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珩讓我去追他哥的時候,我正跪在地上,用抹布擦掉他昨夜應(yīng)酬后留下的嘔吐物。
消毒水的味道混雜著紅酒的酸腐氣,刺得我鼻尖發(fā)酸?!皽睾?,
”他穿著我為他準(zhǔn)備的干凈睡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聲音里沒有半分宿醉的疲憊,
只有理所當(dāng)然的命令,“你去追傅斯年?!蔽也恋氐膭幼饕活D,抬起頭,
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英俊卻冷漠的臉?!澳阏f什么?”他皺起眉,似乎對我的遲鈍很不滿。
“我要讓林初瑤看看,她看不上的男人,連你都能追到手。我要讓她后悔?!?荒謬。
這個詞不足以形容我那一刻的心情。我跟了他七年,從十六歲到二十三歲。
我第一次見到傅司珩,是在一片青紗帳里。那年盛夏,玉米地像個密不透風(fēng)的蒸籠。
我剛掰了滿滿一背簍的玉米,一個與鄉(xiāng)野格格不入的少年,開著炫紅色的跑車,
像一團(tuán)火停在田埂上。他將一張銀行卡扔在我腳邊,用清冽又傲慢的聲音對我說:“喂,你。
從今天起,你來愛我。”為了父親那筆救命的學(xué)費(fèi),我彎腰撿起了那張沾著泥土的卡,
也將自尊和未來,一同抵押給了他。七年來,我像一只溫順的寵物,收斂了所有棱角,
只為討他歡心。我用無數(shù)個日夜的等待和一百零八道傷疤,把他從一個叛逆少年,
送上了傅氏分公司總經(jīng)理的位置??涩F(xiàn)在,他卻要把我當(dāng)成一件工具,
一個用來刺激他白月光的棋子,推向另一個男人。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囂著反抗。我站起身,
冷冷地看著他:“傅司珩,你憑什么?”他笑了,那雙曾讓我沉溺的桃花眼里,
此刻滿是冰冷的嘲諷。“憑什么?”他緩步逼近,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憑你這七年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溫簡,
你是不是忘了,你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是誰給你的?”“我養(yǎng)了你七年,
”他的聲音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不是讓你來質(zhì)問我,是讓你來聽話的?!彼闹讣夂軟?,
眼神更涼。“這對你沒壞處。傅斯年比我有錢,比我成熟,你要是真能攀上他,
也算是你的本事。到時候,你欠我的,就一筆勾銷。”一筆勾銷。原來在他心里,
我們之間七年的朝夕相處,只是一筆可以計(jì)算的債務(wù)。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
第一次感到了徹底的陌生。我所有的愛意和幻想,在他這番話里,被碾得粉碎。許久,
我輕輕地、清晰地說:“好?!比绻@是一場任務(wù),如果完成這個任務(wù)就能“一筆勾銷”,
那我接。傅司珩,從你讓我去追另一個男人的那一刻起,恩情已盡,
你不再是我世界里的唯一。第二章 白月光的回響林初瑤,這個名字,
是懸在我心頭七年的一根刺。她是傅司珩的前女友,是那個在玉米地里,
讓他對我說出“像她那樣,對我死心塌地”的“她”。她回國的消息,
是傅司珩親口告訴我的。那天晚上,我照例為他準(zhǔn)備好了晚餐。從七點(diǎn)等到十點(diǎn),
桌上的飯菜熱了三次,他才帶著一身酒氣回來?!皽睾?,”他靠在玄關(guān),眼神飄忽,
“初瑤回來了。”我的心臟猛地一沉,像是被人灌了一鉛。握著刀叉的手指微微收緊,
指節(jié)泛白,面上卻依舊維持著溫順的微笑:“是嗎?那很好啊,你們多年沒見,
是該好好聚聚?!彼坪鯇ξ业钠届o有些意外,走過來,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動作一如既往地親昵,語氣卻帶著一絲疲憊。“她……還是老樣子,
還是那么……讓人不省心?!蔽掖瓜卵酆?,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眸底翻涌的情緒。是啊,
林初瑤永遠(yuǎn)是那個讓他不省心的人,而我,永遠(yuǎn)是那個讓他省心的。她可以肆意地哭,
任性地鬧,輕易牽動他所有的情緒。而我,只能懂事,只能體貼,
只能在他為另一個女人心煩意亂時,默默遞上一杯溫水。從未向我動過一次手的傅司珩,
卻因?yàn)槲也恍⌒拇蚍肆殖醅幩退乃[件,罰我赤腳在冰冷的瓷磚上站了一整夜。
他冷冷地看著我:“只不過是一件死物,摔碎就摔碎了??赡鞘浅醅幩臀业?,你懂不懂?
”而我只是碰壞了林初瑤的一個兩塊錢的發(fā)卡,他卻要我賠償她一場花費(fèi)數(shù)百萬的生日派對。
云泥之別。后來我才知道,林初瑤這次回來,是為了傅司珩的哥哥,傅斯年。那個沉穩(wěn)內(nèi)斂,
一手將傅氏集團(tuán)帶上新高度的男人。可惜,傅斯年對她視若無睹。
這個消息讓傅司珩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暴躁和焦慮之中。他開始徹夜不歸,
身上沾染的香水味也從一種變成了許多種。我知道,他在用這種幼稚的方式,
試圖引起林初瑤的注意。而我,依舊扮演著那個溫順體貼的女朋友角色,
直到他向我提出了那個荒唐至極的要求。
第二部分:沖突的激化第三章 接風(fēng)宴的羞辱林初瑤的接風(fēng)宴,設(shè)在云城最頂級的私人會所。
傅司珩親自為我挑選了禮服,是一條剪裁得體的香檳色長裙。他為我戴上鉆石項(xiàng)鏈時,
鏡子里的我,優(yōu)雅而疏離?!敖裢砦腋缫矔??!彼谖叶叺驼Z,氣息溫?zé)幔捳Z卻冰冷,
“記住你的任務(wù)?!蔽尹c(diǎn)點(diǎn)頭,沒有看他。宴會廳里衣香鬢影,
林初瑤穿著一身火紅色的長裙,如同女王一般,被眾人簇?fù)碓谥醒?。她看到我?/p>
只是輕蔑地瞥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傅司珩很自然地走到了她的圈子里,與她談笑風(fēng)生,
仿佛我只是他帶來的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女伴。我一個人端著香檳,站在角落里,像一個局外人,
冷眼看著這一切。后來,他們開了牌局。林初瑤點(diǎn)名讓我上桌?!皽睾?,來玩一把吧。
司珩總說你聰明,我倒要看看有多聰明?!迸谱郎希麄冇梦衣牪欢陌嫡Z交流著,
默契地聯(lián)手做局。我輸了一局又一局,面前的籌碼越來越少。每一次我輸,
林初瑤都會發(fā)出一聲不大不小的嗤笑。傅司珩就坐在我對面,他看著我,
眼神里沒有絲毫的同情,只有一種看戲般的漠然。中途,我借口去洗手間,在走廊的拐角,
清晰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是林初瑤的朋友在問她:“你真打算跟傅司珩復(fù)合?。?/p>
那溫簡怎么辦?”林初瑤的聲音里帶著十足的傲慢:“一個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
司珩養(yǎng)了她七年,也算仁至義盡了。給她一筆錢打發(fā)了就是?!比缓?,是傅司珩的聲音,
那個我曾以為會保護(hù)我一輩子的聲音。他說:“初瑤你放心,只要你點(diǎn)頭,
我隨時可以讓她滾?!蹦且凰查g,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我能聽到的,
只有自己心臟碎裂的聲音,一片一片,清晰而刺耳。我沒有哭。我只是靜靜地站著,
直到雙腿發(fā)麻。然后轉(zhuǎn)身,回到那個喧囂的牌桌上,將面前最后一點(diǎn)籌碼,全部推了出去。
那一晚,我輸?shù)靡粩⊥康亍5谒恼?大雨中的傘宴會結(jié)束時,下起了瓢潑大雨。
賓客們陸續(xù)乘車離開,傅司珩卻遲遲沒有出來。我知道,他還在里面陪著林初瑤。
我默默地站在會所門口的屋檐下,看著雨水匯成溪流,從我腳邊淌過。
冰冷的雨絲被風(fēng)吹到我的臉上,和我的心一樣涼。我等了很久,等到渾身都凍透了,
他也沒有出來。就在我準(zhǔn)備冒雨離開時,一輛黑色的賓利緩緩?fù)T诹宋颐媲?。車窗降下?/p>
露出一張與傅司珩有七分相似,卻更為沉穩(wěn)冷峻的臉。是傅斯年。他看著我,目光平靜無波,
“上車?!蔽矣行┆q豫?!坝旰艽?,會感冒?!彼a(bǔ)充了一句,語氣里沒有半分多余的情緒,
卻讓人無法拒絕。我坐上了副駕駛。車內(nèi)很暖,他遞給我一條干凈的毛毯?!爸x謝。
”我低聲說。車子平穩(wěn)地行駛在雨幕中,一路無話。直到停在我住的公寓樓下,
他才再次開口:“司珩被林初瑤的弟弟帶走了,說是要去她家看以前的照片。”原來,
他不是忘了我,他只是選擇了別人。我解開安全帶,推門準(zhǔn)備下車,傅斯年卻叫住了我。
“溫小姐?!蔽一仡^。他遞給我一把黑色的長柄傘?!澳弥?,明天可能還會下雨。
”我接過那把傘,說了聲“謝謝”,然后頭也不回地走進(jìn)了大樓。電梯里,
我看著鏡子里狼狽的自己,握緊了手里的傘,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
那是七年來,除了傅司珩之外,另一個男人給予我的,唯一的溫暖。
第五章 拙劣的追求我開始了我的“任務(wù)”。我按照傅司珩的要求,
給傅斯年發(fā)去了第一條短信:“傅先生,昨晚的傘,謝謝您。不知是否有幸請您吃頓飯,
當(dāng)面感謝?”信息發(fā)出去后,石沉大海。我把截圖發(fā)給了傅司珩,他沒有回復(fù),
而是直接把我拉黑了??粗莻€紅色的感嘆號,我只覺得可笑。他讓我去追他哥,
卻又見不得我真的去聯(lián)系。這個男人的占有欲和幼稚,真是可悲又可笑。幾天后,
傅斯年才回復(fù)我,只有簡潔的兩個字:“不必?!蔽业娜蝿?wù)陷入了僵局。我樂得清閑,
開始規(guī)劃自己的生活。我重新拾起了大學(xué)時學(xué)的法語,報(bào)名了CFA的考試。這七年,
我雖然活在傅司珩的影子里,卻沒有荒廢自己。我知道,知識和能力,
才是女人最可靠的底氣。我不再每天等他回家,不再為他準(zhǔn)備一日三餐。
我開始健身、讀書、上課,把自己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傅司珩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