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重生后,陸依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醫(yī)院預約了子宮摘除手術。前世,
她滿心歡喜地嫁給了謝景行,婚后不久就懷孕了??墒撬齾s因難產死去。
死后她的靈魂漂浮在空中,聽著家人和謝景行的對話。這才知道,她被綁定了轉移系統(tǒng)。
懷有身孕的是姐姐陸嫣然??墒顷戞倘惑w弱多病,謝景行舍不得她吃生育的苦。
于是他向陸依然求婚,并將這個胎兒轉移到了她的肚子里。她為生產歷經(jīng)劇痛,
甚至付出了生命。而謝景行和陸嫣然,帶著孩子開始了幸福的新生活。再睜眼,
她竟剛好重生在了謝景行向她求婚后。既然有了重來的機會,她想,這次絕不讓他們得逞。
……陸依然剛從醫(yī)院出來,一輛勞斯萊斯便在她面前停下。車窗緩緩落下,
露出謝景行那張俊美到有些失真的臉。“你家里人過來給我們暖房,等著你回去一起吃飯。
”見陸依然半天沒有反應,他蹙起眉頭:“上車,別讓你姐姐等久了。她胃不好,禁不起餓。
”陸依然僵硬地坐進了副駕駛,跟著謝景行來到兩人的新房。陸嫣然迎了出來,
熱情地挽住了她的胳膊?!耙廊唬憧偹慊貋砹?。今天給你做了好多你愛吃的菜。
”她走進去一看,確實滿滿一桌子菜。一半是她不愛吃的,一半是她過敏不能吃的。
謝景行見她臉色不好,給她盛了一碗湯。陸嫣然笑道:“這是山藥燉鴨湯,我親手做的。
”陸依然看著碗里那個比尋常鴨子小很多的鴨腿,心里警鈴大作。“哪來的鴨子?!
”她厲聲問。陸嫣然歪著頭,露出天真的表情。
“就院子里那只白色的小鴨子呀……不是買來吃的嗎?”陸依然心臟幾乎停跳。
那不是買來吃的!那是她養(yǎng)了兩年的柯爾鴨,皮皮。她抑郁癥發(fā)作時,皮皮會貼在她頸窩,
用歡快的“嘎嘎”聲治愈她。陸依然感覺自己腦子里“嗡”的一聲,痛到呼吸都困難。
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抓住桌布將一桌的菜掀翻在地。
滾燙的湯汁濺在皮膚上卻毫無知覺,她憤怒又絕望地吼道:“柯爾鴨和肉鴨天差地別!
而且皮皮還戴著腳環(huán)!你為什么要殺它?你是故意的!你絕對是故意的!
”陸嫣然瑟縮起肩膀,淚水簌簌落下,“我不知道,我……”陸母沖了過來,
一耳光抽在了陸依然臉上?!胺戳颂炝四?!姐姐身體那么差,還給你做飯,做出錯來了嗎?!
”臉頰上火辣辣的疼,她的眼眶瞬間紅了一圈。父親儼然和母親站在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
暴怒地指責她:“你為了只破鴨子沖你姐姐發(fā)火?!還掀桌?你還是不是個人?!
”她的弟弟陸硯修,則癱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輕蔑地掃了她一眼。
“鴨子是我割的脖子放的血,毛也是我拔的,你不服沖我來!欺負大姐姐算什么本事?
”而她的未婚夫謝景行,俯身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哄道:“乖,就一只鴨子,
回頭我給你買更貴的。今天是個好日子,不要掃興?!标懸廊豢粗麄冏o著陸嫣然的模樣,
心里冰涼一片。她和陸嫣然是異卵雙胞胎。只因陸嫣然天生體弱,而她活蹦亂跳。
家人便說是她在娘胎里搶奪了營養(yǎng)。從小到大,她雖然是妹妹,卻什么都要讓著這個姐姐。
一旦她表現(xiàn)出不滿的樣子,輕則謾罵,重則體罰。而現(xiàn)如今,
連自己的愛寵被陸嫣然蓄意殺害了,她都沒有發(fā)火的權利?;叵肷弦皇?,
她還以為謝景行能帶她脫離這窒息的原生家庭。后來才知道,他也深深愛著陸嫣然。
他只是舍不得陸嫣然受生育之苦,便假意與她結婚。給她綁定了轉移系統(tǒng),
將這份風險轉嫁給她。而她的家人明明什么都知道,也和謝景行一起欺騙她。她被騙得好苦!
和謝景行結婚時,她真的以為苦盡甘來?,F(xiàn)在想來,真是可笑,
可悲……眼前陸嫣然正哭得厲害,“依然,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的寵物,
對不起對不起……”梨花一枝春帶雨,楚楚可憐。他們馬上將她圍起來,百般安慰。
謝景行更是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溫柔地說:“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是故意的。
依然會原諒你的,別哭了好不好?”陸依然看著他們情意綿綿的樣子,突然想到,
這時候的陸嫣然,應該已經(jīng)懷孕了。思及此處,她幾欲作嘔。她沖到廚房里,
找到了皮皮被拔下的羽毛,收攏好,埋在了后院的海棠花樹下。
她已經(jīng)預約了15天后的子宮摘除手術。她不會和謝景行結婚,也不會幫他們生孩子。
明年春天,海棠花會開,她也會有新的人生。第2章陸嫣然哭到哮喘發(fā)作,送到了醫(yī)院急救。
所有人都去醫(yī)院照顧陸嫣然,只有陸依然一個人在家。皮皮的離去讓她一時無法接受,
強烈的悲痛轉化為軀體癥狀。渾身發(fā)抖,呼吸變得急促,仿佛有人掐住了她的咽喉。
她跌跌撞撞地沖進房間,纏著手拉開抽屜,翻出抗抑郁藥。來不及喝水,直接干咽下去。
藥效漸起,她倒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住頭,昏昏沉沉地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一股大力,把她被窩里拽了出來。她抬頭一看,是憤怒到雙目赤紅的母親。
還沒來得及喊出一聲媽,額頭就被狠狠推了一把,剎那間頭昏腦漲。
耳邊是母親帶著哭腔的吼聲:“你還睡得著覺!知不知道你姐姐差點沒命?
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姐姐身體不好,不要惹她傷心!你怎么這么不懂事?”這樣的話,
從小到大,聽過無數(shù)遍了。陸嫣然小磕小碰,生病住院,都要算到她頭上。
她一度被這樣的譴責裹挾著,真的以為自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真的以為自己欠了陸嫣然的。
想到前世躺在手術臺上,幾乎將血流干的自己,她突然不想再忍了。她別開了母親的手,
嘶聲道:“是我逼她殺皮皮的嗎?是我讓她哭個不停的嗎?她的哮喘是我遺傳的嗎?
她沒命關我什么事?”話音未落,一個煙灰缸就朝她砸了過來。正中鎖骨,
剎那間她還以為那塊骨頭斷了,疼得彎下了腰。父親沖了過來,又給了她一記窩心腳。
“對姐姐發(fā)火,還跟你媽頂嘴!真是孽障!”陸硯修見狀,連忙遞上一條皮帶,
拱火道:“二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爸,你得好好教訓她!”陸父順手接過皮帶,
對著她的臉就抽了下去。她抬手去擋,手臂上瞬間就多了一條鮮紅的痕跡。更讓她心痛的是,
母親竟在一邊憤憤地說:“打的好!打疼了才能長記性!”她痛苦地蜷縮成一團,
皮帶一下又一下,落在她身上。她想要逃跑,卻又被親弟弟按住。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條砧板上的魚,任由他們用鋒利的刀刃剮著肉,痛不欲生。突然,
一個聲音傳來:“好了,別打了?!笔侵x景行。他一把抓住肆虐的皮帶,拽過來扔到了一邊,
轉而將陸依然擁入懷中。“叔叔,依然知道錯了。明天我會帶她去醫(yī)院,向嫣然道歉,
別再打她了?!标懸廊豢吭谒Y實的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自己心里卻是一片死寂。
上一世,她就是被謝景行的維護迷惑了,以為他是來拯救自己的天使。殊不知,
他根本不是什么天使,他是將她踹入地獄的惡魔。他護著她,不是因為愛她。
他只是想要騙她結婚,然后讓她生下他和陸嫣然的孩子。她不會再為這種虛假的愛護感動了。
但現(xiàn)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她不確定如果謝景行知道她要摘除子宮,會不會阻撓,
又會不會想出別的法子折磨她。此時此刻,她必須忍耐。她將臉埋在了謝景行懷里,
悶悶地說了一句:“你們都走吧,我累了,我想休息?!敝x景行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乖,
我去醫(yī)院看看你姐姐。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被靵y的一夜就這么過去了。然而天蒙蒙亮,
陸依然又被電話鈴聲吵醒。謝景行的嗓音通過聽筒傳了出來:“嫣然說想喝你燉的雞湯。
你燉一個送過來吧,也算是表達歉意了。”陸依然嗯了一聲,果斷地掛了電話。
睡到了日上三竿后,她點了一份雞湯外賣,倒進了保溫桶里。拎著保溫桶來到醫(yī)院,
她遇到了幫她安排手術的醫(yī)生。醫(yī)生詫異地說:“陸小姐,我今天聽說,
您要和謝氏集團的總裁結婚了。您確定還要做這個手術嗎?”她還未回答,謝景行緩緩走來,
蹙眉問:“什么手術?”第3章陸依然感覺背脊發(fā)涼,大腦飛速運轉后,
她搶白道:“我有個纖維瘤,想切了。醫(yī)生怕和婚禮撞了,跟我確認下手術時間。
”還好這個女醫(yī)生是有職業(yè)操守的,感覺到了陸依然的窘迫,她什么都沒有說,只微微笑著。
謝景行也沒有懷疑,或者說除了陸依然的子宮,他并不關心別的。他點了點頭,
淡淡地說:“那等婚禮結束就切了,身體要緊。”他的目光落在了她手里的保溫桶上,
“是雞湯嗎?嫣然剛好沒吃午飯,我們趕緊送過去吧。”她看著他淡定的背影,突然意識到,
從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傻。她說自己得了腫瘤,他也并不是真的擔心。
他更關心陸嫣然有沒有吃午飯。算了,萬箭穿心,習慣就好。
她將雞湯送到了陸嫣然的病房里??墒顷戞倘恢缓攘艘豢?,手臂上就起了密密麻麻的紅疹。
她眼里噙著淚,顫聲問:“依然,你是不是在湯里放小香蔥了?你不是知道我對香蔥過敏嗎?
”陸依然一臉茫然。她知道陸嫣然對蔥過敏。所以她點外賣的時候特地囑咐商家不要放蔥,
收到后也特地檢查了,怎么可能會有呢?她還沒來得及辯解,臉上就挨了一個耳光。
母親厲聲道:“你把你姐姐氣出哮喘還不夠!還故意放蔥害她過敏!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陸硯修一邊給母親順氣,一邊指責道:“二姐,你別太壞了吧?
你明明知道大姐姐對香蔥過敏,你還放?你是不是想害死她?”“怎么生了這么個畜生?
”父親也是氣得發(fā)抖,“天天就針對自己親姐姐,一點良心都沒有。當初就不該生她!
”一字字一句句,像一根根針,扎進陸依然的心里。這就是她的家人。
他們無條件地愛著陸嫣然。可是他們有沒有想過,她也是他們的親人呢?
陸依然捂著紅腫的臉,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而謝景行關切地看著陸嫣然的手臂,
確定她沒有其他癥狀后,暫且放下心來?!斑€好喝的少,問題不大。
”他將雞湯倒進了垃圾桶。陸嫣然順著他的話,又裝起大好人:“我就喝了一口,沒事的。
爸,媽,你們就別怪依然了,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彼@么一說,
陸依然就迎來了更猛烈的譴責。他們都說她小心眼,恩將仇報,不如陸嫣然溫良大度。
一連串的羞辱砸在臉上,陸依然忍不住,紅著眼問:“既然你們這么看不上我,
為什么要生我呢?”陸父哽了一下,隨即放話:“硯修,送你二姐回家,關閣樓里。
沒我的命令不準放出來。”陸依然一聽,身體控制不住的發(fā)起抖來。
這是她從小到大最害怕的懲罰,比被皮帶抽還要恐懼。密閉的閣樓,沒有燈,漆黑一片,
散發(fā)著淡淡的霉味。因為小時候老是被關閣樓,她患了嚴重的密閉空間恐懼癥。
想到那無邊無際的黑暗,她的眼淚掉得更兇。不得不看向謝景行,用眼神向他求救。
第4章謝景行摟住了陸依然的肩,對陸父說:“叔叔,這樣不太好吧?”陸父十分堅定,
“不關她不長記性!下次再做出傷害嫣然的事,怎么辦?”提到陸嫣然,
謝景行的底線就動搖了。他松開了手,不咸不淡地說:“那明天就放出來吧。
我相信一晚上足夠了。”一句話,將陸依然的心釘死了,一片血肉模糊。
她怔怔地望向謝景行。她的幽閉恐懼癥,謝景行是知道的。他曾向她許諾,
這輩子都不會再讓她陷入那樣的境地。都是假的。他的愛,他的諾言,全都是假的。
她站在原地,整個人宛若失了魂。陸硯修一把攥住她的腕子,幸災樂禍地說:“二姐,走吧。
”她像個犯人一樣被拉扯著送回了家,又像一條死魚一樣,被扔進了黑窟窿似的閣樓里。
她拼命地拍打大門,想讓他們放她出去??墒呛暗缴ひ羯硢。臻g里只回蕩著她自己的聲音。
無邊的黑暗吞沒了她,她膝蓋發(fā)軟,蜷縮起身體。手指插入發(fā)間,緊緊揪住頭發(fā),
試圖用疼痛保持清醒。但閣樓似乎在收縮,天花板好像正在向她壓下來,
墻壁也向她擠了過來,讓她喘不過來氣?!安弧灰彼哉Z,嗓音破碎。
時間失去了意義??赡苁俏宸昼?,也可能是五小時。陸依然的意識在清醒與昏沉的邊緣徘徊。
迷迷糊糊間,她聽見了“吱吱吱”的聲音。是老鼠!她嚇得跳了起來,可是來不及了,
腳踝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痛。她被老鼠咬了!
強烈的求生意識讓她用力地拍打起身后的門板,用盡全身的力氣呼喊道:“救命!有老鼠!
我被咬了!”隱隱約約她聽見了母親的聲音:“家里怎么可能會有老鼠?別理她。
”陸硯修也嗤笑道:“二姐最會撒謊了,就是個謊話精?!笨謶肿屗^皮發(fā)麻,
一時間她顧不得那么多,用自己的身體撞擊起門板。塵埃簌簌落下,整個閣樓好似都在顫抖。
終于,她聽見了鑰匙轉動的聲音。謝景行打開了門,站在光影交界處,伸手擁她入懷。
“有老鼠?咬著哪了?”她顫著手指向自己的腳踝,只見上面確有一個牙印,汩汩往外冒血。
謝景行倒抽一口涼氣,連忙將她打橫抱起,徑直沖下了樓。陸嫣然已經(jīng)出院,
樓下一家人正其樂融融。見陸依然蜷縮在謝景行懷里,陸嫣然不禁皺起眉頭,問:“怎么了?
”“依然被老鼠咬了,我送她去醫(yī)院打針?!敝x景行停下了腳步。陸嫣然依舊善解人意,
“你晚上還有個會呢,硯修閑著,讓硯修送她去吧?!敝x景行永遠無法拒絕陸嫣然。
他把陸依然交給了陸硯修,吩咐道:“送你二姐去處理下傷口,再打個疫苗。
”陸依然感覺著他的體溫一點點離自己遠去,心也一點點涼了下來。她不明白,
既然他早已和陸嫣然兩情相悅,為什么又要來招惹她呢?她到底欠了他們什么,
要被這么殘忍地對待?心里的痛讓她清醒了不少,她推開了要來扶她的陸硯修,
淡淡地說:“不用了,我自己去醫(yī)院就行了。”謝景行看著她,想要說什么,
卻被一旁陸父打斷了:“景行,你不用管她。她現(xiàn)在能耐了,動不動就掀桌子罵人,
她沒什么不能做的。讓她自己去!”陸母從廚房里走出來,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熬褪?,
別搭理她。家里干干凈凈怎么可能有老鼠?多半是裝的。來來來,我們吃水果。
”陸依然看著果盤里堆得滿滿的芒果粒,感覺又一次被萬箭穿心。陸嫣然對香蔥過敏,
他們家不管做什么菜,都不會放蔥。而她對芒果過敏,甚至有時候聞到味道都不行。
但是家里買水果總有芒果,因為陸嫣然愛吃。她是這個家最不重要的人,她的心情,
她的感受,甚至身體,都是不重要的。她萬念俱灰地轉過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陸家大門。
她的背影分外寂寥,好像隨時會被寒風卷走。謝景行凝望著,心里微微一動,抬腳想要去追。
第5章陸嫣然突然“哎呦”一聲,捂住了肚子。謝景行立刻緊張起來,
摟住她的肩問:“怎么了?”“肚子突然有點不舒服,應該是這兩天經(jīng)歷太多了。
”她的眼眶有些紅,“沒什么,我休息下就好了?!彼×酥x景行所有的注意力,
他再沒有動過追出去的念頭。陸依然一個人去了醫(yī)院,打了好幾針疫苗,
胳膊疼得都抬不起來。她坐在急診室外的長廊里休息,突然手機滴滴兩聲,傳來一封郵件。
她點開一看,心情好了許多。她的攝影作品拿了中國野生生物影像年賽一等獎。
她平時沒有什么愛好,就喜歡小動物,喜歡擺弄相機。和這些不會說話的生物在一起,
她感到內心無比的平靜,抑郁癥也緩解了不少。去年她去了一趟南方,待了好幾個月,
每天就拍拍大象,拍拍孔雀,拍拍各種珍奇的動物。她隨手把這些照片投給了大賽,
沒想到真的拿獎了。這也算是她晦暗的生活里,鮮有的光亮。下周便要去領獎,
她想著得換一身看得過去的衣服,第二天便去逛了一趟商場。從上大學開始,
家里就不再給她生活費。她勤工儉學攢了一些錢,根本不夠支付那些光鮮亮麗的禮服。
她不舍地撫摸著光滑的布料,突然聽到了陸嫣然的聲音:“景行,你不要再給我買衣服了,
我的衣帽間都放不下了?!彼愕搅艘录芎?,
又聽見謝景行寵溺地說:“我就喜歡把你當成公主一樣打扮。你穿什么都好看。
”陸嫣然羞澀一笑,“討厭?!眱扇碎e逛著,她突然提議:“要不給依然也買一件吧?
”“她?”謝景行面露詫異,“不用了吧。能讓她穿婚紗嫁給我,已經(jīng)是對她的恩賜了,
她還想要什么?”他眸色轉深,壓低聲音道:“而且,她馬上就要懷孕了,
這些裙子根本穿不了?!标懸廊挥謿庥滞?,渾身發(fā)抖。她深愛的男人,居然認為,
娶她是恩賜?她到底算什么?他們的代孕媽媽嗎?她死死地捂住嘴,才控制住沒有哭出聲。
謝景行則叫來柜姐,指著一件又一件昂貴的衣服,淡定地說:“這些我太太很喜歡,
都包起來?!标戞倘淮┲沦I的套裝,與謝景行攜手離去。
而柜姐們紛紛艷羨道:“怎么又帥又有錢呀,還這么深情,這種男人上哪找?
”“對夫人也太好了吧,好羨慕?!薄啊标懸廊桓杏X自己的心,好似被熱油煎著。
明明她才是謝景行的未婚妻,可是她從來沒有這種待遇。回想上一世,
謝景行也口口聲聲說愛她。可是他從未為她豪擲千金,也從未在公開場合承認她的身份。
就偶爾給她熱一杯牛奶,噓寒問暖,用最低的成本,哄騙她入局。她竟從未看清。還好,
沒多少天了,只要摘掉自己的子宮,他們就沒有什么可以謀圖的了。這一次,
她不會在重蹈前世覆轍。最終,陸依然找一位學姐,借了一條可以出席頒獎典禮的禮裙。
她小心地將禮裙藏在衣柜里,入夜后,她偷偷穿了一次。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微微笑了笑。
然而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陸硯修的聲音在身后爆炸開:“二姐!你在干什么?
你不會是在偷穿大姐姐的衣服吧?!”第6章一件禮服,又引發(fā)了一場“三堂會審”。
陸硯修斬釘截鐵地說:“這裙子可是prada這一季的新款!二姐怎么可能買得起?
肯定是偷的!”不等陸依然辯解,母親就推了一把她的額頭,痛心疾首地說:“你這孩子,
你怎么還學會偷東西了?快把裙子還給姐姐!”陸嫣然依舊表現(xiàn)得十分善解人意,
“一條裙子而已,依然喜歡,就送給依然吧?!标懩笇⑺龜埲霊阎校?/p>
慈愛地說:“我知道你心善,心疼妹妹,但是這種偷東西的行為你不能包庇她。
”陸父一聽說陸依然偷東西,一時氣急,到處找東西就要抽她。她別無他法,
只能拿出和學姐的聊天記錄自證清白?!斑@不是陸嫣然的裙子!這是我借的!看見了嗎?
我借的!你們還有什么好說的?能不能滾出去?”而陸硯修眼尖,
一眼在聊天記錄中發(fā)現(xiàn)了“盲點”:“你拿了獎?
”他突然爆發(fā)出雷鳴般的笑聲:“哈哈哈哈哈,陸依然,你這么個廢物,也配拿獎?
”陸依然羞憤不已,狠狠地瞪著他,“關你什么事?滾出去?!标戞倘谎壑樽愚D了一圈,
打圓場道:“行了行了,一場誤會。我們都出去吧,別打擾依然休息了?!憋L波散去,
陸依然頹唐地跌在了自己的小床上,痛哭地捂住了臉。她不明白,為什么傷自己最深的,
總是最親的人?淚水從指縫間滲出,她拉過被子蒙住了頭。曾經(jīng)抑郁最嚴重的時候,
她真的想過去死,一了百了。然而經(jīng)歷了上一世的悲劇,她一點都不想死了。她想活下去,
擺脫這些爛人和爛事,自由的、熱烈的活下去。帶著這樣的信念,很快就到了領獎的日子。
一大早,她打起精神,換上了那件禮裙,坐上了前往會場的出租車??珊芸欤?/p>
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周邊的景色越來越荒涼,這根本不是去頒獎現(xiàn)場的路。而后視鏡里,
司機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眼神陰鷙。她故作冷靜道:“停車,我要上廁所?!彼緳C完全不理,
依舊往前開著,甚至還加快了車速。她試著打開車門,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落鎖了。心里咯噔一下,
她藏在裙擺里的手,悄悄摸出手機,想用短信報警??蛇@條短信還沒有發(fā)出去,
司機就發(fā)現(xiàn)了。他一個急剎車靠邊停了車,回身就撲向了她。手機被打翻,雙手也被鎖住,
她屈膝頂向對方下身。趁他吃痛,她爬到駕駛室,手忙腳亂地解開了車鎖,開門沖了出去。
這已經(jīng)是郊區(qū)了,周邊是無邊無際的農田,遠遠的好像有幾棟房子。穿著高跟鞋跑不快,
她只能脫掉鞋子,赤腳踩在地上,往有人煙的地方狂奔。泥沙和石子磨破了她的腳,
一片血肉模糊,嗓子里也泛起腥甜,但她不敢停下來。
可是她的體力怎么勝得過一個成年男人,很快她便被拽住了頭發(fā),撲倒在了泥地里。
她奮力掙扎,卻挨了好幾個耳光,剎那間暈頭轉向,眼冒金星。那司機又拖著她,
想把她帶到一旁的樹林里去。衣服被撕扯開來,滿地的碎石和利草摩擦著她光裸的肌膚,
帶出一片片血痕。她突然覺得無比的絕望,她不懂,為什么命運總是不眷顧她?
總是要讓她在最快樂的時候,遭受最痛苦的事情。體力消耗殆盡,她被扔在了一片灌木叢里,
男人腥臭的身體撲了過來,掰著她的臉獰笑道:“長得還不錯么,今天是我有福了。
”恍惚間,她聽到了腳步聲和交談聲。這一刻,這種聲音宛如天籟。她用盡最后的力氣,
呼喊道:“救命!”第7章有幾個在附近干活的村民,聽見了陸依然的呼救聲,
拿著鋤頭和鐵鍬就趕了過來。那司機望風而逃。一個大娘趕緊脫下自己的棉襖,
裹住了瑟瑟發(fā)抖的陸依然,問她:“姑娘,你家里人電話多少?我?guī)湍懵?lián)系,
讓他們過來接你?!标懸廊惑@魂未定,抖了許久,突然意識到,
她只能背出謝景行的手機號碼。曾經(jīng),謝景行在她心里,是比至親還要親的存在。
大娘掏出自己的老年機,幫她撥通了謝景行的電話。第一次沒有接通。第二次終于通了,
可是接電話的不是謝景行。“哪位?”是陸硯修的聲音。陸依然抓起電話,“怎么是你?
謝景行呢?”“陸依然?”陸硯修也有些意外,隨即,他又不懷好意地笑了。
“你找景行哥么?他正陪大姐姐在臺上領獎呢,你等會兒再打過來吧。”“領獎?
”陸依然的心提了起來,“領什么獎?”“?。磕悴恢绬??你那個攝影獎,
大姐姐替你領了?!标懗幮掭p描淡寫地說,“景行哥是主辦方,他給改了個名字。
”懸著的心,又重重地落了下去,摔得一片狼藉。從小到大,陸嫣然擁有很多很多的東西。
家里最好的房間,最漂亮的洋娃娃,最好看的裙子……而她,只有自己深愛的攝影事業(yè),
和喜歡的小動物。她不明白,為什么,就這么一點不值錢的東西,陸嫣然都要奪走呢?
她淚流不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娘于心不忍,“姑娘,別哭啊。我們會幫你報警的。
你餓不餓呀,跟姨回去吧,給你煮個面吃?”陌生人尚能投放出這么多的善意,
而自己的最親的人,卻往最脆弱的地方扎刀。陸依然抱住了大娘,泣不成聲。
去警察局做完筆錄后,陸依然帶著一身的傷,回到了陸家。
而陸嫣然抱著本應該屬于她的獎杯,坐在沙發(fā)上甜甜地笑著。陸母端了菜出來,
見她站在門口,皺眉道:“一天天的,拉拉個臉給誰看?不就是一個獎嗎?姐姐喜歡,
讓給姐姐怎么了?”陸嫣然迎了上來,將那個水晶獎杯和證書塞進了她懷里。
“對不起啊依然,我只是說了一句,長這么大還沒有領過獎,他們就想讓我體驗一下。吶,
獎杯和證書還你,不要生氣了?!标懸廊痪従彽拖骂^,看著證書和獎杯上,陸嫣然的名字,
隨手將它們都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陸嫣然好似一下子懵了,呆呆地看著她,雙眸泛起淚霧。
“依然,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再怪我好不好?”陸嫣然哭了,
這是家里的頭等大事。陸父一馬當先沖過來,推了陸依然一把,“你怎么又惹你姐傷心?
你能不能懂點事?”肩上的傷口被這么一推,火辣辣的疼,她倒吸一口涼氣,險些摔倒。
謝景行發(fā)現(xiàn)不對,伸手扶住了她,低聲問:“怎么了?”她發(fā)出“嘶”的一聲,
瑟縮著推開了他。他不由分說地擼起她的袖子,發(fā)現(xiàn)累累傷痕,瞳孔不由一縮,
折射出危險的光芒。“誰干的?”第8章“我今天坐車去領獎,被司機綁架了。
”陸依然淡淡地說,好像在講別人的事,“還好有路過的村民救了我。”謝景行怒不可遏,
“報警了嗎?人抓到了嗎?”“報警了。人……還沒有抓到。”陸依然發(fā)現(xiàn),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一旁的陸嫣然眼神有些閃躲。而謝景行則握住了她的手,
鄭重其事地說:“依然,你放心,我不可能讓他跑掉。就算警察抓不到人,
我也會幫你討回公道?!彼瓷先ヒ琅f深情款款,可是陸依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
怎么也熨帖不起來。她心里很清楚,這樣多情的眼神,這樣溫暖有力的話語,
都是他偽裝出來的結果。他可能有些許心疼她,但更多的,是怕失去她這個完美的“容器”。
是的,她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容器。替他和陸嫣然生兒育女的容器。容器砸了,壞了,
自然心疼。謝景行全然沒有注意到她眸子里的冷意,輕輕摟住她,
關切地說:“你身上這些疤,我會讓最好的醫(yī)生過來幫你去掉。依然,你放心,下周的婚禮,
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他話音未落,陸嫣然突然抽搐著倒了下去。
陸硯修大喊一聲:“不好了,大姐姐哮喘又發(fā)作了。
”方才對陸依然的遭遇還有一點同情的父母,頓時又橫眉冷對起來。母親指著她的鼻子,
憤然道:“你這個喪門星!我真是恨不得從來都沒有生過你!每次回來,都要惹你姐發(fā)??!
”而父親張羅著給陸嫣然拿藥,也不忘跟著指責陸依然:“你就是被綁架了,
又沒出什么大事!非要跑過來跟你姐姐說,她欠了你的么?”謝景行也完全顧不得她了,
焦灼地將陸嫣然抱在懷里。他滿心滿眼,都是陸嫣然,再也容不得旁人。陸依然自嘲一笑,
利落地轉身,離開了這個讓她傷心欲絕的家。這樣的家人,不如不要。這樣的謝景行,
她也不會和他結婚。可是就算早就想明白了,心里還是痛得厲害。說到底,
還是因為曾經(jīng)對他們有過期待。好在,以后不會再有了。她抹掉眼角的淚,孤身一人,
走進了冬日的寒風中……陸嫣然這一病就拖了一個星期。謝景行完全沒空關心自己的婚禮,
也沒心思搭理陸依然,每天都在醫(yī)院守著她。陸依然倒是松了一口氣,因為婚禮那一天,
正是她做子宮摘除手術的日子。她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了這一天。頭天夜里,
她就住進了醫(yī)院,開始斷食斷水。第二天清晨,她沒有穿謝景行為她準備好的婚紗,
而是穿著病號服,被推進了手術室。躺在手術臺上,她看著頭頂冰冷的燈光,心想,這一世,
她終于不用再被他們操縱了。等手術結束,恢復好,她就要去極地。
她已經(jīng)接受了研究所的邀約,擔任他們的特約攝影師,前往南極拍攝珍稀生物。
她要離陸家人,離謝景行,遠遠的,越遠越好……第9章婚禮當天清晨,
謝景行還在醫(yī)院陪陸嫣然。陸嫣然雙眸噙著淚,
抱著他的手臂說:“還有幾個小時你就要娶我妹妹了,再陪我?guī)追昼姾貌缓茫?/p>
”“快來不及了?!彼鬼戳艘谎弁蟊?,眼底略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
“雖然我對依然沒什么情意,但是這件事畢竟是我們做得不地道。婚禮我至少該準時到場。
”陸嫣然將他抱得更緊了些,低聲道:“不是說好了嗎?等孩子生下來,錢,房子,
或是股份……她想要什么就給她什么。”她仰起臉,淚水滑落?!熬靶?,
我們已經(jīng)為她考慮了這么多,你不要再自責了!”謝景行根本來不及理清內心的感受,
她的唇便主動貼了過來。等他終于脫身,趕到婚禮現(xiàn)場時,離儀式開始已不足半小時。
匆匆地換上新郎禮服,正要登場,司儀一臉焦急地跑過來,低聲道:“謝先生,
新娘還沒到呢。您能聯(lián)系上她嗎?”這讓謝景行萬分詫異。陸依然從小就喜歡他,
嫁給他是她的畢生心愿,她怎么會遲到呢?他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陸依然的手機號碼,
可是卻是一片忙音。問陸家人,他們也是一臉驚詫,稱這些天都在醫(yī)院照顧嫣然,
沒注意陸依然。謝景行強壓下心頭翻涌的不安,讓自己的特助去打聽。半個小時后,
助理回了電話過來,帶著明顯的驚惶:“陸二小姐在市中心醫(yī)院!她預約了子宮全切手術!
可能馬上就要開始了!”一瞬間,謝景行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半晌后,
他才反應過來:陸依然什么都知道了。不然健康的她,怎么會選擇切除自己的子宮呢?
那個總是安靜的,帶著點怯懦的女孩,竟然選擇了如此決絕、如此慘烈的方式,
拒絕他們的擺布!他像一頭焦躁的雄獅,撞開擋路的人群,朝著宴會廳外狂奔而去。
他眼前不斷閃過陸依然那張蒼白的、帶著隱忍和絕望的臉,心里莫名的,痛得厲害。
好像那把手術刀,劃開的不是陸依然的身體,而是他的心。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yī)院后,
沖向手術區(qū)。走廊盡頭,“手術中”三個猩紅的大字,像燒紅的鐵塊,
狠狠烙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上。他深呼吸后,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打開手機撥通了這家醫(yī)院院長的電話?!拔沂侵x景行。
我太太陸依然正在你們醫(yī)院打算切除子宮?,F(xiàn)在,立刻,把手術停下。”怕院長動作太慢,
他又用盡全身力氣,拳頭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屬門上,發(fā)出沉悶而駭人的巨響。
“手術給我停下!立刻停下!”“先生,您不能這樣!里面正在手術,請立刻離開!
” 保安試圖上前阻攔?!皾L開!”謝景行赤紅著雙眼,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人,
對著緊閉的門嘶吼,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慌而有些扭曲:“告訴里面的醫(yī)生!我是謝景行!
我命令他們立刻停止手術!”第10章手術還在誘導麻醉階段,在謝景行的高壓下,
最終還是沒能繼續(xù)。陸依然雙眸空洞,欲哭無淚。她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也是這般無助地躺在手術臺上。而謝景行和陸嫣然就在門外,抱著她辛苦生下的孩子,
慶祝他們即將開啟的圓滿的人生。她現(xiàn)在滿腦子只剩一個念頭:逃。被送出手術室后,
謝景行激動地攥住了她的手,“依然,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她低垂了眼眸,
“我好想吃國際飯店的蝴蝶酥?!薄拔疫@就去給你買!”看著謝景行離去的背影,
她毫不猶豫地聯(lián)系了極地研究所的工作人員,詢問是否能今天就前往南極。
那是她能想到的離謝景行和陸嫣然最遠的地方。她也在賭,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謝總,
不會追到那么艱苦的地方。得到確認,她便換下了病號服,悄無聲息地走出了醫(yī)院,
直奔機場。而謝景行拎著餐盒來到病房,她已不見蹤影。手中的餐品“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滾燙的湯濺了他一褲腿,他卻渾然不覺。陸家很快也得到了消息,他們又驚又怒,
更多的是難以置信。嫁給謝景行,陸依然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竟然逃婚?一行人趕到醫(yī)院,
詢問具體情況。陸依然的主治醫(yī)師也在場,
一邊查看監(jiān)控一邊憂心忡忡地說:“陸小姐不會做什么傻事吧?
她抑郁癥那么嚴重……”謝景行愣住了,“什么抑郁癥?”“您不是她的未婚夫嗎?
您不知道嗎?陸小姐重度抑郁,已經(jīng)好些年了。三年前還自殺過一次,
被同學送來我們這里急救。”剎那間,巨大的自責和悔恨如同海嘯般,將謝景行徹底淹沒,
幾乎讓他站立不穩(wěn)。陸母也愣了半晌,不可置信地嘟囔道:“我女兒怎么會有抑郁癥呢?
她不一直挺好的么?”陸父心里五味陳雜,“她還敢自殺?!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她怎么敢?
”陸硯修依舊嗤之以鼻,“編的吧?我二姐臉皮那么厚,身體又皮實,怎么可能重度抑郁???
”醫(yī)生翻了個白眼,拿出了陸依然的病歷。謝景行看著她因割腕而就診的記錄,
心里無比悔恨。他是想讓陸依然替孱弱的嫣然生下孩子,但他并不想要陸依然的命。
他喃喃道:“錯了……全都錯了……”陸嫣然看著他因陸依然而失魂落魄的模樣,
心中警鈴大作。她連忙撫著小腹,搖搖欲墜,“好難受……”謝景行扶住了她,“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經(jīng)常這樣,我習慣了,不用管我?!彼凭艿?,“景行,你快去找依然!
”她越是這樣,謝景行越是放不下。只能一邊委托特助幫自己找人,一邊將陸嫣然送去檢查。
夜間,他放心不下,前去看望陸嫣然,卻在她的病房外,
聽見她對系統(tǒng)說:“現(xiàn)在陸依然跑了,怎么辦?我打過那么多次胎,
這個孩子的……”第11章陸嫣然怨毒的聲音還在繼續(xù):“不是說我才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嗎?
為什么陸依然運氣這么好?”“我打壓了她這么多年,她抑郁癥都那么嚴重了,
還是活得好好的?”“還有我派去強暴她的那個男的,怎么就失手讓她跑了?
”“我真的煩死她了!她到底去哪了?我一定要把她找回來!
”“我恨不得馬上把我肚子里這個孩子轉移給她,讓她難產血崩死掉!”“夠了!
”謝景行聽不下去了,積壓的怒火轟然炸開,他猛地一腳踹開病房門。陸嫣然臉色煞白,
嘴唇哆嗦:“不是的,景行,你聽我解釋……”謝景行冷笑。
過去她楚楚可憐地說陸依然是“天選女主”、奪她氣運、害她短命……他竟然真的信了!
原來是她享受著所有人的疼惜猶嫌不足,還要對親妹妹下毒手!“陸嫣然。
”謝景行眸子里一片死寂,“我們,到此為止?!闭f完,他便往病房外走去,
并撥通了一個私家偵探的電話:“我要你們調查一些事?!标戞倘幌胍匪?/p>
卻從病床上摔了下來。她痛哭出聲,可是這一次,謝景行并沒有回頭。
很快調查結果便傳了過來。原來陸嫣然在國外留學時,亂搞男女關系,墮胎數(shù)次。
最后學業(yè)未完成,灰溜溜地回了國。她發(fā)現(xiàn)陸依然品學兼優(yōu),嫉妒得不行。
不僅在家里變本加厲地打壓陸依然,還去陸依然的學校散播黃謠,害陸依然抑郁癥加重,
割腕自殺。她肚子里那個孩子也不是謝景行的。她回國后依舊亂搞,
根本不知道孩子爸爸是誰。便給謝景行下藥,將這一胎賴到他頭上。一樁樁一件件,
觸目驚心。當著陸家人的面,謝景行將報告摔在了她的臉上。“你對依然做了這么多惡事,
我不會放過你。”陸嫣然慌了一瞬,又鎮(zhèn)定下來。“我是陸家千金,你能拿我怎么樣?
”陸父怒不可遏,給了她一耳光?!拔覜]有你這樣的女兒!我要跟你斷絕關系!
”陸母哭道:“依然畢竟是你親妹妹??!你為什么要這么對付她?!
”一旁陸硯修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惱怒道:“你居然是這種人!這要是傳出去,
我的臉都丟盡了!”眼看一切都無法挽回,陸嫣然直接破罐子破摔,
癲狂地大笑起來:“你們真是有眼無珠!我才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大家都要圍著我轉!
你們?yōu)榱岁懸廊荒莻€賤人拋棄我,以后一定會后悔!”陸家人都像看瘋子一樣看著她。
而謝景行已無心再管這個瘋女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尋找陸依然的下落。
陸依然喜歡了他這么多年,對他掏心掏肺。他卻聽信了陸嫣然的謊言,忽視她,欺騙她,
利用她。過去種種,他悔之不迭。不管陸依然去了哪里,哪怕是外太空,他也要找到她。
他要向陸依然道歉,他要重新娶她,他要用一輩子彌補她。第12章南極的極晝,
陽光刺眼卻毫無溫度。陸依然背著沉重的攝影器材,
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一片陌生的冰磧區(qū)。她追蹤一群罕見的雪鹱已有大半天,
為了捕捉它們歸巢的珍貴畫面,不知不覺偏離了熟悉的路線。毫無征兆的乳白天氣驟然降臨,
能見度瞬間降至幾米。寒冷透過厚厚的防寒服滲入骨髓,狂風吹得她幾乎站立不穩(wěn)。
她試圖用對講機聯(lián)系科考站,但信號被強烈的電磁干擾切斷,只剩下滋滋的噪音。
孤獨和恐懼,與漫天大雪一起,將她淹沒。她靠在一塊巨大的巖石后,蜷縮起身體,
試圖保存體溫。她也不知道是救援還是死亡先降臨。時間在寒冷和驚恐中變得無比漫長。
就在她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時,一個無比堅定的聲音穿透了風雪:“陸依然!陸依然!
聽到請回答!”是沈飛白!科考站最年輕的一位科學家。兩人是校友,沈飛白一直很照顧她。
陸依然抬起頭,用盡力氣嘶喊:“我在這里!學長!我在這里!”風雪中,
一個穿著亮橙色防寒服的身影艱難地突破乳白色的屏障,出現(xiàn)在她視線里。他臉上結著冰霜,
但那雙鏡片后的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間,爆發(fā)出如釋重負的強烈光芒?!爸x天謝地!
” 沈飛白沖到她身邊,迅速檢查她的狀況,“受傷沒有?體溫怎么樣?
”“冷…好冷…沒受傷…” 陸依然牙齒打顫,話都說不完整。
沈飛白立刻從救援包里扯出保溫毯將她緊緊裹住,然后拿出一個特制的暖爐塞進她懷里。
“抱緊!別松手!”他語速極快,動作卻有條不紊。接著,他又拿出保溫壺,擰開蓋子,
里面是滾燙的甜熱可可?!奥?,小口,別燙著!”他幾乎是半跪在她身邊,
一手護著她不被風吹倒,一手小心地舉著壺喂她。微燙的液體滑入喉嚨,
暖意瞬間驅散了喉間的冰冷,也讓她幾乎凍僵的思維活絡過來。她看著近在咫尺的沈飛白,
看著他被風雪刮得通紅的臉頰,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擔憂和后怕,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猛地沖垮了她心防的堤壩。是劫后余生的慶幸,
是孤身遇險時被找到的依賴感,更是眼前這個人帶來的、久違的安心。
“你怎么……找到我的?” 她聲音嘶啞?!澳愕腉PS最后信號消失在這片區(qū)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