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死了。死在那個雨夜，死在回家的路上。車禍發(fā)生的那一瞬間，我想到的竟然是他。
想到五年前他冷漠的眼神，想到他親口說出的那句"我們不合適"。可笑的是，死到臨頭了，
我心里想的還是寧致遠。現(xiàn)在我站在醫(yī)院的急救室外，看著醫(yī)生搖頭嘆氣地走出來。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我的父母哭成了淚人，可我卻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倒是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忙趕來。寧致遠還是那副模樣，西裝筆挺，神色冷淡。
只是眼底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東西。"怎么回事？"他的聲音有些啞。
我媽抹著眼淚說："小雨她...她走了。車禍，當場就..."寧致遠的臉色瞬間白了。
他站在那里許久，一句話也沒說。我想靠近他，可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也碰不到他。原來人死了，
真的會變成孤魂野鬼。父母辦完后事就走了，急救室里只剩下寧致遠一個人。
他看著空蕩蕩的病床，忽然就跪了下來。我見過他在法庭上意氣風發(fā)的樣子，
見過他談判時冷酷無情的模樣，唯獨沒見過他這般脆弱。"對不起。"他說這兩個字的時候，
聲音輕得像羽毛。"陸雨，對不起。"我想問他，對不起什么？
是對不起五年前那么決絕地離開我，還是對不起現(xiàn)在才來看我最后一眼？可他聽不見，
也看不見我。我只能這樣看著他，看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那是一枚鉆戒。
我的心猛地一顫。"本來想今天給你的。"他苦笑著說，"可你等不了了。"什么意思？
什么叫本來想今天給我？我們分手五年了，他要把戒指給誰？
寧致遠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在我冰冷的手指上。"我找了你五年。""終于找到了，
你卻走了。"找我？他為什么要找我？當年不是他說的我們不合適嗎？
不是他說的讓我別再纏著他嗎？"陸雨，你知道嗎？五年前我剛說完分手，就后悔了。
""可你轉身就走，連給我解釋的機會都沒有。"我想起五年前的那個夜晚。
我們因為他頻繁加班吵了架，我哭著問他是不是不愛我了。他煩躁地說："陸雨，
我們真的不合適。""你總是這樣，總是無理取鬧。""我累了，我們分手吧。
"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我什么話都沒說，收拾東西就離開了那個我們一起住了兩年的家。
第二天我就辭職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座城市。原來，他后悔了。可是太晚了。
"我去找過你，可你搬家了，手機也換了號。""你的朋友都不愿意告訴我你在哪里。
""我托了很多關系，查了很久，才知道你去了南方。""可等我趕過去，你又走了。
"寧致遠的眼圈紅了。"陸雨，你為什么要躲我？""就算是恨我，
也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好不好？"我不恨你。我只是太愛你了，愛到不敢回頭。
因為我怕一回頭，就再也走不了了。"前兩個月我終于找到了你的公司。
""我知道你在楚氏做設計總監(jiān)，我知道你過得很好。""我不敢貿然出現(xiàn)在你面前，
怕嚇到你。""所以我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合適的時機？"今天是你生日。
"他聲音哽咽，"我想著，也許你會愿意見我一面。""哪怕是為了這枚戒指。
"今天是我二十八歲生日。五年前的今天，也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他還記得。
寧致遠從口袋里又掏出一封信。"這是我寫給你的，寫了五年，改了無數(shù)遍。
""里面有我想對你說的所有話。""可現(xiàn)在，你再也聽不到了。"他打開信，
開始念："陸雨，見字如面。""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求你原諒，但我還是想告訴你，
分手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后悔的事。""那天我心情不好，公司出了大事，
我面臨著有史以來最大的挑戰(zhàn)。""你來找我，說想要我陪你過生日，我當時腦子里一團亂，
就對你發(fā)了脾氣。""其實我知道你沒有錯，是我太累了，太焦慮了。
""可等我冷靜下來想要道歉的時候，你已經走了。""陸雨，我愛你。
""從第一眼見到你開始，我就知道這輩子非你不可。""可我是個笨蛋，
我不知道怎么表達，不知道怎么處理感情和工作的關系。""我以為我可以兩者兼顧，
結果卻兩者都失去了。"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可他看不見，也接不住。
"工作再成功有什么用？沒有你在身邊，我什么都不是。""這五年，我每天都在想，
如果當初我沒有說那些話就好了。""如果當初我追出去挽留你就好了。
""如果當初我再勇敢一點就好了。""可是沒有如果。""我只能用余生來贖罪。
"寧致遠的聲音越來越啞，到最后幾乎聽不清了。"陸雨，我會好好活著。
""活著等你原諒我。""如果有來世，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他把信小心地放在我的手里，然后吻了吻我的額頭。"生日快樂，我的女孩。
"我想告訴他，我早就原諒他了。我想告訴他，這五年我也一直在想他。我想告訴他，
我其實從來沒有恨過他?？晌沂裁炊颊f不出來。我只能看著他紅著眼眶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醫(yī)院的走廊里。而我，永遠留在了這里。
留在了這個我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第二章葬禮那天下著雨。寧致遠來了，穿著黑色的西裝，
手里拿著白玫瑰。他站在最后一排，遠遠地看著。我的父母不知道他是誰，
朋友們也沒人認出他來。畢竟五年了，很多人都快忘記我曾經有過一個叫寧致遠的男朋友。
只有我的好友小南認出了他。小南走到他面前，冷冷地說："你還有臉來？
"寧致遠沒有反駁，只是沉默地站著。"你知道嗎？小雨這五年過得有多苦？
""剛分手的那半年，她每天晚上都哭。""你以為她是因為太瀟灑才不回頭的嗎？
""她是怕自己不夠堅強，一回頭就徹底淪陷了。"小南的話像刀子一樣割著寧致遠的心。
也割著我的心。"她換了三個城市，就是為了忘記你。""可你知道她最后還是忘不了。
""就連死前，她叫的都還是你的名字。"寧致遠的臉色瞬間慘白。"她叫我了？
"小南點點頭，眼圈紅了。"救護車來的時候，她已經昏迷了。""可她一直在說'致遠，
致遠'。""醫(yī)生問她還有什么話要說，她就說'告訴致遠，我不怪他'。
"寧致遠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滴落在雨水里。我想沖過去抱抱他，告訴他我真的不怪他。
可我做不到。我只能看著他在雨中崩潰。"小雨她...她還說了什么？"小南咬著唇，
半天才開口："她說，如果還有機會，她想告訴你，她愿意等你。
""等你什么時候想明白了，什么時候準備好了，她都愿意等。"寧致遠跪了下來。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這個平時高傲得像孔雀一樣的男人，跪在了我的墓前。"陸雨，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雨水混著眼淚，他看起來狼狽極了?？稍谖已劾?，
這是我見過最真實的他。葬禮結束后，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寧致遠還守在那里。
他一坐就是一整夜。第二天天亮了，他才起身。"陸雨，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你一個人在這里，會不會害怕？"我不害怕。因為你還記得我。從那天開始，
寧致遠每個周末都會來。他會帶我喜歡的白玫瑰，會跟我說他這一周遇到的事。
就像我還活著一樣。"陸雨，今天我贏了一個很重要的案子。""你知道嗎？
當事人哭著感謝我，可我想到的卻是你。""如果你還在，我一定會第一時間打電話告訴你。
""你一定會說，'致遠，你真棒，我為你驕傲'。"是的，我會這么說。
就像以前無數(shù)次那樣。"今天路過我們以前住的小區(qū)，門口的咖啡店還在。""老板娘問我，
怎么很久沒見那個漂亮的女孩子了。""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總不能說，她死了，
死在我找到她的那一天。"寧致遠的聲音越來越沉。"陸雨，我現(xiàn)在特別后悔。
""后悔當年沒有勇氣挽留你。""后悔這五年沒有再努力一點找你。
""如果我早一天找到你，是不是你就不會出車禍了？""如果我當天就去找你，
而不是等到晚上，是不是你還能活著？"他開始自責，開始把所有的錯都往自己身上攬。
我想告訴他，這不是他的錯。車禍只是意外，誰都不想的。可我說不出話，
只能看著他一天天憔悴下去。"陸雨，你知道嗎？我把我們以前的家重新買回來了。
""一模一樣的裝修，一模一樣的家具。""就連你養(yǎng)的那盆多肉，我也買了一盆一樣的。
""我每天回到那里，就能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想起你在廚房忙碌的樣子，
想起你窩在沙發(fā)上看劇的樣子。""想起你賴床時撒嬌的樣子。"他說這些話的時候，
眼里有光。那是回憶的光，溫暖而遙遠。"我把那枚戒指放在梳妝臺上。
""每天早上我都會看一眼，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會見到你。""哪怕是在夢里。
"可是他沒有夢到我。我知道，因為我一直在他身邊。我看著他每天早出晚歸，
看著他把自己埋在工作里。我看著他越來越瘦，越來越憔悴。我想告訴他，
不要這樣折磨自己。我想告訴他，我希望他好好活著。可他聽不見，也感受不到。
他只是一個人承受著所有的痛苦和自責。就像五年前的我一樣。
第三章寧致遠開始頻繁地做噩夢。我能感覺到他的痛苦，因為我就在他身邊。
每當他在睡夢中喊著我的名字時，我都想回應他，可我做不到。我只能看著他在黑暗中掙扎。
這天晚上，他又醒了。滿頭大汗，眼神驚恐。"陸雨..."他喃喃地叫著我的名字。
然后起身走到梳妝臺前，拿起那枚戒指。"你怪我嗎？"他對著戒指說話，
"怪我來得太晚了？"我不怪你。我從來都不怪你。"如果當年我不說分手就好了。
""如果我能早一點意識到你對我有多重要就好了。""如果我能勇敢一點就好了。
"他說著說著就哭了。我見過很多次寧致遠哭，可每一次都讓我心疼得無法呼吸。
這個平時強硬得像鐵壁一樣的男人，只有在面對我的時候才會這樣脆弱。他走到窗前，
看著外面的夜景。"陸雨，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個窗前。"我記得。
那是一個律師事務所的酒會，我作為設計師去談合作。他站在窗前接電話，月光灑在他身上，
像個謫仙。我一眼就喜歡上了他。"那時候你走過來，說'先生，你擋住月亮了'。
""我回頭看見你，就知道這輩子完了。"是的，我們都完了。從見面的第一眼開始，
我們就注定要糾纏一輩子。"你知道嗎？那天晚上我回去就查了你的資料。
""知道你叫陸雨，二十三歲，剛從設計學院畢業(yè)。""我還知道你喜歡白玫瑰，
喜歡喝奶茶，害怕打雷。""我想著法子接近你，想著法子讓你注意到我。
""可你好像對我不感興趣。"不是不感興趣，是太感興趣了。我怕自己表現(xiàn)得太明顯，
怕你覺得我是個輕浮的女孩。"我追了你三個月，你才答應做我女朋友。
""那一刻我開心得像個孩子。""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會結婚，會有孩子。
""我甚至想好了孩子的名字。"他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如果是女孩，就叫寧心雨。
取你名字里的雨，還有我的心。""如果是男孩，就叫寧安遠。希望他平安，
也希望他像爸爸一樣有遠大的志向。"我的眼淚又掉下來了。原來他想過我們的未來。
原來他也憧憬過我們的孩子?？墒乾F(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陸雨，
你知道我這五年是怎么過來的嗎？""每天晚上我都在想，如果時光能倒流就好了。
""我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可是沒有如果。
""我永遠失去你了。"寧致遠回到床上，抱著我們以前的合照。
那是我們在一起一周年時拍的，我們都笑得很燦爛。那時候我們以為愛情就是永遠。"陸雨，
你還記得那天你對我說什么嗎？""你說，致遠，我想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你說，
我想看到你頭發(fā)花白的樣子。""可是現(xiàn)在，你永遠看不到了。"我想看到。
我想看到你老了的樣子，想知道你會不會還像現(xiàn)在這樣帥氣。我想看到我們的孩子長大，
想看到我們一起坐在搖椅上看夕陽?？墒俏铱床坏搅恕?/p>
我們的故事在我二十八歲這年就結束了。"陸雨，如果你能聽到我說話，
能不能給我一個信號？""哪怕讓風吹一下窗簾，讓燈閃一下也好。
""我想知道你還在不在我身邊。"我在！我一直在你身邊！我拼命地想要碰觸什么，
可我什么都碰不到。我只是一個魂魄，一個無法與這個世界產生任何聯(lián)系的存在。
寧致遠等了很久，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他苦笑著搖搖頭。"果然是我想太多了。
""人死如燈滅，哪里還有什么魂魄。""陸雨，我真的好想你。""想到快要瘋了。
"不要瘋。寧致遠，求你不要瘋。你要好好活著，好好工作，好好吃飯。你要忘記我，
去愛別的女孩。可是他聽不見我在心里的吶喊。他只是一個人承受著所有的痛苦。
第四章我開始擔心寧致遠的狀態(tài)。他越來越憔悴，越來越沉默。
同事們都在議論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沒人知道真相。只有他的助理小張知道一些。
"寧律師，您該吃飯了。"小張端著飯菜進來。"放在那里吧。"寧致遠頭也不抬。
"您已經兩天沒好好吃飯了。""我沒胃口。"小張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寧律師，
我知道我不該多嘴，但您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陸小姐如果知道您這樣，也不會開心的。
"寧致遠的手一顫。"你認識她？""我見過照片。您桌上那張。
"小張指向桌上我們的合照。"她很漂亮，看起來也很善良。""這樣的女孩，
一定希望您好好活著的。"寧致遠沉默了很久。"她死了。""我知道。"小張的聲音很輕，
"但您還活著。""活著又有什么意思？""沒有她的世界，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小張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默默退出去。我看著寧致遠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發(fā)呆，
心如刀割。他真的在為我而死。就像五年前的我一樣，把自己困在回憶里，不肯走出來。
這天晚上，寧致遠又來看我了。可這次他帶來的不是白玫瑰，而是一瓶酒。"陸雨，
今天是我們認識五周年。""如果你還活著，我們應該已經結婚了。""可能已經有孩子了。
"他打開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我想象過無數(shù)次我們的婚禮。""你穿著白色的婚紗，
像公主一樣美麗。""我穿著最帥的禮服，等著你向我走來。
""我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向你求婚，雖然我們早就決定要結婚了。
""因為我想讓全世界都知道，陸雨是我的新娘。"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們的蜜月我都想好了。""去馬爾代夫，你最想去的地方。""我們可以在海邊看日出，
可以一起潛水看珊瑚。""可以什么都不想，只是安靜地待在一起。
"寧致遠的眼神越來越迷離。"回來以后我們就買房子，買一個有花園的大房子。
""你可以種你喜歡的花，我可以種菜。""周末的時候我們一起下廚，
邀請朋友們來家里聚餐。""然后我們會有孩子。""一個像你一樣美麗的女兒，
一個像我一樣的兒子。""我會是一個好爸爸，絕對不會像我爸爸那樣總是忙工作。
""我會陪孩子們玩游戲，會給他們講故事。""會在他們生病的時候守在床邊，
會在他們害怕的時候抱抱他們。"他說著說著就笑了，是我很久沒見過的那種開心的笑。
可是笑著笑著，他就哭了。"可是這些都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陸雨，
我們的未來呢？""我們說好的一起慢慢變老呢？""你怎么可以說走就走？
""你怎么可以留我一個人在這里？"我也不想走。我也想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我也想看到我們的孩子，想要那個有花園的大房子?？墒敲\沒有給我們機會。
寧致遠喝了很多酒，最后醉倒在我的墓前。他睡得很不安穩(wěn)，一直在說夢話。"陸雨，
別走...""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回來好不好？
""我不要一個人..."我想抱抱他，想告訴他我沒有走。我一直在他身邊，
一直在看著他。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能看著他在夢中痛苦地掙扎。第二天天亮的時候，
寧致遠醒了。他看著空空的酒瓶，苦笑了一下。"陸雨，我是不是很沒用？
""連保護好自己都做不到。""可是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寧致遠，
你要堅強一點。你要為了我好好活著。這是我唯一的愿望了。第五章這天，
寧致遠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他的好友江北打來的。"致遠，你最近怎么樣？""挺好的。
"寧致遠的聲音很平靜，可我知道他在撒謊。"聽小張說你瘦了很多，還總是不吃飯？
""工作忙。""致遠，我知道陸雨的事對你打擊很大，但你不能這樣糟蹋自己。
"江北的聲音有些急切。"她已經走了，你再怎么自責也不能讓她回來。""你這樣做，
只是在折磨自己。"寧致遠沉默了很久。"江北，你不懂。""是，
我不懂失去心愛的人是什么感覺。但我懂朋友。""致遠，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