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看著那跳動的火光,感覺身體里有什么東西,也跟著一起燒成了灰燼。
再也感覺不到后腰的劇痛,也感覺不到手腕的勒痕。
一切都麻木了。
顧景峰看著我,臉上沒有一絲愧疚。
“清雪,只要能救思思,這些東西都不重要。”
不重要。
我為之奮斗半生,恩師耗盡心血,足以改寫醫(yī)學歷史的東西,在他嘴里,不重要。
婆婆甚至在一旁拍手稱快。
“燒得好!早就該燒了!這些不知所云的鬼畫符,留著就是禍害!”
我不再哭喊,也不再掙扎。
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看著那盆火,把顧景峰的臉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就站在那,像個陌生人。
我把他從我心里,一點點,連根拔起。
那種極致的平靜,反而讓顧景峰感到了不安,他皺起眉。
“你想通了?”
我點點頭。
“想通了。”
愛錯了人,就該認。
認了,就該讓他付出代價。
第二天,我表現(xiàn)得無比“順從”。
他們讓我躺回沙發(fā)上,準備再次“采血”。
婆婆見我如此配合,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甚至親手給我喂了一口水。
“這就對了,早這么聽話,也不用受這么多罪?!?/p>
張玄拿著他那個銹跡斑斑的“古法采髓器”,得意地在我面前晃了晃。
“顧太太,看來你是明白過來了。放心,這次我會輕一點。”
顧景峰站在一旁,看著我的眼神里,帶著一絲如釋重負。
他以為我屈服了。
他以為我為了他,連我自己的命,我恩師的遺志,都可以不要。
我閉上眼,任由他們用粗糙的麻繩重新捆住我的手腳。
繩結勒緊的瞬間,我藏在指甲縫里的微型刀片,已經就位。
“可以開始了,張神醫(yī)?!鳖櫨胺宕叽俚馈?/p>
張玄的針頭,再次對準我的后腰。
就在他俯身的瞬間,趁著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手上時。
我動了。
刀片無聲地劃過麻繩。
一下,兩下。
繩索應聲而斷。
在他們任何人反應過來之前,我猛地翻身下地,用盡全身的力氣,沖向了最近的浴室。
“砰!”
門被我狠狠甩上,反鎖。
“林清雪!你干什么!”
顧景峰的怒吼和砸門聲,在外面響起。
婆婆的尖叫,張玄的咒罵,混雜在一起,震耳欲聾。
我充耳不聞。
我靠在冰冷的門板上,從貼身口袋里,摸出一個用防水袋密封的備用手機。
這是恩師去世后,我為自己準備的最后一條退路。
我從沒想過,會用在顧家人身上。
手指因為虛弱而有些顫抖,但我還是精準地按下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
對面?zhèn)鱽硪粋€冷靜、沉穩(wěn)的男聲。
“Morpheus”
我對著話筒,用盡最后的力氣,吐出冰冷的指令。
“啟動‘Morpheus’一級響應?!?/p>
“地點,華國,顧家?!?/p>
“目標:張玄?!?/p>
“不,等等?!?/p>
我看著鏡子里,那張蒼白、陌生,但眼神卻亮得嚇人的臉,一字一句,補充道。
“目標,這里的所有人。”
“一個,都不要放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