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yī)院急診室外狂奔,而我妻子正和她的情人周維在溫泉酒店逍遙快活。
她不僅卷走了我所有積蓄,連我媽的救命錢都一分不剩。更惡心的是,
那個男人竟以家屬身份簽字,要醫(yī)院停掉我媽的藥!他們聯(lián)手設局,
讓我失業(yè)、負債、流落街頭。他們以為我這輩子都翻不了身,卻不知道,
我手里握著足以讓他們身敗名裂的證據(jù)。這場游戲,該輪到我讓他們付出代價了。
1鄺志業(yè)把行李箱攤開在床上。深藍色尼龍布沾著五年前出差留下的托運污漬,
拉鏈卡著半截斷掉的登機牌。他從衣柜頂層抽出三件襯衫,領口都磨出了毛邊。
手機在褲袋里震動。部門群聊跳出新消息:「鄺工年假批了,項目轉給小王」。
他盯著屏幕看了十秒,把剩下五件夏季T恤全塞進箱子。浴室傳來吹風機的聲音。
水汽裹著齊莉的香水味從門縫鉆進來,甜得發(fā)膩。他蹲下拉開床頭柜,
那瓶治療失眠的鹽酸曲唑酮還剩大半。「你動我抽屜了?」齊莉頂著卷發(fā)棒出現(xiàn)在門口。
睡袍腰帶松垮地掛著,鎖骨下方有塊紅痕。上周她說這是拔火罐留下的。
鄺志業(yè)數(shù)出七粒藥片裝進藥盒?!刚埩宋逄旒?,去云南?!勾碉L機又響起來。
齊莉的聲音混在噪音里:「記得關煤氣?!剐欣钕漭喿幽脒^木地板時,
鄺志業(yè)瞥見梳妝臺上多了個絲絨首飾盒。Cartier的logo在臺燈下反光。
他上個月工資是六千四百塊。錢包躺在玄關的鞋柜上。抽出工商銀行儲蓄卡時,
塑料封邊劃破了拇指倒刺。手機銀行APP需要指紋驗證,他試了三次才登進去。
余額顯示23.6元。鄺志業(yè)坐到換鞋凳上翻轉賬記錄。
00元;4月19日-微信轉賬-20000元......十筆轉賬像手術刀劃開的切口,
最后記錄停在昨天下午三點零二分。吹風機停了。齊莉倚著浴室門框涂護手霜,
左手無名指空著?!稿X呢?」「還債?!剐尤饰兜母囿w在她指縫間打轉,「你去年炒股虧的。
」鄺志業(yè)把手機摔在地上。電池板彈出來撞到墻根,屏幕還亮著23.6的綠色數(shù)字。
「我他媽從不炒股!」齊莉彎腰撿起SIM卡,指甲蓋上的裸粉色甲油完好無損。
「周維的寶馬X5要付首付。」她拉開防盜門,「你女兒選的冰川藍?!?/p>
電梯鏡面映出鄺志業(yè)扭曲的臉。他按著樓層鍵的手在抖,不銹鋼面板上留下汗?jié)n。
十七樓到一樓的墜落感中,微信提示音接連響起。
鄺小萱的語音條帶著雜音:「爸你什么時候搬出去?周叔叔明天要來裝新電視?!?/p>
背景音里有男人笑,像被掐住脖子的鵝。小區(qū)門口的ATM吐出最后一張鈔票。
鄺志業(yè)把二十塊錢和三個硬幣塞進牛仔褲口袋,轉身時撞到外賣員的電動車。
灑出來的麻辣燙湯底濺在他鞋面上,紅油順著鞋帶孔往下滴?!赶拱。 ?/p>
外賣員掀起頭盔面罩,露出和鄺小萱同款的梨渦。鄺志業(yè)坐在馬路牙子上翻通訊錄。
母親上周換的腎移植抗排異藥,一盒兩千三。
通話記錄最頂端是昨天下午三點零一分的已接來電,備注「莉」,時長四分二十八秒。
2鄺志業(yè)把手機銀行頁面截圖,手指在屏幕上劃了三遍才確認數(shù)字沒變。二十塊加三個硬幣,
連去云南的火車票都買不起。他站在ATM前,冷風吹得后頸發(fā)麻,
突然想起結婚時齊莉說過的話:「以后錢都歸我管,你專心上班就行?!顾呋匦^(qū),
保安老張正蹲在崗亭里刷短視頻,外放的笑聲刺耳。電梯里貼著新開的健身廣告,
教練照片是周維,西裝領帶,笑得像牙膏廣告。鄺志業(yè)一拳砸在廣告上,指關節(jié)蹭出血絲。
鑰匙插進鎖孔轉了兩圈才開??蛷d燈亮著,齊莉翹腿坐在沙發(fā)上涂腳指甲,
電視播著購物頻道,主持人尖叫著推銷鉆石項鏈。鄺志業(yè)拉開抽屜翻找結婚證,
手指碰到一疊紙,抽出來看,是離婚協(xié)議書?!负灹税?,省得麻煩?!过R莉頭都沒抬,
指甲油刷子蘸得太滿,滴在茶幾上,「房子歸我,存款已經轉完了,你凈身出戶。」
鄺志業(yè)盯著協(xié)議書上的日期,三個月前擬好的,齊莉的簽名龍飛鳳舞,旁邊空著等他補。
他喉嚨發(fā)緊,聲音像砂紙磨過:「你早算好了?」齊莉吹了吹指甲,笑了:「不然呢?
等你那點工資養(yǎng)老?」鄺志業(yè)翻到財產分割那頁,
上面列著他根本不知道的基金賬戶和股票持倉,全劃給了齊莉。他抬頭,
電視里主持人還在喊:「限量款!只剩最后三套!」手機震動,父親發(fā)來語音:「志業(yè),
你媽復查的錢怎么還沒到?醫(yī)院催了?!灌椫緲I(yè)撥回去,父親接得很快,背景音嘈雜,
像是在醫(yī)院走廊。「爸,錢……出了點問題?!埂甘裁磫栴}?」父親聲音突然拔高,
「你媽等這錢買藥,你知不知道?」鄺志業(yè)張了張嘴,齊莉在旁邊冷笑:「告訴他啊,
錢去哪了?!垢赣H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語氣變了:「志業(yè),小莉上個月帶人來過家里,
說是你同事……開寶馬的那個。」鄺志業(yè)腦子嗡的一聲:「周維?」「對,就他?!?/p>
父親嘆氣,「他們拎了茅臺,說是來看你媽……我以為你知道。」鄺志業(yè)掛斷電話,
手指發(fā)抖。齊莉站起身,睡袍帶子松了,露出鎖骨下的紅痕,這次沒說是拔火罐。
她彎腰撿起協(xié)議書,塞進他手里:「簽完放桌上,我明天找律師處理?!灌椫緲I(yè)沒動,
盯著她:「我媽治病的錢你也轉走了?」齊莉聳肩:「那是夫妻共同財產,我有權支配?!?/p>
雨開始下的時候,鄺志業(yè)站在銀行門口,手里捏著打印出來的流水單。近兩年,
齊莉分四十八筆轉走他卡里的錢,最后一筆是昨天,三萬塊,備注「裝修款」。
他站在ATM檐下躲雨,手機自動連上了隔壁快餐店的WiFi。朋友圈刷新,
齊莉發(fā)了一組九宮格,溫泉酒店,她穿著泳衣靠在周維懷里,配文:「終于遇到對的人」。
鄺志業(yè)盯著照片,手指在屏幕上劃得太用力,指甲劈了。雨越下越大,
水洼里映出快餐店的燈光,他走進去,點了一份最便宜的套餐。
服務員遞餐盤時多看了他兩眼,鄺志業(yè)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襯衫扣子扣錯位了。他坐在角落,
咬了一口漢堡,肉餅冷得像橡膠。手機又震,鄺小萱發(fā)來語音:「爸,
周叔叔說可以幫你介紹工作,你要不要?」鄺志業(yè)放下漢堡,包裝紙上的油漬暈開一片。
他點開女兒的朋友圈,最新動態(tài)是半小時前,她和周維在電玩城,手里舉著彩票,
配文:「新爸爸帶我贏大獎!」雨砸在玻璃上,像有人一把一把地撒石子。
鄺志業(yè)把剩下的漢堡捏成一團,芝士從指縫擠出來,黏糊糊的,像他爛透的生活。
3鄺志業(yè)在網(wǎng)吧睡到早上七點,脖子僵得轉不動。屏幕還亮著,
顯示著銀行流水和離婚協(xié)議書的掃描件。網(wǎng)管過來拍他肩膀,說包夜時間到了。
他摸出最后十塊錢續(xù)了半小時,把文件全部上傳到云端。公司大樓的玻璃幕墻反著晨光,
刺眼。鄺志業(yè)刷卡進閘機時,機器滴滴響了兩聲,紅燈亮起。
保安老劉從值班室探頭:「鄺工,你卡消磁了?」「可能吧?!灌椫緲I(yè)把工牌翻過來看,
照片上的自己還留著平頭,眼下沒這么多褶。電梯里碰到財務部的小張,姑娘往角落縮了縮,
低頭刷手機。鄺志業(yè)聞到一股香水味,和齊莉昨晚用的一樣。樓層數(shù)字跳到17,
門開時hr總監(jiān)李玫正站在門口,手里抱著紙箱?!刚茫〉谜夷??!估蠲蛋严渥尤^來,
里面裝著鄺志業(yè)的馬克杯、鍵盤和那盆養(yǎng)了五年的綠蘿,「公司決定讓你停職休養(yǎng)?!?/p>
鄺志業(yè)沒接,紙箱底部的膠帶開了,綠蘿土撒了一地?!甘裁蠢碛??」「精神狀況不穩(wěn)定?!?/p>
李玫掏出手機劃了幾下,調出一段群聊記錄。市場部群里,
齊莉表弟趙副總發(fā)了張鄺志業(yè)在ATM前發(fā)呆的偷拍照,配文:「姐夫抑郁癥又犯了,
大家多擔待」。鄺志業(yè)彎腰撿綠蘿,陶盆碎成三瓣。前同事小王從工位探頭,又迅速縮回去。
辦公區(qū)安靜得像殯儀館,只有鍵盤聲噼里啪啦響。他的工位已經清空了,
新名牌貼著「實習生 林」?!肝疑蟼€月剛做完智慧社區(qū)的項目?!?/p>
鄺志業(yè)盯著李玫的尖頭皮鞋,鞋頭沾著綠蘿泥,「合同額兩百萬。」
李玫嘆氣:「董事長親自批的。」她壓低聲音,「你老婆那個...朋友,周維,
是咱們新的大客戶?!灌椫緲I(yè)抱著紙箱走消防通道。九樓拐角處,開發(fā)組長老陳堵住他,
往箱子里塞了個U盤?!溉ツ攴掌鱾浞莸牧奶煊涗洝!估详愓Z速很快,
「趙明輝收周維回扣的證據(jù)都在里面?!辜埾湓絹碓匠?。走出大樓時陽光正好,
鄺志業(yè)瞇著眼看公司logo,玻璃幕墻上映出自己佝僂的影子。手機震動,
鄺小萱又發(fā)語音:「爸,周叔叔問你今天去不去面試?保安包吃住?!?/p>
鄺志業(yè)坐在馬路牙子上翻U盤內容。周維公司半年來向趙明輝個人賬戶轉了七筆錢,
備注都是「技術服務費」。最近一筆是上周,二十萬,
轉賬時間在齊莉第一次轉走存款的同一天。垃圾桶塞不下紙箱,他用力一踹,
綠蘿根莖從裂縫里支棱出來。手機又震,這次是母親:「志業(yè),醫(yī)院催費單來了,
你什么時候打錢?」4鄺志業(yè)在自動取款機前站了十分鐘,把最后二十塊錢取出來。
硬幣卡在出鈔口,他用力拍了兩下,機器發(fā)出警報聲。保安走過來瞪他,他轉身就走,
硬幣也不要了。手機震動,是銀行短信。信用卡逾期通知,欠款三萬八。他劃開屏幕,
又跳出來四條,全是不同銀行的。
最底下那條顯示「尊享白金卡本期最低還款額:24,500元」。
鄺志業(yè)不記得自己辦過這張卡。雨又開始下。他沒帶傘,襯衫貼在背上,像一層冰冷的皮。
路過房產中介,玻璃窗上貼著租房廣告,最便宜的單間也要兩千五。
手機相冊里還存著去年全家福,齊莉摟著鄺小萱,他站在旁邊像個局外人。
鑰匙插進出租屋的門鎖,轉不動。鄺志業(yè)又試了兩次,門從里面打開。
一個穿背心的年輕人叼著煙:「找誰?」「我住這。」「扯淡。」年輕人回頭喊,「房東!
又來個騙子!」禿頭男人趿拉著拖鞋過來,手里拿著租賃合同:「鄺志業(yè)是吧?
你老婆上禮拜來退了房,押金都拿走了?!购贤詈笠豁摵炛R莉的名字,還按了手印。
鄺志業(yè)站在樓道里,紙箱被雨淋濕了,底部開始滲水。手機又震,陌生號碼:「鄺先生,
您在‘易貸通’的借款已逾期,今日下午五點前務必處理?!咕W(wǎng)吧包夜花了最后二十塊。
鄺志業(yè)坐在角落,把U盤插進電腦。老陳給的資料很全,
周維公司近三年的賬目、趙明輝的銀行流水、甚至還有齊莉和周維在酒店前臺的監(jiān)控截圖。
日期顯示,去年公司年會那晚,齊莉說回娘家照顧生病的小萱。凌晨三點,他登錄征信系統(tǒng)。
頁面加載很慢,紅色警告一個接一個彈出來。六張信用卡,三筆網(wǎng)貸,還有兩個小額貸款。
總額六十一萬。最底下有個「配偶共同借款」的選項,點開顯示齊莉去年用他身份證辦的。
天快亮時雨停了。鄺志業(yè)把資料全部備份到郵箱,清空瀏覽記錄。走出網(wǎng)吧時環(huán)衛(wèi)工在掃街,
水洼里漂著煙頭和塑料袋。手機只剩3%電量,母親又發(fā)來語音:「志業(yè),醫(yī)院說要停藥了。
」他坐在公園長椅上充電,插座在垃圾桶旁邊。晨跑的人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