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認錯人了?!?我看著眼前這個滿眼痛苦的男人,努力壓制住心中的悸動。他攥著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念念,我是顧深?。∧憧纯次?,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我別過臉,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顧深,我怎么會不記得,只是我不能認啊。
“先生,你認錯人了?!?/p>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我?guī)缀鯚o法呼吸。
他抓著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好像要把我的骨頭捏碎。
“念念,我是顧深啊!”
他的聲音里全是痛苦和不敢相信,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是我既熟悉又陌生的瘋狂。
“你看看我,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我強迫自己別過臉,不敢再看他。
再看一眼,我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就會瞬間崩塌。
淚水在眼眶里瘋狂打轉(zhuǎn),我拼命地忍,忍到眼眶都酸澀發(fā)燙。
顧深。
顧深。
這個刻在我骨血里的名字,我怎么可能會不記得。
可我不能認,我不敢認啊。
三年前,他母親那張支票和那些淬了毒的話,還猶在耳邊。
“蘇念,你這種女人,配不上我兒子。拿著這筆錢,滾得越遠越好。”
“你要是敢不識抬舉,就別怪我不客氣。你那個病怏怏的媽,還有你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他們在南城待不下去。”
我斗不過她。
我身后的蘇家早已敗落,我拿什么去和權(quán)勢滔天的顧家斗。
我只能逃。
用一場精心策劃的“意外”,一場可笑的“失憶”,狼狽地逃離他的人生。
我以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我以為,只要我消失得夠徹底,他總有一天會忘了我,開始新的生活。
可我怎么都沒想到,三年后,他會出現(xiàn)在這個偏遠安靜的小鎮(zhèn),出現(xiàn)在我的書店里。
他好像比三年前更清瘦了些,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身昂貴的西裝也帶著風塵仆仆的褶皺,看起來疲憊又憔悴。
可那雙眼睛,還是和記憶里一樣,看我的時候,像是要把我整個人都吸進去。
“念念,別跟我開玩笑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軟了下來,帶著一絲懇求。
我的心狠狠一抽。
我多想告訴他,我沒有開玩笑,我只是……只是不能再愛你了。
“先生,你真的認錯人了。我叫安寧,不叫念念?!?/p>
我用力想把手抽回來,可他的手像鐵鉗一樣,紋絲不動。
“安寧?”他咀嚼著這個名字,眼里的痛苦更深了,“連名字都換了嗎?蘇念,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時候!”
他突然拔高的音量嚇了我一跳。
書店里零星的幾個客人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我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又窘又怕。
“先生,請你放手!不然我要報警了!”我壓低聲音,帶著警告的意味。
“報警?”顧深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好啊,你報。你告訴警察,我是誰?是你不要的前男友,還是一個糾纏你的陌生人?”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精準地扎在我的心口上。
我疼得臉色發(fā)白,嘴唇都在哆嗦。
“我不認識你?!蔽?guī)缀跏菑难揽p里擠出這幾個字。
顧深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想從里面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
我們就這樣僵持著,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可我更怕的,是他會不管不顧地在這里把一切都抖出來。
“你瘦了。”
他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他的指腹輕輕摩挲著我的手腕內(nèi)側(cè),那里曾經(jīng)有一道淺淺的疤,是他大學時帶我翻墻出去吃宵夜,不小心劃傷的。
當時他心疼得不行,抱著我念叨了半天。
現(xiàn)在,他的動作依舊那么溫柔,可我卻只覺得像被烙鐵燙了一下,猛地把手抽了回來。
這一次,他沒有再堅持。
我踉蹌著后退了兩步,和他拉開距離,好像這樣就能安全一點。
“我真的不認識你,先生。如果你是來買書的,歡迎。如果不是,請你離開,不要打擾我做生意?!?/p>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又冷漠,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了。
顧深沒有走。
他只是站在原地,用那雙盛滿了痛楚和不解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他就那么看著,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
可他的目光,卻比任何語言都更有殺傷力。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所有偽裝和謊言,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我受不了了。
我?guī)缀跏锹浠亩拥貨_進了書店的內(nèi)間,然后“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靠在冰冷的門板上,我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空了,順著門板滑坐在地上。
眼淚,終于再也忍不住,決堤而下。
顧深,顧深……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他的名字,每一次,都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
我只知道,當我終于收拾好情緒,擦干眼淚,從內(nèi)間走出去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見了。
書店里恢復(fù)了往日的安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覺。
可我手腕上那個漸漸清晰起來的紅色指印,卻在提醒我,他來過。
他找到我了。
我癱坐在收銀臺后的椅子上,心里亂成一團麻。
他會就這么放棄嗎?
不,不會的。
我比誰都了解他,他就是個偏執(zhí)狂,認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果然,第二天,書店剛開門,他就來了。
他沒有再像昨天那樣情緒激動,只是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從書架上隨手抽了一本書。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他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就像一個普通的客人。
可我知道,他不是。
他那雙眼睛,看似在看書,可余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過我。
那目光,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把我困在其中,動彈不得。
我假裝沒看見他,低著頭整理書架,可我的手指卻在微微發(fā)抖。
一整天,他就那么坐著。
不說話,也不來打擾我。
午飯時間,我泡了碗泡面,他就在我對面,吃著一份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豪華外賣。
他甚至還問我:“要不要嘗嘗?這家味道不錯?!?/p>
我冷著臉搖了搖頭。
他就沒再說話,自顧自地吃著。
下午,店里沒什么人,我趴在桌子上打盹。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人給我披上了一件衣服。
那衣服上,有我熟悉的,淡淡的煙草和薄荷混合的味道。
是顧深的味道。
我猛地驚醒,身上那件屬于他的西裝外套滑落在地。
他正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復(fù)雜。
“這里風大,容易著涼?!彼f。
我的心,又開始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我撿起地上的外套,想也不想地扔回給他,“我不需要,謝謝。”
他接住外套,也沒生氣,只是低低地笑了一聲。
“蘇念,你還是這么嘴硬?!?/p>
我的身體一僵。
“我說了,我叫安寧?!?/p>
“好,安寧。”他從善如流地改了口,可那雙眼睛里的戲謔,卻怎么也藏不住,“安寧,你這里,有《小王子》嗎?”
我的呼吸一窒。
《小王子》,是我們看的第一部電影,也是我最喜歡的一本書。
他怎么會突然提起這個。
“在那邊,你自己找。”我指了指兒童讀物區(qū),聲音干巴巴的。
他真的走了過去,在書架前站定,修長的手指劃過一本本書的脊背。
最后,他抽出一本精裝版的《小王子》,翻開。
“你看,你的狐貍,還在等著他的小王子回來馴養(yǎng)他呢?!?/p>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