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小滿走了不知多久，一個破敗小鎮(zhèn)的輪廓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
蘇黎累得像條剛跑完馬拉松的哈士奇，舌頭都快吐出來了。小鎮(zhèn)入口歪歪扭扭立著一塊木牌，上面用紅油漆刷了幾個大字：【共鳴者禁入】。字跡張牙舞爪，透著一股“生人勿近，靠近者死”的霸道總裁范兒。
“喲，這待遇，直接點名了啊?！碧K黎挑了挑眉，心想這“共鳴者”怕不是什么末世新型珍稀保護動物，還是自帶勸退光環(huán)的那種?！伴|女，咱好像成不受歡迎人士了，還是VIP級別的?！?/p>
小滿在她懷里動了動，小聲問：“媽媽，什么是共鳴者？”
“大概就是……會發(fā)光，能趕跑怪物的幸運寶寶？”蘇黎胡亂解釋著，抱著小滿繞過那塊礙眼的牌子。她尋思著，這牌子都立起來了，說明小滿這種存在不是個例，而且已經(jīng)被幸存者群體認知并劃分陣營了。嘖，人類啊，什么時候都改不了貼標簽搞歧視的老毛病。
小鎮(zhèn)里死氣沉沉，大部分建筑都塌了一半，像被巨人啃過的蘋果核。走了沒多遠，幾道人影從一棟還算完整的二層小樓里鉆了出來。為首的是個國字臉，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舊軍裝，腰板挺得筆直，手里握著一把上了刺刀的步槍，看人的時候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
“站??！什么人？”國字臉吼了一嗓子，中氣十足，差點把蘇黎的耳膜震碎。
蘇黎把小滿往身后藏了藏，舉起雙手，露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的微笑：“路過的，找點補給，順便問個路。大哥，行個方便？”她心里吐槽，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誤入什么軍事禁區(qū)了呢。
國字臉旁邊的幾個漢子也圍了上來，個個肌肉虬結(jié)，表情嚴肅，看她們母女倆跟看兩只混進雞窩的黃鼠狼似的，就差沒直接上手搜身了。
“你們從哪里來？到這里想干什么？”國字臉的語氣硬邦邦的，不帶一絲人情味。
“從南邊來，想去北境?！碧K黎回答，同時打量著這伙人。裝備還行，精神面貌也比之前加油站那幾個歪瓜裂棗強多了，看來是個有組織的幸存者營地?！拔沂莻€醫(yī)生，哦不，以前是。我女兒……她身體不太好?！?/p>
聽到“醫(yī)生”兩個字，國字臉的表情稍微松動了一點點，但當蘇黎提到小滿時，他的眉頭又鎖緊了，視線在小滿身上來回掃視，帶著毫不掩飾的警惕。
“她怎么了？”一個年輕點的士兵忍不住問，他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臉上還有點稚氣。
蘇黎正想編個“孩子體弱多病需要特殊照顧”的理由，懷里的小滿突然小聲說：“叔叔，我能讓那些藍色的壞東西不開心?！?/p>
此話一出，空氣瞬間凝固。國字臉和他的手下們臉色大變，齊刷刷后退一步，舉槍的動作更標準了。
“共鳴者！”國字臉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三個字，“你們竟然敢進鎮(zhèn)子！”
蘇黎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閨女這童言無忌簡直是自報家門，還是往槍口上撞的那種。“大哥，別激動，小孩子亂說話呢?！彼噲D補救，“我們對你們沒有惡意，真的。”
“沒有惡意？共鳴者本身就是最大的惡意！”國字臉身邊一個瘦高個男人尖叫起來，情緒激動得像股票跌停的股民，“他們會吸引變異體！他們就是災(zāi)星！”
“劉副隊，冷靜點！”國字臉呵斥了一聲，但顯然他自己也認同這種說法?！拔覀冞@里不歡迎共鳴者。立刻離開！”
蘇黎抱著小滿，感覺自己像是動物園里被圍觀的猴子，還是即將被驅(qū)逐出境的那種。“我們可以用醫(yī)療知識換取一些食物和水，或者關(guān)于北境的消息?！彼噲D談判，“我女兒雖然特殊，但她不會主動傷害任何人?！?/p>
“換？”國字臉冷笑一聲，“我們憑什么相信你？萬一你們是那些東西派來的奸細呢？”
“就是！老大，不能信她們！”劉副隊附和道，“把她們趕出去！或者……直接處理掉，以絕后患！”
蘇黎聽著這話，火氣噌地就上來了：“嘿，我說你們講不講道理？我們母女倆手無寸鐵，能有什么威脅？再說了，現(xiàn)在這世道，多一個能打的，總比多一個背后捅刀子的強吧？”她尋思著，這幫人怕不是被迫害妄想癥晚期，看誰都像敵人。
營地內(nèi)部似乎也出現(xiàn)了不同意見。那個年輕士兵小聲對國字臉說：“隊長，如果她真的是醫(yī)生，對我們或許有用。而且……那個孩子的能力，說不定……”
“住口！小王！”國字臉瞪了年輕士兵一眼，“共鳴者的能力不可控，只會帶來更大的災(zāi)難！這是原則問題！”
蘇黎算是看明白了，這國字臉是個老頑固，油鹽不進。正當她準備開啟“硬剛”模式，帶著小滿殺出一條血路時，小鎮(zhèn)外圍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嘶吼聲】和槍聲。
“報告隊長！西邊防線出現(xiàn)大量變異生物！請求支援！”一個士兵連滾帶爬地跑過來，臉上全是血和土。
國字臉臉色一變：“媽的，這幫畜生又來了！所有人，準備戰(zhàn)斗！”他看了一眼蘇黎母女，語氣不容商量，“你們兩個，待在這里不準動！等我們解決了麻煩再處理你們！”說完，帶著人匆匆往西邊防線趕去。
蘇黎抱著小滿，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里盤算著是趁亂溜走還是留下來看看情況。她對這個營地的第一印象差到了極點，但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去處。
“媽媽，那些壞東西又來了嗎？”小滿小聲問。
“嗯，看來今天的‘驚喜’有點多。”蘇黎摸了摸女兒的頭，“閨女，怕不怕？”
小滿搖搖頭，手腕上的【藍紋】微微發(fā)亮。
西邊防線的戰(zhàn)斗異常激烈，槍聲、爆炸聲、變異生物的咆哮聲此起彼伏，簡直像是在開一場重金屬搖滾演唱會，還是不插電直接用命嚎那種。蘇黎抱著小滿躲在一堵斷墻后面，暗中觀察。她看到那些變異生物悍不畏死地沖擊著簡陋的防線，士兵們雖然訓練有素，但在數(shù)量龐大的怪物面前，顯得有些捉襟見肘。空氣中的孢子濃度急劇上升，不少士兵開始劇烈咳嗽。
蘇黎心想，這幫人死腦筋，放著她這個“人形凈化器”不用，非得硬抗。她對那個國字臉喊道：“喂！讓我女兒試試！她能削弱那些東西！”
國字臉正指揮戰(zhàn)斗，聞言回頭瞪了她一眼：“閉嘴！這里輪不到你說話！”顯然，他對“共鳴者”的偏見已經(jīng)深入骨髓。
蘇黎翻了個白眼，這死腦筋，等著團滅吧。
【轟——】一聲巨響，西邊防線的一段土墻被一只體型巨大的甲殼類變異生物撞塌了，缺口瞬間涌入大量小型變異體，防線岌岌可危。
“頂??！給我頂??！”國字臉嘶吼著，親自操起一把重機槍掃射。
蘇黎看著越來越多的士兵倒下，知道不能再等了。她對小滿說：“閨女，幫幫那些叔叔，好不好？”
小滿點了點頭，伸出小手。她手腕上的【藍紋】光芒大盛，一道肉眼可見的藍色光環(huán)以她為中心迅速擴散開來，所過之處，空氣中彌漫的藍色孢子肉眼可見地變得稀薄，那些原本狂暴的變異生物動作明顯遲緩下來，攻擊性也大為減弱，像是突然被打了鎮(zhèn)定劑。
正在苦戰(zhàn)的士兵們立刻感覺壓力一輕，原本令人窒息的孢子濃度也下降了不少。他們驚訝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那個小女孩，以及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柔和藍光。
“這……這是怎么回事？”年輕士兵小王目瞪口呆。
國字臉也看到了這一幕，臉上的表情十分復(fù)雜，有震驚，有不解，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
蘇黎見狀，立刻抱著小滿向防線缺口靠近。小滿的藍光范圍有限，必須靠近才能發(fā)揮最大作用。
“媽媽……”小滿靠在蘇黎懷里，聲音有些虛弱，“我有點累。”
蘇黎看到女兒的小臉變得蒼白，心疼得不行。這種能力對小滿的消耗顯然非常巨大。她咬了咬牙，對國字臉喊道：“還愣著干什么！趁現(xiàn)在，反擊?。 ?/p>
國字臉如夢初醒，立刻大吼：“所有人，火力壓制！把缺口堵上！”
在小滿能力的輔助下，士兵們士氣大振，很快就穩(wěn)住了陣腳，將沖進來的變異生物一一消滅，并重新修復(fù)了防線。一場足以導致營地覆滅的危機，就這樣被一個小女孩化解了。
戰(zhàn)斗結(jié)束后，營地里一片狼藉。國字臉走到蘇黎面前，表情依舊嚴肅，但語氣緩和了不少：“這次……謝謝你們。”他看了一眼已經(jīng)累得睡著的小滿，“她……”
“她沒事，就是消耗有點大?！碧K黎抱著女兒，警惕地看著他。她可不覺得這家伙會因為這點事就徹底改變對“共鳴者”的看法。
果然，國字臉沉默片刻后開口：“你們可以暫時留下來。但是，她，”他指了指小滿，“必須接受隔離觀察。這是為了營地所有人的安全。”
蘇黎眉頭一皺：“隔離觀察？什么意思？把她當小白鼠研究嗎？”
“只是確保她不會對營地造成威脅?！眹帜樈忉尩?，“作為交換，你可以用你的醫(yī)療知識幫助我們治療傷員。我們會提供給你們食物和水，以及你們需要的關(guān)于北境的情報?！?/p>
蘇黎內(nèi)心權(quán)衡。眼下，小滿需要休息和補給，而她也確實需要關(guān)于北境的消息。這個條件雖然苛刻，但似乎是目前唯一的選擇。
“我怎么知道你們不會傷害她？”蘇黎問。
“我以軍人的榮譽保證。”國字臉說。
蘇黎嗤笑一聲，心想這年頭軍人的榮譽值幾個錢。但她沒得選?！昂茫掖饝?yīng)你。但是，如果我發(fā)現(xiàn)你們對她有任何不利的舉動，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彼刹皇鞘裁窜浭磷?。
于是，蘇黎暫時在營地里住了下來。她白天忙著給傷員處理傷口，晚上則偷偷觀察關(guān)押小滿的那個小房間。房間很簡陋，但還算干凈，每天有人送食物和水。小滿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身體恢復(fù)得很慢。
在治療傷員的過程中，蘇黎有意無意地打聽關(guān)于“共鳴者”和北境實驗室的消息。她從一個斷了腿的老兵口中得知，“共鳴者”的出現(xiàn)并非偶然，似乎與五年前“藍淚”孢子爆發(fā)初期的一些秘密實驗有關(guān)，而北境實驗室，正是當年進行這些實驗的核心機構(gòu)之一。
“那幫瘋子，他們想創(chuàng)造神，結(jié)果卻打開了地獄之門?！崩媳崞鸨本硨嶒炇?，語氣中充滿了恐懼和厭惡。
蘇黎的心沉了下去。秦岸，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她越來越覺得，北境之行，不僅是為了小滿，更是為了揭開丈夫身上那層層疊疊的秘密。
幾天后，小滿的身體基本恢復(fù)了。蘇黎找到國字臉，要求帶走小滿。
“我們的交易還沒結(jié)束。”國字臉說，“你還沒有完全證明你們是無害的?！?/p>
“我已經(jīng)幫你們救了這么多人，還要怎么證明？”蘇黎有些不耐煩，“我女兒不是你們的囚犯！”
“除非你能證明她的能力可以被控制，否則，我不能放她離開?！眹帜槕B(tài)度強硬。
蘇黎看著國字臉，突然笑了：“行啊，你想看控制是吧？沒問題?！彼叩叫M的隔離房外，對里面說：“小滿，給叔叔們表演一個‘藍光閃閃’，就閃一下，別太久?！?/p>
小滿聽話地眨了眨眼，手腕上的【藍紋】應(yīng)聲亮起，柔和的藍光亮了一下，然后迅速熄滅。
國字臉和周圍的士兵都看呆了。
“怎么樣？這個‘遙控開關(guān)’還滿意嗎？”蘇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