。"我扶他起身喝藥,
鼻尖微動發(fā)現(xiàn)藥里多了味當歸,與方子不符。當歸補血,卻會減緩箭傷愈合。我瞇起眼,
沒點破。晚膳時,謝臨罕見地多說了幾句邊關(guān)見聞。說到將士們愛吃我改良的肉脯時,
他唇角微揚:"夫人聰慧,解了我軍糧之困。"白芷筷子掉在地上。"表妹臉色不好?
"謝臨突然問。白芷強笑:"許是昨夜沒睡好。"我低頭喝湯,掩去嘴角冷笑。
昨夜她確實沒睡而是去了程毅房里半宿。三日后,宮中設宴慶功。我穿上新做的絳紅衣裙,
發(fā)間只簪一支白玉蘭。謝臨一身玄色錦袍,腰間配著我送他的荷包里面裝著提神醒腦的藥材。
"走吧,夫人。"他伸出手。這是第一次,他喚我"夫人"而非疏離的"柳氏"。
我搭上他的手,掌心相貼處,溫度灼人。宮宴上,貴女們?nèi)宄扇骸N要氉哉驹诶认驴疵罚?/p>
忽聽身后嗤笑:"喲,這不是柳小姐嗎?哦,現(xiàn)在該叫將軍夫人了。
" 禮部侍郎的女兒劉瑤掩嘴輕笑,"聽說將軍出征半年,回來連你院子都沒進?
"周圍貴女竊竊私語。我捻著梅枝,笑意不減:"劉小姐對別人閨房之事如此關(guān)心,
莫非恨嫁了?"劉瑤漲紅了臉:"你!守活寡還這么囂張!""誰在議論本將軍家事?
"冷冽聲音從背后傳來,我脊背一僵。謝臨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后,眸色深沉如墨。
他長臂一伸,將我攬入懷中:"夫人與我的事,不勞外人操心。"劉瑤臉色煞白,倉皇告退。
我貼在謝臨胸前,聽到他心跳如擂鼓,原來冷面將軍也會緊張?"多謝將軍解圍。
"離開人群后,我輕聲道。謝臨松開手,耳根微紅:"你我夫妻,一榮俱榮。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可他的眼睛卻不敢看我。我忽然覺得,這個在戰(zhàn)場上所向無敵的男人,
此刻竟有幾分可愛。回府路上,馬車顛簸。謝臨閉目養(yǎng)神,我偷偷打量他。劍眉星目,
唯有那道頸側(cè)疤痕,平添幾分脆弱。"看夠了嗎?"他突然開口。我慌忙移開視線,
卻聽他低笑:"夫人若喜歡,回家慢慢看。"這一聲"夫人",叫得我耳根發(fā)燙。夜深人靜,
我輾轉(zhuǎn)難眠。披衣起身,鬼使神差地走向謝臨的書房,發(fā)現(xiàn)燈還是亮著的。推門而入,
只見謝臨對著排位獨坐案前,:先妣謝門柳氏之位。今日是他生母忌日。他抬頭,
眼中醉意朦朧:"母親"我心頭一顫。謝臨生母也姓柳?從未聽人提起過。"將軍醉了。
"我輕聲道,取走他手中酒壺。謝臨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為什么,為什么都離開我?
"他力道很大,我跌坐在他懷中。酒香混合著他身上的松木氣息,熏得我頭暈目眩。
"我不走。"我鬼使神差地說。謝臨定定看著我,
忽然抬手撫上我的臉:"你不是她..."這一夜,我陪他坐到天明。他醉得厲害,
時而囈語,時而沉默。我聽著,拼湊出一個故事:謝臨生母在他五歲時投井自盡,原因成謎。
晨曦微露時,謝臨伏在案上睡著了。我取來大氅為他披上,目光落在那塊牌位上,柳氏,
與我同姓,是巧合嗎?三日后,程毅傷勢好轉(zhuǎn),開始在院中走動。我"偶然"路過他院子,
見他正往袖中藏什么東西。"程將軍氣色好多了。"我笑道。程毅慌忙行禮,
袖中掉出個香囊正是白芷常佩的那種。"這..."他額角冒汗。"將軍與表妹情投意合,
是好事。"我彎腰拾起香囊還給他,"只是未過明路,還需避嫌。"程毅連連稱是,
我卻心下了然。白芷與程毅的關(guān)系,絕非表面那么簡單。當晚,青禾急匆匆跑來:"夫人,
將軍和程將軍在書房密談,白姑娘讓您趕緊過去!"我挑眉。白芷這是要做什么?書房外,
我聽到謝臨低沉的聲音:"...北狄細作已潛入京城...""將軍放心,
屬下一定..."程毅的話戛然而止。我推門而入,只見兩人迅速分開,神色各異。
"夫人有事?"謝臨皺眉。我攥緊帕子,突然演了起來:"深更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