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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有個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餐館。
白天只接待活人,夜里只接待死人。
白天是妹妹坐班,和普通飯店一樣招待食客,黃昏交接,我們姐妹換班,晚上我坐店,招待來自地獄的惡鬼們。
農(nóng)歷七月十五日中元節(jié),民間又被成為鬼節(jié),子時將至,鬼門大開。
這是一年中最兇險的一晚,我已經(jīng)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香燭紙錢準(zhǔn)備妥當(dāng),貢品符紙也準(zhǔn)備齊全。
走進飯店正想和妹妹換班時,卻聽到飯店里還有嘈雜的人聲。
我神色一緊,沖進去大喊。
“子時之前飯店清場,活人不得逗留,趕緊出去!”
誰想到飯店里是那個人稱燕京太子爺?shù)念欒?,不知道今晚抽了什么風(fēng),非要當(dāng)探店博主。
看我像在看一個跳梁小丑,滿臉不屑叫囂。
“爺屈尊降貴來這個小破門臉兒,是給你們這種鄉(xiāng)巴佬天大的面子,敢趕我走,活膩歪了是吧!”
身邊還有聲音跟著附和叫囂。
“知不知道我們顧少,他可是燕京太子爺!”
我歪了歪頭,什么太子爺?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再不走,閻王爺就要來了。
......
中元節(jié)是飯館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
妹妹應(yīng)該會把飯館提前在九點之前清場,然后站在門口等著我換班。
可我開車到門口時,不僅沒有妹妹的身影。
竟然還在飯館內(nèi)聽到了嘈雜的嬉笑打鬧聲!
“鐵汁們,今晚燕京太子爺?shù)接H自到貧民窟探店,讓美女老板給我們炒倆菜?!?/p>
我還聽到在其中,有夾雜著隱忍的啜泣聲。
聽到飯館里喧嘩的嬉笑聲,我心頭涌起怒氣,但做我們這行,心中到底純善,還是想著救人一命。
我沖進去對著在中央最大飯桌上抽煙喝酒的那群人大喊。
“飯店子時全部清場,活人不得逗留,你們趕緊出去!”
話音未落,一個渾身名牌,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站起身,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死鄉(xiāng)巴佬,別給臉不要臉,知道我們顧少是誰嗎,他可是燕京太子爺,能來你這個小破店探店,是給你們天大的恩賜!”
壓下心中的怒火,我耐心解釋道。
“不好意思,我們家飯館晚上不接待客人,想探店的話,麻煩明天白天來吧?!?/p>
我自認為我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可總有人聽不懂人話。
人群中有一個胖子舉著手機對準(zhǔn)我的臉,語氣陰陽嘲諷道。
“呦,看來這個老板瞧不起我們太子爺,不讓我們探店,家人們這個怎么辦???”
直播間里彈幕狂刷,清一色都是罵我不識抬舉,給臉不要臉。
【鄉(xiāng)下女人能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嗎?太子爺來這種貧民窟探店,是她這種貨色求都求不來的!】
【這女人智障吧,敢惹燕京太子爺,太子爺碾死她和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好嗎?】
【不是我求那個女人把這種機會讓給我們這群想要的人好嗎,我要給太子爺生猴子!??!】
【什么晚上不接待客人,其實是晚上出去做雞,要接待老頭子吧,賤貨一個!】
直播間彈幕上難聽刺耳的話,被那個胖子一條條讀出來。
空口白話的造謠讓我情難以堪,又不能在這么多人面前暴露身份,只能堅持請他們離開。
突然幾沓鈔票,重重砸在我的眉心,尖銳的一角,居然直接砸破我的頭,從傷口處汩汩流出鮮紅的血液。
鬼節(jié)可不能見血,尤其是我的血!
我急急忙忙用袖子捂住傷口,想讓血快點凝固結(jié)痂。
可下一秒被人一腳踹在在地上,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痛。
顧瑾高傲冰冷的聲音響起。
“今晚你這店被爺包了,這錢夠不夠?”
他伸手拿著鈔票,重重地扇著我的臉,我難堪的扭頭。
我還是堅持的說:“不是錢的問題,這里晚上被別“人”包場了?!?/p>
顧瑾一聲冷笑,猛然一口啐到我臉上。
“臭娘們兒,老子能來探店是瞧的上你,給臉不要臉,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讓你在燕京再也混不下去!”
我感受臉上骯臟的粘膩,死死盯著他們所有人,最終還是沒有暴露身份。
胖子手機里的直播間更是炸開了鍋。
【太子爺好帥好瀟灑呀,我要成為他的女人,哪怕小四小五都愿意!】
【這不識好歹的女人終于遭報應(yīng)了,太子爺還是太善良了,要是我的話,就直接把這臭婊子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