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川，你怎么又搞砸了！"
張經(jīng)理的吼聲在整個辦公室炸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我握著手里的文件，感受著同事們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
這已經(jīng)是這個月第三次了。
明明是我熬了三個通宵做出來的方案，明明是我一個人跑了十幾家客戶談下來的單子，可一旦出了問題，鍋就是我的。
"對不起張經(jīng)理，我馬上重新做。"我低著頭說道。
"重新做？你知道因為你的失誤，公司損失了多少錢嗎？"張經(jīng)理指著我的鼻子，"要不是看在你是老家來的份上，我早就把你開除了！"
我咬著牙，一句話不說。
辦公室里突然傳來一陣輕快的笑聲，所有人立刻轉(zhuǎn)過頭去，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
"少東家來了！"
進來的是公司老板的兒子宋俊杰，26歲，海歸MBA，公司副總。他穿著價值幾萬的手工西裝，戴著名牌手表，走路帶風(fēng)。
"怎么這么吵？"宋俊杰皺了皺眉。
張經(jīng)理立刻換上了一副諂媚的表情："少東家，是這樣的，林小川把項目搞砸了，我正在處理。"
宋俊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路邊的垃圾。
"小地方來的就是不行，給公司丟臉。"他隨口說道，然后看向張經(jīng)理，"那個江南地產(chǎn)的項目怎么樣了？"
"已經(jīng)拿下了！都是您的功勞，您的談判技巧實在是..."
我聽著張經(jīng)理肉麻的吹捧，心里冷笑。江南地產(chǎn)的項目明明是我一個人搞定的，從前期調(diào)研到方案制定，從客戶維護到合同談判，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是我在做。宋俊杰就是最后出現(xiàn)了一下，簽了個字而已。
但現(xiàn)在，功勞全成了他的。
"行了，既然項目談下來了，今晚請大家吃飯慶祝。"宋俊杰揮揮手，"張經(jīng)理安排一下。"
"好的好的！"張經(jīng)理點頭哈腰。
"對了，"宋俊杰走到門口又回頭，"林小川就不用來了，項目出問題的人沒資格參加慶祝。"
辦公室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看我。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但還是咬著牙說："我知道了。"
宋俊杰滿意地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等他走遠了，辦公室里才重新熱鬧起來。
"哎呀，還是少東家大方！"
"就是，不像某些人，只會拖后腿。"
"小地方來的確實不行，眼界太窄了。"
我坐在工位上，聽著這些風(fēng)涼話，心里的怒火越燒越旺。
三年了，我在這家公司待了整整三年。從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鎮(zhèn)青年，到現(xiàn)在能獨當(dāng)一面。我比任何人都努力，比任何人都用心，可得到的永遠是最少的。
下班后，辦公室里的人陸續(xù)離開去參加聚餐。我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看著桌上那份被批得體無完膚的方案，突然想起了老家。
我叫林小川，今年24歲，來自江西一個小縣城。父母都是普通農(nóng)民，為了供我上大學(xué)幾乎掏空了家底。畢業(yè)后我沒有回老家，而是來到了這個省會城市，想要闖出一片天地。
三年前剛來的時候，我住在城中村的小單間里，一個月房租都要一千多。為了省錢，我經(jīng)常一天就吃一頓飯。冬天沒有暖氣，我就穿著厚厚的衣服睡覺。
那時候我以為，只要我夠努力，夠上進，總有一天會被認可的。
可現(xiàn)實給了我重重一巴掌。
在這個公司里，出身就決定了一切。宋俊杰可以犯任何錯誤，因為他是老板的兒子。而我只要有一點閃失，就會被無限放大。
我點開手機，看到微信群里同事們發(fā)的聚餐照片。他們觥籌交錯，笑得很開心，完全沒有人提到我。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小川嗎？我是你李叔叔。"
李叔叔是我爸的老戰(zhàn)友，在省城做生意的。
"李叔，您好。"
"小川，聽說你在康泰公司上班？"
"是的，李叔。"
"那你認識宋俊杰嗎？"
我愣了一下："認識，他是我們副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李叔叔的聲音變得有些沉重："小川，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江南地產(chǎn)的項目，其實是我介紹給康泰公司的。"
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什么意思？"
"江南地產(chǎn)的老板是我朋友，他本來不打算和康泰合作的。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讓他給了康泰這個機會。"
我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可是宋俊杰現(xiàn)在到處宣傳說項目是他談下來的，還說是因為他的家庭背景才拿到的。小川，你在公司里受委屈了吧？"
我握著手機的手開始顫抖。
"李叔，您的意思是..."
"這個項目本來就應(yīng)該是你的功勞。宋俊杰那小子什么能力都沒有，就會吹牛。我朋友說了，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們根本不會選擇康泰。"
掛了電話，我一個人坐在黑暗的辦公室里，心情五味雜陳。
原來如此。
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個巨大的笑話。
我苦笑著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突然聽到走廊里傳來腳步聲。我偷偷看了看，發(fā)現(xiàn)是宋俊杰回來了，而且還帶著一個陌生男人。
"張叔叔，您放心，這個項目我們公司一定會做好的。"宋俊杰的聲音從總經(jīng)理辦公室傳來。
"俊杰啊，不是叔叔不相信你，而是這個項目太重要了。聽說你們最近出了不少問題？"
"都是下面的員工不爭氣，特別是有個叫林小川的，總是出錯。不過您放心，這種人我很快就會處理掉的。"
我貼著門偷聽，心里越來越憤怒。
"那就好。對了，江南地產(chǎn)的項目聽說很成功？"
"當(dāng)然！那是我親自操刀的項目，現(xiàn)在業(yè)內(nèi)都在傳我的談判技巧呢。"宋俊杰得意地說。
"不錯不錯，不愧是我們宋家的孩子。"
聽到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推開門走了進去。
"宋總，不好意思打擾了。"
兩個人都愣住了。宋俊杰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林小川，你在這里干什么？"
"我忘了拿東西。"我看著宋俊杰，"剛才聽到您在談江南地產(chǎn)的項目，我想說幾句。"
"你有什么資格說話？"宋俊杰冷冷地說。
"因為那個項目本來就是我做的。"我直視著他的眼睛，"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完成的。"
辦公室里的氣氛瞬間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