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被退婚后,高燒等死疼。渾身都像被火燒一樣疼。林念晚是被活活餓醒的,
喉嚨干得像要冒煙,眼皮重得根本睜不開。她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夜里,
為了給渣男丈夫湊回城的路費(fèi),她拖著病體上山挖草藥,結(jié)果失足滾落山崖,再也沒醒過來。
臨死前,她唯一的念頭,是后悔。后悔沒能報答那個在全村都欺負(fù)她的時候,
唯一會偷偷給她塞一個烤地瓜的少年。那個跛著腳,沉默寡言,
卻總用一雙狼崽子似的眼睛默默守護(hù)著她的少年——陸見深。她死后,靈魂飄在村子上空,
親眼看到那個她愛了一輩子的丈夫陳建軍,拿著她用命換來的錢,頭也不回地回了城,
還立刻娶了領(lǐng)導(dǎo)家的女兒。而陸見深,那個她一直以為只是有點可憐的鄰家少年,
卻在她墳前枯坐了三天三夜,一夜白頭。最后,他竟然孤身一人沖到城里,
用最慘烈的方式和陳建軍同歸于盡,為她報了仇。直到那時,林念晚才知道,
原來陸見深也重生了,他上輩子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這輩子回來,
就是為了護(hù)她周全……可她卻瞎了眼,一次次推開了他。無邊的悔恨將她吞噬。
如果……如果能重來一次……“死丫頭片子!還裝死呢!不就是被陳知青退了婚嗎?
要死死去別處死,別死我家里晦氣!”一道尖銳的女聲刺入耳膜,緊接著,房門被一腳踹開。
林念晚猛地睜開眼!破敗的泥土墻,漏風(fēng)的茅草頂,
還有眼前這個叉著腰、滿臉刻薄的女人——她的繼母,李翠芬!她……她重生了!
回到了1977年,她剛下鄉(xiāng)不久,因為發(fā)高燒被未婚夫陳建軍退婚,
被繼母一家扔在柴房里等死的這一天!“看什么看!不下蛋的雞!”李翠芬見她醒了,
更是來氣,“我告訴你林念晚,陳知青不要你了,你就是個沒人要的破爛貨!
正好我們家建國還缺個媳婦,你要是識相,就乖乖嫁過來,不然,一粒米都別想吃到!
”李翠芬口中的建國,是她跟前夫生的兒子,三十多歲了,又懶又饞,還是個傻子!上輩子,
她就是被逼著嫁給了這個傻子,受盡了折磨!“滾!”林念晚用盡全身力氣,
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昂?!你個小賤人還敢罵我!”李翠芬揚(yáng)手就要打過來。
林念晚死死盯著她,那眼神里淬著兩輩子的恨意,冰冷得像刀子。
李翠芬竟被她看得心里一毛,手僵在了半空?!拔摇腋嬖V你,今天沒飯吃!餓死你活該!
”她色厲內(nèi)荏地罵了一句,摔門而去。門外傳來她跟繼姐林媛媛說話的聲音?!皨專?/p>
那小賤人醒了?”“醒了!還敢瞪我!不管她,餓她幾天,看她嫁不嫁!”“就是,
一個被退婚的病秧子,能嫁給哥都是她高攀了!等著吧,不出三天,她就得跪著求我們!
”林媛媛幸災(zāi)樂禍的聲音遠(yuǎn)去,柴房里又恢復(fù)了死寂。林念晚躺在冰冷的草堆上,
身體燒得更厲害了,意識也開始模糊。她知道,如果再不想辦法,她真的會像上輩子一樣,
被活活燒死病死??伤F(xiàn)在渾身無力,連站起來都做不到。絕望中,柴房那個破爛的小窗戶,
被輕輕地推開了一條縫。一顆小腦袋探了進(jìn)來。那是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瘦得脫了相,
臉上臟兮兮的,只有一雙眼睛,黑得像上好的墨石,亮得像雪地里的狼。他的左腳,
微微有些跛。是陸見深!是少年時的陸見深!林念晚的心臟狠狠一縮,眼淚瞬間就涌了上來。
他回來了,他也回來了!陸見深看到她臉上的淚,眼神明顯慌了一下。他左右看了看,
確認(rèn)沒人,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個還帶著余溫的東西,小心翼翼地從窗戶縫里遞了進(jìn)來。
是一個烤得焦黃的紅薯。在這冰冷絕望的寒夜里,這顆紅薯,就是全世界的溫暖。
“陸……見深……”林念晚顫抖著,伸出手,接過了那顆紅薯。少年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
身體明顯一僵,那雙狼崽子似的眼睛里,掀起了驚濤駭浪。上輩子的這個時候,
她對他避之不及,因為全村人都說他是“克親”的災(zāi)星,是個不祥的小瘸子。
她從未正眼看過他,更別提叫他的名字。可現(xiàn)在……林念晚看著他,用盡所有力氣,
對他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謝謝你?!鞭Z——少年那雙漆黑的眸子,仿佛瞬間被點亮了,
亮得能灼傷人。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卻因為長期的沉默而發(fā)不出聲音。最后,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有震驚,有狂喜,
還有一種林念晚現(xiàn)在才懂的、深埋了兩輩子的癡情。然后,他迅速地縮回頭,消失在了窗外。
林念晚緊緊抱著那顆溫?zé)岬募t薯,像抱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她一口一口地吃著,
滾燙的淚水混著香甜的薯肉,一起咽進(jìn)肚子里。這一世,她發(fā)誓,絕不會再辜負(fù)他!
至于陳建軍,李翠芬,林媛媛……那些曾經(jīng)欺她、辱她、害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第2章他眼里的寶氣吃下半個紅薯,林念晚感覺身體里終于有了一絲力氣。高燒還沒退,
光靠一個紅薯肯定不行。她掙扎著坐起來,靠著墻壁,開始仔細(xì)回憶。
上輩子陸見深為了給她報仇,將自己的底牌全都掀了出來。林念晚才知道,重生的陸見深,
眼睛有異能,能看到深山老林里藥材和珍菌上散發(fā)出的“寶氣”。而他們腳下的這座青云山,
就是座真正的寶山!“見深,見深!”林念晚對著窗戶,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
輕輕呼喚。很快,那個身影又出現(xiàn)在了窗外。少年漆黑的眼眸緊緊盯著她,
帶著一絲緊張和期待。“我發(fā)燒了,需要退燒的草藥?!绷帜钔碇苯亓水?dāng)?shù)卣f,“山里,
有一種長著紫色花朵,葉子上有鋸齒的草,你能幫我找來嗎?”她這是在試探,
也是在向他釋放一個信號。如果陸見深真的重生了,他一定知道她說的草藥是什么,
也一定知道該去哪里找。果然,陸見深聽完,重重地點了點頭。他那雙眼睛里的光,更亮了。
她信他!她竟然主動向他求助!這個認(rèn)知讓少年的心臟瘋狂跳動,仿佛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他沒有絲毫猶豫,轉(zhuǎn)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那只微跛的腳,卻走得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林念晚的心,也跟著安定下來。她把剩下的半個紅薯小心地藏好,開始思考下一步。首先,
必須離開這個家。李翠芬和林媛媛,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多待一天都是折磨。其次,
要和陳建軍徹底劃清界限。那個渣男現(xiàn)在肯定以為自己被退婚后會去求他,想都別想!最后,
也是最重要的,搞錢!七十年代末,改革的春風(fēng)很快就要吹來,遍地都是機(jī)會。
她有后世幾十年的記憶,再加上陸見深的“尋寶”能力,想發(fā)家致富,根本不是難事!
正想著,柴房的門又被一腳踹開了。這次進(jìn)來的是她那個名義上的大哥,李建國。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長得賊眉鼠眼,流著口水,正一臉淫笑地看著她。
“嘿嘿……媳婦……媽說你就是我媳婦了……”林念晚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滾出去!”“不滾……就要媳婦……”李建國說著,就朝她撲了過來。
林念晚心頭一緊,她現(xiàn)在渾身無力,根本反抗不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芭椋?/p>
”窗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一道黑影閃電般地翻了進(jìn)來,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是陸見深!
他回來了!手里還抓著一把帶著露水的草藥。看到屋里的情景,
陸見深那雙狼崽子似的眼睛瞬間就紅了,迸發(fā)出駭人的殺氣?!鞍?!”李建國被他嚇了一跳,
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陸見深一腳踹在肚子上,整個人像個破麻袋一樣飛了出去,
重重地撞在墻上,暈了過去。陸見深看都沒看他一眼,快步走到林念晚身邊,
緊張地上下打量她?!澳恪瓫]事吧?”他的聲音因為急切和憤怒,沙啞得厲害,
卻讓林念晚無比心安?!拔覜]事?!绷帜钔頁u搖頭,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冷,卻很有力。
“你來得……正好?!钡?章分家!凈身出戶?李翠芬和林媛媛聽到動靜趕來時,
看到的就是李建國暈倒在地,而林念晚和陸見深站在一起的場景?!胺戳?!反了!
你個小瘸子敢打我兒子!”李翠芬瞬間炸了,撲上來就要撓陸見深的臉。林念晚往前一步,
將陸見深護(hù)在身后,冷冷地看著她:“他要是再敢碰我一下,下次就不是踹一腳這么簡單了!
”“你個小賤人!你還護(hù)著他!”李翠芬氣得渾身發(fā)抖,“好啊,林念晚,你真是長本事了!
勾搭野男人都勾搭到家里來了!”“你嘴巴放干凈點!”林念晚眼神一寒,“今天這事,
必須有個說法。要么,我明天就去公社舉報你們逼婚、虐待!”聽到“舉報”兩個字,
李翠芬的氣焰頓時矮了半截?,F(xiàn)在正抓作風(fēng)問題,要是鬧大了,
她和當(dāng)生產(chǎn)隊會計的丈夫林國強(qiáng)都得吃不了兜著走?!澳恰悄阆朐趺礃樱?/p>
”李翠芬色厲內(nèi)荏地問。“分家!”林念晚吐出兩個字,斬釘截鐵。李翠芬愣住了,
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分家?就你一個黃毛丫頭,分什么家?你想得美!
”“我爸當(dāng)年犧牲,留下的撫恤金,還有我媽留下的那個銀鐲子,都在你那吧?
”林念晚盯著她,“你要是不想讓我去公社把這些事掰扯清楚,就痛快點。
”李翠芬的臉色瞬間變了。那筆撫恤金和銀鐲子,早就被她拿去給林媛媛置辦嫁妝了,
哪里還得出來?“好!分家就分家!”李翠芬眼珠子一轉(zhuǎn),有了主意,“不過你得凈身出戶!
這個家里的糧食、東西,你一樣都別想帶走!”她打定了主意,只要林念晚凈身出戶,
一個病秧子,身無分文,不出三天就得餓死在外面。“可以?!背龊跻饬系?,
林念晚竟然一口答應(yīng)了?!暗野至粝碌哪情g老宅子,必須歸我。
”林念晚指向村東頭那間快要塌了的破泥屋。那是她親爸媽留下的唯一念想。李翠芬一聽,
頓時樂了。那破屋子狗都不住,送給林念晚,她也活不了幾天?!靶?!就這么說定了!
”她生怕林念晚反悔,立刻喊道,“現(xiàn)在就寫分家文書,找村長來作證!”陸見深在一旁,
眉頭緊鎖,想說什么,卻被林念晚一個安撫的眼神制止了。很快,村長就被請了過來。
在村長和幾個鄰居的見證下,林念晚和林家,徹底斷絕了關(guān)系。她“凈身出戶”,
只要了那間誰都看不上的破泥屋。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只有陸見深,
緊緊地跟在她身后,那雙漆黑的眼眸里,寫滿了心疼。第4章我來養(yǎng)你拿到分家文書,
林念晚一刻也不想多待,轉(zhuǎn)身就走?!暗鹊?!”是繼姐林媛媛,她一臉得意地攔住林念晚,
故意揚(yáng)了揚(yáng)手腕。那上面戴著的,正是林念晚母親留下的那個銀鐲子?!敖憬?,
以后你可要自己照顧好自己了,這鐲子,媽說更配我,我就替你收著了?!鄙陷呑樱?/p>
林念晚為了這個鐲子,跟她們大鬧了一場,結(jié)果被打得半死??蛇@輩子,
林念晚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耙粋€假的,也值得你這么炫耀?”“你胡說!
這怎么可能是假的!”林媛媛急了?!罢婕倌阕约盒睦锴宄!绷帜钔響械迷俑龔U話,
繞開她,走進(jìn)了夜色里。林媛媛愣在原地,心里開始犯嘀咕。這鐲子,該不會真是假的吧?
……村東頭的破泥屋,比林念晚記憶中還要破。屋頂漏著風(fēng),墻壁裂著縫,一陣風(fēng)吹來,
門板吱呀作響,仿佛隨時都會散架?!翱瓤取绷帜钔硪贿M(jìn)屋,就被灰塵嗆得咳嗽起來,
高燒加上折騰了半天,她眼前一黑,差點栽倒。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時扶住了她。是陸見深。
他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干草,鋪在地上,又扶著林念晚坐下。然后,他把那把草藥遞了過來。
“快,搗碎了,給我敷上?!绷帜钔硖撊醯卣f。陸見深立馬找來兩塊石頭,將草藥搗成泥,
又小心翼翼地撕下自己干凈的衣角,將藥泥包好,輕輕地敷在林念晚滾燙的額頭上。
冰涼的觸感,讓林念晚舒服地嘆了口氣。她看著眼前沉默卻細(xì)心的少年,心底一片柔軟。
“陸見深,”她輕聲開口,“今天,謝謝你?!鄙倌険u搖頭,只是看著她,眼神專注又認(rèn)真。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林念晚問。上輩子,陸見深一直住在村里一個廢棄的牛棚里,
被叔嬸一家當(dāng)成牲口使喚,吃不飽穿不暖?!澳恪覆辉敢狻徇^來和我一起???
”問出這句話,林念晚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少年猛地抬頭,漆黑的瞳孔劇烈收縮,
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拔乙粋€女孩子,住在這里不安全?!绷帜钔碚伊藗€借口,
聲音放得更柔,“而且,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幫我找草藥,我給你一個家,好不好?
”一個……家?這兩個字,像一道驚雷,狠狠劈在陸見深心上。他從小無父無母,
跟著叔嬸長大,受盡白眼和虐待,“家”這個字,對他來說,遙遠(yuǎn)又奢侈??涩F(xiàn)在,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竟然說,要給他一個家。少年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他沒有點頭,
也沒有搖頭,只是深深地看著林念晚。然后,他突然轉(zhuǎn)身,跑了出去。林念晚愣住了。
他是……不愿意嗎?也對,她現(xiàn)在身無分文,還住著破屋子,
怎么能拖累他……正當(dāng)林念晚心里一陣失落的時候,陸見深又回來了。他手里,
抱著一大捆干柴,背上,還背著一口破了一角的鐵鍋,懷里,甚至還揣著兩個黑乎乎的土豆。
他把東西放下,走到林念晚面前,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灰。然后,他鄭重地,對她點了點頭。
那眼神,仿佛在說:【我愿意?!俊疽院?,我來養(yǎng)你?!康?章進(jìn)山,
第一桶金有了陸見深在,破屋子很快就有了家的模樣。他不知道從哪里找來木板,
把漏風(fēng)的墻壁和屋頂都補(bǔ)好了。又用黃泥混著干草,里里外外糊了一層,
屋子頓時暖和了不少。他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天黑才回來。帶回來的東西,
也一天比一天豐盛。從野雞、兔子,到各種林念晚見都沒見過的菌子和野果。林念晚的身體,
在他的精心照顧下,一天天好了起來。這天,林念晚看他又要出門,叫住了他。
“今天我跟你一起去?!标懸娚盍⒖虛u頭,眼神里滿是不同意。山里危險,她身體剛好,
怎么能去?“我的身體已經(jīng)沒事了。”林念晚堅持道,“而且,只有我認(rèn)識的東西,
才能賣錢?!甭牭健百u錢”,陸見深猶豫了。他知道,她想過上好日子。最終,
他還是點了點頭,但從屋角拿起一把柴刀,緊緊地握在手里。兩人一前一后進(jìn)了青云山。
一進(jìn)山,林念晚就驚呆了。在陸見深的帶領(lǐng)下,那些上輩子她求而不得的珍貴藥材和菌子,
簡直隨處可見。一叢叢帶著淡紫色寶氣的,是年份十足的野生天麻。
一簇簇泛著金黃色寶光的,是極為罕見的雞油菌。甚至在一棵老樹下,
他們還發(fā)現(xiàn)了一整窩胖乎乎的,散發(fā)著濃郁寶氣的野生茯苓!“發(fā)了!我們發(fā)了!
”林念晚激動得兩眼放光。這些東西,在城里可都是天價!陸見深看著她開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