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的教室,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氣氛。
林晚剛走進(jìn)門,就感覺到無數(shù)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探究,還有毫不掩飾的敵意。她像沒事人一樣走到座位坐下,將帆布包往桌肚里一塞,剛拿出課本,陳瑤就一臉緊張地湊了過來。
“晚晚,你聽說了嗎?”陳瑤壓低聲音,語速快得像打機(jī)關(guān)槍,“外面都在傳,說你周末在籃球場親了江熠,還把李萌萌潑成了落湯雞……”
林晚翻書的動作頓了頓,挑眉:“傳得這么快?”
“可不是嘛!”陳瑤急得臉都紅了,“李萌萌昨天沒來上學(xué),她的小姐妹到處說你壞話,說你……說你為了搶江熠,故意欺負(fù)人……”
“搶?”林晚覺得好笑,“江熠是商品嗎?還能搶來搶去?”
她合上書,看向那群對著她竊竊私語的女生,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她們聽見:“有什么話想聊,不如過來當(dāng)面說?背后嚼舌根,小心長口瘡?!?/p>
那幾個女生的聲音戛然而止,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悻悻地轉(zhuǎn)過頭去。
陳瑤看得目瞪口呆,拉了拉林晚的胳膊:“晚晚,你這樣會得罪人的……”
“得罪就得罪了?!绷滞頋M不在乎地聳聳肩,“總不能為了讓她們滿意,把自己憋死吧?”
正說著,教室后門傳來一陣騷動。江熠背著書包走進(jìn)來,目光第一時間就投向了林晚的位置。兩人視線在空中相撞,江熠的耳根瞬間泛起紅暈,飛快地移開了目光,卻在路過林晚座位時,腳步刻意放慢了半拍。
“早?!彼麃G下一個字,聲音低得像蚊子哼。
林晚看著他略顯倉促的背影,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早啊,江同學(xué)?!?/p>
周圍的抽氣聲此起彼伏,顯然沒料到這兩人會當(dāng)眾打招呼。
第一節(jié)課是班主任的語文課。班主任是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刻板又嚴(yán)肅,講課的時候總愛盯著后排說話的同學(xué)。
講到一半,他忽然放下課本,目光掃過全班:“我聽說,周末有人在籃球場打架?”
教室里瞬間鴉雀無聲。林晚心里清楚,這是有人告了狀。
“林晚?!卑嘀魅魏鋈稽c了她的名字,“你來說說,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又聚焦在她身上,帶著看好戲的意味。陳瑤緊張地攥緊了衣角,替她捏了把汗。
林晚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說:“老師,不是打架。是李萌萌同學(xué)不小心把可樂潑到了我身上,我沒控制好情緒,也潑了她一下。這件事是我不對,我愿意向她道歉。”
她沒有辯解,也沒有指責(zé),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了自己的行為,反而讓那些等著看她出丑的人沒了話說。
班主任顯然也沒料到她會這么坦誠,愣了一下才說:“同學(xué)之間要和睦相處,互相包容。既然你認(rèn)識到錯誤了,就去跟李萌萌道個歉。至于其他傳言……”
他頓了頓,目光嚴(yán)厲地掃過全班:“學(xué)校是學(xué)習(xí)的地方,不是傳播流言蜚語的地方。再有誰亂傳閑話,別怪我不客氣?!?/p>
說完,他示意林晚坐下,繼續(xù)講課。
一場風(fēng)波,就這么輕描淡寫地過去了。
下課后,林晚剛走出教室,就被江熠堵住了。少年靠在走廊的墻壁上,眉頭緊鎖,看起來有點煩躁。
“你剛才為什么不解釋?”他問,“明明是李萌萌先潑你的?!?/p>
“解釋有用嗎?”林晚靠在墻上,歪頭看他,“難道要跟班主任說,她是因為嫉妒我,故意找我麻煩?”
江熠語塞。他知道林晚說得對,李萌萌的性子他清楚,就算林晚解釋了,也只會被倒打一耙。
“那你也不能……”他想說“不能替她背鍋”,卻被林晚打斷了。
“我沒替誰背鍋?!绷滞硇α诵?,“我確實潑了她,道歉是應(yīng)該的。但這不代表我錯了,更不代表我怕了她?!?/p>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著星星:“江熠,我不是以前那個林晚了。別人怎么說,我不在乎。但我做過的事,我認(rèn)?!?/p>
江熠看著她坦蕩的樣子,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挺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猩?,可跟林晚比起來,好像反而少了點這份從容和灑脫。
“那個……”他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李萌萌那邊,我會去說的,讓她別再亂說了?!?/p>
“不用?!绷滞頁u搖頭,“讓她鬧吧,鬧夠了自然就消停了。倒是你……”
她湊近他,壓低聲音:“被我親了一下,是不是覺得很吃虧?”
溫?zé)岬臍庀⒎鬟^耳畔,江熠的臉“騰”地一下紅了,連連擺手:“不、不是……”
“不是就好?!绷滞硇Φ孟裰煌敌鹊呢?,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那下次再補(bǔ)償你一下?”
說完,她轉(zhuǎn)身跑回了教室,留下江熠一個人在走廊里紅著臉發(fā)呆。
旁邊路過的趙陽看到這一幕,嘖嘖稱奇:“熠哥,你這是……被拿下了?”
江熠瞪了他一眼,卻沒反駁,只是摸了摸自己發(fā)燙的臉頰,嘴角忍不住向上揚。
也許……被這樣的“小妖精”拿下,也不是什么壞事。
下午的自習(xí)課,林晚正低頭做題,忽然收到一張紙條,是從后窗遞進(jìn)來的,上面只有一行字:天臺等你。沒有署名,但那筆鋒凌厲的字跡,一看就知道是江熠。
林晚挑了挑眉,悄悄把紙條塞進(jìn)口袋,跟陳瑤打了個招呼,說去上廁所,然后繞到了教學(xué)樓的天臺。
天臺上風(fēng)很大,吹得她的頭發(fā)亂七八糟。江熠背對著她站在欄桿邊,望著遠(yuǎn)處的操場,白襯衫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
“找我什么事?”林晚走過去,和他并肩站著。
江熠轉(zhuǎn)過身,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盒子,遞到她面前:“給你的。”
林晚接過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條項鏈,吊墜是一顆小小的銀色星星,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這是……”
“賠給你的?!苯趽狭藫项^,有點不好意思,“你的裙子不是被弄臟了嗎?這個……就當(dāng)賠禮。”
林晚看著他認(rèn)真的樣子,心里忽然暖暖的。她拿出項鏈,遞給他:“幫我戴上。”
江熠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接過項鏈,走到她身后。他的手指有些顫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后頸,兩人都像觸電般頓了一下。
冰涼的項鏈貼上皮膚,江熠的指尖帶著溫?zé)岬挠|感,像羽毛一樣輕輕拂過。林晚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就在耳邊,帶著淡淡的薄荷味。
“好了。”他的聲音有點啞。
林晚轉(zhuǎn)過身,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星星吊墜,笑了:“很好看,謝謝。”
“你喜歡就好?!苯诳粗v如花的樣子,心里像喝了蜜一樣甜。
兩人站在天臺上,誰都沒有說話,卻一點也不覺得尷尬。風(fēng)吹起林晚的發(fā)絲,拂過江熠的臉頰,帶著淡淡的洗發(fā)水香味。
“林晚?!苯诤鋈婚_口,眼神認(rèn)真得不像話,“周末那天……你親我,是認(rèn)真的嗎?”
林晚看著他緊張的樣子,故意逗他:“你覺得呢?”
江熠的臉又紅了,低下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哼:“我希望……是認(rèn)真的。”
林晚的心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軟得一塌糊涂。她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那你呢?江熠,你是不是喜歡我?”
江熠猛地抬起頭,眼睛亮得驚人,用力點了點頭:“是!我喜歡你!從你扔情書那天起,就開始喜歡了!”
林晚愣住了。她沒想到江熠會這么直白,更沒想到他竟然是從那時候就開始注意到自己。
看著少年緊張又真誠的樣子,她忽然笑了,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那太好了,我也喜歡你?!?/p>
江熠的身體瞬間僵住,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林晚的臉頰貼在他的胸口,他才慢慢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回抱住她。
風(fēng)還在吹,天臺上的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像兩顆終于找到了彼此的星星。
林晚靠在江熠懷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覺得,重生這一趟,真是值了。
她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林晚,她成了自己想成為的樣子,熱烈,自由,還遇到了一個愿意看穿她所有偽裝,擁抱她真心的人。
做個讓人動心的小妖精,有什么不好呢?
至少這一次,她抓住了屬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