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的一個清晨,蘇軟是被陽光曬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身邊的位置已經(jīng)空了,被子卻還留著點余溫。窗簾被拉開了一半,暖黃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落在地板上,像鋪了層碎金。空氣中飄著淡淡的咖啡香,混著烤面包的焦甜,是陸沉在做早飯。
蘇軟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看著床頭柜——那里放著一個相框,是他和陸沉的合照。照片是上個月去西班牙寫生時拍的,在圣家堂的廣場上,他舉著畫筆比耶,陸沉站在他身后,微微彎腰,下巴抵在他發(fā)頂,嘴角帶著淺淡的笑。陽光落在兩人身上,連頭發(fā)絲都透著暖。
「醒了?」門口傳來陸沉的聲音,他穿著淺灰色的家居服,袖子卷到小臂,手里端著個白瓷盤,上面放著兩片烤得焦黃的吐司,「快起來洗漱,早飯快好了?!?/p>
蘇軟慢吞吞地坐起來,揉了揉眼睛:「陸沉哥,今天不用去上班嗎?」
「請假了?!龟懗磷哌^來,把盤子放在床頭柜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今天有正事?!?/p>
「什么正事?」蘇軟好奇地睜大眼睛。
陸沉卻笑而不答,只是捏了捏他的臉頰:「快起來,等會兒你就知道了?!?/p>
等蘇軟洗漱完走到廚房,才發(fā)現(xiàn)陸沉做了滿滿一桌早飯——煎得外焦里嫩的荷包蛋,撒著黑胡椒的培根,還有他喜歡的草莓醬吐司,旁邊放著兩杯熱牛奶,奶泡上還畫著歪歪扭扭的愛心。
「陸沉哥,你今天怎么了?」蘇軟拉開椅子坐下,心里總覺得怪怪的。
陸沉把一杯牛奶推到他面前,自己也坐下:「等會兒帶你去個地方?!?/p>
吃完早飯,陸沉開車帶他去了老城區(qū)。車子停在一棟爬滿爬山虎的老樓前,蘇軟下車一看,眼睛瞬間亮了——這不是他之前畫過無數(shù)次的那棟老建筑嗎?樓下還有他常去的那家文具店,老板是個戴老花鏡的老爺爺,總愛夸他畫得好。
「你帶我來這兒干嘛?」蘇軟拉著陸沉的手,興奮地往樓里看。
陸沉牽著他往里走,走到二樓一扇門前停下,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鑰匙插進鎖孔,「咔噠」一聲,門開了。
蘇軟愣住了。
屋里比他想象中更寬敞,兩室一廳,朝南的大陽臺鋪著原木地板,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亮得晃眼。最讓他驚喜的是,客廳的一面墻被改成了落地書架,上面擺滿了書,還有他畫的那些速寫——從第一次畫的 501 陽臺,到西班牙寫生的圣家堂,甚至連他隨手畫在便簽紙上的貓爪,都被細心地裱了起來,掛在書架旁邊。
「這是……」蘇軟轉(zhuǎn)頭看陸沉,眼里滿是驚訝。
「我們的新家?!龟懗翉纳砗蟊ё∷掳偷衷谒缟?,「之前跟你說房東問要不要把兩間房租成一套,其實是我早就看中了這棟樓,跟房東買了下來,重新裝修了?!?/p>
蘇軟的眼眶一下子紅了,他轉(zhuǎn)過身,抱住陸沉的腰:「你什么時候弄的?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想給你個驚喜。」陸沉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你不是說喜歡老房子的陽臺嗎?這個陽臺比之前的大兩倍,放你的畫架綽綽有余。還有書房,我給你留了最大的位置,以后你畫畫,我就在旁邊改圖紙,好不好?」
蘇軟用力點頭,眼淚卻掉了下來,落在陸沉的襯衫上,暈出一小片濕痕。他從來沒想過,陸沉會為他做這么多——偷偷買房子,重新裝修,甚至記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哭什么?!龟懗辽焓謳退裂蹨I,指尖溫柔,「不喜歡嗎?」
「喜歡!」蘇軟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哭腔,卻笑了,「最喜歡了!」
兩人在新家里轉(zhuǎn)了一圈。主臥的床很大,鋪著淺灰色的床單,床頭柜上放著那盆向日葵,是陸沉從 501 搬過來的,現(xiàn)在開得正盛。次臥被改成了畫室,墻上掛著那幅《陽臺與貓》,畫里的夕陽和窗外的陽光混在一起,暖得人心頭發(fā)顫。
「對了,還有個東西給你?!龟懗镣蝗幌肫鹗裁矗K軟走到陽臺。
陽臺的角落里放著一個木牌,上面刻著「蘇軟的畫室」,字是陸沉寫的,龍飛鳳舞卻透著溫柔。木牌旁邊擺著一個小小的貓窩,里面鋪著柔軟的毯子,旁邊還有個食盆和水盆。
「這是……」蘇軟疑惑地問。
「樓下三花生小貓了?!龟懗列χf,「我跟張奶奶要了一只,跟十一小時候很像,也是橘白相間的?!顾麖目诖锾统鰝€絲絨盒子,打開——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對銀質(zhì)的貓爪手鏈,上面鑲著小小的月光石,在光下閃著淡藍的光。
「這是……」蘇軟看著手鏈,想起畢業(yè)展那天陸沉送他的那個貓爪掛件。
「上次那個你總戴在包上,我又找朋友做了對情侶款。」陸沉拿起一條手鏈,幫他戴在手腕上,指尖輕輕擦過他的皮膚,「以后,它就是我們家的新成員了,你當哥哥,我當爸爸?!?/p>
蘇軟低頭看著手腕上的手鏈,突然抬頭吻住陸沉。這個吻很輕,帶著眼淚的咸味和陽光的甜味。陸沉愣了愣,隨即加深了這個吻,把他緊緊抱在懷里,仿佛要把他揉進骨血里。
「不對?!固K軟喘著氣推開他,臉頰紅得像晚霞,「是四個成員——還有你呀,陸沉哥?!?/p>
陸沉笑了,眼尾彎起來,像落了月牙:「對,還有我?!?/p>
傍晚的時候,張奶奶把小貓送了過來。小家伙圓頭圓腦的,眼睛像兩顆琥珀,怯生生地縮在張奶奶懷里,看見蘇軟,卻伸出小爪子輕輕扒了扒他的手指。
「就叫它『十二』吧。」蘇軟把小貓抱在懷里,撓了撓它的下巴,「跟十一一樣,都是我們家的寶貝?!?/p>
陸沉從身后抱住他,看著他和小貓互動,眼里的溫柔快要溢出來。夕陽透過陽臺的玻璃照進來,把兩人一貓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地板上,像一幅溫暖的畫。
晚上,蘇軟坐在畫室里畫畫。畫架上的新畫還沒完成,畫紙上是兩個牽手的人,背景是漫天晚霞和向日葵,角落里還有一只縮成一團的小貓。陸沉坐在旁邊的書桌前改圖紙,偶爾抬頭看他一眼,嘴角帶著笑。
「陸沉哥,」蘇軟突然開口,「你說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
陸沉放下筆,走到他身后,看著畫紙上的人:「不笨,很可愛?!顾肫鹉翘焯K軟把行李堆在 501 門口,緊張得說話打結(jié)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像只不小心闖進我家的小兔子?!?/p>
「那你當時為什么要給我遞水?」蘇軟轉(zhuǎn)頭看他。
「因為覺得你很乖。」陸沉低頭吻了吻他的發(fā)頂,「看到你蹲在樓道里,抱著膝蓋等房東,就想讓你進來坐會兒。」
蘇軟笑了,靠在他懷里:「我當時覺得你好高冷,不敢跟你說話。」
「那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覺得……」蘇軟想了想,抬頭看他的眼睛,「現(xiàn)在覺得你是我的暖陽。」
陸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緊緊抱住蘇軟,在他耳邊輕聲說:「你也是我的?!?/p>
窗外的月光落在畫紙上,把兩人的影子映得很暖。蘇軟拿起畫筆,在畫紙上添了一筆——在兩個牽手的人旁邊,畫了一個小小的太陽,光芒落在他們身上,像永不散去的溫暖。
也許緣分就是這樣,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像暖陽撞進懷里,剛好,不偏不倚。而最好的愛情,就是從鄰居變成愛人,從陌生到熟悉,最后成為彼此生命里最溫暖的存在。
以后的日子還很長,有畫,有貓,有你,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