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墜落的生日二十八歲生日，王煙煙在墜落。城市在頭頂急速上升，
呼嘯的風(fēng)聲灌進耳朵。她睜大眼眸，天臺上有個模糊身影。她的丈夫，林銳。幾秒前，
他還溫柔環(huán)抱她，氣息噴在耳后，說著生日快樂。下一秒，冰冷堅決的力道撞在腰背，
身體騰空。沒有尖叫，只有輕盈感，裹挾著心臟碎裂的劇痛。她笑了，越笑越開。
風(fēng)刮著臉疼，笑容焊在臉上。視野邊緣，林銳凝固成小黑點。真安靜。骨頭碎裂的聲響細微，
黑暗吞噬了她。---第二章：血色開學(xué)日啪嗒，輕響。王煙煙猛地睜眼，心臟狂跳。
視線逐漸恢復(fù)清晰，聚焦在面前的英語課本上。陽光斜照。
粉筆灰味、油墨味、少年汗?jié)竦臍庀ⅰＪ?.....教室！她僵硬地轉(zhuǎn)頭環(huán)顧，
周圍是一張張青春的面龐。講臺上，年輕的班主任點名?！傲咒J！”“到！
” 清朗男聲在右前方響起。王煙煙的血液凍結(jié)。是他！十年前的林銳！嶄新白襯衫，
領(lǐng)口一絲不茍。短發(fā)，光潔額頭。側(cè)臉干凈利落。陽光落在他身上，白的晃眼。
他對著鄰桌女生微笑，牙齒潔白。就是這個人，十年后推她下深淵的人。胃里翻江倒海。
恐懼。憎恨。失重感。擰成電流擊穿四肢。指尖冰涼顫抖?！巴鯚煙?！”班主任提高聲音。
她沒動。視線鎖死林銳后腦勺?！巴鯚煙?？”班主任疑惑再喊。林銳察覺到視線。他轉(zhuǎn)過頭，
目光溫和干凈，帶著好奇與友好。王煙煙猛地吸氣，肺部像被砂紙刮過，那眼神讓她作嘔。
身體比思維快，力量從脊椎炸開，她倏然起身！凳子刮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嘎吱聲。
整個教室看過來，王煙煙置若罔聞。她抓起金屬鉛筆盒，冰冷觸感壓下顫抖?！澳恪?？
”林銳懵了，臉上仍維持笑意，想起身。王煙煙動了。沉默，凝固的沉默。她像拉滿的弓，
猛地揮臂！鉛筆盒撕裂空氣，帶著全身重量。十年恨意，砸向那張臉。砰——！悶響。
時間凝固在這一秒。林銳笑意僵住，溫和表情寸寸碎裂。巨大痛苦，難以置信的驚愕。
他發(fā)出嗚咽，向后仰倒。撞翻課桌，稀里嘩啦。鉛筆盒哐當(dāng)落地。死寂。林銳滑坐在地，
背靠桌腿，頭歪向一側(cè)，額角豁開口子，皮肉翻卷。暗紅血液涌出，順著額頭眉骨蜿蜒而下，
染紅鼻梁，浸透白襯衫領(lǐng)口。猩紅在慘白布料暈染開來，像毒花綻放。他眼睛半睜，
瞳孔渙散，望著天花板，身體抽搐，喉嚨嗬嗬漏氣。甜膩鐵銹味彌散開來。王煙煙站著喘息，
心臟沉重搏動，看著擴大的血泊，看著他失焦的眼睛，破壞欲的甘美滋味從舌尖綻放，彌漫，
點燃四肢百骸。甜！真甜！比蜂蜜甜一萬倍！她想笑。寂靜打破，尖叫聲刺破空氣。
桌椅推倒，女生哭喊，男生吼叫。教室炸鍋?！皻ⅰ瓪⑷肆?！”紛亂腳步?jīng)_向門口。
班主任煞白著臉，哆嗦嘴唇，釘在原地?！敖芯茸o車！快！”混亂人潮中，王煙煙像孤島。
無視驚恐目光，無視沖來的老師同學(xué)。視線越過攢動人頭，落在血泊中的臉上。
嘴角緩緩彎起，滿足的微笑。帶著血味，世界開始扭曲旋轉(zhuǎn)。失重感襲來，風(fēng)聲灌滿耳朵。
視野定格在慘白的日光燈上，逐漸被灰蒙天空取代。她又在下墜。
---第三章：循環(huán)的殺戮下墜。失重。風(fēng)刮臉。擁抱黑暗。再睜眼。粉筆灰味。油墨味。
少年氣息?！傲咒J！”“到！”清朗男聲再響。王煙煙坐著，身體僵硬。指尖冰涼，
殘留鉛筆盒的觸感。她緩緩抬頭。白襯衫。干凈側(cè)臉。禮貌微笑。陽光刺眼。又是他，
又是開始。冰冷絕望爬上脊椎，蛇一樣纏繞。復(fù)仇快感被沖刷干凈，只剩疲憊。寒意。
“王煙煙！”她抬起頭，目光冰冷厭倦，像深潭寒冰。林銳感應(yīng)到視線，轉(zhuǎn)過頭。
溫和笑臉撞上冰潭。笑容僵住，變成困惑驚懼。她慢慢起身，沒帶倒凳子，彎腰撿起鉛筆盒，
金屬的冰涼觸感帶來鎮(zhèn)定。同學(xué)們目光聚焦，驚疑不定。
“又是她……”“她想干什么……”低低議論。王煙煙充耳不聞，一步步走向講臺，
走向講桌。桌上有把裁紙刀，不銹鋼刀身反光。班主任煞白后退：“王煙煙同學(xué)，
你……”王煙煙伸手，穩(wěn)定地毫無顫抖地伸手。拿起裁紙刀。掂量一下，很輕。足夠。
她轉(zhuǎn)身面對林銳。林銳徹底慌了，猛地站起想退，卻被桌椅擋住。王煙煙動了，
平靜徑直走過去，步伐不快。壓迫感窒息。人群向兩邊退開，驚恐看著?！澳恪墒裁?？
”林銳聲音顫抖，身體貼緊桌子。王煙煙站定。一步之遙。抬頭看他。
年輕英俊的臉龐上寫滿恐懼。十年背叛，天臺推手。清晰重疊。“生日快樂?！彼p輕說。
穿透死寂。林銳懵了：“什……什么？”寒光乍現(xiàn)！王煙煙手臂閃電般揮出！
刀片切開頸側(cè)皮膚，劃開血管。噗——！溫?zé)嵋后w噴濺，濺了她一臉，
有一股濃烈的鐵銹氣味。林銳眼睛瞪大，瞳孔擴散，徒勞捂脖子，喉嚨咯咯怪響，
身體劇烈抽搐，軟軟滑倒。鮮血從指縫間涌出，地上猩紅蔓延。王煙煙站著，血滑落臉頰，
滴在白襯衫上。舌尖舔唇角的血，還是甜的，甜里摻雜冰冷厭倦。她看著林銳抽搐，
生命流逝。復(fù)仇快感退潮，巨大的空虛疲憊感襲來。為什么重復(fù)？世界旋轉(zhuǎn)模糊，
失重感如約而至，風(fēng)聲貫耳。下墜。---第四章：第九十九次墜落墜落。黑暗。教室。
“林銳！”“到！”白襯衫。溫和笑臉。陽光。王煙煙坐著，指尖摳著桌沿。身體被抽空，
仿佛一具冰冷空殼。每一次睜眼噩夢重啟。每一次呼吸都摻著血腥味。
復(fù)仇的甜香已化為齏粉，絕望苦澀哽喉嚨。她麻木看講臺，懶得看虛偽的臉，
目光空洞掃過教室，視線落在后門消防栓。紅色箱體。玻璃門里小消防斧。真礙眼！
像林銳一樣礙眼！“王煙煙！”聲音緊張嚴厲。王煙煙緩緩起身，動作遲滯，凳子腿刮地，
噪音刺耳。死寂，所有人屏息，驚恐看著。她沒有走向講臺，轉(zhuǎn)身朝教室后方，
朝消防栓走去，一步一步，腳步沉重拖沓。“攔住她！快攔住！”班主任尖叫變調(diào)。
后排男生猶豫站起，擋在她面前。王煙煙沒看他們，抬手隨意一推，力道不大卻冰冷決絕。
男生趔趄撞桌，臉色煞白，不敢再上前。她走到消防栓前，抬拳。砰！砰！砰！
拳頭砸玻璃門，沉悶撞擊，玻璃上綻開蛛網(wǎng)般碎裂，隨后碎片飛濺，割破她手背，滲出血珠。
她感覺不到痛，固執(zhí)砸下去。嘩啦——！玻璃門徹底碎裂。王煙煙伸手，穿過碎片，
握住消防斧冰冷木柄，觸感粗糙，金屬般寒意蔓延至心臟。她轉(zhuǎn)身，斧頭拖地，
斧刃刮擦著水泥地。滋啦聲。所有人目光粘著她，粘著滴血的斧頭。有人在粗重喘息，
有人在壓的聲哭泣。林銳面無人色，癱坐在椅上，身體篩糠般抖動，尿液浸濕褲子，
騷氣難聞。他徒勞地張著嘴，發(fā)不出聲，嗬嗬地抽氣。王煙煙拖斧頭，一步步走向他，
地上劃出長長白痕。絕望恐懼壓垮林銳，他滑跪下來，涕淚橫流，
次地求饒：“別……殺我……求你……錯了……不認識你……求……放過……”王煙煙停步，
歪頭看他。這抖成一團的廢物與十年后微笑推她的身影，重疊又分裂，有巨大的荒謬感。
她舉起斧頭，手臂繃緊。斧刃反光刺眼。林銳發(fā)出瀕死慘嚎。斧頭帶風(fēng)聲落下。噗嗤——！
一聲利刃切肉骨的悶響，回蕩于死寂教室。世界旋轉(zhuǎn)模糊黑暗。失重。風(fēng)聲。下墜。
---第五章：撞進懷里的光墜落。黑暗。教室?！傲咒J！”“到！”白襯衫。溫和笑臉。
陽光。王煙煙坐著，身體感覺被灌了鉛。每一次睜眼。每一次聽那名字。每一次看那張臉。
她懶得數(shù)次數(shù)。十次？三十次？更多？數(shù)字失去意義，只剩循環(huán)。復(fù)仇成機械動作。毒藥。
匕首。繩索。扼殺。嘗試所有方法，每次都成功。每次看他痛苦死去，然后墜落。永恒墜落，
無法醒來的噩夢，被詛咒的環(huán)。這次沒等點名。“林銳”聲落。她站起，快出影子。
目標明確，講臺上物理老師的保溫杯。不銹鋼，沉甸甸。動作快到所有人沒反應(yīng)，
林銳的笑意都沒來得及展開。王煙煙抄起保溫杯，像絕境中的母豹爆發(fā)速度與力量，
幾步?jīng)_到林銳面前，保溫杯全力砸向他太陽穴！砰！林銳沒哼聲，身體猛歪，直挺挺栽倒，
額角鼓起紫黑大包，血液滲出順著頭發(fā)流淌，躺在地上不再動了。教室死寂，連尖叫都沒了。
王煙煙沒看地上林銳，沒喘息，握杯的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猛地轉(zhuǎn)身。目標后門！離開這里！立刻！
馬上！受夠了這教室！受夠了這輪回！她全力撞開后門，沖出去，跌跌撞撞跑著。像瘋子。
一個念頭：逃離！逃離起點！逃離林銳！逃離詛咒！沖下樓梯。一層。又一層。肺里著火，
心臟狂跳。教學(xué)樓大門近在眼前！外面是灑滿九月份陽光的車水馬龍的街道。自由？
沖出大門的瞬間，刺眼陽光讓她瞇眼。同時，黑色轎車從校門外疾馳而來，速度極快。
王煙煙腳步頓住，不是害怕，是更深沉的絕望厭倦。逃？逃哪里去？上次逃離學(xué)校，
橫穿馬路被卡車撞飛。上上次跑進小樹林，失足掉廢坑里被餓死。每次脫離劇本，
結(jié)局反而是更痛苦的死亡?；氐皆c，詛咒如影隨形。
逃不掉......這冰冷念頭如毒蛇纏繞心臟，巨大疲憊如潮水般吞沒王煙煙。
她站在刺目陽光下，看轎車越來越近，引擎聲轟鳴如死神低語。算了......她閉眼，
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極致的疲憊。身體向前一傾，毫不猶豫撞向轎車！風(fēng)聲尖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