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禮上,新郎傅云沉消失了。教堂里暖氣壞了,賓客滿堂,我穿著單薄的婚紗,
在刺骨的寒風里,等了他三個小時。他最忌憚的叔叔傅九淵,終于帶來了他的消息。
“云沉去醫(yī)院了,你妹妹知夏……為了挽回他,跳進了冬天的湖里。”“他說,
他欠知夏一條命,今天這婚,他結(jié)不了?!蔽覝喩硌核查g凝固。又是這一套,
又是這可笑的“救命之恩”。他永遠不會知道,當年在冰湖里救他的人是我,
是溫知夏搶走了我的功勞,也搶走了他。而醫(yī)生早就警告過,那次落水,
我已經(jīng)落下了終身的寒癥。我緩緩扯下頭紗,扔在地上。我走到傅九淵面前,
抬頭直視著這個執(zhí)掌傅家,讓所有人都畏懼的男人?!案迪壬愕闹蹲犹踊榱?。
”“婚禮不能作廢,賓客不能白來,傅家的臉不能丟。”“你,愿意娶我嗎?
”第一章 豪賭成婚“你,愿意娶我嗎?”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教堂死一般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傅九淵身上,震驚,錯愕,還有一絲看好戲的玩味。他站在那里,
身形挺拔如松,深黑色的西裝襯得他面容冷峻,氣場迫人。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我。沒有半分驚訝,反而像淬了冰的古井,平靜無波。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擂鼓,手心里的汗幾乎要將捧花浸濕。我不知道他會怎么回答。
我只是在賭。賭傅家的顏面,比他那個蠢貨侄子的愛情更重要。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教堂里的寒氣仿佛都凝固了。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輸?shù)暨@場豪賭時,傅九淵終于動了。
他邁開長腿,一步一步,沉穩(wěn)地走到我面前。他的身影籠罩下來,
帶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他沒有去看地上我扔掉的頭紗,而是伸出手,
從司儀手中拿過了另一枚嶄新的男士戒指。然后,他薄唇輕啟,聲音低沉而清晰,
響徹在每個人的耳邊。“我愿意。”三個字,擲地有聲。全場嘩然。我怔住了,
心臟在那一刻仿佛漏跳了一拍。他真的……同意了?傅九淵沒有給我更多反應的時間,
他牽起我的左手,那只因為寒冷而微微顫抖的手。他的掌心干燥而溫熱,
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量。冰涼的戒指緩緩套上我的無名指,尺寸……剛剛好。
仿佛是為我量身定做。他抬眸看我,漆黑的眼底情緒難辨?!案堤槎Y該繼續(xù)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是憑著本能,被他牽著走上了神壇。
神父大概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陣仗,結(jié)結(jié)巴巴地念著誓詞?!啊瓱o論富貴貧窮,
無論健康疾病,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傅九淵的目光掃過我蒼白的臉,聲音沒有一絲猶豫?!拔以敢??!鄙窀赣洲D(zhuǎn)向我。
我看著眼前這個只見過寥寥數(shù)面的男人,這個傅云沉最忌憚的叔叔。他給了我一個臺階,
一個報復所有人的機會。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所有的翻涌?!拔以敢??!苯粨Q戒指,
親吻新娘。當傅九淵的唇輕輕落在我額頭上時,冰涼的觸感讓我瞬間清醒。這是一場交易。
我得到了傅太太的身份,他維護了傅家的顏面。各取所需?;槎Y結(jié)束,
賓客們帶著各種復雜的心情離去。我坐上傅九淵的車,一路無話。
車子沒有開往我和傅云沉原本的新房,而是駛向了半山腰一座戒備森嚴的莊園。
這里是傅家的本家大宅,也是傅九淵的住所。“從今天起,你住在這里。”他聲音冷淡,
像是在陳述一件與他無關(guān)的事?!案翟瞥梁蜏刂?,暫時不會回來?!蔽尹c點頭,表示明白。
“謝謝。”他側(cè)目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帶著一絲探究?!爸x我什么?”“謝你今天,
沒讓我成為一個笑話?!彼p嗤一聲,意味不明?!皽刂b,你不是個甘心當笑話的人。
”“你向我求婚,不是為了賭氣,是為了報復。”我的心猛地一沉。這個男人,看得太透了。
“沒錯。”我索性承認,“傅云沉和溫知夏讓我丟了臉,我要他們百倍奉還。
”“我需要傅太太這個身份。”“你需要一個妻子來應付家族,堵住悠悠眾口。
”“我們是合作關(guān)系?!避噧?nèi)光線昏暗,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只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愈發(fā)深沉。良久,他才緩緩開口?!翱梢??!薄暗阋涀?,
傅太太這個位置,坐穩(wěn)了,就是你的保護傘。”“坐不穩(wěn)……”他沒有說下去,
但那未盡的威脅,比說出來更讓人心驚。我握緊了拳頭?!拔颐靼住?/p>
”第二章 婚禮風波“小叔!溫知遙!你們怎么敢!”我和傅九淵剛踏進客廳,
一聲怒吼就從身后傳來。傅云沉沖了進來,眼睛猩紅,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他身邊,
跟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溫知夏。她穿著單薄的病號服,臉色蒼白,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云沉,你別這樣……都怪我,是我不好……”她柔弱地拉著傅云沉的胳膊,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好一朵嬌弱的白蓮花。傅云沉心疼地扶住她,隨即怒視著我。
“溫知遙,你到底有沒有心?知夏為了我連命都不要了,
你卻在這里搶走了本該屬于我的新娘位置,不對,你搶走了我小叔!”他氣得語無倫次。
我差點笑出聲。搶走了你的新娘?傅云沉,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那個被你拋棄的新娘。
傅九淵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那眼神讓傅云沉瞬間矮了半截?!案翟瞥?。”他只叫了名字,
語氣平淡,卻帶著千鈞的重量?!敖行??!备翟瞥恋哪標查g漲成了豬肝色,看看我,
又看看傅九淵,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溫知夏的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怨毒,
但很快又被委屈的淚水覆蓋?!敖憬恪抑滥愫尬?,可你也不能這樣作踐自己,
嫁給一個你不愛的人啊。”“小叔他……他是云沉的長輩,你這樣,是作踐自己!
”她把“作踐”兩個字咬得極重,仿佛已經(jīng)給我們定了罪。我真是佩服她的腦回路。
“作踐自己?”我緩緩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溫知夏,
你跳湖挽回一個拋棄未婚妻的男人,就不作踐了?”“你穿著病號服跑到這里來質(zhì)問我,
就不作踐了?”“還是說,在你眼里,只有搶別人東西的時候,你才最高貴?
”她被我堵得啞口無言,只能流著淚,求助地看向傅云沉。傅云沉立刻將她護在身后。
“溫知遙!你夠了!知夏身體還沒好,你別刺激她!”“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怪就怪我!
跟知夏沒關(guān)系!”又是這樣。永遠都是這樣。無論溫知夏做了什么,他都覺得她是最無辜的。
我懶得再跟他們廢話,轉(zhuǎn)身看向傅九淵?!拔依哿?,想休息?!备稻艤Y看都未看那兩人一眼,
對管家吩咐道?!皫蠘?。”“是,九爺?!惫芗夜Ь吹貫槲乙贰?/p>
我從傅云沉和溫知夏身邊走過,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皽刂b你站??!
”傅云沉在我身后咆哮。我沒理他?!靶∈澹 彼D(zhuǎn)向傅九淵,“你不能娶她!
她根本不愛你,她就是為了報復我,為了傅家的權(quán)勢!”身后傳來傅九淵冷淡的聲音。
“那又如何?”“我的妻子,是誰,為了什么嫁給我,輪得到你來置喙?”“傅云沉,
管好你的女人,帶她從我眼前消失。”“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讓你知道,
什么叫真正的‘一無所有’。”那聲音里的寒意,讓整個客廳的溫度都降了好幾度。
我能想象到傅云沉和溫知夏此刻的表情有多精彩?;氐椒块g,我脫掉身上沉重的婚紗,
泡進浴缸里。溫熱的水流包裹著我,驅(qū)散了教堂里殘留的寒意。
但身體深處那股經(jīng)年不散的寒癥,卻依然隱隱作痛。當年為了救傅云沉,
我在冰湖里泡了太久。醫(yī)生說,這寒癥會跟我一輩子,尤其不能受凍,不能勞累。可今天,
我在寒風里站了三個小時。我閉上眼,苦笑一聲。傅云沉,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欠我的,
不只是一場婚禮。是一條命。泡完澡,我換上睡衣,房間里空無一人。傅九淵沒有進來。
我松了口氣,也有些自嘲。我在期待什么?這本就是一場交易。他給了我庇護,
我扮演好傅太太的角色,我們互不干涉。這樣最好。我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或許是太累了,這一覺睡得格外沉。第三章 回門算賬“明天回門?!钡诙煲辉?,
我在餐廳見到了傅九淵。他穿著一身熨帖的居家服,少了幾分商場上的凌厲,
多了幾分疏離的禁欲感。他正慢條斯理地看著一份財經(jīng)報紙。桌上擺著精致的中式早餐。
“回哪個門?”我坐到他對面。溫家?我可不覺得那里還有我的“門”。他從報紙后抬起眼,
淡淡道:“溫家?!薄鞍凑找?guī)矩,新婚夫妻第三日該回門?!薄拔覀冸m然情況特殊,
但面子上的功夫,要做足?!蔽尹c點頭:“好?!彼坪跤行┮馔馕业乃臁?/p>
“你好像……并不排斥?!薄盀槭裁匆懦??”我喝了一口溫熱的豆?jié){,胃里舒服了許多。
“正好,我也有些東西,該回去拿了?!庇行┵~,也該回去算算了。傅九淵沒再多問,
重新低下頭看報紙。整個早餐時間,我們再無交流。第二天,
傅九淵的司機準時把我們送到了溫家別墅門口??粗@棟熟悉的建筑,我心中毫無波瀾。
這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我媽,陳慧女士,一見到我們,立刻堆起了熱情的笑臉,
尤其是對傅九淵?!熬艤Y來了,快請進快請進!”那諂媚的樣子,
和我記憶中對我永遠不耐煩的母親判若兩人。她拉著傅九淵噓寒問暖,完全把我當成了空氣。
我爸溫振海坐在沙發(fā)上,臉色不太好看,但礙于傅九淵的身份,也不敢發(fā)作。溫知夏不在。
大概是沒臉見人?!爸b,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陳慧終于想起了我,話鋒一轉(zhuǎn),
開始了指責?!霸瞥猎僭趺床粚Γ阋膊荒苻D(zhuǎn)頭就嫁給他小叔?。?/p>
”“你讓外面的人怎么看我們溫家?怎么看你妹妹?”我靜靜地看著她?!皨?,在你心里,
溫家的臉面,溫知夏的幸福,都比我的清白和尊嚴重要,是嗎?”陳慧被我問得一噎,
隨即惱羞成怒?!澳氵@是說的什么話!我不是為你好嗎?”“為我好,
就是讓我在婚禮上被拋棄,成為全城的笑柄?”“為我好,就是讓我忍氣吞聲,
把未婚夫讓給你最疼愛的小女兒?”“那云沉不是說了嗎,他欠知夏一條命!
”陳慧的聲音拔高了八度?!爱斈暌皇侵膴^不顧身跳進冰湖里救他,他早就沒命了!
”“他為了報恩才跟知夏在一起,是你非要橫插一腳!”又是這套說辭。
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我看向一旁始終沉默的傅九淵。他正端著一杯茶,姿態(tài)閑適,
仿佛在看一出與自己無關(guān)的鬧劇。但我能感覺到,他的余光,一直落在我身上。
我忽然覺得有點冷。不是心理上的冷,是身體上的。別墅里暖氣開得很足,
但我后背的寒意卻一陣陣往上冒。是寒癥要發(fā)作的跡象。我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外套。
這個細微的動作,被傅九淵盡收眼底。他放下茶杯,站起身?!鞍郑瑡??!彼匀坏馗牧丝?,
讓溫振海和陳慧都愣住了。“我和知遙剛結(jié)婚,還有很多事要忙,今天就先回去了。
”“改天再登門拜訪?!彼恼Z氣不容置疑。陳慧還想說什么,被溫振海一個眼神制止了。
“好,好,你們忙,正事要緊。”溫振海勉強擠出笑容。傅九淵走到我身邊,
很自然地將手搭在我的后腰上,半扶半攬地帶著我往外走。他的掌心,隔著薄薄的衣料,
傳來炙熱的溫度。那股暖意,似乎能驅(qū)散一些我骨子里的寒氣?!拔业臇|西還沒拿。
”我低聲說?!白尮芗襾砟??!彼曇舫练€(wěn),“你的臉都白了?!蔽倚闹幸粍樱ь^看他。
他是在……關(guān)心我?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自己掐滅了。不可能。我們是合作關(guān)系。
我只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一個用來維護傅家顏面的工具。他或許是覺得,
我這個“傅太太”如果病倒了,會給他添麻煩。對,一定是這樣。我不再多想,
順從地跟著他走出了溫家大門。車子平穩(wěn)地駛離。我回頭,看到陳慧追了出來,
臉上帶著焦急和不滿。而二樓的窗簾后面,一閃而過溫知夏怨毒的臉。我收回目光,
靠在座椅上,閉目養(yǎng)神。一場硬仗,才剛剛開始。第四章 寒癥真相“停車。
”車剛開出別墅區(qū),傅九淵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司機立刻靠邊停下。我有些不解地睜開眼。
傅九淵轉(zhuǎn)過頭,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臉上?!澳銊倓傉f,有東西要拿?”“嗯,
一些我母親的遺物?!蔽业纳冈谖液苄〉臅r候就去世了,陳慧是后媽?!昂苤匾俊薄班?。
”他沉默了幾秒,然后對司機說:“你在這里等?!闭f完,他解開安全帶,下了車?!白甙?,
回去拿?!蔽毅蹲×恕!艾F(xiàn)在?”“不然呢?”他挑眉,“等你病倒了再去?
”他的語氣依舊沒什么溫度,但我卻聽出了一絲不容拒絕的強勢。
我只好跟著他重新走回溫家。看到我們?nèi)ザ鴱头?,陳慧的臉都綠了?!澳銈冊趺从只貋砹耍?/p>
”“我回來拿點東西?!蔽覒械酶龔U話,徑直往樓上我以前的房間走去。
傅九淵跟在我身后,像一尊沉默的守護神。陳慧想攔,但礙于傅九淵在場,
只能恨恨地站在原地。我的房間在閣樓,又小又暗,
和我那占據(jù)了整個三樓、如同公主房一般的溫知夏的房間,形成鮮明對比。
這里還維持著我離開時的樣子。我打開衣柜最底層的一個小暗格,
從里面拿出一個上了鎖的木盒子。這里面,是我生母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一些照片,
一本日記,還有一條她親手織的圍巾。我抱著盒子,轉(zhuǎn)身準備離開。一轉(zhuǎn)身,
卻看到傅九淵正站在窗邊。他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閣樓的窗戶有些老化,關(guān)不嚴,
正有一絲絲的冷風從縫隙里鉆進來。剛剛就是這股風,讓我寒癥發(fā)作。我走過去,
想把窗戶關(guān)緊。就在我的手碰到窗戶的瞬間,一陣劇烈的眩暈襲來。眼前一黑,
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小心!”傅九淵眼疾手快地攬住了我。
我跌進一個堅實而溫暖的懷抱,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清冽的木質(zhì)香氣。
但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感受這些了。刺骨的寒意從四肢百骸涌上來,像是要把我的血液都凍結(jié)。
我的牙齒開始不受控制地打顫,渾身發(fā)抖?!袄洹美洹蔽蚁乱庾R地往他懷里縮了縮,
想要汲取更多的溫暖。傅九淵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他低下頭,
看到我慘白的臉色和發(fā)紫的嘴唇,眉頭緊緊皺起?!霸趺椿厥??”他打橫將我抱起,
快步往樓下走去?!翱旖芯茸o車!”他的聲音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焦急的情緒。
樓下的陳慧和溫振??吹竭@副情景,都嚇了一跳?!八@是怎么了?
”傅九淵根本沒理他們,抱著我沖出別墅,將我放進車里,吩咐司機?!叭プ罱尼t(yī)院,快!
”車子風馳電掣地開往醫(yī)院。在路上,我的意識已經(jīng)開始模糊。迷迷糊糊中,
我感覺有一只溫暖的大手一直握著我的手,源源不斷地傳來熱量。
我好像聽到了傅九淵在打電話。“……立刻到仁心醫(yī)院來……對,
溫知遙……”仁心醫(yī)院……那不是……當年我落水后被送去的那家醫(yī)院嗎?我的心猛地一沉。
等到了醫(yī)院,我被緊急送進了急診室。各種儀器滴滴答答地響著。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醫(yī)生匆匆趕來。他看到我,愣了一下。
“這個病人……我好像見過?!备稻艤Y站在病床邊,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八俏姨?/p>
突然渾身發(fā)冷,幾近昏厥?!贬t(yī)生立刻開始檢查,眉頭越皺越緊。“是急性的寒癥發(fā)作,
情況很危險?!彼ь^看向傅九淵,神情嚴肅?!案迪壬?,您太太這不是簡單的受涼。
”“這是一種慢性病,病根很多年前就落下了?!薄八纳眢w底子非常差,
像是……像是曾經(jīng)受過極寒的重創(chuàng),比如……在冬天掉進過冰湖里,導致了嚴重的低溫癥,
留下了后遺癥?!贬t(yī)生的話,像一道驚雷,在寂靜的急診室里炸開。我雖然意識模糊,
但這幾句話,卻聽得清清楚楚。我看到傅九淵的瞳孔,在那一瞬間,驟然緊縮。
他猛地轉(zhuǎn)過頭,視線像兩把鋒利的刀,直直地刺向我。
震驚、懷疑、探究……無數(shù)種情緒在他眼中交織。他想起了什么?
是傅云沉那可笑的“救命之恩”?是溫知夏那漏洞百出的說辭?
還是我今天在溫家那細微的、裹緊外套的動作?在這一刻,我忽然清醒了。我最大的秘密,
我用性命換來的傷痛,我一直隱藏的證據(jù)……就這樣,以一種我從未預料過的方式,
被揭開了。而揭開它的人,是傅九淵。那個我名義上的丈夫,
那個能輕易捏碎傅云沉和溫知夏所有謊言的男人。這,或許才是我真正的……新生。
第五章 清算舊賬“你說什么?”傅九淵的聲音很低,卻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醫(yī)生的手頓了頓,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小心翼翼地又重復了一遍。“傅先生,
您太太的寒癥,是陳舊性的損傷,絕非一朝一夕??辞闆r,是很多年前溺水,
而且是在極度寒冷的水里,才留下了這么棘手的病根?!薄斑@種病,最忌諱受寒和勞累,
需要常年精心養(yǎng)護?!薄敖裉爝@么嚴重的發(fā)作,恐怕是受了不小的刺激?!贬t(yī)生的每一個字,
都像一把錘子,重重地敲在傅九淵的心上。我能感覺到,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已經(jīng)完全變了。不再是審視,不再是疏離。而是一種……風暴前的平靜。他緩緩俯下身,
高大的身影幾乎將我完全籠罩?!皽刂b。”他叫我的名字,聲音沙啞?!爱斈?,
在冬天的冰湖里救了傅云沉的人……”“是你?”他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我的眼睫毛顫了顫,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種回答。他懂了。
他什么都懂了。我看到他眼底翻涌起滔天的巨浪,
那是一種混雜了震驚、憤怒和……一絲我說不清道不明情緒的復雜風暴。他慢慢直起身子,
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走出了急診室。他沒有再看我一眼。但我知道,他不是離開了。
他是去……算賬了。我的身體依然很冷,但我的心,卻前所未有的平靜。我賭對了。傅九淵,
是比我自己更鋒利的、復仇的刀?!t(yī)院走廊盡頭。傅九淵撥通了傅云沉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靶∈??你找我有事嗎?是不是溫知遙又跟你告狀了?我跟你說,
你別信她……”傅云沉急切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案翟瞥痢!备稻艤Y打斷他,
聲音冷得像冰。“你在哪里?”“我……我在陪知夏啊,
她身體不舒服……”“我給你十分鐘,滾到仁心醫(yī)院來?!闭f完,傅九淵直接掛了電話。
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卻沒有點燃,只是夾在指間。腦海里,
無數(shù)的碎片在飛速拼接?;槎Y上,溫知遙穿著單薄的婚紗,在寒風里站了三個小時,
臉色蒼白卻眼神倔強。溫家,她下意識裹緊外套的動作。閣樓里,那扇漏風的窗。還有,
傅云沉和溫知夏那套漏洞百出的“救命之恩”的說辭。他一直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