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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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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結(jié)】他從背后擁住我,滾燙的胸膛貼著我的背,聲音里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顫抖。

“妻主……能不能,不要納侍?”我拿著畫筆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一滴濃墨“啪”地墜下,在宣紙上暈開一個丑陋的刺眼的黑點。一幅即將完成的畫作,

就這么毀了??晌翌櫜簧狭?,我滿腦子都是他那句話,像一聲驚雷,在我心里炸開。納侍?

我什么時候說過要納侍了?1三天前,我絕不會想到我和晏清之間會走到這一步。

那時的日子,是泡在蜜糖里的。我叫蘇凜,是當今畫壇小有名氣的一位女畫師。而晏清,

是我的夫君,他不善丹青,卻做得一手好文章,原本也是書香門第的公子,只是家道中落,

才隨我住進了這處名為“聽雨齋”的別院。我們的日子過得簡單又安寧。我記得那天午后,

陽光正好,透過窗格灑在書房的地板上,像碎金子。我正在畫最關(guān)鍵的部分——江水。

要畫出那種春日暖陽下,江水初融,波光粼粼又帶著一絲殘冬寒意的感覺,

非用我的獨門顏料“天水碧”不可。“天水碧”是我偶然間得來的配方,

調(diào)出來的顏色清透靈動,是天下獨一份的藍。這些年,它早已成了我蘇凜的印記,

無人可以仿效。我正全神貫注,身后的晏清悄無聲息地放下手中的書卷,

為我續(xù)上了一杯熱茶。茶是雨前龍井,用的是清晨他親自去山泉接來的水,入口甘冽,

唇齒留香?!靶郯?,”他的聲音總是那么溫和,像春風拂過柳梢,“畫了快兩個時辰了,

當心累著?!蔽摇班拧绷艘宦暎瑓s沒有回頭,只是用筆尖蘸了些許“天水碧”,

在畫紙上輕輕一抹。那抹藍色漾開,整幅畫仿佛立刻活了過來,江水似乎真的在眼前流動。

我滿意地呼出一口氣,這才放下筆,接過他遞來的茶?!斑€是你好,”我靠在他身上,

像只偷懶的貓,“知道我什么時候最需要一杯茶?!彼α诵Γ?/p>

修長的手指梳理著我有些散亂的發(fā)絲:“你畫畫時,眉頭一皺,我就知道是遇到難處了。

眉頭一舒,便是得意了。我雖不懂你筆下的山水,但我懂你就夠了。”我心里一暖,

轉(zhuǎn)頭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他耳根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那副純情模樣,

總能讓我百看不厭。這就是我們的日常,平淡,卻又處處是溫柔。我以為,

這樣的日子會一直過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晌彝?,老天爺最喜歡開玩笑,

尤其喜歡在你最幸福的時候,給你當頭一棒。那天夜里,我的畫齋走水了?;鸩淮螅?/p>

很快就被撲滅了??刹磺傻氖?,火舌燎著了我存放顏料配方的那個書柜。等我沖進去時,

那本記錄著“天水碧”配方的孤本,已經(jīng)燒得只剩下了一角黑灰。我呆呆地跪在地上,

看著那堆灰燼,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晏清沖進來,不顧嗆人的濃煙,一把將我抱起,

帶離了現(xiàn)場。他用濕布巾擦拭我臉上的煙灰,聲音里滿是后怕:“凜凜,你沒事吧?

有沒有傷到哪里?”我搖著頭,眼淚卻不聽使喚地往下掉,指著那堆灰燼,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明白了,將我緊緊摟在懷里,一下下地拍著我的背,

像哄一個孩子:“沒關(guān)系,配方?jīng)]了,我們再想辦法。只要你在,比什么都重要。別怕,

凜凜,有我呢?!蹦翘焱砩希铱吭谒麘牙?,哭得撕心裂肺。我以為,只要有他在,

天大的坎兒我也能邁過去??晌腋吖懒俗约?,也低估了“天水碧”的失去,

對我到底意味著什么。2從那天起,聽雨齋的寧靜被徹底打破了。我把自己關(guān)進了書房,

沒日沒夜地嘗試復(fù)原配方。我像著了魔。記憶是個很玄的東西,

我明明記得配方里的每一種材料,可就是想不起它們最精確的配比。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我一次次地調(diào)配,一次次地失敗。瓷碗里的藍色,要么過于艷俗,

像市井人衣裳上的寶藍;要么過于灰暗,像陰雨天里死氣沉沉的湖水。

再也不是我的“天水碧”了。我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差。宣紙被我揉成一團,扔得滿地都是。

珍貴的硯臺被我失手打翻,墨汁濺得到處都是。晏清依舊無聲地照顧著我。

他會耐心地收拾我弄出的一片狼藉,把廢掉的紙團裝進竹簍,用布巾細細擦去地板上的墨痕。

他會在我嘗試到深夜時,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面,然后悄悄退出去,不打擾我。

可那時的我,已經(jīng)被焦慮和失敗感啃噬得面目全非。我看不見他的付出,

只覺得他的存在是一種干擾。那天,他又端著一碗蓮子羹進來。羹湯熬得恰到好處,

蓮子軟糯,甜而不膩,是他算著我快要耗盡心神時,特意為我準備的。他把碗輕輕放下,

柔聲說:“凜凜,先歇會兒,喝口糖水潤潤嗓子吧?!蔽艺龑χ煌雱傉{(diào)出來的死灰色的藍,

心煩意亂到了極點。他的聲音,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我緊繃的神經(jīng)?!皠e擾我!

”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那兩個字像利刃,狠狠地扎了出去。書房里瞬間安靜下來,

靜得能聽到窗外落葉的聲音。我一抬頭,就對上了晏清受傷的眼神。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端著托盤的手懸在半空,眸子里的光,像是被風吹滅的燭火,一點點暗了下去。

我立刻就后悔了,想說點什么,可那股邪火堵在胸口,怎么都下不去。話到嘴邊,

又變成了傷人的刺?!澳阌植欢@些,進來做什么?出去!”晏清的嘴唇動了動,

最終什么也沒說。他默默地把蓮子羹放在桌角,又看到了我腳邊散落的碎瓷片,

那是剛剛被我摔碎的調(diào)色碗。他蹲下身,用手,一片一片地把碎瓷撿起來,生怕扎到我。

做完這一切,他才緩緩起身,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地退了出去,還像往常一樣,

體貼地為我關(guān)上了門。門“咔噠”一聲合上,隔絕了兩個世界。

我看著桌上那碗還在冒著熱氣的蓮子羹,心里一陣絞痛。我知道我傷了他,可我停不下來。

失去“天水碧”的恐懼,像一條毒蛇,死死地纏住了我的脖子,讓我窒息,

也讓我變得不像自己。3事情的轉(zhuǎn)機,發(fā)生在一個月后。這一個月,

我?guī)缀醢炎约罕频搅私^境。我的畫作停滯,坊間的流言也漸漸多了起來。有人說我江郎才盡,

有人說我失了“天水碧”,就再也畫不出傳世之作了。我的主要畫作贊助人李夫人,

也派人送來了一封措辭“關(guān)切”的信。信里旁敲側(cè)擊地問我,答應(yīng)她年底前交稿的那幅畫,

如今進度如何了。這封信成了壓垮我的又一根稻草。就在我快要徹底絕望的時候,

我聽到了一個消息——隱世多年的制色大家“千彩先生”出山了,正在京城短暫停留。

千彩先生,那可是傳說中的人物!據(jù)說天底下沒有他調(diào)不出的顏色。這個消息,

對我來說不亞于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我沖出書房,一個月來第一次主動去找晏清。

他正在院子里晾曬書籍,看到我沖出來,眼神里先是閃過一絲欣喜,

但很快又被一種小心翼翼的膽怯所取代。這一個月,我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降到了冰點。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他,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遠遠地看著我,不敢靠近?!瓣糖澹?/p>

你聽說了嗎?千彩先生!”我激動得語無倫次,一把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很涼,被我抓住時,

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我卻沒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自顧自地說著:“千彩先生在京城!

要是能得到他的指點,我的‘天水碧’就有救了!我一定要去拜訪他!

”晏清看著我眼中重新燃起的光,也為我高興,他溫和地笑著:“好,我陪你去。

需要準備什么拜帖和禮物,我們這就去置辦?!蹦菐滋?,我的心情久違地好了起來,

嘴里念叨的全是這位“神人”?!瓣糖澹阒绬??

都說千彩先生能分辨上千種凡人肉眼無法區(qū)別的顏色,太厲害了!”“我猜,

他一定是個有趣的怪老頭,只有真正懂顏色的人,才能明白‘天水碧’的精髓??!

”“他一定能理解我,一定能幫我!”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晏清總是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著,

為我研墨,他總是點頭,說“是啊”、“那太好了”。我當時太興奮了,根本沒有注意到,

當我說出“只有真正懂顏色的人才能明白我”這句話時,他為我研墨的手,

似乎輕輕地頓了一下。那雙總是盛滿溫柔笑意的眼眸深處,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那是一種,我從未在他眼中見過的,落寞。4為了求見千彩先生,我?guī)缀趸ü饬怂蟹e蓄,

備下了一份厚禮,又托了無數(shù)關(guān)系,才終于得到了一個拜訪的機會。千彩先生的住處,

在京郊一處極僻靜的山谷里,竹林掩映,溪水環(huán)繞,果然是世外高人的居所。晏清陪著我,

提著禮盒,一步步踏上青石板鋪就的小徑。我的心緊張得快要跳出嗓子眼。

可真正見到千彩先生時,他只是個貌不驚人的清瘦老者,穿著一身粗布衣,

正在院子里侍弄他的花草。他聽完我的來意和困境,只是擺了擺手,

指了指身旁一個正在搗藥的少年。“老夫年事已高,眼神跟手勁兒都不行啦。丫頭,

你的事我聽說了,這天下能制出‘天水碧’那等絕色的,確實是天才。不過,要復(fù)原它,

怕是要耗費不少心神,老夫怕是頂不住嘍?!蔽业男囊怀?,涼了半截。先生看出了我的失望,

呵呵一笑,指著那少年說:“不過嘛,我這徒兒,或許能幫上你?!蔽疫@才注意到那個少年。

他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眉清目秀。他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青布衫,身上沾著草藥的汁液,

見到我們,有些局促地站起身?!斑@是劣徒云舟,”千彩先生介紹道,“在辨色制色上,

頗有些天賦,就讓他代為效勞吧。”那個叫云舟的少年,一聽這話,臉頰立刻泛起一層薄紅,

他看著我,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蘇、蘇先生!我……我從小就看您的畫!您的好多畫作,

我臨摹了不下百遍!我……”我有點意外,這哪里是先生派來幫忙的,

簡直就是我的一個小迷弟。晏清在一旁,對著少年溫和地笑了笑,

替我解了圍:“云舟公子不必拘謹,我家妻主聽聞先生大名,已是激動不已,

如今能得公子相助,更是感激不盡?!痹浦圻@才稍稍鎮(zhèn)定下來,但那雙眼睛,還是亮晶晶地,

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崇拜和熱情。先生說得沒錯,

云舟在色彩上確實是百年難遇的天才。他僅僅是聽我描述了“天水碧”的色澤和質(zhì)感,

又看了我過去的作品,就能大概說出關(guān)鍵顏色。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全說對了。

連那最細微的比例都猜得八九不離十。這個人,他不僅懂顏色,他甚至懂我的畫,

懂我的每一個筆觸,每一個用色的習慣。那一刻,我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知己。

千彩先生看我神情,捋著胡須笑了:“如何?我這徒兒還行吧?就讓他隨你去聽雨齋,

住上一陣子。什么時候幫你把那‘天水碧’復(fù)原了,什么時候再回來?!蔽掖笙策^望,

連聲道謝?;爻痰穆飞?,我興奮得像個孩子,不停地跟晏清描述著云舟的天賦有多驚人。

“晏清你看到了嗎?他太厲害了!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用色秘訣!天哪,

我感覺這次真的有希望了!”晏清牽著我的手,依舊是那副溫柔的樣子,笑著說:“是啊,

能找到知音,真是太好了。”可我沒發(fā)現(xiàn),他的笑容里,藏著一絲勉強。那只被我牽著的手,

自始至終,都有些冰涼。5云舟的到來,像一股新鮮的激流,注入了聽雨齋這潭死水。

我的書房,從那以后就不再是我一個人的戰(zhàn)場了。云舟搬進來后,

立刻展現(xiàn)出了他驚人的專業(yè)能力?!霸浦郏憧催@個色調(diào),還是偏暖了。

是不是黃的比例要再降一些?”“不,先生,不是黃的問題。我們再換這個試試。

”那種棋逢對手、酣暢淋漓的感覺,讓我?guī)缀跬怂袩?。我壓抑了一個多月的創(chuàng)作激情,

被這個少年完全點燃了。我們常常為了一個色調(diào)的細微差別,從清晨爭論到深夜。

晏清還是和以前一樣,默默地為我們準備一日三餐,打理畫齋的一切內(nèi)務(wù)。只是,

他好像變得更安靜,也更沉默了。他和云舟,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世界的人。很多時候,

他端著茶點進來,看見我和云舟正圍著一堆瓶瓶罐罐,眉飛色舞地討論著什么,

他就會靜靜地站在門邊,不進來,也不離開。那眼神,像個迷了路的孩子,

茫然地看著一個他完全無法理解的熱鬧世界。他為我研的墨,

似乎成了他唯一能參與進我世界的方式。可現(xiàn)在,連研墨這件事,云舟也能做得很好。甚至,

他能根據(jù)我畫上不同的皴法,調(diào)整墨的濃淡干濕,比晏清更“專業(yè)”。有一天,

云舟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小塊罕見的藍顏料?!跋壬憧?!”云舟獻寶似的捧到我面前,

“用這個做主料,一定能成!”我倆激動地圍著那塊石頭,研究了半天。晏清走過來,

好奇地問:“這是什么?真漂亮?!痹浦哿⒖逃靡环N學究的口吻解釋起來,

后面甚至說了一大堆我聽著都有些吃力的名詞,晏清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

他只是默默地退到一旁,去給我們準備茶水了。我當時太興奮了,完全沒注意到他轉(zhuǎn)身時,

那落寞的背影。我只覺得,有云舟在,真好。我們說的話,彼此都懂。6日子一天天過去,

我和云舟的關(guān)系也越來越親近。他雖是少年,但在我面前,時而像個嚴謹?shù)睦蠋煟?/p>

時而又像個崇拜我的弟弟。我們之間,是一種純粹的、建立在藝術(shù)之上的欣賞和默契。

可這份默契,在晏清眼里,或許是另一番景象。聽雨齋的下人不多,

只有一個跟著我多年的丫鬟阿香,還有一個負責灑掃的啞仆。那天,

阿香趁著晏清外出置辦東西,悄悄把我拉到一邊,臉上帶著幾分擔憂?!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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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6 09:1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