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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錢。”
“阿娘說過，夫妻一體，不論貧窮富貴，都該不離不棄。”
蘇瑾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她捂著嘴，看向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只陰溝里的老鼠。
“夫妻？”
她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就憑你？”
她伸出涂著丹蔻的纖纖玉指，直直地指向我的額角。
“你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這副模樣?！?/p>
“額角帶著這么大一塊疤，丑陋不堪?！?/p>
“你這樣的女人，配得上神尊嗎？”
她聲音尖利，一字一句都往我心上捅。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的存在，只會(huì)讓神尊淪為三界的笑柄！”
“你懂嗎？你這個(gè)又傻又丑的村婦！”
我下意識(shí)地摸了摸額角那塊凸起的疤痕。
它確實(shí)丑。
可蘇瑾不知道。
這塊疤，是為了誰留下的。
去年夏天，我和小五推著豆腐車去鎮(zhèn)上。
他那時(shí)心智如孩童，看見什么都新奇。
路邊幾個(gè)地痞看他呆傻，故意伸腳絆他。
豆腐車翻了，白嫩的豆腐滾了一地，沾滿了泥污。
我氣得眼都紅了，沖上去跟他們理論。
他們卻笑得更猖狂，指著小五罵他是傻子。
小五那時(shí)沒有法力，只會(huì)嚇得躲在我身后，瑟瑟發(fā)抖。
我把他護(hù)在身后，像一只護(hù)崽的母雞。
“不許你們欺負(fù)他！”
一個(gè)地痞不耐煩了，抄起路邊的木棍就朝小五砸過來。
我來不及多想，猛地?fù)淞诉^去，擋在了小五身前。
木棍狠狠地砸在我的額頭上。
我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血順著我的額頭流下來，糊住了我的眼睛。
然后，那些地痞被嚇跑了。
而那個(gè)只有七歲心智的小五，抱著我，哭得撕心裂肺。
“阿?！⒏Ｄ銊e死……”
“你別死……”
他的眼淚一顆一顆砸在我的臉上，滾燙。
我疼得快要昏過去了，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因?yàn)楦F，我連醫(yī)館都去不起。
我感覺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意識(shí)模糊中，我看著他哭得通紅的眼睛，忽然笑了。
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對他開玩笑。
“小五……”
“只要你……愿意當(dāng)我的俏相公……”
“我就不死?！?/p>
他愣住了，然后拼命點(diǎn)頭。
“我愿意！我愿意！”
“阿福，你別死，我當(dāng)你一輩子的相公！”
他連連答應(yīng)，聲音里帶著哭腔和無比的鄭重。
后來，是隔壁賣菜的王嬸子看不下去，掏出自己的積蓄，又求了街坊，才湊夠錢把我送進(jìn)了醫(yī)館。
命是保住了，疤卻永遠(yuǎn)留下了。
我抬起頭，迎上蘇瑾鄙夷的目光。
“是，我丑?！?/p>
我一步一步，走到肖祁面前。
他依舊冷漠。
我伸出手，指著額角的疤，
“那高高在上的神尊，你可還認(rèn)得這塊疤？”
肖祁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輕笑一聲，繼續(xù)道：“那我提醒提醒你?！?/p>
“半年前，鎮(zhèn)東頭，李家豆腐鋪?！?/p>
“幾個(gè)地痞，一根木棍?！?/p>
“想起來了嗎？”
我的聲音很平靜，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舊事。
肖祁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蘇瑾的臉色也變了，她厲聲喝道：“住口！你這瘋女人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我沒有理她，眼睛死死地盯著肖祁。
“你忘了你是怎么躲在我身后，嚇得渾身發(fā)抖?！?/p>
“你忘了我是怎么擋在你身前，替你挨了那一棍?！?/p>
“你忘了你抱著滿頭是血的我，哭著求我別死?！?/p>
我每說一句，肖祁的臉色就白一分。
他的手，在袖中不自覺地握緊。
我看著他，一字一頓地問出了那個(gè)我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
“肖祁，你忘了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嗎？”
“你說，只要我不死，你就當(dāng)我一輩子的相公?！?/p>
“這話，是你親口說的?！?/p>
“怎么？”
“如今恢復(fù)了神尊身份，就不認(rèn)賬了？”
“還是說，神仙的承諾，本就一文不值？”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肖祁的臉上。
他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蘇瑾?dú)獾脺喩戆l(fā)抖，指著我，話都說不完整：“你……你……你血口噴人！”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我有沒有胡說，問你的神尊便是。”
我再次看向肖祁，露出一個(gè)譏諷的笑。
“神尊，你說呢？”
“這塊疤，是不是因你而起？”
“我不要你的銀票?！?/p>
“我只要你一句話?！?/p>
“你欠我的這條命，你認(rèn)，還是不認(r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