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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我拽著小荷的手腕,鉆進茂密的灌木叢。身后的叫罵聲越來越近,我的心跳得像擂鼓。

小荷的裙角被荊棘勾住,她急得直掉眼淚。我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幫她解開,手指被刺扎出了血也顧不上。

"鐵牛,你自己跑吧!"小荷突然說,"他們抓的是我..."

"胡說!"我打斷她,聲音比想象中嚴厲,"要走一起走!"

我拉著她繼續(xù)往深山跑。這片林子我熟,以前傻的時候常在這兒摘野果。現(xiàn)在腦子清楚了,記憶反而更鮮明。

"往那邊!"我指向一條幾乎被雜草掩蓋的小徑,"有個獵人挖的陷阱,我們繞過去,引他們掉進去!"

小荷點點頭,跟緊我的腳步。她的臉被樹枝刮出了幾道紅痕,呼吸急促,但沒喊一聲累。

剛繞過陷阱區(qū),就聽見后面"撲通"一聲,接著是王富貴的慘叫聲:"哎喲!我的腿!"

我和小荷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但還沒等我們高興多久,劉三的聲音傳來:"他們往東跑了!追!"

"該死!"我咬牙。劉三對這山也熟,沒那么好甩掉。

我拉著小荷轉(zhuǎn)向更陡峭的山路。小荷的布鞋已經(jīng)磨破了,腳趾滲著血,但她咬著牙不吭聲。

"再堅持一下,"我喘著氣說,"前面有個山洞,他們找不到。"

山洞入口被藤蔓遮得嚴嚴實實,我撥開藤條,讓小荷先進去。里面陰冷潮濕,但總算安全了。

小荷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膝蓋發(fā)抖。我脫下外衣給她披上,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全濕透了,不知是汗水還是露水。

"他們一時半會找不到這兒,"我蹲在洞口聽動靜,"我們歇會兒。"

小荷突然抓住我的手臂:"鐵牛,你的手!"

我這才注意到右手掌有道深深的傷口,大概是撥開荊棘時劃的。血已經(jīng)凝固了,但看起來猙獰得很。

小荷從裙擺撕下一條布,輕輕給我包扎。她的手指碰到我的皮膚時,我渾身一顫,像被火燙了似的。

"疼嗎?"她抬頭問,眼睛里還噙著淚。

我搖搖頭。其實疼得要命,但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什么疼都忘了。她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鼻尖紅紅的,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小荷..."我嗓子發(fā)干,"我..."

洞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我立刻捂住小荷的嘴,示意她別出聲。透過藤蔓縫隙,我看見劉三和王富貴的跟班在附近轉(zhuǎn)悠。

"奇怪,明明看見他們往這邊跑的。"劉三嘟囔著。

一個跟班說:"三哥,這深山老林的,別是遇見野獸了吧?"

"放屁!"劉三罵了一句,"繼續(xù)找!王老爺說了,抓住那小娘們重重有賞!"

我的心沉了下去。王富貴沒親自追來,肯定是下山搬更多救兵了。等天黑了,這山洞也不安全。

正想著,小荷突然掐了我一下,指著洞深處。我轉(zhuǎn)頭一看,差點叫出聲——一條大蛇正從石縫里探出頭來!

我本能地把小荷護在身后,卻發(fā)現(xiàn)那蛇似乎對我們沒興趣,慢悠悠地滑向洞口。劉三他們還在附近搜尋,要是被蛇嚇到...

靈光一閃,我撿起塊小石子,精準(zhǔn)地打在蛇尾上。那蛇受驚,猛地竄出洞口!

"蛇!有蛇!"外面頓時炸開了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叫罵聲后,四周恢復(fù)了寂靜。

小荷長舒一口氣,靠在我肩上:"鐵牛,你太聰明了。"

我耳根發(fā)熱,趕緊轉(zhuǎn)移話題:"餓了吧?我去找點吃的。"

"別!"小荷拉住我,"外面危險!"

我拍拍她的手:"放心,我知道哪兒有野果。你在這等著,別出聲。"

出了山洞,我警惕地觀察四周。劉三他們確實走遠了,但保不準(zhǔn)會殺個回馬槍。我貓著腰在附近轉(zhuǎn)了轉(zhuǎn),找到幾株野莓和一些可食用的蘑菇。

正要回去,突然瞥見幾株熟悉的植物——是醫(yī)書上說的"斷腸草",毒性極強。我猶豫了一下,摘了幾片葉子揣進懷里。

回到洞里,小荷已經(jīng)用干草鋪了個簡易的床鋪。我把野莓遞給她:"先墊墊肚子。"

小荷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完全沒了平時的斯文。我也餓極了,但只吃了幾個蘑菇,把大部分野莓留給她。

"鐵牛,你也吃啊。"小荷遞過來一把野莓。

我搖搖頭:"你吃吧,我...我吃蘑菇就行。"

其實野莓根本不夠兩個人吃,但我寧愿自己餓著??粗】谛】诘爻?,我突然想起什么:"小荷,把你發(fā)帶給我用用。"

小荷解下紅色發(fā)帶遞給我,一臉疑惑。我走到洞口,把發(fā)帶系在一根突出的樹枝上,遠遠看去像朵紅花。

"這是..."

"障眼法。"我解釋道,"要是他們再回來,看見這紅布條會以為我們往那邊跑了。"

小荷眼睛一亮:"鐵牛,你真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我撓撓頭,不知該怎么接話。以前的我確實傻乎乎的,連十個數(shù)都數(shù)不清?,F(xiàn)在想來,那段日子雖然混沌,但有小荷在身邊,竟也不覺得苦。

天色漸暗,洞里的溫度越來越低。小荷冷得直打哆嗦,我猶豫再三,終于鼓起勇氣摟住她:"這樣...暖和點。"

小荷身體僵了一下,隨后慢慢放松,靠在我懷里。我們就這樣依偎著,聽著洞外的蟲鳴和風(fēng)聲。

"鐵牛,"小荷輕聲問,"要是...要是我們回不去了怎么辦?"

我緊了緊手臂:"一定能回去。等村長從縣衙回來,王富貴就不敢亂來了。"

"可是..."小荷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害怕。"

我低頭看她,正好對上她濕漉漉的眼睛。月光從洞口照進來,映在她臉上,美得讓我呼吸一滯。

"小荷,"我聽見自己說,"我會保護你的。一輩子。"

話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這么直白的話,以前那個傻鐵牛是絕對說不出來的。

小荷沒說話,但我感覺她的心跳加快了,隔著單薄的衣衫傳來"咚咚"聲。過了好久,她才輕輕"嗯"了一聲。

這一夜,我們相擁而眠。雖然處境危險,但我心里卻前所未有地踏實。懷里的小荷呼吸均勻,偶爾發(fā)出小貓一樣的呼嚕聲。

天蒙蒙亮?xí)r,我被遠處的說話聲驚醒。輕輕挪開小荷,我爬到洞口張望。是王富貴!他帶著七八個人,正往這邊搜山!

我趕緊搖醒小荷:"他們又來了!我們得換個地方躲。"

小荷揉揉眼睛,立刻清醒過來。我們悄悄從山洞另一側(cè)溜出去,借著晨霧的掩護往更高處爬。

爬到半山腰,我發(fā)現(xiàn)了獵人設(shè)的捕獸夾。靈機一動,我小心地用樹枝和藤蔓在夾子周圍做了偽裝,然后故意折斷幾根樹枝,制造出有人經(jīng)過的假象。

"走,我們藏到那塊大石頭后面。"我拉著小荷躲好。

沒多久,王富貴的人果然中計了。一聲慘叫劃破清晨的寧靜,接著是憤怒的咒罵:"他娘的!誰在這放夾子!"

我和小荷捂著嘴偷笑??粗麄兪置δ_亂地解救傷員,我趁機拉著小荷往另一條路撤。

"鐵牛,我們總不能一直躲吧?"小荷憂心忡忡地問。

我沉思片刻,從懷里掏出那幾片斷腸草葉子:"我有個主意,但有點冒險..."

我把計劃小聲告訴小荷,她聽完瞪大眼睛:"這...這能行嗎?"

"試試看。"我拉著她往山溪方向走,"我記得那邊有片野果林。"

到了地方,我找到幾棵野梨樹,果子還沒熟透,酸澀難吃。我把斷腸草葉子揉碎,汁液抹在幾個梨子上,然后故意在地上留下腳印和衣物纖維。

"好了,現(xiàn)在我們假裝往山下跑。"我說,"他們追到這里,又渴又餓,看見野梨..."

小荷恍然大悟:"他們會吃那些有毒的果子!"

"劑量不大,最多肚子疼。"我安慰她,"夠我們爭取時間了。"

布置妥當(dāng),我們抄小路往山下摸??斓酱蹇跁r,聽見山上傳來此起彼伏的哀嚎聲。我和小荷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

"鐵牛,我們現(xiàn)在去哪?"小荷問,"王富貴的人可能還在村里。"

我想了想:"去李嬸家。她兒子前年摔斷腿是我治好的,會幫我們的。"

李嬸果然收留了我們。她聽完我們的遭遇,氣得直拍桌子:"王富貴那個挨千刀的!村長已經(jīng)去縣衙告狀了,看他還能囂張多久!"

正說著,外面?zhèn)鱽磬须s聲。李嬸從窗縫往外看,臉色一變:"不好,王富貴回來了!"

我和小荷趕緊躲進地窖。透過地板縫隙,我聽見王富貴在院子里嚷嚷:"把林小荷交出來!她偷了我家傳的玉佩!"

李嬸不卑不亢:"王老爺,您這是唱的哪出???小荷一個姑娘家,怎么會偷您東西?"

"少廢話!"王富貴怒吼,"給我搜!"

一陣翻箱倒柜的聲音,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荷緊緊抓著我的手,指甲都陷進我肉里了。

突然,外面安靜下來。接著是李嬸驚訝的聲音:"喲,王老爺,您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王富貴的聲音透著虛弱:"沒...沒事。那丫頭要是回來,立刻通知我!走!"

等腳步聲遠去,我們才敢出來。李嬸眉開眼笑:"你們猜怎么著?王富貴和他那群跟班,一個個捂著肚子,臉都綠了!"

我和小荷相視一笑——計劃成功了!

"不過你們還不能大意,"李嬸嚴肅起來,"王富貴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點點頭:"李嬸,能不能請您幫個忙?"

我讓李嬸去村里散播消息,說小荷染了怪病,渾身起紅疹,會傳染。同時,我按醫(yī)書上的方子熬了藥,喝下去能讓皮膚暫時出現(xiàn)紅點。

"真要喝嗎?"小荷端著藥碗,有點猶豫。

"放心,兩個時辰就消了。"我安慰她,"等王富貴聽說你'病'了,肯定不敢碰你。"

小荷一飲而盡,苦得直吐舌頭。我趕緊塞了塊冰糖給她,她含著糖,眼睛彎成了月牙。

果然,不到半天,全村都在傳林小荷得了怪病。傍晚時分,王富貴派了個手下來打探,那人在窗外看見小荷"疹子"密布的臉,嚇得扭頭就跑。

"成功了!"小荷歡呼,隨即又擔(dān)憂起來,"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我握住她的手:"別擔(dān)心,村長明天就該回來了??h太爺要是知道王富貴強搶民女,絕不會輕饒他。"

晚上,我和小荷擠在李嬸家的柴房里。雖然條件簡陋,但比起山洞已經(jīng)好多了。小荷靠在我肩上,突然問:"鐵牛,早上你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我心頭一跳,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當(dāng)...當(dāng)然是認真的。小荷,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會努力..."

小荷用手指按住我的嘴唇:"傻子,誰說你配不上我了?"她聲音輕得像羽毛,"我...我愿意的。"

我激動得渾身發(fā)抖,小心翼翼地摟住她:"等這事過去,我請村長做媒,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娶你過門。"

小荷紅著臉點頭,在我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然后飛快地鉆進被窩,只露出個發(fā)紅的耳朵尖。

我摸著被親過的地方,傻笑了好久。這一天的驚險與甜蜜,比我過去二十年加起來都多。

第二天中午,村長終于回來了,還帶著縣衙的差役。王富貴聽說官府來人了,嚇得連夜逃回了鎮(zhèn)上。

"縣太爺已經(jīng)發(fā)了海捕文書,"村長捋著胡子說,"王富貴再敢來桃花村,直接拿下!"

村民們歡呼雀躍。我和小荷相視一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回到被王富貴砸爛的家,我和小荷一起收拾殘局。雖然損失了些藥材,但好在醫(yī)書我一直隨身帶著。

"鐵牛,"小荷突然說,"我想學(xué)醫(yī)術(shù),以后幫你。"

我心頭一暖:"好啊,我教你。"

從那天起,我們的生活翻開了新的一頁。我在村里正式開了間小醫(yī)館,小荷當(dāng)我的助手。她聰明好學(xué),很快就掌握了一些基礎(chǔ)醫(yī)術(shù)。

劉三再也不敢來招惹我們,見了我都繞道走。村里人漸漸忘了"傻牛"這個稱呼,都恭恭敬敬地叫我"趙大夫"。

一個月后,我和小荷在村口的桃樹下拜了天地。全村人都來賀喜,連縣太爺都派人送了賀禮。

洞房花燭夜,小荷穿著大紅嫁衣,羞答答地坐在床邊。我輕輕掀開蓋頭,看見她水汪汪的眼睛里映著跳動的燭光。

"娘子..."我生澀地叫著這個新稱呼。

小荷"噗嗤"笑了:"相公..."

我們相視而笑,十指緊扣。從今往后,再大的風(fēng)雨,我們都會一起面對。

婚后的日子平淡而幸福。除了行醫(yī),我還帶著村民開墾荒地,種植藥材。小荷則教村里的女人們認字、算數(shù),日子越過越紅火。

然而,平靜的表面下暗流涌動。那天我去鎮(zhèn)上賣藥材,偶然聽說王富貴攀上了新知府,正在密謀什么...

?

成親后的第三個月,桃花村的藥材生意漸漸有了起色。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藥圃里侍弄那些寶貝草藥。小荷則在家里熬好粥,等我回來一起吃。

那天早晨,我剛從藥圃回來,就看見小荷站在門口,手里攥著什么東西,臉色煞白。

"怎么了?"我快步走過去,手在圍裙上擦了擦。

小荷攤開手掌,是一塊碎布條,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王富貴回來了,帶新知府。"

我心頭一緊。自從上次王富貴被嚇跑后,我們過了段太平日子,沒想到這瘟神又殺回來了。

"誰送來的消息?"我接過布條仔細看。

"李嬸家的小兒子,在鎮(zhèn)上糧店當(dāng)學(xué)徒,昨晚連夜跑回來的。"小荷咬著下唇,"鐵牛,我怕..."

我摟住她的肩膀:"別怕,有我在。王富貴再橫,也不敢光天化日下亂來。"

話音剛落,村口就傳來一陣嘈雜聲。我和小荷對視一眼,同時往那邊跑。

遠遠地,我就看見一隊衙役騎著馬進了村,為首的穿著官服,想必就是新知府了。王富貴像個哈巴狗似的跟在旁邊,一身綢緞在樸素的村子里格外扎眼。

村長趙大爺已經(jīng)迎了上去,拱手行禮:"大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

新知府連馬都沒下,居高臨下地問:"聽說你們村有個叫趙鐵牛的,無照行醫(yī)?"

我心頭"咯噔"一下。確實,我雖然醫(yī)術(shù)是祖?zhèn)鞯?,但確實沒去官府登記過行醫(yī)執(zhí)照。

村長賠著笑:"大人明鑒,鐵牛醫(yī)術(shù)是祖?zhèn)鞯?,治好了不少鄉(xiāng)親..."

"放肆!"新知府一聲厲喝,"無照行醫(yī)是重罪!來人,把趙鐵牛拿下!"

幾個衙役立刻朝我這邊沖來。小荷死死抓住我的胳膊:"不要!"

我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小荷的手:"別擔(dān)心,我去去就回。"轉(zhuǎn)頭對衙役說,"我跟你們走,別為難我娘子。"

衙役不由分說給我套上枷鎖,推搡著往村口走。小荷追上來,被王富貴攔?。?小娘子,別急啊。等你男人進了大牢,哥哥我好好照顧你..."

我怒火中燒,猛地掙開衙役,一頭撞向王富貴!這肥豬"哎喲"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我趁機在小荷耳邊飛快地說:"醫(yī)書最后一頁,地窖磚下。"

衙役們一擁而上把我按住,棍棒如雨點般落下。最后看見的畫面是小荷哭喊著被李嬸拉住,而我被扔進了囚車。

囚車搖搖晃晃地離開村子,我透過木柵欄回望,桃花村在晨霧中漸漸模糊。不知這一去,何時才能回來。

縣衙大牢比想象中還要陰森。我被推進一間潮濕的牢房,枷鎖卸下的瞬間,手腕已經(jīng)磨出了血。

"新來的?"隔壁傳來沙啞的聲音。

我轉(zhuǎn)頭看見一張胡子拉碴的臉,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正透過木柵欄打量我。

"嗯,"我揉著手腕,"您老怎么稱呼?"

"都叫我老周。"他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黃牙,"犯什么事進來的?"

"無照行醫(yī)。"

老周嗤笑一聲:"就這?知府大人最近手頭緊,專抓你們這種小蝦米撈油水。"

我心頭一動:"老周,您知道一般這種案子怎么判?"

"看你會不會做人了。"老周壓低聲音,"有錢打點,關(guān)幾天就放;沒錢嘛...流放三千里也是有的。"

我心頭一沉。家里哪有余錢打點?小荷一個人怎么辦?

正說著,牢門"咣當(dāng)"一聲打開,一個獄卒捂著肚子進來,臉色慘白:"新來的,聽說你會看?。?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

"給我看看,"獄卒疼得直冒冷汗,"從昨晚開始絞著疼..."

我讓他躺下,按了按他的腹部。右下腹硬得像塊石頭,還發(fā)燙。

"腸癰,"我診斷道,"得趕緊治,不然會出人命。"

獄卒慌了:"那...那怎么辦?"

"我需要些藥材。"我思索著醫(yī)書上的方子,"大黃、芒硝、桃仁..."

獄卒掙扎著爬起來:"我這就去找!"

"等等,"我叫住他,"再找些干凈的布和熱水來。"

獄卒跌跌撞撞地跑了。老周在隔壁嘖嘖稱奇:"你小子真會看?。?

"祖?zhèn)鞯摹?我苦笑,"沒想到第一次在牢里用上。"

不多時,獄卒帶著藥材回來了,還跟了個同伴幫忙。我指揮他們熬藥,同時用熱毛巾給獄卒敷肚子。

藥熬好后,獄卒捏著鼻子灌下去,沒多久就沖去了茅房?;貋頃r,他臉色好多了:"神醫(yī)??!舒服多了!"

我擺擺手:"還得再喝幾天藥,不然會復(fù)發(fā)。"

獄卒千恩萬謝,當(dāng)晚就給我換了間干凈牢房,還送了床被褥來。老周也跟著沾光,搬到了我隔壁。

"你小子行啊,"老周躺在干草鋪上,"這下獄卒欠你人情,日子好過多了。"

我望著小窗外的一彎月亮,沒說話。不知道小荷現(xiàn)在怎么樣了,有沒有找到我藏的東西...

此時的小荷,正跪在我們家的地窖里,手指顫抖地撬開一塊松動的磚。下面赫然是那本《趙氏醫(yī)典》,還有我這些年攢的一點碎銀子。

小荷翻開醫(yī)書最后一頁,突然倒吸一口涼氣。借著油燈的光,我看見她取出了脖子上掛的玉佩——那是她娘留給她的唯一遺物——與書頁上的圖案對比著。

玉佩上的花紋與書頁角落的圖案嚴絲合縫!

小荷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她翻到扉頁,仔細讀著那些以前看不懂的小字。突然,她捂住嘴,眼淚奪眶而出...

牢里的日子比想象中好過些。我給獄卒治好了腸癰,消息傳開,連其他牢房的犯人也來找我看病。作為回報,他們分我食物,還告訴我各種牢里的規(guī)矩。

第五天早上,獄卒神秘兮兮地過來:"趙大夫,你娘子托人帶話來了。"

我"騰"地站起來:"她說什么?"

"讓你別擔(dān)心,家里都好。"獄卒壓低聲音,"還說...玉佩和書對上了。"

我心頭一震!小荷發(fā)現(xiàn)了?那她一定也看到了扉頁上的字...

獄卒繼續(xù)說:"對了,新知府明天要開堂審你的案子。王富貴買通了師爺,準(zhǔn)備重判你。"

我冷笑一聲:"多少錢買的?"

"聽說五十兩。"獄卒撇撇嘴,"王富貴想讓你流放,好霸占你娘子。"

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王富貴,你好毒的心!

獄卒左右看看,更小聲地說:"你娘子讓我告訴你,她正在想辦法...還說了個地名,什么'仙人洞'?"

我眼睛一亮。對啊,怎么忘了那個地方!那是我命運轉(zhuǎn)折的山洞,也許還能再次幫我們渡過難關(guān)。

"多謝大哥。"我摸出最后幾個銅錢塞給他,"能幫我弄塊尖石頭嗎?"

獄卒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走了。不一會兒,他借著送飯的機會,偷偷塞給我一塊邊緣鋒利的石片。

夜深人靜時,我借著月光,在牢房的土墻上刻字。一筆一劃,刻的都是"荷"字??讨讨?,眼前浮現(xiàn)小荷的笑臉,心里又酸又暖。

"想媳婦了?"老周在隔壁小聲問。

我"嗯"了一聲,繼續(xù)刻著。石片磨破了手指,血混著泥土,讓那些字顯得格外刺眼。

"小子,我看你人不壞。"老周突然說,"我老周在道上混了半輩子,有點門路。要是你能幫我個忙,我也許能幫你逃出去。"

我停下動作:"什么忙?"

老周壓低聲音:"我有個兄弟,前些日子被毒蛇咬了,現(xiàn)在半死不活。你要能治好他..."

"我答應(yīng)你。"不等他說完我就應(yīng)下了,"但我有個條件。"

"說。"

"不是幫我逃,是幫我送個信給我娘子。"我湊近柵欄,"告訴她..."

第二天清晨,我被押上公堂。新知府一臉威嚴地坐在上面,王富貴站在旁邊,得意洋洋地看著我。

"趙鐵牛,你可知罪?"知府一拍驚堂木。

我挺直腰桿:"大人,小的不知犯了何罪。"

"大膽!"知府怒喝,"無照行醫(yī),欺騙鄉(xiāng)里,還敢狡辯?"

王富貴插嘴:"大人,這小子還偷了我的祖?zhèn)魉幏剑?

我冷笑:"王老爺,你說我偷你藥方,可知道《趙氏醫(yī)典》里第三十六頁治傷寒的方子是什么?"

王富貴一愣,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肅靜!"知府又拍驚堂木,"趙鐵牛,本府念你初犯,從輕發(fā)落。罰銀五十兩,流放涼州三年!"

堂下一片嘩然。五十兩對普通農(nóng)戶簡直是天文數(shù)字,更別說流放三千里,能活著回來的沒幾個。


更新時間:2025-08-16 07:2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