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語婚禮上，我親手將女友蘇念的手，交給了我的親生父親。
司儀高聲宣布他們結(jié)為合法夫妻時，臺下賓客掌聲雷動。沒人知道，蘇念微微隆起的小腹里，
懷著我爸的孩子。更沒人知道，這一切，都曾是她為我謀劃的“未來”。
我曾因這份“未來”將她推開，罵她惡心，說要分手。而現(xiàn)在，我穿著筆挺的西裝，
以“女兒”的身份站在這里，像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眼睜睜看著我的愛人，
成了我的“小媽”。1-1.我?guī)еK念回家那個暑假，是我們戀愛三周年的紀(jì)念。
我以為這是我們關(guān)系的升華，卻沒想到是直通地獄的單程票。家里那棟空曠的別墅，
因為蘇念的到來，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我們會在我爸林文瀾出門后，在客廳的地毯上接吻，
在灑滿陽光的落地窗前相擁。我甚至天真地計劃，等我們畢業(yè)就結(jié)婚，去國外領(lǐng)證，
再領(lǐng)養(yǎng)一個孩子。我把這個計劃告訴蘇念時，她只是笑，手指輕輕劃過我的臉頰。
「我想要一個，和你血脈相連的孩子，只屬于我們倆。」我把這當(dāng)作情話，現(xiàn)在回想，
才發(fā)覺那是一份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企劃書。唯一的異常來自我爸。他對我一向冷淡，
對蘇念卻客氣得過分。飯桌上，他會給蘇念夾菜，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溫和：「小念，
多吃點，你太瘦了?！固K念會回以一個完美的微笑：「謝謝叔叔?！?/p>
我當(dāng)時只覺得我爸是愛屋及烏，畢竟我是他唯一的女兒。我真是個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1-2.那天下午，我提前結(jié)束了和朋友的聚會，想給蘇念一個驚喜。別墅里很安靜。
我換了鞋，躡手躡腳地走上二樓，準(zhǔn)備從背后抱住她。我的房門虛掩著，
里面?zhèn)鱽砥婀值膭屿o。我心頭一跳，推開了門。我的世界，就在那一刻，徹底崩塌。床上，
兩個人影交纏。一個是我的愛人，蘇念。另一個，是我的父親，林文瀾。我大腦一片空白，
無法處理眼前的信息。那張床，是我和蘇念夜夜纏綿的地方?，F(xiàn)在，它變得骯臟不堪，
像一個巨大的、嘲諷的烙印，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我甚至沒有尖叫，只是站在那里，
身體的血液好像瞬間被抽干，四肢冰冷僵硬。先發(fā)現(xiàn)我的是蘇念。她推開我爸，
慢條斯理地拉過被子蓋住自己，臉上沒有一絲慌亂，甚至連多余的表情都沒有。她看著我，
就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1-3.我爸慌亂地抓起衣服，嘴里念叨著：「颯颯，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解釋？我看著他那張和我有著幾分相似的臉，
只覺得鋪天蓋地的惡心。「閉嘴！」我嘶吼出來，聲音干澀得不像我自己的。蘇念卻開了口，
語氣冷靜得可怕?！噶诛S，你冷靜點。這只是個計劃?！褂媱?？我轉(zhuǎn)向她，
感覺自己像個笑話?！甘裁从媱?？上我爸的床，是你的什么狗屁計劃？」
「一個能讓我們永遠在一起的計劃。」蘇念直視著我，一字一句，像淬了毒的冰錐，
扎進我的心臟?！肝艺f了，我想要一個和你血脈相連的孩子。你是女人，給不了我。
但你的父親可以?！埂杆亲钔昝赖摹壕璜I者』，不是嗎？有你的基因，身體健康，
社會地位也高。我們的孩子，會是最優(yōu)秀的?！刮衣犞脑?，
感覺自己的人格、我的愛情、我的一切，都被她按在地上，狠狠踐踏。我不是她的愛人。
我只是她宏大計劃里，連接她和「捐獻者」的那個工具。1-4.「你……太惡心了！」
我沖過去，想抓住她的頭發(fā)，想撕爛她那張平靜的臉?？晌覝喩戆l(fā)抖，連站都站不穩(wěn)。
「你利用我，還利用我爸！你這個瘋子！」「利用？」蘇念笑了，「林颯，別說得那么難聽。
這叫資源整合。我愛你，也想要一個流著你血脈的孩子，這有錯嗎？」「我們分手！」
我用盡全身力氣喊出這句話，「現(xiàn)在，立刻，給我滾出我家！」她終于變了臉色，
但那不是愧疚，而是一種被打斷計劃的不悅。她慢悠悠地穿好衣服，走到我面前。
「你會后悔的，林颯?！埂笣L！」我抓起桌上的臺燈砸過去，她側(cè)身躲開，
臺燈在墻上摔得粉碎。她沒再停留，拉開門走了出去。我爸還想說什么，被我一個「滾」
字堵了回去。我反鎖了房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我以為這是結(jié)束。
我以為只要把他們趕走，這場噩夢就會醒來。可我錯了。這根本不是結(jié)束，而是開始。
1-5.我在房間里把自己關(guān)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聽任何人的敲門。我像一只鴕鳥，
把頭埋進沙子里，妄圖欺騙自己一切都沒發(fā)生過。直到手機屏幕亮起。是蘇念發(fā)來的消息。
一條接著一條?！竸e鬧脾氣了，林颯。你這樣我很擔(dān)心?！埂肝易尠⒁探o你燉了燕窩粥，
記得喝?！埂肝易龅囊磺卸际菫榱宋覀?，你為什么就是不理解？」我看著那些文字，
覺得胃里翻江倒海。我直接拉黑，刪除，把手機丟到角落。世界總算清凈了。我蜷縮在床上，
試圖用睡眠麻痹自己。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再次響起。是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
我鬼使神差地點開。那是一張B超單。上面清晰地印著一個小小的孕囊。緊接著，
一條短信跳了出來?！竿烁嬖V你，我們的『計劃』，成功了?！?/p>
2-1.我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里，整整一夜。沒有眼淚，沒有嘶吼，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我爸林文瀾沒有來敲門，蘇念也沒有打電話。這兩個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在我把他們捉奸在床后，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第二天一早，我拉開房門，
客廳里空無一人。只有餐桌上放著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牛奶，旁邊壓著一張紙條，
是我爸的字跡：「颯颯，我出差幾天，你照顧好自己。」出差？我扯起嘴角，
把紙條揉成一團，連同那份早餐一起丟進了垃圾桶。我以為，
這就是他處理問題的方式——逃避。我以為，只要我堅持分手，
蘇念就會從我的世界里徹底消失。我甚至天真地想，等我爸回來，
我會和他進行一次成年人之間的談話，把這件事徹底翻篇?？晌彝?，我的對手是蘇念。
一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毫不猶豫地爬上我父親床的女人。她怎么可能讓我這么輕易地翻篇。
2-2.下午，我接到了王阿姨的電話。王阿姨是我爸單位的老同事，
出了名的大嗓門和熱心腸?！革S颯啊！你快來一趟單位！你爸他……他出大事了！」
電話那頭亂糟糟的，我甚至沒來得及問一句「我爸不是出差了嗎」，王阿姨就掛了電話。
我心里咯噔一下，抓起車鑰匙就沖了出去。我爸的單位是一個國家級的研究院，安保森嚴(yán)。
我刷臉進去，直奔他所在的A棟實驗樓。離得老遠，我就看到一群人圍在樓下的大廳里，
議論紛紛。我擠進人群，一眼就看到了中心的三個人。我的父親，林文瀾。我的前女友，
蘇念。以及，蘇念微微隆起，被她用手小心護著的小腹。她正哭得梨花帶雨，
柔弱無骨地靠在我爸的臂彎里，而我那個一向瀟灑不羈的父親，此刻正被一群大爺大媽圍著，
臉色鐵青，百口莫辯。2-3.「老林，你這就過分了啊，把人家小姑娘肚子搞大了，
現(xiàn)在不認(rèn)賬了？」「就是啊，小蘇多好的孩子，人長得漂亮，說話也溫柔，配你綽綽有余了！
」「你看給孩子哭的，文瀾啊，你一個大男人，得有擔(dān)當(dāng)！」蘇念抬起那張掛著淚珠的臉，
對我爸說：「文瀾，我不是來逼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孩子是無辜的，
我不能沒有你?！刮野值淖齑絼恿藙?，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被架在道德的火刑架上，
周圍每一個同情的，指責(zé)的，看熱鬧的表情，都是在給他添柴。我沖了進去，
一把抓住蘇念的手腕：「蘇念，你到底想干什么！跟我回家！」我的出現(xiàn)，
讓現(xiàn)場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安靜。所有人都看向我。蘇念看到我，非但沒有半分慌亂，
反而像是看到了救星。她反手抓住我，哭得更兇了：「颯颯，你別怪你爸爸，都是我的錯，
是我主動的……」這話一出，周圍人看我的表情瞬間就變了。從看熱鬧，變成了「哦，
原來是女兒來鬧事了」。2-4.王阿姨拉住我，語重心長地勸道：「颯颯，你這孩子，
怎么這么不懂事？你爸爸都這個年紀(jì)了，找個伴不容易，何況人家小蘇還懷了孩子，
你這當(dāng)女兒的，怎么能這么鬧呢？」另一個大媽也附和：「是啊，這可是你弟弟或者妹妹，
血濃于水??！你得替你爸高興才對！」我被她們圍在中間，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她們說得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錐子，狠狠扎進我的心臟。弟弟？妹妹？她們不知道，
這個孩子，最初是蘇念為「我們」謀劃的未來。現(xiàn)在，這個「未來」成了我爸的。而我，
成了那個棒打鴛鴦的「惡毒女兒」。蘇念輕輕掙開我的手，走到我爸面前，仰著頭，
用一種近乎卑微的語氣說：「文瀾，你要是實在為難，我就自己去把孩子打了，絕不拖累你。
」她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傅鹊?！」我爸終于開了口，他一把拉住了蘇念。
研究院的大姐們立刻露出了「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王阿姨一拍大腿，
給出了終極解決方案：「這不就結(jié)了！還等什么，趕緊去民政局把證領(lǐng)了！
給孩子上戶口要緊！」2-5.「不行！」我尖叫出聲，試圖做最后的掙扎。
我沖到他們面前，想把蘇念從我爸身邊拉開。「蘇念，你跟我走！我們之間的事，
別把他牽扯進來！」蘇念站在原地，任由我拉扯。她低頭看著我，表情平靜得可怕。然后，
她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林颯，已經(jīng)晚了。」接著，她抬高了聲音，
足以讓在場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颯颯，別鬧了?！顾龘崦约旱男「?，
臉上甚至帶著一絲圣潔的光輝?！肝以诤湍惆职?，商量我們孩子未來的事?！挂凰查g，
所有同情的、憐憫的、帶著一絲責(zé)備的視線，全部聚焦在我身上。
我成了那個不懂事、無理取鬧、破壞父親幸福的小丑。我看著蘇念那張無懈可擊的臉，
第一次發(fā)現(xiàn)，我引以為傲的冷靜和理智，在她滴水不漏的算計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我輸了。輸?shù)靡粩⊥康亍?-1.我爸還是娶了蘇念。沒有婚禮，沒有賓客，
只有一本新鮮出爐的結(jié)婚證。然后，我們?nèi)齻€人，住進了同一個屋檐下。
我那個四室兩廳的家，一夜之間變成了全世界最詭異的修羅場。我爸林文瀾，徹底自閉了。
他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只有吃飯的時候才出來，全程埋頭，一言不發(fā)，活像個被綁架的肉票。
而蘇念，那個綁匪，卻坦然得過分。她接管了我家所有的家務(wù)，把屋子收拾得一塵不染。
她會給林文瀾的咖啡杯續(xù)上熱水，會提醒他降壓藥在床頭。她甚至?xí)睾偷厍梦业姆块T，
提醒我下樓吃飯。我拉開門，看著她。她穿著寬松的孕婦裙，小腹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弧度。
臉上不施粉黛，卻有一種沉靜安然的氣質(zhì)。她對我笑了一下，
就好像我們之間什么都沒發(fā)生過?！革堊龊昧?，有你愛吃的可樂雞翅?！刮叶略陂T口，
不讓她進，也不出去?！柑K念，你演上癮了是吧？」她臉上的笑意不變?！革S颯，
這個家總要有人維持運轉(zhuǎn)。你爸指望不上，只能我來了?！顾f完，轉(zhuǎn)身就走，
留下一個從容的背影。我一拳砸在門框上。她說得對。在這個她親手搭建的、扭曲的家里，
我爸是囚徒，她是獄警，而我，是那個連探視資格都沒有的局外人。
3-2.我的反擊幼稚又可笑。我看到蘇念在陽臺晾衣服，里面赫然有我爸的襯衫。
我走過去，倚在門邊，冷嘲熱諷?！竼?，這么快就進入賢妻良母角色了？
我爸給你發(fā)工資了嗎？」蘇念頭也不回，熟練地用衣架撐開一件襯衫。「沒發(fā)工資。」
她頓了頓，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覆贿^他把工資卡給我了。」我的大腦停轉(zhuǎn)了一秒。
蘇念從口袋里摸出一張銀行卡，在我面前晃了晃?！杆f家里的開銷，還有未來寶寶的開銷，
都從這里面出?！顾芽ㄊ栈厝ィ牧伺奈业募绨?，語氣甚至稱得上溫柔?！笇α?，颯颯。
你的零花錢，以后記得找我要?！刮腋杏X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當(dāng)場去世。
這他媽是什么極限反殺？傷害性不高，侮辱性絕絕子。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
臉上是那種悲天憫人的平靜。我終于確認(rèn)了一件事。論宮斗，我連她的提鞋婢都不配。
在這場名為「家庭」的戰(zhàn)爭里，她已經(jīng)拿到了財政大權(quán)，而我，從嫡女公主，
一夜之間淪為了靠繼母施舍零花錢的拖油瓶。3-3.冷靜下來后，我只剩下一個念頭。
我不能失去她。我愛她，愛得快要瘋了。無論她做了什么，這個事實都無法改變。于是，
我開始了我的追妻火葬場。第一步，攻占她的胃。我起了個大早，憑著記憶里她最愛的口味，
精心準(zhǔn)備了一份愛心早餐。溏心蛋，煎培根，還有用番茄醬畫了笑臉的吐司。
我把餐盤端到她面前時，她正坐在餐桌旁，小口喝著一碗白粥。我爸林文瀾穿著圍裙，
從廚房里端出一碟小菜，放在她手邊，動作僵硬得像個機器人。三個人，三種表情，
構(gòu)成了一副無比詭異的畫面。我把我的愛心早餐推到她面前。蘇念抬起頭，對我笑了笑。
「謝謝，不過我已經(jīng)吃過了?！顾噶酥改峭氚字??！改惆肿龅?，孕早期吃清淡點好?！?/p>