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癱在地上，懷里的粗布帕子掉出來，里面裹著半塊給老娘留的芝麻糖。

“不…… 我不想死……” 他抓著周通的褲腳，指甲摳進布縫，“二掌柜，我跟了您五年，

您不能……”周通別過臉，喉結滾了滾：“備好車，送王老哥去老松崖。

”月色把山路染成霜白。老王被捆在木板上，由兩個伙計抬著，咳嗽聲在林子里蕩出很遠。

他看見崖邊的老松像個鬼影，樹下那團黑影比夜色更濃，正用爪尖慢悠悠地刨著凍土。

“熊爺…… 饒命……” 老王的聲音抖得不成調，眼淚混著鼻涕糊了滿臉，

“我娘還在等我回家…… 要不，您吃了我罷，給我個痛快……”黑熊轉過身，

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它低頭看了看木板上的老王，又聞了聞他身上的藥味，

突然嗤笑一聲，聲音像冰碴子落地：“病成這樣，肉都是苦的?！崩贤蹉蹲×?，

連咳嗽都忘了。黑熊抬起巨掌，拍在木板邊緣，繩索 “嘣” 地斷了。它沒看老王，

反而往雪地里刨了刨，叼出只肥碩的野兔。兔子的皮毛還帶著血溫，顯然是剛獵到的?！皾L。

” 它把野兔扔到老王面前，爪尖在地上劃出淺溝，“養(yǎng)肥了，開春再來。”老王抱著野兔，

看著黑熊重新坐回樹下，背影在月光里顯得有些孤絕。他突然 “噗通” 跪下，

磕了三個響頭：“謝熊爺…… 謝熊爺……” 轉身時腿還在軟，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山下跑。躲在遠處的周通看得目瞪口呆。

他原以為會看到血肉橫飛的場面，卻沒想到這吃人的妖物，竟會放掉送到嘴邊的 “祭品”。

風卷著松針掠過耳畔，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時這熊還只是頭幼崽，

被獵戶們追得慌不擇路，卻在撞見個抱孩子的婦人時，硬生生剎住了腳步。

“怪事……” 旁邊的伙計喃喃道，“這熊精，還挑肥瘦？”周通沒說話，

只是盯著老楠木樹下的黑影。那熊正低頭舔著爪上的凍瘡，動作竟有些像人。

他突然打了個寒顫，說不清是因為冷，還是因為一個荒謬的念頭。這畜生，

或許比鎮(zhèn)上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