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撕裂，破得像一塊被反復碾過的破布。
但那股子不管不顧，要把五臟六腑都從喉嚨里掏出來的狠勁，卻穿透了音響的阻隔，狠狠撞向臺下每一個人的耳膜。
效果，立竿見影。
原本漫不經(jīng)心的人群，像是被集體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到我們這個不起眼的小舞臺上。
「臥槽？」
「這樂隊……有點東西?。俊?/p>
「主唱這嗓子，破成這樣還他媽挺帶感？」
「鼓手牛逼！這力道，跟拆遷隊似的！」
議論聲零星響起，但更多的人，是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充滿原始生命力的聲浪給震住了。
腎上腺素在血管里瘋狂燃燒。
我徹底沉浸進去，手指在琴弦上飛快地掃撥、推弦、揉弦，制造出尖銳刺耳的噪音和旋律。
汗水順著額角流進眼睛，刺得生疼。
我顧不上去擦。
只想把這幾年積壓的所有屈辱、憤恨、不甘，都通過這把破吉他，這副破嗓子，一股腦地，全都傾瀉出來！
大劉在后面甩開了膀子，敲得地動山搖，花臂上的肌肉賁張突起，像兩條憤怒的蟒蛇。
阿哲也拋開了他那副斯文敗類的架子，隨著要命的節(jié)奏用力甩頭，鏡片后的眼睛里全是瘋狂。
二十分鐘，像一個世紀那么長，又像一瞬間那么短。
最后一首歌，結(jié)束在吉他一個刺耳的、長得仿佛沒有盡頭的反饋音上。
我撐著麥克風架，胸口劇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汗水把T恤徹底浸透，冰冷地黏在背上。
嗓子火燒火燎地疼，像剛剛吞下了一塊燒紅的炭。
臺下，死寂了一秒。
緊接著。
掌聲，猛地炸開！
那聲音，比我們上臺時熱烈了十倍！一百倍！
尖銳的口哨和用盡力氣的叫好聲，匯成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野火！牛逼——！」
「安可！安可！」
「主唱！再來一個！」
盡管知道不可能有「安可」。
但這突如其來的，最直接、最真誠的認可，像一股滾燙的暖流，瞬間沖垮了我用冷漠和不在乎偽裝起來的堤壩。
眼眶猛地發(fā)熱。
我趕緊低下頭，用頭發(fā)的陰影掩飾住那點狼狽。
大劉激動地從鼓后面站起來，像個打了勝仗的將軍，高高揮舞著他的鼓槌。
阿哲也露出了難得的、暢快淋漓的笑容，沖著臺下微微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